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这人成何体统。但奇怪的是自己似乎并不反感与他唇齿交合时的感觉,甚至隐隐感到了些许愉悦。这是过往十八年他从未有过的体验。
夏亦峥已经做好了会惹这人不快,再不济被扇几个巴掌的准备了,但等来等去都没等到,而人也还老老实实的在自己怀里趴着。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喜悦在心底蔓延开来,所以,长昀是不讨厌自己对他做这件事的。
当即就想低头再啃上两口,林初淮一时不察便又落入虎口,但这次他却是没有任由那人胡来而是有些羞愤的一口咬在这人的唇上,瞬间就尝到了一股血腥味。
夏亦峥嘶了一声从那人口中退了出来,先是舔了舔冒血的唇角,还不忘伸手抹去那人唇瓣上沾上的零星血色。
“长昀,你并不讨厌我们之间的吻,是也不是?”虽说唇上还留着血,可夏亦峥心底是甜的。
林初淮抬头瞪了他一眼,可眼底却并没有厌恶和不满。
“下不为例,你若是再这般突然的做这事,我便……”
“那要是知会过你了再吻,是不是就可以了。”夏亦峥笑着打断,有些得寸进尺。
他的长昀最是心软了,想来一定会答应他这合理的要求的。
林初淮站直了身子,就在夏亦峥准备好了迎接他的拒绝时却听得这么一句,“人前不可。”
人前不可,那是不是意味着人后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夏亦峥的眼睛一下子亮了,今日之举是他此生做过最明智的选择。
若是等他的长昀来挑破,只怕是他这辈子都得被迫装成个正人君子了。
这一吻过后,两人间的氛围一下子变了,林初淮也不再如之前那般拒人于千里之外,用晚膳时甚至还破天荒的给夏亦峥夹了菜。
夏亦峥自是喜不自胜,而这后果就是一不小心用多了,撑到胃脘胀痛。
梁御泽早就叮嘱过他,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不宜多食。
这人卧靠在床上,单手成拳抵在上腹缓缓的揉着,脸色有些不太好。
林初淮看着既有些心疼又觉得好笑,多大人了用膳还能撑到。
“好些了吗?”这人揉了许久脸色都不曾好转,甚至还隐约泛白。
夏亦峥点了点头却没说话,不仅胃里堵得慌,心口也有些闷的厉害。
林初淮是领教过这人的嘴硬的,当然也不信他的反应,多半还是在粉饰太平怕自己担心。
“云书,去就近的医馆请个郎中来看看。”就这么放着这人疼是万万不可的。
“不用。”请个不相熟的大夫,若是个嘴上没个把门的,那自己这身体状况如何还能瞒得住。
可这次林初淮的态度却是出乎意料的坚决,根本不容他反驳。
他刚想开口再说几个字却被他的长昀用一个蜻蜓点水的吻止住,他一下子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见这人愣住了,林初淮伸手捧住了他的脸,很郑重的说,“夏亦峥,你听好了,你既同我表明心意,那我也予你回应,我林初淮也倾慕心有天下的你。既如此,那我希望日后我们之间没有隐瞒,可好。”
巨大的喜悦一下子从天而降,砸的他有些懵,待反应过来便是忙点头称是,“好,我答应你,日后无论何事,我都不会瞒着你。”
得了这人的许诺,林初淮却是收回了手,眼神也瞥向了一边,耳根又红了。
见状,夏亦峥闷闷的笑着,笑着笑着却是胸口一滞,“唔”
这一声一下子就把林初淮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他赶忙扶着这人又靠回到软枕上,“心口疼?”
问完不等这人回答就凑近侧耳贴在他的胸膛上,听见了这人有些急促的心跳。
云书领着郎中进门时正撞见这一幕,一时竟不知是该进还是该退。
还是那郎中出声才打破了这一局面。
林初淮轻咳了两声,起身站在了床边给郎中让位置。
那郎中是个鹤发白须的老者,瞧着是个有经验的。
老者先是看了看夏亦峥面色,而后才搭上他的脉搏静静地感受了片刻,收手时心中已有了大致了解。
“大夫,我夫君情况如何。”这是林初淮第一次在人前心甘情愿的称呼这人为夫君。
“这位公子,还请借一步说话。”老者示意林初淮随他出去。
夏亦峥想拦却又记得刚刚自己答应长昀的事,不让人说是不太可能的了。
“您不妨就在这说吧。”在这里他至少还可以看着,不让这郎中胡言以免吓着长昀了。
可林初淮却是伸手请那郎中出门,他怕是这人的病情有异,不欲让他先知晓。
那郎中确实是个有本事的,夏亦峥的病症那说的是分毫不差。
林初淮回房时脸色冷的跟那寒冬时的冰面似的,看得夏亦峥心底发怵。
“长昀,我心口疼。”夏亦峥捂住了心口企图蒙混过关。
看着那人的满头虚汗,又想着那老大夫刚刚说的话,林初淮上前小心的扶着他躺下却还是一言不发。
看来这下是没那么好交代了。
夏亦峥侧着身子拽住了林初淮的衣角,“长昀,你若是心中不快,尽可以打我一顿出气,你别这样。”
“躺好。”林初淮扶着他躺平又替他掖了掖被角,沉默了一下才又开口。
“我记得梁大夫说过,你的伤只是些旧伤,你自己好像也说过并不要紧,怎么这与我今日所闻,出入良多。”
夏亦峥张了张口刚想要辩解却在看见那人有些微红的眼眶时一下子失声。
“这位公子身上的伤若是不好好将养只怕是撑不到而立之年。”老大夫的话给了林初淮当头一棒。
他还这么年轻,怎么会,怎么会连而立之年都活不到呢。
他才刚跟自己表明了心意,他那日也说了要等自己与他并肩共看国泰民安的。
看着长昀这幅模样,夏亦峥的心底盈满了心疼,“大夫嘛,说话喜欢往重了说,没那么严重的,爷一定好好活着陪我的长昀到老。”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之后可以甜起来了
某棠:鹅子,我觉得你像一个得不到就霸王硬上弓的流氓。
老夏:自信点,把觉得这两个字去掉
第21章
“不正经。”林初淮笑骂了一声,可心底却是半点都没有放松,想着等回了上京一定要在与梁大夫好好交流一下才行。
这夜,夏亦峥翻来覆去了许久才好受了些,林初淮看在眼里有些着急却又无能为力。
偏生这担忧还不能表现出来,以免这人还得分出精力来安慰自己。
晚上就寝时林初淮是和衣而睡的,怕这人再有什么情况。
夏亦峥却是将人一把捞进怀里搂着。
距离被猛地缩短,林初淮险些撞上这人的下颌。
“长昀,我有些冷。”夏亦峥小声在他耳畔说着,边说还边蹭了蹭怀里的人。
林初淮艰难的抽出手覆上这人的额头,还好还好,温度正常并不烫。
“你先放手,我再去取一床锦被来。”这人不肯松手,他却又不敢动作太大的挣扎。
“不用锦被,抱着你我就不冷了。”夏亦峥当然不愿意放开。
闻言,林初淮哪还能不明白,这人哪里是冷,不过是想寻个由头抱自己罢了。
不是感染了风寒便好。
林初淮将脑袋枕在他的手臂上,想了想才开口,“下次若是想要什么,直言便是,不必此番拐弯抹角的。”
被拆穿了的夏亦峥是脸不红心不跳,低头吻了吻怀中人的额头才回了声,“好。”
自挑明心意以来,这人见他就跟狗见了骨头似的总想窜上来啃两口,林初淮有些无奈却并不想拒绝。
他说不清楚自己是何时对这人也动了心思,许是在这人决定救青州百姓的那一刻,许是酒后背自己回屋还偷偷吻了自己的时候,亦或是更久之前。他只知道这人的亲吻并不让人反感甚至是令他沉醉。
他明白这种感情兴许称不上是恋慕,但自己确实是动心了的。
在他的怀中,当困意来袭时林初淮很放心的闭上了眼,这个宽阔的怀抱既温暖又令人心安。
天明,林初淮醒时那人还未睁眼。
其实夏亦峥早就醒了,但他怕自己的动静会吵到还在酣眠的长昀便一直都没动,直到怀中的人轻轻的动了动他才睁眼。
臂膀给长昀做了一夜的枕头,此时是又酸又麻有些使不上劲,但夏亦峥却不觉得有什么,心底的甜蜜明显的掩盖了生理上的不适。
他缓了一会儿才撑着身子下床,刚准备去取衣物更衣就见已经换好衣服的长昀拿着他的衣服走到了床边。
看样子是准备替他更衣。
夏亦峥一下子有些好奇昨夜那老郎中究竟跟他说了些什么,怎么感觉在他看来自己好似生活不能自理一般。
长昀要做,夏亦峥自然是求之不得的由着他。但林初淮到底是没有服侍人的经验,几件衣服弄了快一炷香都不曾弄好,最后还是夏亦峥手把手的教他。
好不容易穿好了,林初淮显得有些局促, “明日,明日我便能替你更衣了。”
夏亦峥牵了他的手,笑容里满是宠溺,“好,那明日便交由你来。”
把人牵到了桌前落座,下人们早已上了早膳。
这膳食比之先前在青州时要丰富了不少,但也并不骄奢,还算是中规中矩的一餐。
鉴于昨夜才犯过胃疾,夏亦峥十分自觉的既不食油腻也不沾荤腥,而是端了一碗煮的还算软烂的面条,就是分量有些大,其实对于他来说也还好。
然而,当他才刚刚吃了大半碗时却被林初淮端了过去。
对上那人不解的目光,林初淮开口解释道,“昨夜大夫说你脾胃虚寒,每餐不宜多食,若是饿了等过一个时辰再用些也可,这剩下的便莫要再吃了。”
夏亦峥笑了,这人还真是,昨夜不过是高兴于他的主动这才用的多了,寻常时候他又不是贪嘴的孩童,心中如何能没有数,就这一碗面还撑不着他。
“没事,这面剩着等会儿倒了也是浪费。”说着就想把碗接过来继续吃。
面条煮的本身就软烂,过了一会儿坨在一起外观就更是不雅。
听得这人的话,林初淮点头觉得甚是有理,可却没想把碗还给他,反倒是丝毫不嫌弃的动筷子将他这剩的半碗面尽数吃了个干净。
吃完后用巾帕擦了擦嘴角,对夏亦峥说,“如此,便不浪费了。”
这一幕夏亦峥看得直接愣住了,长昀素来喜洁,日常与人交往连接触都很少,竟就这般毫不避讳的吃了自己剩下的食物,怎么看都有种不真实感。
见这人似是有些惊讶的盯着自己,林初淮轻轻的摸了摸脸颊,“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
“哦,没有。”夏亦峥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这时云书却端了一碗黑漆漆的东西进来,远远的就能闻到散发出来的苦味。
那老郎中昨夜给夏亦峥开了些调养身体的方子,林初淮便吩咐了云书一定要日日按时去煎药。
夏亦峥看见那药时脸色都变了,赶忙移开了视线。
他打小就不爱喝药,名震北境的镇北侯其实是个怕苦的。梁御泽给他开的那些药,但凡是能制成药丸的就绝不会熬成汤饮。
林初淮倒是没有察觉出什么不妥,接过那药碗便递给了他,“大夫开的药,趁热喝。”
夏亦峥接是接了过来,却是放在了桌上没有去碰,口中还欲盖弥彰般的解释道,“有些烫,等凉一凉吧。”
那碗药散发着缕缕热气,飘荡在空气中。
伸手轻轻碰了碰碗沿,林初淮发现这温度并不能算是烫的,又看了一眼这人略微有些皱起的眉头,霎时明白了,“怕苦?”
夏亦峥猛地转头,“怎么会,就这碗药?”
说完心一横,端起药碗就是一气饮下,苦的他差点没吐出来,忍了半天才控制住了面部的表情。
长昀也不欲拆穿他,笑了笑转身去取什么。
见这人背过身去,夏亦峥赶忙伸了伸舌头,那药味完全麻痹了感官,太苦了。
不料长昀却是忽然转身,还没等他合上嘴,口中就被塞了一个小玩意儿。
凉凉的,细细品尝间又有着丝丝的酸甜。
“好吃吗?我幼时体弱几乎是顿顿不离这些苦药,但我也厌恶这味道,那时候我阿姐就亲自做了许多蜜饯,给我喝完药后去去口中的苦味。”
“体弱,怎会体弱。”夏亦峥猛地起身,他的关注点一直比较奇怪。
“六岁以前,我就是个药罐子,不过在遇见你之前身体就调养的差不多了,这些年倒是与常人无异。你可以安心。”林初淮按着这人让他坐下。
当年林母孕八月时还提枪上马,参加天子的秋日狩猎。因着惊马导致早产,林初淮出生时刚满八月,有些先天不足,虚弱的就跟小猫崽子似的。虽说林相夫妇一直小心呵护却还是小病不断,甚至是有过一两场差点没能熬过来的大病。
但过了头几年,经过宫中御医的小心调养,他的身子骨也渐渐地健壮了起来,不再总是卧病。
虽说现在是无事了,但夏亦峥听得还是觉得心惊,眼中的心疼满的快要溢出来。
林初淮却是有些不在乎,那段时日再凶险他也熬过来了不是。他将桌上那包着蜜饯的纸包放到了夏亦峥手中。
“出门在外,没能让你尝到家中制作的,这是我让云书去街上买的,你先将就将就。这段日子你是日日都得服药,即便是不喜那苦味也该忍一忍,毕竟良药苦口。”
话说到这里,林初淮停了一下,脸色微红的补充道,“不要让我担心。”
这样的长昀,便是要自己的命,夏亦峥怕是眼睛都不会眨的就能给他,又如何能不应允。
“好,你放心,我会按时服药的。实在不行,也还有你监督不是。”
“你要不要再躺会儿”喝完了药,夏亦峥刚起身就听到了这么一句话。
“吃完睡睡完吃,长昀啊,照你这么个养法,不出一年我怕是就跟乡下那猪崽一般模样了。你真的不必过于忧心,我之前那般不也过得挺好,梁御泽说过只要我不动武也不过度操劳就不会有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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