理智告诉他,感情这玩意就是空头支票,他想玩可以,但作为年长的一方,不该引诱比自己小十五岁小男生误入歧途。
感性又说,人生在世短短几十年,贪图快活不可耻。刨去酒色财气,功名利禄,这些和钱挂钩的玩意,总得享受点别的,买不来的东西。
很多年后来他再回头看,无比庆幸这一晚他是个道德败坏的小人,让感性战胜了理性,才叫他后半生没留遗憾。
江错水给薄淮发了条微信,只有言简意赅四个字“好好学习”,复又转了两千块生活费,这才满意。
薄淮那头刚进寝室,觉得脸上还是烫的,怎么都心虚,干脆洗了把脸掩人耳目。
恰巧江错水的信息弹出来,薄淮一眼就瞧见了,下意识弯了弯嘴角,惹得室友频频侧目。
“淮哥,谈朋友了?”
薄淮让他问的摸不着头脑:“没啊,怎么了?”
“哦哦,还没谈上,在深入聊天是吧,你是不知道你现在这个春情荡漾的傻笑哦——”室友比了个夸张的手势,“有这么傻。”
薄淮闻言往镜子里看,这一看是真傻了。
镜子里那人笑容灿烂,不止嘴角,眼里眉间塞得满满当当全是笑,满到五官快装不下,几乎要溢出来的地步。
“……”这个笑得憨憨的人是他?
室友还在自说自话:“都说想到喜欢的人会忍不住笑,淮哥你笑成这样,有情况啊!”
薄淮心想,就这?
他半夜被窝里看小黄文的时候还不是忍不住笑。
他不回答才叫人好奇,没人会不喜欢八卦。
室友穷追不舍:“咱们学校的吗?”
薄淮摇摇头,喜欢的人四个字从心中略过,接着脑海里无端出现江错水的面孔。
室友锲而不舍:“姐姐还是妹妹,差多少岁啊?淮哥我跟你讲,三岁一个代沟,年龄差大了也不好。”
薄淮腹诽,他俩差了能有五个代沟,属于那种他死活跨不过去,还会扯到裆的距离。
所以他只说:“比我大。”
想了想觉得不够,又补充道:“我是说年龄。”
第24章
薄淮下周期中,江错水壮士断腕,真真为他的学习操碎了心,干脆叫他周末别回来了,省下的时间可以复习。
好好学习,薄淮听这四个字都快听怕了。
学习什么,再找两本限制级黄文学姿势吗?
但他的好学生人设不能崩,江错水那说风就是雨的性子,指不定等他掉马就故意偏爱成绩好的——只能打电话过去旁敲侧击,反复暗示:“我想您了。”
“期中对你们高三生很重要的吧?你们好学生不是都喜欢整天闷头学习,竞争压力应该很大,千万不要松懈。”
薄淮觉得今儿江错水有点不对,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最后归结于他现在扮演的角色很像个苦口婆心的慈母,生生破坏了他苦心经营的氛围。
“不用复习,我差不多都会的,期中随便考考就行,我就是…就是想您了。”
江错水差点没憋住笑。
差不多都会?他看是差不多没一个会的吧!
对于自个儿是什么货色,他再清楚不过了,但凡搁两天前,薄淮给他来这么一出,他都能冲到学校再接他吃个饭,顺道开个房。
偏偏,江错水就是对这人上了心,才特意找关系去扒了他资料。
原来只想着是包个情儿,上个床的事,下了床除了钱也不需要别的牵连,所以没多大要求,只要身上没病,人对他胃口就行,便一直没深究薄淮的底细。
他只以为是个家境贫寒没钱读书的小可怜,为了学习不得不卖身,这一查才晓得,什么狗屁寒窗苦读的好学生,他次次倒一的成绩简直堪称辉煌,连一次倒二都没考上。
家境贫寒是真,寒窗苦读倒是压根没读。
江错水继续装模作样:“可是你的期中……”
“那不重要!”
他语气中带有几分不恰当的急切,江错水通通听在耳里,顿悟薄淮对他也不是完全不上心。
于是,他年龄的优势便在此时体现出来了。
江错水经验老到,深知一段关系需要经营,适当的距离才能体现出若即若离的暧昧感。
他有心下场控局,而薄淮一个小孩,怎么会懂。
“别天天想那些有颜色的东西,好好准备期中。”
薄淮更着急了:“真的没关系,我不是想做,我就是想见见您……我们可以全副武装的躺一张床上睡觉。”
“……”
薄淮怕他不信,继而补充道:“只睡觉,单纯的睡一个君子之交的觉。”
江错水讥讽的话卡在嘴边,半晌才开口,语气难得带上了几分关怀:“乖,你这个语文功底,还是待在学校老老实实复习,准备高考吧。”
又回想起他那张张所向披靡的成绩单,江错水深深叹了口气,痛心疾首。
九年义务教育都给霍霍成了这样,那不跟他给小孩贴的补助金一样,纯慈善性质。
薄淮扣着指尖,半真半假地说:“我就是语文稍微偏科了一点。”
江错水心想,是,差十多分是挺偏科。但你别的科目四十分,语文二十多,全科没一门及格还好意思讲偏科?
“没事,你家里不是没有家长么,期中之后的家长会我来给你开。”江错水皮笑肉不笑,“正好和你语文老师交流一下,看怎么提高。”
薄淮在沉默中为自己打出一个GG。
现在做金主的都这么闲了吗?有这功夫打两炮它不香么,为何要为难他一个情窦初开的纯情高中生。
转念一想,这不正说明江错水在乎他吗。
薄淮恍然大悟:他在乎我,说明他对我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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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薄淮这几天过得浑浑噩噩,不是字面意义上的浑浑噩噩,他那是精神层面的。
性欲得不到满足,还犯相思病,每天揣着手机等消息,活像一尊隔着网线苦苦等待的望妻石。
江错水自那天之后还真就没再联系过他,薄淮现在是看小黄文也没意思,看片也没意思,反正硬了之后都要靠他的左右手,想想顿时就萎了。
不是关心他吗,怎么这会儿又对他爱答不理的?
男人的心真他妈捉摸不透。薄淮坐在床上叹了今晚第九十九声气,跟他妈大海捞针一样。
他尚没意识到自己已经翻车,但是清楚认识到了自己如今的性取向。
他是个gay没跑了。
他喜欢江错水。
先前颠鸾倒凤时的耳语“喜欢你”是出于真心,情迷意乱时喊的“老婆”也不是胡话。
他最近的搜索记录里,清一色都是“如何判断自己喜欢一个人”这样的问题,接着关联词条让他做了各种版本的自我测评和问卷,再然后,搜索的问题就慢慢转变为了“我是男的好像喜欢男的”,“喜欢同性怎么办”。
薄淮把手机一扔,倒在床上苦不堪言。
他真恨不得去知乎答题,《被包养后喜欢上了金主,但他好像只馋我身子怎么办?》
周末寝室没人留宿,周五晚自习一放就走了个干干净净,除了他。
本来他也是可以不留宿的,还可以回去跟“老婆”亲热,顺带探讨一下这星期他新学的姿势。
薄淮越想越难过,又把手机又扒拉回来,打开微信,最后一条消息还是他一小时前发的“晚上您好吃了吗”。
寝室里没开灯,今晚的月色又实在寡淡,房间里黑压压一片,沉闷到近乎压抑,压得薄淮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抬起头,四十五度角忧郁地看向窗外仰望天空,满腹牢骚却没个人说话,自个儿生起了闷气,也不知道气谁。
气着气着,他打开外卖软件下单了一打啤酒,结账时一看,夜间配送费六块钱,感觉更伤了。
大门口送不进来,薄淮跑去操场栏杆那拿外卖,中途回来见操场上有几对小情侣,均匀分布在各个角落,你侬我侬的,那股黏糊劲他都没眼看。
薄淮心里憋屈,没忍住犯贱的手,又给江错水发了条消息。
薄淮:您睡了吗?
消息依旧石沉大海,没人回应。
“……行”讪讪收回手机,薄淮提着一袋子啤酒快步回寝。
周末宿管阿姨不在,十点半也不会拉闸断电,薄淮打开灯,坐在桌前给自己拉开了一罐啤酒。
这算什么,借酒消愁吗。
薄淮突然就很瞧不起自己这幅样子,闷头灌了一听,觉得也就还好,没什么感觉,又开了一听接着干。
接连几杯下肚,有点微醺上头了,他动作缓慢地放下空易拉罐,又慢慢打了个酒嗝,一晃脑袋,感觉有点晕乎。
薄淮虽然翘课打架,成绩倒数,听着好像很社会,但也不是无恶不作。
他穷啊,哪来的钱吃喝嫖赌。
人家的夜生活都泡吧,泡酒吧,纸醉金迷灯红酒绿。当然他也泡,他泡网吧,峡谷战场激情对线,今天这算是正经意义上第一次喝酒。
显然他高估了自己的酒量,就几杯纯生而已,已然喝得人不清醒了。
人在晚上,容易冲动,一不清醒,就容易犯贱,一个刚发现自己喜欢男人那人还是自己金主的苦逼高中生,在夜里一个人喝得烂醉,那就怕会干出点傻逼事。
他也的确干了。
薄淮这回不发消息了,一通视频电话直接打过去,一次没人接就打第二次。
江错水先前看到了消息,只是不回,故意晾着他在,这会正在泡澡,结果小孩的视频电话猝不及防就来了。
手机一直响一直响,大有不接他就打一整晚的架势。
江错水最终还是接通了。
“你终于理我了!”薄淮趴在桌上捧着手机,看到江错水出现在手机屏幕里,眼睛都一下睁大了。
他眼尾浮着红,眼里是湿的,含着水光朦朦胧胧,不似平日里清明。他脸上也带点绯色,说话的声调变了,每个字都拖长了尾音往上挑。
江错水看他的背景明明还在寝室里,怎么能喝成这幅样子:“你喝了多少?”
“没多少。”薄淮掀起眼皮看屏幕,看江错水泡在浴缸里,露出一张熏红的脸和肩颈,呼吸顿时重了,“你好漂亮。”
江错水遭不住他这副模样,主要还是自己心里有鬼,他没搭话,滑进浴缸里,把小半张脸埋进了水中。
薄淮这眼神,欲语还休,又藏不住热烈赤诚的惊喜,隔着屏幕都快要烧到他了。
江错水不免产生错觉,他看着我,仿佛他在爱我。
薄淮抱怨说:“你是不是有别人了。”
“没有。”
薄淮不信:“那你最近怎么对我这么冷漠。”
江错水心说,因为我闲着行了吧。
薄淮没等到回话也不在乎,继续说:“我想看看你。”
那语气好委屈,掺了几分幽怨,听在耳里暧昧的不像话,江错水脑子一抽,真就坐了起来让他看。
谁知薄淮突然惊慌失措,从桌子上起来,他坐直,视线移开屏幕慢慢看下去,叫道:“完了……”
江错水不明所以。
薄淮捂住自己的裤裆,难过极了:“我怎么硬不起来了?”
“……”江错水还以为是怎么了,“因为你喝多了。”
“他是不是坏了?!”
江错水无语凝噎:“它没有。”
薄淮充耳不闻,手在裤裆一阵摸索,欲哭无泪:“老婆,怎么办?它不认识你了!它对着你居然硬不起来了!我不允许!”
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吼吼吼吼吼
第26章
“怎么会这样。”薄淮腾出手抹了把眼泪,“我还没满十八岁,怎么就英年早泄了!”
江错水提醒道:“不是早泄,你都没硬。”
薄淮愣了愣,觉得有道理,点头称是:“对,我是阳痿了。”
江错水没憋住笑,小声骂了句哭包。真没想到他醉酒的模样这么可爱,人家是酒后乱性,他酒后阳痿。
傻乎乎的跟只大型狗狗一样,太招人喜欢了。
屏幕那头的薄淮开始扯裤子,一边扯一边沉痛道:“老婆怎么办,我给不了你性福了,你是不是就不要我了?”
江错水说你不能叫我老婆。
薄淮一听不高兴了,咱俩亲也亲了,睡也睡过了,你居然不承认是我老婆,简直始乱终弃不负责任!
他直勾勾盯着屏幕,佯装恼怒地蹙眉,眼里水光泛滥,怨气横生,嘴上是自己那一套咄咄逼人的道理胡搅蛮缠,但叫语气里的委屈中和了,竟不让人厌烦。
江错水心想,他没救了,滤镜得有多严重,才能把人美化成这样。
“我在床上叫你老婆你就答应,下了床再叫老婆翻脸不认人,果然你就是馋我身子!”薄淮恶狠狠地揭穿他的真面目,顿了顿,又难过上了,“老婆,你理理我。”
江错水撩了把水,像个局外人一样故作淡然,面无表情装得像模像样,但如果薄淮是清醒的,稍微观察一下就会发现他耳朵又红了。
薄淮扯着嗓子喊老婆,江错水一律严词拒绝,说你就是不能叫我老婆。
“凭什么!”
“第一,咱俩是睡了,但是没名没分,最多算个炮友。第二,花钱包养你的是我,我是金主,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让你叫就不许叫。第三,我的确馋你身子。”
“那你就是耍流氓!”
江错水饶有兴致一挑眉,摆出十分不解的神色,不耻下问道:“被操的是我,我怎么又耍流氓了?”
薄淮金句频出:“你顶着名存实亡的关系跟我上床,你就是耍流氓!”
江错水再次纠正:“都说了你没名没分,算不上名存实亡。”
薄淮痴痴坐在那,满脸不可置信,平时不爱哭,这会儿却眼泪决堤,他说:“可是我喜欢你。”
江错水倒不是不信,他原本想手把手教薄淮喜欢自己,却意外发现根本不用教,这小孩正好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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