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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想要一统天下，将所有百姓纳入羽翼保护之中，先生可愿助我。”
白寻安坐在那里没有动。
茶杯的水面荡起了波纹，他听到了，那个曾经咬牙踏过漫长路程归国的孩子，如今秦国的帝王在请求。
可是。
一统天下将所有凡人都纳于羽翼之下，这说得简单，做起来却是件难于登天的事。
“你不愿秦国成为修炼者谋利的刀。”白寻安看着荡起波纹的茶水，缓缓说道，“却想要对付修炼者拥护的其他国家，并且一统天下。”
片刻后，转身对上黑袍君王的眼睛，身上的粗布衣衫无风自动，他语调缓慢一字一顿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嬴政笔直地站在前方，毫不退缩。
“你在请求我对抗整个修炼界。”白寻安看着玄衣君王，声音微冷。
风声变大，吹得本就松动的木板门哐哐直响，然而嬴政却依旧站在那里。
他看着白寻安，语气笃定道：“先生，你的心乱了。”
霎那间，风声忽止。
原本肆意飞舞的衣袍缓缓落于地面，白寻安没说话，只是微微偏头再度看着桌面，像是无声的默认。
“孤不愿逼迫先生，此决定事关重大，先生可以仔细思量再告知孤。”嬴政屈身拱了拱手，随后缓缓倒退，转身离开了这座宅邸。
于是，房屋内便只剩下白寻安一人了。
他看着已经凉透了的茶水，缓缓合上眼眸，发出了一声微不可见的叹息。
他的心如何能够不乱。
如果当真能够如同坚冰一般不乱，那他白寻安便早就离开秦国，而不是日复一日地在此地待下去了。
白寻安和普通修炼者不同。
若是寻常修炼者，则必定会把不管是因为修炼者刺杀波及到的百姓，还是被误会与自己绑在一起的秦国，全都抛之脑后。
但白寻安不行，他心中有着一把标杆，那把标杆不允许他自己肆意妄为。
所以，自己才会被吃的死死的…
再度睁开眼睛，穿着粗布衣衫的白寻安暗自摇了摇头，脸上难得露出了一抹苦笑。
其实有些事情，在他第一年没有离开秦国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
起身将已经冷掉的茶水倒出门外，白寻安抬头看着湛蓝的天空，打算暂且离开秦都几日。
一日后，某处地点偏僻，人烟稀少的山谷内。
泉水清澈，荡起淡淡的波纹，鸟雀立于槐树枝头上啼鸣，有三两成群的鸡鸭叽叽喳喳地叫着乞食。
“咻咻！”
披了身外袍，踩着一双布鞋的道玄子正握着一把饲料，嘴上发出驱赶鸡鸭的叫声，跟普通老人家一样饲养着这些家畜。
待到所有的鸡鸭都在着实地面上的饲料后，道玄子才拍了拍双手，转身看着不知何时候回谷的白寻安。
“今个儿怎么难得回来了。”他挑了挑眉说道。
“有一件事情，我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决定。”早就习惯自家师傅那吊儿郎当的性子，站在阁楼前的白寻安开口便直奔主题。
像是早知道白寻安此番回来是心中有不解之处，道玄子随手从虚空中掏出两个马扎，然后勾了勾手，示意自己的徒弟过来。
鸡鸭在争抢着饲料，头顶槐树的鸟雀也没有因为来人而惊飞，泉水悠悠，古色古香的阁楼伫立在那。
没有意外道玄子会选择在鸡鸭旁边谈话，白寻安神色平静地走了过去坐下，然后讲起了自己在秦国遇到的事情。
“那个秦王倒还挺厉害的，居然能让你愿意为秦国卖力。”听完这一切，懒洋洋地坐在那，道玄子第一句话就是这样说。
然而白寻却是安微微蹙眉道：“我还没有答应。”
“咻咻！”
像个普通的老伯伯似的，道玄子挥手隔空管教了一下鸡鸭，随后才语气敷衍，却一针见血地说道：“如果不心动，那你还会回来问我？”
“秦王口中的事情，明眼人都能看出吃力不讨好，何况是你。”
“在这种情况下，你还愿意特意回谷询问我这个老头子，那就说明你其实是想去做的。”看着鸡鸭乖巧地聚集在槐树下嬉闹，道玄子才转头看着白寻安极为肯定地说道。
“所以你答应与不答应，又有何区别。”
白寻安没说话了他的内心确实如道玄子所说的那样。“师父觉得呢？”他问道。
“你问我？你问我其实没什么用。”
“你得问你自己…”道玄子笑了，浑身带着点洒脱的意味。
“问你自己的内心，这种败了就会万劫不复，赢了也不一定会受到他人感谢的事情，你自己愿不愿意做？”
说完，道玄子拍了拍衣袍起身，离去前垂眸看着白寻安缓缓道：“小启，你得清楚你自己的道是什么。”
我的道吗？
白寻安坐在原地，许久未动。
说实话，从各方面来看，他自己可以说是前途无量。
师父是当今世上仅有的几位大能之一，自身的天赋又是年轻一辈中最为卓越的。哪怕是灵气枯竭，修为倒退，白寻安也因为年轻而有着大把寿命，可以肆意游历世间。
本就不争不抢的他，其实没必要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但…我的道吗？
长叹一口浊气，白寻安看着这幽静祥和的山谷，终究还是没办法说出不去做这三个字。
“多谢师父提点。”
最终他微微躬身，隔空朝着道玄子鞠了个礼，随后缓步离开了这座从小到大居住的山谷。
也就是在随后几天里，本就军事力量极强的秦国突然多出了一位将军。
谁也没见过那位将军的长相，也不知道那位将军的名字，只是知道这位新上任的将军深受秦王信任，并且据说在秘密处训练着一支极为特殊的部队。
外面风起云涌，而僻静山谷内的道玄子却看着星辰点缀的夜幕，脸上没有往日的随性，只有无言的肃静。
“一个时代的结束，可不是人力能抗拒的啊。”
坐着马扎，后背靠着阁楼的墙壁，道玄子手中摇着一把蒲扇轻声道：“就如一个时代的开始，一切在做好选择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还有的加更预计会在8点多到九点更新。
如果历史方面有什么漏洞，都怪作者这个菜鸡/捂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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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回忆篇4
这支被秘密创立的部队被称为玄甲军,在创立的很长一段时间，他们都未曾出战过。
时间渐渐消逝，外界各国战争四起,灵气枯竭的程度越来越严重，而某些修士们也变得更加肆无忌惮。
他们不再满足于暗杀,陆陆续续的有部分修士开始偷偷混入军队,帮助其拥护的国家打赢战争。
某日深夜，秦国的宫殿内。
除了门前的守卫,殿内空无一人,身穿玄衣帝袍的嬴政坐于高位，像是在安静的等待着什么人。
“踏踏踏。”
靴子踏在石阶上的声音由远及近,大殿的木门被打开，穿着深红黑色劲装的白寻安跨过门槛，步入殿堂内。
“陛下…”并没有行大礼,白寻安只是微微拱手道。
身上的衣袍随着他的动作摇曳，此时的他不像曾经那般随性,束着高马尾的白寻安浑身带着些军伍之人的利落感。
主动起身从高位上走了下来，嬴政穿着绣有暗纹的玄衣，走近摆手道：“此时没有旁人,先生不必行礼。”
大殿的空间极其庞大,帝王的声音在殿堂内回响。
白寻安没有因为嬴政的话而表情有所变化，他只是双手垂于身侧，语调平静地说道：“臣既然选择成为秦国的将军，那便是陛下的臣子，基本的尊卑还是需要做到的。”
嬴政看着面前身着军装的白寻安，缓缓收回了手。
“不愧是先生。”他说道。
“孤本以为，先生作为修炼者,哪怕愿意助孤一臂之力统一天下，想必也是不愿屈身处于低位的。”
但没想到，明明实力那么强大，寻安先生居然愿意以臣子的身份，从军队方面帮助大秦。
自己果然没看错，作为修炼者，先生是特别的存在。
深吸一口气，嬴政发自内心地说道：“如今看来，反倒是孤狭隘了。”
垂眸看着做工精致的地面，白寻安没说话，只是默默听着嬴政的话语，待到他说完后，才沉声问道：“不知陛下今日唤臣来，有何要事相商？”
虽然已经成了秦国的将军，但白寻安说话还是一如既往地开门见山。
殿堂内稍稍安静了一瞬，随后嬴政转身走回高台之上的按桌前，拿起一卷竹简缓缓说道：“先生，玄甲军出场的时机到了。”
本垂眸看着地面的白寻安动了，他抬头对上了秦国帝王的眼睛。
而这时的嬴政也正拿着竹简，几步来到白寻安面前，将手中的情报交予他。
抬手接过情报，随意地扫了几眼，一直在封闭式训练军队的白寻安就大概知晓了目前的局势。
已经开始有修士插手凡俗的战争了吗？
捏着竹简的手紧了紧，白寻安外表没什么变化，内心却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陛下想将玄甲军派往何处？”看完情报，白寻安没有擅自做决定，反而将问题丢给了嬴政。
“那就要看，先生训练的玄甲军实力如何了。”嬴政也没有回答，只是帝袍衣袖微微摇曳，如此问道。
大殿内再度恢复了寂静，烛火在黑暗中摇曳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白寻安迎着帝王的目光，思索了片刻，大概说了一下目前玄甲军的情况。
“目前所有士兵，最弱的都是练家子，半数已有了一定的修为，若是对上普通人的军队，毫无疑问是所向披靡。”
最弱的都是练家子，部分都有了一定修为？昏黄的烛光照射在脸庞上，嬴政眼中明显的出现了惊喜之色。
玄甲军的情况确实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本来按照嬴政的想法，玄甲军只要将士有一定修为，可以对抗敌方那些修士便已经足够。
没想到经过白寻安的训练，能够有足足半数士兵拥有修为。
“至于若是普通人军队里面有修士，我方修为较高的将士可以出战。”并没有居功自傲，白寻安只是淡淡说道。
“若是敌方修士实力强大，那就由臣拦住他们。”
“好，当真是极好。”内心的喜悦溢于言表，嬴政忍不住伸手拍了拍白寻安的肩膀。
目光盯着那只拍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白寻安沉默了一下，倒也没拒绝嬴政这表达喜悦的动作。
不过很快，待到这惊喜的情绪褪去，重新冷静下来的嬴政便发现了其中的问题。
“如今玄甲军中修士如此多，这会不会让秦国成为众矢之的。”玄袍帝王皱起了眉头，如是说道。
“陛下有如此宏图伟志，秦国迟早会成为修炼界众矢之的。”白寻安只是平静道。
虽说如此，但这么早暴露玄甲军有大量修士还是有些不太妥当。
有风顺着殿堂的缝隙吹入店内，烛火摇曳光晕晃动，嬴政陷入了思索之中。
“先生是修为高深的修士，想必没有考虑过，如今秦国普通人并没有准备好面对修炼者的袭击，所以玄甲军有大量修士现在暴露还是不合适。”
原来如此，普通人吗？
确实，倘若秦国一旦爆出有修士组成的军队，修炼界某些家伙确实有可能在恼怒之下，直接袭击秦国某些标志性地区，从而祸及普通人。
“那便也让那些有修为的士兵留下，这次出征，我带着那些练家子便足矣。”白寻安先是微微点头认同嬴政所说的话，随后才这样说道。
“如此尚可。”玄衣帝王抚掌长叹。
殿堂内又一次陷入了安静，事宜已经商量完成，但白寻安却没有想走的意思，而作为帝王的嬴政也没有说让臣子退下。
两人都有其他的事情想说，但最先开口的还是作为帝王的嬴政。
“虽不知先生师从何门何派，但先生如此作为，但必定会引发修炼界众怒，孤王先在此谢过先生所做的一切。”微微躬身，嬴政语气诚恳地行了个大礼。
抬手扶住行礼的帝王，白寻安摇了摇头语调缓和道：“陛下不必如此，一切都是寻安自己做出的决定。”
是他自己打算顺从本心，不管结局会如何，也不管是否有人会因此感激自己，只求个问心无愧，所以才答应助秦国一臂之力。
嬴政站直身，整理了一下衣袍。
“先生若是缺什么，定要和孤王说。”他补充了一句说道。
然而正是这么一句话，让白寻安的动作明显顿了顿，他脸上的表情自进殿来第一次有了变化，隐约带上了点难以启齿的感觉。
“陛下，臣确实想要一件东西。”
脸上那点表情变化很快便消失不见，最终，白寻安还是开口说道：“臣想要一个与军队甲胄适配的铁质面甲。”
嗯？嬴政眼中带着点意外。
“自然可以，就是不知先生为何会突然想要此物？”他先是答应了下来，随后按耐不住心中好奇，开口问道。
“臣因为修为与年纪的缘故，面容始终是青年的模样，作为将军，对外威慑力稍显不足。”白寻安表面上语调没什么变化，但内心却是有点尬意。
竟是因为如此…
嬴政先是愕然，片刻后，心中才觉得好笑。
“先生需要，孤自然会命人打造。”他声音中带着笑意说道。
白寻安垂头，并不想看现在嬴政脸上的表情，只是拱手道：“那臣便就此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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