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场上拼出来的感情自然是深厚。
冯渊就算了,那这李珊珊又是谁?
似是看出了夏亦峥的不解,林初淮笑着开口道,“这李珊珊可是个关键人物。”
说着他从众多书卷中抽出了一封密函递了过去。
“这是什么?”
“你打开看看就明白了。”
翻开一看,那上面赫然是北齐各个将领的身份信息和家中人物关系的图谱。
在司南弦挚友这一列的第一个就是孟凌苏,而孟凌苏的夫人,其名正是李珊珊。
夏亦峥有些错愕地抬头,这个消息连他的探子都不知晓,长昀是如何得知的。
“我自然有我的门路,这封密函上的人物关系都属实。”
这东西是林初淮出门前让他二哥搜集的,他二哥虽说是外派做官,但其实情报网比起朝廷来都不遑多让。
这只是其中的一份,原本没想过会起什么作用,毕竟战场上的事祸不及家人。但是他昨日整理时却是发现了这层关系,也算是意外的收获。
孟凌苏只有这么一个妹妹,看密函上所写,与他关系很好。那么,无论此刻孟凌苏在不在汉口城内,司南弦都会尽量保下李嵩一条性命,不让孟家姑娘年纪轻轻就守寡。
若是司南弦选择牺牲李嵩的性命,那他与孟凌苏之间难免会有嫌隙。
还真是好一个进退两难的局面,也不枉长昀思索了一夜。
“不过,你也要防着夜袭,说不定还能多抓几个。”这就要看司南弦能不能沉的住气等到天亮了。
“自然。”
汉口城内,司南弦自然也得知了李嵩被生擒的消息。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莽夫。”司南弦早知道这人沉不住气,已经特意让人看着不许他出城迎战,却还是百密一疏。
他并没有很愤怒,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司南弦召了府上众人到书房议事,提及此事问了一句,“诸位对此有何看法。”
“臣以为应当出兵援救,李将军劳苦功高,若不救回恐会寒了将士们的心。”
冯渊首当其冲站起来为李嵩说话,言语之间倒不是为了私交,话说的也在理。
司南弦点了点头示意他坐下。
但有人赞同自然也有人反对,冯渊才刚坐下就有人站起来道,“末将以为不然。李将军此次为敌将所擒,对方必将设下天罗地网等着我军,倘若为了一人而置大局于不顾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嗯,坐下吧。”
“你怎么看。”司南弦看向了坐在他下首的孟凌苏,到底是这人的妹夫,他的意见还是得听一听的。
“王爷做决定便好,我的看法难免会偏私。”孟凌苏并不便明言自己的看法,从私心而言,他当然是相救的。
司南弦沉默了片刻没有说话,之前那两人所言各有各的道理,救有应该救的原因,不救有不救的理由。
“罢了,待明日再议。夏亦峥既然是生擒了李将军,自然是想要作为把柄,他暂时也不会有性命之忧。”
贸然去救不可取,夏亦峥所驻扎的裕阳城不是那么好混入的,即便是趁着夜色难度也很大,更别说是在他们早有准备的情况下。
“是。”王爷都这么说了,一众文臣武将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意见可言。
等众人都离开了,司南弦独坐在桌前若有所思,他很好奇夏亦峥想用这个人质做什么。如果是自己多半是会选择虐杀来挫挫敌军的锐气。但夏亦峥不是他,他忽然有些期待起了天明。
裕阳城今夜巡逻的士兵是往日的三倍不止,司南弦若是个聪明人怎么都不该挑今日来救人。
夏亦峥并没有刻意去等,一切都已经部署妥当,但有没有鱼自己咬钩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他进房门时林初淮正靠坐在床头读书,读的是兵书。
夏亦峥上前抽出他手里的书,“好了,都看了一整天了,你也让自己喘口气,仔细别闷坏了。”
林初淮却是又将那兵书抢了回来放在枕边,“你别闹,换取军粮只是为了有备无患却并不是夺取汉口的良方。我在想或许并不一定要先攻汉口,不是,准确来说是表面上不攻汉口。”
夏亦峥有些没懂,“你的意思是声东击西?”
“也不全是。”林初淮轻轻笑了笑,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听得夏亦峥豁然开朗。
长昀还真是将每个人的心思都拿捏的死死的。
林初淮之前从夏亦峥那里得知了萧毓和北齐的交易,那么司南弦必然清楚萧毓一定会找借口拖欠军粮,而明日他们提出换取的军粮量也并不大,顶多就只能支撑十天半个月,即便是换了也不适合打持久战。
况且秦关和汉口不同,秦关自古就是屯兵的军事要塞,没什么百姓居住,而且现如今秦关的守兵只有八万,用十六万兵力即可攻城。
攻城不求攻下,但必须营造出秦关危急的假象,他要的是司南弦分兵来救。
按照常理来说,正常的思维都是先攻汉口,夏亦峥也确实是这么打算的,从司南弦的兵力分布也可以看出来。
有时候太了解一个人更容易先入为主。林初淮以自己代入了司南弦的角度,凭借着他对夏亦峥的了解,这人一向稳重不会冒险激进,而司南弦对这人的了解不输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某棠:走剧情,很好,已经头秃了。
这剧情好像是有点离谱,我在尽量避免写计谋,感觉有点低幼,在尽量跳过了,应当还有一点点就没有了,我先顶着锅盖爬走
第46章
他势必会在汉口布下重重阻碍, 防备着云霁攻城。
但倘若每日在城下挑衅的人一个不少,一些时有时无的攻城之象犹在,可某日他却惊闻秦关受困, 裕阳的大半兵力都集中在秦关。
而秦关之下攻城士兵的粮草却是由他司南弦提供的, 如此一来他定当不会坐视不管。
“到时你调兵十万去围秦关, 但要营造出二十几万的声势,让他误以为你是想要先攻下秦关。而且, 一定要你亲自带兵。”
“若司南弦不上当呢。”
毕竟林初淮只是猜测, 若是误判, 既是耗时又浪费兵力。
“那就让钟祁再带十万兵马, 一鼓作气攻下秦关。粮草一事在来之前我就告诉过父亲, 他已经在尽力筹粮,至于萧毓那里,早朝时父亲会联合几位肱骨之臣联名上书, 给他施压。”
“好。”战事越拖战况就会越难以估测。
夏亦峥最初确实是不愿意先攻打秦关,因为那是一块难啃的骨头, 但若是情势所逼也未尝不可,若是顺利, 兴许可以有法子连下两城。
翌日天明,李嵩被人捆着带到了阵前, 夏亦峥命人擂战鼓,他得与司南弦好好地谈谈。
闻得鼓声, 这次司南弦不再是站在高高的城楼上向下俯瞰,而是在一众将领的簇拥下纵马出城, 正对上夏亦峥。
“北齐摄政王,好久不见。”夏亦峥并不意外于这人的亲自出城。
“不久,不过刚满一月。”司南弦笑得如沐春风, 没有半点争锋相对的意味在。
这话说的暧昧,一个天煜的武将,一个北齐的王爷,相隔万里如何能在一月之前私下会面,这话落在旁人耳中倒像是他们之间有些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一般。
可夏亦峥却是丝毫不上当,“说到这件事,本帅还未请教王爷一月之前为何私自潜入我天煜,又是意欲何为。”
去他的暧昧,他的身心都是属于他家长昀一个人的。
司南弦被他噎了一下,笑容有些许凝固,但很快又若无其事地开口,“是吗,那兴许是本王记错了。”
夏亦峥不欲再同他兜圈子,他们之间也没什么旧好叙的,“司南弦,你出城想来不是要与与本帅说这个的。”
“喏,说说看这人你想拿什么来换。”
李嵩就被捆在夏亦峥战马的不远处,他轻轻瞥了一眼示意司南弦。
司南弦面上不动声色可心底却已有几分薄怒,虽说当时他说过来日战场再见他们只是对手,但当这人真的同他无话可说时,他又觉得心底空空的,索然无味。
当真是贱骨头。
“我想要拿什么来换不重要,重要的是夏将军你想要什么吧。”现如今他才是处于被动的人。
夏亦峥朗笑了一声,“我若是想要你北齐的王都,你也能给不成。”
闻言,司南弦身侧的将领都有些义愤填膺,实在是欺人太甚。
“夏将军说笑了。”司南弦的眼底也铺上了一层薄冰。
“十万石粮草,你若应允人你带走,若不允,本帅也能好心地给他留个全尸。”夏亦峥并没有多要,十万石也就是全军十多日的粮食。
因为他也很清楚,十万石粮草还在司南弦的承受范围之内,若是再多可能就不行了。
“可。”司南弦不过是思虑了一瞬就答应了。
汉口城内粮草充裕,莫说是十万石,就是三十万石也拿的出来。再说十万石粮草最多维持半月若是后续没有粮食的补给,天煜空有三十万大军也成不了什么气候。
用这些粮食换回李嵩的一条性命并不亏,冯渊有一句话说得对。战事当前切忌因小失大,寒了将士们的心,所以李嵩是一定要救的。
十万石的粮草装了许多车,这些车就在城下一字排开。
如何交换也是个问题。
夏亦峥还未开口,司南弦就先道,“夏将军,我相信你的为人,这样,我先将粮草与你,人你随后便放,如何?”
“王爷,此举不妥。”
“是啊,王爷,您怎知对方是否会放人。”
此言一出,北齐的将领们就纷纷抗议道,但司南弦却是抬手制止了。
这样对于北齐来说风险是大了些,但也没有别的方法,粮车太多,不可能同时交换。
虽说战场上兵不厌诈,可南弦相信夏亦峥并不是言而无信的人。尽管这种信任对于他来说多少有些荒唐可笑了。
这样的提议倒是夏亦峥没有料到的,但如此也好,“好,粮草运到之后,本帅自当放人。”
这些粮食运送也花了些功夫,钟祁一袋袋检查确认没有鱼目混珠,都是米粮之后冲夏亦峥点了点头。
“放人。”两军阵前,夏亦峥断然不会失信,既然粮草都得到了那人自然也是要放的。
押着李嵩的士兵听令将他松开,却并没有替他解开束缚着的绳索,谨慎些总是好的。
待人走回到敌方阵营后,夏亦峥调转马头便带着军队回城,看样子今日是不欲与他们多做纠缠。
司南弦手下的人很快得替李嵩解了身上的束缚,得了自由的李将军笔直地跪在摄政王的面前请罪,“末将该死,还请王爷降罪。”
若非他自负冒进也不会白白损失十万石的粮草,虽说不算很多但这原本是可以不失去的。
司南弦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再开口时神色平静,看不出喜怒,“李嵩,本王付出这样的代价救你不是为了让你回来给我请罪的。既已知错那日后便不可再犯,本王等你立功抵罪。”
此时再提惩罚不免有些多余,让这人怀着一颗愧疚之心才能更加不留余力地去冲锋陷阵。
李嵩闻言果真更加愧疚,“末将定当不负王爷厚望。”
看了妹夫一眼的孟凌苏没有说话,反而是看着天煜大军离开时带起的阵阵风沙陷入了沉思。
“夜霖,夏亦峥每日只是这般不痛不痒地来挑衅几次,你确定不要主动出击吗,这可不像你的性子。”孟凌苏到底没忍住对司南弦说了这句话,这人用兵一向讲究快狠准,能十日解决的战局绝对不会留到第十一日。
“以逸待劳有何不好,更何况真正耗不起的人可不会是我。”
虽说是给了夏亦峥能维持十几日的粮草,但也不过才十几日,他若是想耗着也并不是不行,看谁先熬不住便是了。
照天煜皇帝的意思,此次是铁了心的想取夏亦峥的性命,那么无论如何粮草都不可能及时到位。按这趋势最先撑不住的一定是夏亦峥而并非是自己。
他的行事风格确实一贯喜欢速战速决,但如果对手是这人他不介意把战线拉长,拖得长久一些。
那成车的军粮暂时入了裕阳城的粮仓,然后夏亦峥便趁着星夜带兵十万押送着粮草开赴秦关。
裕阳城原有的粮食也还够一个半月左右,并非毫无余粮,此地还留有守兵二十万,夏亦峥全权交给了兄长和林初淮,而每日去城下雷打不动地骂阵的人也还是钟祁。
除此之外,林初淮还命人夜间采以“穴”之一法去挖隧道,掘城墙。许是白日守城的士兵实在是不堪其扰,夜间最初竟是没能发现,等他们挖了两晚小有所成后才发现。
一时不免兵荒马乱,两军有所冲突,幸而没什么伤亡,自此之后汉口的城防巡逻变得更加警惕,一日三换得轮班当值,生怕再有什么疏忽。
就这么过去了三两日,林初淮让钟祁准备了投石车和□□,准备远距离地“攻城”,当然攻城并不是最主要的目的,目的还在于混淆视听。
夜间,林初淮在府上看秦关的地图,也不知晓夏亦峥他们在那里安营后情况究竟如何。但他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替他担忧,此地还需要他多多费心。
他让云书去将钟祁叫了过来。
钟祁当时正在城内练兵,听闻林初淮在找自己立马就放下了手中的事去元帅府见他。
“嫂子,您找我。”
钟祁在知晓夏亦峥夫夫二人已经互通心意后就一直称呼林初淮为嫂子,最初林初淮还会有些不知所措地纠正他,但称呼这个东西真的就是听着听着就习惯了,久而久之也就默许了他这么叫。
“你让人传扬下去,就说天煜主帅夏亦峥而今因旧伤复发一病不起,已卧床数日,恐怕坚持不了多久了。”林初淮想了想这么吩咐道。
这也并非是他有意想要诅咒这人,而是他另有所谋。
“为何要这般传扬,这话若是传开了不免霍乱军心。”钟祁不明白林初淮此举的目的,军中知晓夏亦峥领兵开赴秦关的人并不多,这话要是传扬开并没有半点益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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