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他们这个速度,等挖出来的时候,公主和少爷都成尸——”
“闭嘴!又想挨打了是不是?”
清风把屁股往后挪,远离了她一些。
“我的意思是,他们在这边挖,就是默认少爷她们……”
“不会的!”
明月红着眼睛,
“不会的”
。
“我也相信少爷她们不会有事的”,
清风故作乐观,她不能跟着这个疯女人一起坐以待毙,
“所以如果她们没事,一定会想办法走出来的,那个地方专门布下了机关,肯定不可能留出口”。
明月眼睛一亮,
“走出来?从哪里走出来?”
清风指着这片辽阔的山地,
“这里,地下是陵墓,我们从出口进去,没准能遇上少爷她们”。
“那我们快走!”
明月拉着她就往出口的方向走。
“等一下”,
清风不耐烦,又没好气地提醒她,
“你家公主受伤了,现在她们生死未卜,我和你两个人下去,找到她们可能已经奄奄一息了”。
“那我们准备好药和食物再下去?”
明月想起公主好像快到发病的日子了,正好回马车上拿药,突然觉得这丑……哦,已经不丑了,甚至还有点漂亮的女人蛮细心的,看她没那么不顺眼了。
“嗯”。
地下的两个人费了不少力气才来到陵墓的中心,这里摆满了白烛,司徒彻熄灭火折,掌风一起,整个陵墓就瞬间亮如白昼,这根本是一座地宫,与地上的迷宫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里都是按照后宫的布局修葺的,看来父皇花了不少心思”,
周楠看着这翻版的皇后寝宫放大版,一时有些感慨,好像回到了小时候。
熟悉的衣柜,床帘,梳妆台都有,这些都是重新制作的,因为母后用过的东西,现在还全部留在皇宫,父皇不允许任何人挪动。
“这道门做的好逼真”,
司徒彻指着一扇红木门,上面刻着龙凤呈祥的图案。
“在后宫,这门后是一片温泉,也是母后沐浴的地方,皇宫只此一处”,
周楠也来到门前,触摸着上面细腻的纹理,这门她推开过许多次。
嘎——吱——
两人对视了一眼,眼中俱是惊异,周楠稍微用了力,门真的开了,后面——
俨然也是一片温泉,还在冒着气泡,烟雾围绕,水汽立马环绕了两个人,司徒彻突然觉得有些不自在,好像真的闯入了皇后的寝宫,还……还与公主单独待在此处。
虽然同是女子,可,寝宫毕竟是后宫妃子的私密之处,是皇帝与妃子们云雨之地,尤其是,这里到处蔓延着喜庆的大红色调,皇上还是改了一些的,看起来像是改成了他与皇后大婚时的宫殿。
周楠的耳朵也有些发烫,这地方她熟悉,但她也知道是父皇和母后恩爱的地方,现在母后又不在,她跟身边的人倒像是冒犯了一样鲁莽闯了进来。
“我们还是赶紧去找出口吧”,
司徒彻提议,眼神飘忽不定,不知该把视线往哪里放。
“好”,
周楠立马转身,把这片暧昧的风光隔离在身后。
她们尽量没有挪动陵墓里的东西,出于对卫珺的尊重,尽管这些东西焕然一新,又因为风水宝地的缘故,不像外面那么阴冷潮湿,都是干干净净的,连桌面上的绸缎也是一尘不染。
此外,这里已经没有毒虫的踪影。
除了两个人的表情有些诡异。
“皇后娘娘的寝宫很磅礴”,
“嗯”,
“这里像真的一样”,
“嗯”,
“皇上对皇后娘娘真好”,
“你到底想说什么?”
司徒彻舔了舔唇瓣,瑟瑟说道,
“不知道,臣只是觉得……有点紧张,怪怪的,就想说点什么”。
周楠抿唇,
“你说了这些才奇怪”。
“……”
两人出了寝宫,便到了正殿,殿内四周摆了许多棺木,与许多陪葬品混在一起,周楠皱了皱眉,
“母后生前说过不要人陪葬的”。
“那……大概是给皇上陪葬的吧”,
司徒彻指着台阶上放着的黄金棺,不止一具,有一具是空的,应该是皇上留给自己的。
周楠猛然抬头,见到卫珺的棺时,又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了,泪水像断了线一样往下掉。
从白马寺,到潭州,再到现在面对卫珺的棺,她的心情越来越沉重。
“公主,上去看看吧”,
司徒彻知道她想念母亲,是应该好好跟她告个别的。
周楠点点头,两人没用轻功,沿着阶梯一步步踏上去。
棺材全身都是黄金打造,棺盖上刻着飞舞盘旋的凤凰,与空棺张牙舞爪的龙遥相呼应,司徒彻已经明白为什么公主会受宠到这个地步了。
心里也有更多的疑问,为什么他们会只有公主一个女儿,按照皇上对皇后的感情,怎么说也会生下很多皇子公主吧?
周楠轻轻抚摸棺盖上的凤凰,有太多的不舍和思念要诉说,司徒彻没有打扰她,安静在一边站着。
其实她有些羡慕,过了这么久,卫珺的尸骨还完好地保存了下来,而她的母亲傅柔,只剩一个灵位了,那是她与司徒青云的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争吵,司徒青云在她受伤昏迷的时候,就把傅柔的尸体火化了,她都没有能好好地见母亲最后一眼。
周楠情绪有些失控,她伏在黄金棺上的手微微颤抖,
“本宫……本宫想看一眼母后”。
司徒彻有些惶恐,公主这是要开棺?这是对死者的大不敬,可她偏偏又能理解这种感情,
“公主不害怕吗?皇后娘娘应该只剩……只剩骨头了”。
周楠侧脸贴着冰凉的黄金,声音哽咽,
“只剩骨头了吗?那也是本宫的母后”,
“太子说,母后临终的遗言,她想看看我”。
“好,臣帮公主开棺”,
司徒彻不再犹豫,待周楠站到旁边,她跪下给皇后恭恭敬敬磕了一个头,
“请皇后娘娘原谅臣的不敬”。
而后,她走到棺旁,双手牢牢抓着棺盖,使劲,恰好抬起了一条缝。
待看清了里面的状况,双手瞬间失了力,她的脸色一变,棺盖重新落回棺上。
“怎么了?”
因为她背对着周楠,周楠没发现她的不对劲,以为她力量不够,
“要本宫一起帮忙吗?”
司徒彻脑袋里一片空白,方寸大乱,不知道要怎么跟她说。
第19章 心疼
“要本宫一起吗?”
“不!”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周楠听了出来,脸一沉,
“你看见什么了?”
司徒彻不说话,双手紧紧压着棺盖,好像这样就可以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
“让开”,
周楠的声音冷了下去。
司徒彻仍然不动,似乎是要与她对峙到底。
“本宫命令你,让开”,
周楠没了耐心,死死盯着她,像一只蓄势待发的小猛兽,仿佛下一刻就要扑上去将她撕裂。
她动手了,司徒彻没还手,被她紧紧掐着脖子,脸憋得一阵发白,但因为脸上的□□,没有表露出来。
“信不信本宫掐死你”,
“信”,
她憋着一口气吐出这个字。
“你让开,我的母后,为什么不让我看”,
周楠眼睛红了,手也松开了,语不成调,仿佛一个脆弱的小女孩。
司徒彻的心被揪了起来,不怕她喊打喊杀,只是怕她哭怕她难过,手死死压着棺盖,不敢看她,不敢回答她,更不敢让她看,只是不知道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她不松手,周楠就不会看到里面。
“里面是什么”,
她垂着头,声音沙哑,司徒彻看不清她的表情,削瘦的双肩塌陷了下去,整个人十分颓靡,像被抽干了力气,似乎放弃了开棺的念头。
“是皇后娘娘的……尸骨”,
“那你为什么不让本宫看?”
司徒彻动了动嘴唇,不知道该说什么,下一刻就被她一把推到了地上,周楠像着了魔一样,提起双掌把那副棺材击得粉碎,这几乎耗尽了她所有的功力。
“公主!”
司徒彻慌忙从地上爬起来,可是已经晚了,卫珺瘦得不成人形的骨骼全部暴露在空气中,不止是瘦,骨骼通体发黑,上面还有许多密密麻麻的细孔,像海绵一样。
“母后……”
周楠怔怔地看着那副骨骼,那副明显是中毒而死,被毒物折磨而亡的骨骼,那上面的孔好像一个一个戳在心上,叫她五脏六腑都剧疼不已。
良久,她跪在地上,嘴角流出鲜血,声音听不出一点感情,
“儿臣要他们血债血偿”。
“公主”,
司徒彻赶紧过去扶着她,她的身体摇摇欲坠,冰冰凉凉,将手背贴上她的额头,司徒彻立马缩了回来,好烫。
“你发烧了”,
周楠双目无神,听了这话没有一点反应,血液里蛰伏已久的冰魄开始蠢蠢欲动,露出了狰狞的獠牙。
“公主!公主!”
司徒彻抓着她的肩膀,试图唤回她的理智,可好像也只是徒劳。她将周楠一把抱起,沿着刚才的路回到了那个「寝宫」,周楠的身体一直在抖,像个大冰块。
把她抱到了床上,检查过被子,是干净的,才把她包裹起来,司徒彻坐在床边叫她喊她,除此之外,束手无策。
她对皇宫不熟,带着生病的周楠走不出去,这里又没有别人可以帮忙。
恍惚之间,她想起了小雪花,那时也是只有她们两个在山林里,小雪花受了风寒,也是在木屋里发起了高烧,最后……最后……
她的脸色通红,年少时只是害羞,现在回想起,心跳得极快,那是多么亲密的事情啊。
“咳咳……”
周楠的咳嗽打断了她的回忆,
“冷……”
被子里的人开始持续发抖,司徒彻打量了房内一圈,目光最后落到那扇门上,只思考了片刻,她毫不犹豫地撞开门,跳入水中。
从温泉里冒出来脑袋,晃了晃甩干水,这里温度挺适合的,而且水质也没有问题,非常清澈,她拖着湿淋淋的身子回到房间,将床上昏迷的公主殿下抱进了池子里。
周楠此刻闭着眼睛,白皙的脸烧得绯红,已经失去了意识,双臂紧紧环抱着自己,缩成了一团,到水里暖了好久才舒展一些。
司徒彻也没有别的心思,尽管现在两人在做的事有些暧昧——她们双双泡在同一个温泉中。但她此刻只希望公主可以快些好起来,大概是被皇后的事刺激到了,她叹了一口气。
水中冒出些血色,她赶紧低头去看,公主手上的伤口已经再次裂开了,肯定是刚才打碎棺材的时候弄的,准备起身去房里找东西给她再包扎一下。
“不准走”,
周楠从后面缠了上来,司徒彻条件反射地去推开她,她又一次搂住了司徒彻的脖子,司徒彻的身体有些僵,身上湿漉漉的,头发还在滴水,衣服又穿得薄,方才为了泡温泉,脱去了公主身上的外衫,现在身体贴在一起,就像……
“公主,臣去给你拿东西处理伤口”,
她轻轻去掰周楠的手,不愿意与除小雪花以外的人这般亲密,哪怕对方是公主,有的小姑娘在天上会不高兴的。
“为什么不肯来京城?”
周楠搂得更紧了,勒得她有些喘不过气。
“你在说什么?”
司徒彻想着她也许是把自己认成了别的人,有些无奈,偏过头解释,
“公主,臣不是——”
“你陪我回京,说好的……说好的不会丢下我一个人……骗子”。
有比温泉还滚烫的水珠滑进衣领,司徒彻还想说什么,突然觉得这话有些耳熟,心里刺痛了一下,她曾经也这么对小雪花承诺过,可她还是没做到,没有保护好她,让她被狼叼走,尸骨也找不到。
淡淡的香气扑鼻,司徒彻意识到她与公主现在的距离太过亲近了,周楠贴在她背后,脑袋埋在她的颈窝,整个人挂在她身上,乖巧又粘人。
“公主,你跟她有些像……真的很像……”
她喃喃自语,默默纵容了身后的人,也许是埋藏在心里的情感压抑了太久,一直在发酵,就这样,保持这样的宁静,公主把她当做别人,直到清醒过来,她把公主当做小雪花,贪图片刻的温柔。
可周楠没能安静多久,这身体冰冷发寒只是一个小小的前奏罢了,冰魄真正的威力才刚刚开始发挥。
熟悉又陌生的疼痛开始疯狂占据身体的每一处,周楠抱紧她的手渐渐握成了拳,平整光滑的肌肤上一根一根的青筋凸显,像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额角上,手腕上,脖颈上……
“怎么了?”
觉察到她的异常,司徒彻的身体不自觉地绷紧做了防备,因为……这一切似曾相识。
周楠用力推开她,自己也被泉水淹没,司徒彻去捞她,怕她溺水,却被她一掌打到了旁边的石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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