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了?我吃什么醋?你当我稀罕?”施允南死死憋着眼泪逞强,只是讲话的声线有些发颤,“但为什么你们都喜欢他?”
“骆令声,为什么你们都喜欢我哥?”
骆令声听见这后半句话,突然意识到了施允南痛苦的原因。
还没等他开口解释,施允南就彻底陷入了崩溃的情绪,用浓浓的哭腔发问,“为什么没有人喜欢我?”
“爷爷不喜欢我,爸也不喜欢我,他们都只想亦北留在施家,他们表面上让我们自己选,但所有人都想要我哥、他们都不要我。”
年幼的施允南只记得温闵在生前说过,温家才是学音乐的好地方。
“明明我小时候也很乖,是我、是我抢在我哥之前,放弃了自己最喜欢的小提琴。”
“骆令声,你知不知道?我小时候拿过奖的,我其实可以像我哥一样做好的,我也想开自己的演奏会!”
“如果当年我选了温家……说不定、说不定……”
骆令声圈着施允南的手越发紧了,“说不定什么?”
“当年你要是参加了以我为名义的生日宴,看了以我为名义的演奏会,说不定就会喜欢上我了。”
“……”
骆令声听见这断断续续的言论,骤然间明白过来,“你去过书房了是不是?”
施允南沉浸在自己的绝望中,压根不理会骆令声的提问。
他太累了。
靠自己熬过来的这些年,实在太累了。
“我不想去国外学校,不想被那群外国同学欺负,不想被关在黑到什么都看不见的仓库,我也不想在夏天穿着玩偶服发传单自己赚工资……”
“凭什么我就得是那个没人要的人!凭什么施厚德和施盛不要我!”
“我到底哪里没做好?我到底哪里没做好!”
“从来都没有人告诉我哪里没做好,甚至连改的机会都不给我,然后就都不要我了。”
骆令声听得一阵心酸,他没有劝阻歇斯底里的施允南,反倒任由对方在自己的怀里发泄。
骆令声比任何人都清楚。
无论是十八岁醉酒后的施允南,还是现在倒在他怀里的施允南,这唯二的两次痛哭足以证明了他藏在内心深处的委屈。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直到施允南在他的怀里安静下来。
骆令声趁机吻了吻恋人的额头,抚摸他的脑袋、脸颊、脖颈,再顺到后背一遍又一遍地轻拍安抚。
“允南,他们不要你,我要你,我一直都要你。”
“你撒谎……”施允南抬头,歇斯底里后只剩下委屈,“你藏着生日宴的邀请函,藏着演奏会的门票,我都看见了。”
骆令声凑近问,“就看了这两样东西?”
施允南抿了抿唇,“这两样东西还不够?”
骆令声惩罚似地咬了咬他的耳朵,一字一句地回答,“施允南,你听清楚了。”
“十八岁生日宴上,让我在意你的人是你。”
“我当初猜到你会去温亦北的个人演奏会,所以才鬼使神差地跑去听了那场演奏会。”
“那张演奏会的门票,不是我对温亦北有意思留作纪念,而是你在演奏会结束后落在座位上、被我捡回来的。”
“书房里不止抽屉,其他地方藏的东西也都和你有关系,你要是想看,我带你一件一件慢慢看。”
施允南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但又留恋骆令声怀里的温度,不舍得动弹,“你、你不喜欢我哥?”
“我不屑去找替身来满足自己的感情,也一直把你们兄弟俩人区分得很清楚。”
施允南渐渐意识到自己之前会错了意,从鼻腔中发出一声不好意思的哼唧声,结果就听见骆令声郑重其事地说道——
“施允南,从一开始,藏在我心里的人就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 #小狐狸:啪叽!白月光竟是我自己。
第85章
施允南望着骆令声的双眸,慢半拍地确认了他话里的真实性。
借着昏腾升起的酒意,他终于克制不住地回抱住了骆令声,一秒、两秒、三秒……直到骆令声感受到颈侧和肩膀上一片温热的湿意。
“允南?”
“我还以为……”轻到尘埃里的低喃,夹杂着满满的委屈感,“连你也不要我了。”
骆令声的心被这话狠狠扎穿了个窟窿,恨不得永远将恋人锁在自己的怀抱中,“我怎么可能不要你?”
施允南感受到骆令声环抱的力度,哭腔欲止未止,“那你之前、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只是不想随随便便交代了这件事,更不想用这些年的暗恋和心意来绑架你的情感……”
骆令声的手掌抚摸着施允南的后颈,语气里是耐心、是宠溺、是自责。
“我之前不认为自己的腿能好全,即便知道你不在意,但我心里还是放不下这事。允南,我不想成为你的负担。”
“后来,好不容易看见了转机,我就想着再等等……再等等……”
“我想要以健全的姿态站在你的面前,在危险的时候保护你,牵着你的手慢慢过余生。”骆令声吻了吻施允南的发丝,“你要信我。”
早知道施允南意外闯入书房、看见物品后会产生这样的误会和绝望,骆令声就恨不得让时光倒退回去,抢在互相表明心意的时候就说出口。
施允南闷闷地应了一声,实话实说,“……我差点就想要收拾行李逃走了。”
如果骆令声心心念念的‘白月光’真是温亦北,那么施允南没有自信赢过对方的,与其等到最后真相揭穿,还不如在自尊彻底破碎、自卑彻底爆发前一走了之。
但他舍不得。
舍不得骆令声,舍不得小金鱼,舍不得这个家。
直到抉择摆在面前的时候,施允南才发现——他的依赖早已经在日积月累中生根发芽,再也没有全身而退的可能性。
“逃到哪里去?”
骆令声反问,心里后怕的同时又无比庆幸一切还来得及。他微微后撤了身子,让怀中的施允南方便对上自己的视线。
两人的鼻尖似有若无的轻蹭,骆令声再开口的语气轻缓却强硬。
“施允南,你听着,刚开始在一起的时候,我就给过你三次反悔离开的机会了,是你不选的。”
“既然我腿没好的时候,你执意不肯离开,那现在和将来我就更不可能放你走。”
“温亦北在旁人的眼里或许是很优秀,但在我的眼里,你才是那个独一无二,谁都取代不了你。”
独一无二?
谁都取代不了你?
施允南脑海中被这番话全部占据,他一忍再忍终究还是垂下眼眸,不争气地掉了眼泪——
从头至尾,他都只想被人坚定选择,仅此而已。
骆令声用指腹去蹭他的泪眼,继续哄着安抚,“不准哭了,喝了那么多酒又没吃饭,胃难不难受?”
施允南摇了摇头,再难受都已经过去了。
对比起之前浑浑噩噩的那些等待的时间,他现在只想放空一切去享受、去沉溺在骆令声给予的爱里。
“你等一会儿,我去给你倒点温水,再给你弄些吃的。”
骆令声交代了一句,还没起身就被恋人拉扯住了。
“你别走。”
施允南用双手缠住了他的臂膀,强忍着晕乎乎的脑袋靠近,试探性地用唇去触碰骆令声的嘴角,“……老公。”
带着醉酒和哭过独有的腔调,软得一踏糊涂。
“嗯?”
骆令声从喉中溢出一声应答,呼吸声里被他轻而易举勾起了情丝。
施允南迎着他温热的气息,迷离又含糊,“我想要你。”
“迟点。”
骆令声深呼吸了一口,圈着施允南的手臂不受控制地紧了紧,“先吃饭,你喝了那么多酒,空着胃会难受。”
两人的唇似有若无地贴在一块,升温至极的热意游离在周围。
“不想等了……”
施允南软又撩地哼了一声,放纵着早已深入骨髓的爱意。
他扬起脑袋吻上骆令声的眉眼,迷离的神色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尤为好看。
骆令声终究还是败下阵来,对准恋人的唇强势地舔舐了上去。
“唔——”
余音都落在了一个勾人的单音里。
酒意迟来地挥洒,难以言喻的悸动将两人团团包裹。
施允南终于混乱了理智,只能依附在骆令声的怀里,任由理智在这个深吻里一再放空。
也不知过了多久,施允南只觉得身子蓦然腾空,瞬间的失重感让他下意识就搂紧了骆令声的肩膀。
“怎、怎么了?”施允南眯了眯眼,哼声。
骆令声吻了吻他的薄唇,用残存的理智做出解释,“这卧室的门刚刚被袁猛踹坏了,我们换个地方。”
说着,骆令声微微掂了掂施允南,平生第一次如此清晰感受到了恋人的体重。
果然没几斤肉,还是偏瘦了,以后得多补一点。
骆令声暗自想着,将怀中的恋人抱得更紧了,“宝贝,抱稳了,我带你回隔壁房间。”
……
…………
施允南是睡梦间被骆令声喊醒的,胃部灼烧着疼意传来,将他整个人都搅得昏昏沉沉。
他费力地抬起眼皮,困到极致哼了哼,“令声。”
“我在这儿。”
骆令声将几乎软瘫的恋人捞到自己的怀中,用哄小朋友的语气耐心劝着,“知道你困,但必须起来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再睡觉。”
施允南刚把这段话消化完毕,冒着温气的水杯就递到了他的唇边。
喉咙干涸到快要冒火,施允南顺从本意就咕噜噜地喝了下去。
温水入喉。
一瞬暖到了胃里,总算唤醒了几分理智。
施允南偏头又往骆令声的怀里蹭了蹭,结果没几秒,就嗅到一股鱼肉粥的鲜香味道。
馋得慌。
骆令声瞧见施允南被食物香味勾得耸了耸鼻子的可爱模样,拍了拍他的脸颊作出提醒,“吃点再睡?”
施允南不动弹,哼唧唧地表态,“没力气。”
骆令声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轻笑,“好,我喂你。”
得到恋人的回答,施允南干脆连眼睛都重新闭上了,只等着骆令声像照顾幼儿园小朋友似地一口一口将温度适中的粥喂入他的口中。
被疼意灼烧的胃终于有了明显的缓和,施允南半眯半睁地看向骆令声,“几点了?我还想睡一会儿。”
“才早上八点,你只睡了四五个小时。”
不久前的一切都太失控了,他们拥抱着彼此,在爱意里至死方休。
骆令声知道施允南还困着,不勉强他做出什么饭后消食的举动,只是陪着他重新躺回在床上,“睡吧,睡到下午、睡到晚上也没关系。”
施允南下意识地摸到骆令声骨节分明的手,十指相扣后才心满意足地嘟囔,“……老公。”
“嗯?”
“等醒了我们就去买对戒指,别等我设计了,其他事情都好说,谢可越拿这事挑我刺……”
施允南的声线还是发软发绵,“我越想越气。”
对外就是针锋相对的强硬,对内就又软又乖到不像话。明明困得不行,但口中半点都不让。
骆令声眼尾流露出一丝笑意,吻了吻他的唇,“嗯,睡醒再说。”
施允南累得没再接话,骆令声见此,也合上眼睛休息。
两人相拥而眠。
等到再醒来时,窗外的夕阳都已经染透了半边天。
施允南刚准备小幅度地伸个懒腰,结果下一秒,脸上的惬意就变为了难以解释的痛苦。
全身上下,又酸又胀。
骆令声第一时间揉上他的腰背,失笑,“少动弹,我帮你揉揉。”
施允南深吸了一口气,默默看着身侧的骆令声。
“怎么这么看着我?”
“在想你之前说得那些话。”施允南回答。
短短不到两天,于他而言发生了太多事,这私人情绪大起大落、几番变动,这会儿他的脑海里正乱得不像话。
骆令声低声反问,“还能想得起来吗?你醉后忘记的事情可多了。”
话中有话。
“……”
施允南哼了一声,将话语权交到骆令声的手里。
“那你说说吧,说说……”他停下清了清嗓子,不好意思地指出,“说说你藏在心里的白月光。”
骆令声故意逗他,“你不是不稀罕?”
——什么白月光?你在吃醋?
——我吃什么醋?你当我稀罕?
施允南隐约想起这段对话,耳根子迅速染成绯红色。
这事能怪他吗?
事先又不知道白月光居然会是他自己。
现在好了,明里暗里的吃醋都落回到自己身上了?好笑又无语。
“你说不说?”
“说。”骆令声原本就想着这次回国摊牌的,事到如今自然依着施允南的意思,“你想听的我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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