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对不起。”姑娘教训完玉米,赶紧向曹焕和谭北海各鞠了一躬道歉,“没伤到你们吧,玉米突然就跑了,他力气好大,我一下没拉住,实在是对不起。”
“我们没事,你家的是……金毛?”
曹焕左右看了看玉米,玉米见有人关注他,以为是要跟他玩耍,立刻高兴地跳起来想往曹焕腿上扒。
“不是,玉米是串串,今年三岁了,原先他是我们学校里的流浪狗,五个月大的时候被我给收养了,我没见过他爸妈,搞不好祖上真的有金毛。”
姑娘费了好大力气才拉住玉米,不让他往曹焕身上蹦,玉米看自己蹦不上去,也不气馁,转身就又想跳到雷电身上去。雷电被玉米烦得不行,又朝他吼了一声,这声不仅让玉米又一次夹了尾巴,还吓得姑娘往后退了一小步。
“不好意思,这是我们家雷电,他没恶意的,不好意思啊。”
曹焕赶紧把雷电拉远了一点,道歉道。
“是我家玉米不好,对不起啊。”
姑娘一边鞠着躬,一边往后退,一脸尴尬地拖着还想去招惹雷电的玉米往回走。
此后这两个月里,几乎每个星期有三四次,曹焕他们都会碰见玉米。玉米每次大老远见着雷电就会跑过来想闻屁股,次次都被雷电吼,也不见他放弃。到后来还是雷电先放弃了,随玉米想干嘛就干嘛,但是绝对不会去搭理玉米,只自顾自玩。
这天雷电又碰到了玉米,不过仍然当他是空气,不予理睬。玉米现在学会了得寸进尺,老拿头往雷电身上蹭,每天都在被雷电吼的边缘进行挑战,屡试不爽。
“喂。”玉米主人时刻拉着玉米,盯着他,以防他出其不意又惹到雷电,即使电话响了,她也不敢掉以轻心,右脚做支撑,用力拉住跳来跳去跟只兔子似的玉米,“啊……这样啊,那没办法了……我也不知道啊……实在不行,只能把玉米放在宠物医院,让他们帮忙找领养了,哎……好的好的,你也注意安全啊,拜拜。”
姑娘挂了电话,叹了口气,蹲下来摸了摸无知无觉还在兀自开心的玉米。
“怎么了?”
曹焕和谭北海这段时间也跟姑娘混熟了,姑娘是安湖大的研究生,前段时间毕业,带着玉米搬出来住了,但似乎在找工作上不太顺利。
“哎,大城市生活成本太高了,也可能是我自己要求高吧,总找不到好的工作,跟家里商量了下,还是决定回去了。但是玉米带不走,家里不让养,本来我一个同学说能养的,但是她被国外院校录取了,要出国。没办法,不认识的人我也不敢把玉米交出去,希望宠物医院能帮忙找到靠谱的人吧……”
“我们……应该可以养。”
“啊?真的吗?可是……”
姑娘开心没过一秒,看了一眼雷电,似乎是怕雷电会欺负玉米,犹豫了起来。
“要不这样,先在我们家试养一段时间,看看情况,如果雷电真的不能接受,那你再送去宠物医院应该也不迟。”
“恩……也好。”
“行,那明天你把玉米送过来吧。”
玉米被曹焕领回家后,一住就住了一辈子,一开始曹焕以为定要过一段两狗大战的日子,没想到竟然意外地很平静。雷电对家里多出一只聒噪的狗没有表现出很大的排斥,除了玉米有时候过于闹腾,会被雷电揍一顿外,他俩相处得还挺好的。玉米本是挺爱叫唤的,过了一段时间,倒被雷电训练得不太叫了,要叫也是极其小声地呜咽两句完事。玉米完全成了雷电的跟屁虫,雷电去哪儿他跟到哪儿,有时候不得不与雷电分隔几个小时,再次见到雷电,他都会兴奋地尿一地,然后继续着被雷电吼,夹起尾巴也要跟在雷电后面的日子,完完全全是个受虐狂。
现在家里变成了两狗两人,只是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曹焕原本那只被雷电盯的甜蜜烦恼,升级成了被雷电以及玉米一起盯。他只能心中长叹口气,自己家的娃,只得忍着,不然还能怎样。再看看身边的谭北海,人佛系得一点要求都没有,曹焕只能自己饮一杯烦恼水,想想这全身的火要怎么泻才好。
番外五 吵架的小情侣·上
曹焕的腿自打钉入钢钉以来,已过去了一年半,本来好好养着的话,一年内就可以取了,可他偏偏后来遭了绑架,经历了打斗、刺伤、失血过多差点没救回来等一系列重创,活生生加重了腿伤的严重程度,愣是延后了半年,医生才肯松口同意他来把钢钉给取了。身上终于要少个负担,曹焕心情大好,蹦蹦跳跳先去把费用交了,开心得好像拿到单子就等于是已经拆了钢钉一样。
待真的要预约时间拆钢钉,曹焕突然怂了,刚好如今到了年关,谭北海特别忙,甚至有几天只能睡在办公室里没法回家,就是陪他复诊的这半天假也是费了千辛万苦才挤出来的。于是乎,这选择权便从曹焕手中流到了谭北海那儿,把自己命运交到谭北海手中,他还是乐意的。为了争取让曹焕春节能蹦蹦跳跳地过,谭北海再三合计,选定了下个星期二做手术,还不等曹焕说什么,他电话便响了起来,催着他回检察院,甚至连中饭也没法和曹焕一起吃,就得马不停蹄地赶回去。
谭北海那天起便干脆住在了办公室,直到星期一晚上才回家,曹焕开门时愣了好一会儿,门外人青胡渣都长出来了,累得憔悴,还要朝他笑。他不敢熬夜,免得谭北海还得陪他,赶紧早早地睡了。不过他那早上起不来的毛病一时半会儿改不了,第二天被谭北海强制性拖起来后,嘴里还嘀哩咕噜地不知道在烦些什么,整个人没骨头地任由人家给他洗漱,娇气得连饭都要喂了。临到出门,他才稍微清醒了点,眯着眼睛慢慢系着鞋带,头一晃一晃的,似乎颈椎支撑不住了般。
“我帮你。”
“不要,你走开。”
曹焕软软地推了一下谭北海,皱着眉头对付眼前怎么看怎么重影的鞋带。
“真的要我走开,不要我了?”
谭北海蹲在曹焕边上,轻声说道,他伸手抚了抚曹焕挂下耳朵的头发,这个月忙得都没能好好看过他,没成想头发竟然都长得遮眼睛了。曹焕大脑还混沌着,语言系统一片混乱,不太能处理超过三个字的信息,他拖着长音,没能及时回答谭北海的话,忙着跟自己较劲,好不容易才把一边的鞋带给系好了。
“那我真走了?”
“嗯?”曹焕捕捉到了‘走’字,抬头看向了谭北海,他迷茫地眨了眨眼,下意识伸出双手抓住谭北海的胳膊抱在怀里,摇了摇头道,“不走。”
“不是你要我走开的吗?”
曹焕回想了下,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他转转眼珠子,耍赖道:
“没有啊,你听错了。”
谭北海无奈,揉了把曹焕的头发,趁机亲了亲他的眼皮,帮他把另一边散开的鞋带给系上了。谭北海这边刚起身,他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同时响了起来,雷电听到动静,两爪子攀上茶几,看着屏幕亮起随着震动转圈的手机,一脸警惕。谭北海走过去瞄了眼来电显示,眉头皱了一下,他往靠墙上能睡一会儿是一会儿的曹焕看了看,接通了手里的电话。
“嗯……知道了……好的……好的。”
挂了电话的谭北海叹了口气,朝着曹焕走了过去。曹焕睁开眼睛,没一会儿便落入了怀抱中,谭北海体温比他高,但这回他舒心不起来。
今天这钢钉大约是拆不了了。
曹焕第一反应便是这个,果然,谭北海的声音闷闷地从头顶传来:
“临时有要事,何检察长让我回去,我今天不能陪你去医院了,对不起。”
曹焕“哦”了声,也不迷糊了,他盯着近在咫尺的谭北海眼睛看了会儿,起身跳了两下,背对谭北海道:
“那没办法,工作重要,我不急的。上次问过医生,说拆完钢钉休息一个星期足够了,现在离过年还早,不怕。”
“真的对不起。”
谭北海看着曹焕背影,能明显从中感觉出对方的不开心。不过谭北海还没想出安慰的话,倒是曹焕先自我缓解过来了,他呼出一口气,转回身抬手捧住谭北海的脸颊,用力搓了搓后还补了一口亲亲。
“不用道歉,你现在就走吗?一起吧,我也回中心,销假上班去。”
谭北海估计是过不了自己那关,和曹焕分开没多久,很快发了条信息过来,跟他约定了下一次时间。
“谭北海:改到星期五好不好,你想吃什么?我今天能早点回家,可以做一些复杂的菜。”
曹焕拿过日程表对照了下,春节前不仅检察院忙,中心这边也是不轻松的,他近段时间的检查安排塞得极其满当,星期五早上有一个,下午有一个,算是这一个星期里最少的了。他调出这两个要检查的案子查看了下,不太复杂,由王老师带着陈弥的话应该没问题。
“你火奂哥:好啊,星期五可以。”
“你火奂哥:复杂一点的菜是吧,那我想吃三不沾。”
“谭北海:三不沾?那是甜品,主食想吃什么?”
“你火奂哥:上次你做的金针菇茄子煲可以吗?能下去三大碗饭的那个。”
“谭北海:好,晚上见。”
“你火奂哥:晚上见,mua!”
“谭北海:[图片]”
曹焕抱着手机一顿狂笑,虽然谭北海至今没能对着自己打出“mua”这类消息,至少已经学会了用一些亲亲抱抱表情图萌混过关了,总体来说,还是有进步的。
然而星期四当天晚上,两人都熄灯睡觉了,谭北海的手机却在半夜突然震动了起来。曹焕揉揉眼睛,条件反射想起身去摸手机,谭北海摁住了他肩膀,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帮他把被角掖好了,这才拿着手机去客厅接电话。曹焕当这一段插曲是做梦,醒来的时候已经忘干净了,本还想着拆钢钉回来后得吃点什么东西犒劳犒劳自己,结果听谭北海说今天又没法去了。
“为什么?”
曹焕眯着眼睛挣扎着从被窝里钻出来,他瞳孔一时还聚焦不了,四处转头想找谭北海在哪儿。
“有个挺重要的案子,文件上出了点问题,我今天应该是回不来了,明天早上回来。”
谭北海一边说着,一边给曹焕套上外套,怕他刚从热乎乎的被窝里出来,一冷一热会感冒。
“啊……”曹焕乖乖地伸手穿上外套,反应了会儿,听明白了谭北海说的话,他脸上难掩失望,但还得假装不在意地道,“那你别太累了啊,饭要按时吃,还有千万别疲劳驾驶。你等会儿就打车去吧,明天回来也打车回来,别开车了。”
“嗯,知道了,对不起。”
“不用跟我道歉,工作嘛,没办法的事。下个星期五吧,下个星期五你一定要陪我去。”
“好的,一言为定,下星期五一定陪你去。”
谭北海捏了捏曹焕的手,起身先去餐厅把早餐端了出来。
虽然曹焕再三说了让谭北海不用放心上,也不用道歉,谭北海还是给他发了很多道歉内容的信息。他早上出现的那么一点点小情绪,经过这一通诚恳的信息轰炸,也算是散干净了。不过天不遂人愿,下一个星期四的晚上,当曹焕和谭北海窝在客厅沙发里一个打手游,一个整理资料时,煞风景的手机又响了起来。谭北海和曹焕同时看了一眼手机,来电显示上“检察院”三个字,让曹焕有非常不好的预感。
“喂……嗯,我知道……是……一定要参加吗……好的……好的……我明白了。”
谭北海放下电话,第一时间抬眼看向曹焕,曹焕已经退出了游戏,拿手机挡住半张脸,只露了个眼睛,也正在看着谭北海。
“看来明天又去不了了。”
曹焕小声说了一句。
“嗯。”
谭北海也愧疚得很,这段时间连续放了曹焕好几次鸽子,虽是不可抗力,可总是重复爽约、道歉、再爽约、再道歉的流程,想想都觉得自己好像根老油条,越来越没有信誉。他小心地抓过曹焕的一只手,凑过去把他抱着怀里。
“哎呀没事啦,你忙你的,我们谭sir身负重任,听说再过段时间就可以升科长了,年轻有为,我骄傲还来不及呢。再说了,有事做肯定比没事做要好啊,反正离过年还早,我等你就是了。”
谭北海听着曹焕反过来安慰自己的话,更是觉得对不起他,他默默地收紧怀抱,把曹焕肋骨都给挤疼了。
如果说第二次被爽约的时候曹焕还有点小委屈,但在这期间内他也已经想通了,他不是没忙过,完全能理解谭北海的处境,一旦忙起来,确实明明是自己的时间,但却完全不能由自己掌控。这些都是正常的,于是第三次被爽约,他是真的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年底嘛,难免的,过了这特定时间段,谭北海可以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是他的。
就事情上来说,曹焕没有任何怨言,可就谭北海的态度上来说,他竟开始患得患失了。就在谭北海第三次爽约后,他的表现跟前几次爽约后的完全不同,前几次过后,他会竭尽所能来讨好曹焕,不管曹焕需不需要,有时让曹焕觉得他是不是把自己当生活不能自理的儿童了,而且还是恨不得往兜里揣随身带的那种。反观这次,曹焕最近一次收到谭北海发来的信息,是在前一天晚上的十点,而且只有两个字——“晚安”。
要是平时的话,这没什么,可这是在谭北海打电话告诉曹焕这段时间都回不了家之后。就算没有爽约这个事情吧,往前每次谭北海回不了家,都会非常密集地发来信息,还会打来睡前电话,就算什么都不说,只是听对方呼吸声也是好的,一直要等到曹焕听着电话睡着了,他才会挂断。
然而这样的待遇,突然就没了。
曹焕盯着他跟谭北海已经快二十四个小时没有新增一条信息的对话窗口,恨得牙痒痒,他一会儿把头埋进被子里大叫,一会儿在床上抱头滚来滚去,一脑袋的不解和烦恼搞得他觉得自己要爆炸了。从来没有这样过,自从两人确定关系以来,只有曹焕不主动找谭北海的,还没有谭北海不主动找他过。他四仰八叉斜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已经开始自我反省是不是他太放纵自己的小脾气,而被谭北海惯得过于矫情了。放在早两年,他绝对不会想到自己竟然会有一天谈恋爱谈到纠结起了那些他以前根本看不上的细枝末节,这要整理成文发到哪个哪个吐槽树洞去,绝对是会被网友们反过来骂“这点小事也值得发上来”的。而且搞不好还会有一堆人举着“不谈恋爱屁事没有”的大旗,踏着他的尸体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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