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我清楚了。”维克军团人人忙碌,云宁在秘书处的时间有限,能帮得上忙他义不容辞。
每份信封中的内容是什么,云宁根本不想思考,他如今的心思皆在如何躲避哨兵们的关注和示好。
“是云宁小先生吗?我在这座军营中已经五年了,想去哪里,我可以给你带路。”
“云宁小先生,需要帮忙吗?我刚好没什么事情。”
“云宁小先生,晚上有约吗?我认识一家地道的中式菜馆,咱们一起去品尝?放心,钱不用您操心。”
之前蓝将登记士兵信息的任务交给了云宁,他记忆力一向不错,许多前来向他搭讪的哨兵他是脸熟的,但仅是停留在脸熟的程度。
这些人突然冲出来要约他出去吃饭,莫名其妙。
看起来年纪不比他大多少的哨兵战士,连连称呼他‘小先生’,实在令人恼怒。
这些以往冷漠待人的哨兵战士仿佛骤然成了开屏的雄孔雀,无底线地围绕在他的身边展现魅力,惹得云宁烦躁不堪。
“先生,我和您并不相熟,我这儿还有公务在身,能放我先去办事吗?”虽说面上没太大波澜,熟知云宁的人仔细听来,能感到他在极力压制的怒气。
许多人被他清秀外表模糊了眼眸,以为他是那等好脾气、善良、时而软弱的性格,与之相反,他在地上作为团队领导时,会因为生存压力发火、会倔强的独自寻找地图上的某家商超,这些脾气都有老人们理解包容。
他自知自己至少不是温顺到没脾气的‘好人’。
“放开他。”灰发金眸的男人挡在云宁身前,庞大的身躯将云宁和陌生男人隔绝开来。
一直缠在他身边的哨兵宛若见到了恶鬼,连连后退,“将……将军……对,对不起。”直到与凯恩保持了一米多的距离,他才站直了身子,行了一个军礼。
凯恩直接忽视了这名战士,换上了一副柔和的面孔,低声问,“晚饭吃过没?我正好要去食堂,要不一起?”
同样一句邀请他吃完饭的话,不同人说的效果截然不同,他承认两人相处有一段时间的磨合期,这段短暂的日子过去后,凯恩总是以他的意愿为首位,不会用些许带有强迫性的语句与他交流。
以尊重为前提,这就叫交朋友的诚意。
“不去了,蓝交代我把这些送给十位中队长,还差七位。”饿着肚子做事情是云宁再习惯不过的了。
“我和你一起。亚洲有这么一句歇后语,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许多中队长被派到地上几个月了,恰好我突击检查一下各队战士的训练。”
中式早餐、中式歇后语,凯恩最近似乎对中式的东西很感兴趣。
“你不是要去食堂?”
凯恩眼睛眨也没眨,“我让司岚替我打包了点,随便对付一口就好。前线战事吃紧,这些孩子随时会被送上战场,你在地上住了十年,应当了解那里的残酷。”
“要面对的不是无害的战争模拟器,而是科学文明比人类发达的敌人。身为维克军团的将领,我必须让这群没吃过亏的战士认识到什么叫战争,也必须尽力把控训练效果。我更希望看见的是他们的汗水,不是战场上被敌人捅破的心脏。”
对啊,十年战争,多少人类惨死在入侵者的武器下,觉醒者急缺,许多未成年的孩子都被招上了战场。
凯恩是战士、是将军、是维克军团的负责人,无数人羡慕他因为觉醒为S级哨兵而改写了命运,年纪轻轻坐上了军团领导人的位置。
又有多少人能想到,未到而立之年的他,肩膀上承担着多少责任?负担着多少新鲜血液的性命?
心情沉重了起来,但他不太想让凯恩看见他流露出的悲哀,用力挤出了个笑容,“将军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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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线危急,维克军团在克拉克将军的授意下,每个中队将训练强度加大了一倍,好在哨兵战士们身体素质超与常人,压力转为动力,尤其新兵战士进步神速。
云宁跟随凯恩的步伐,首先来到的是第五中队训练地。
哨兵战士的身体热度比寻常人高,零下几十度的地面世界,他们也能身穿单薄的军装进行战斗。
训练时需要大量消耗体力,身体温度同样会升高,此时布料再柔软轻薄的衣服穿在身上,也会感到不舒服,哨兵战士训练时,大多是光着上半身的。
“克莱尔先生,这个交给你。”
云宁的出现让前排只穿了条短裤的哨兵分了心,陪练的同伴一拳头打中腹部,“喂,你下手未免太黑了点!”
“谁让你分心去看小向导去了,打的就是你这登徒子。”
“好意思说我?你那眼珠子都要粘到人家脸上了,也不看看自己长得多吓人,□□做什么美梦呢?”
吵着闹着,两个身材壮硕的哨兵战士又打作一团,拳拳到肉、用了十成的力道,看得云宁嘴角忍不住抽搐。
“被惊到了?”凯恩负手站在云宁身旁,“我要求他们把每一次训练当做在战场上作战,打断了手臂、踢折了腿,只要还留下一口气,我就能给他救回来。”
“我懂,战士们每一次拼尽全力去战斗,是为了让他们和敌人战斗时尽最大可能保住性命,严厉是对的。”云宁说。
黑发黑眸、腰细腿长的向导青年,面色冰冷、身材伟岸的哨兵将军,两个男人并肩而立,侃侃而谈。
一副画卷中走出的两个人物,配,太配了。
克莱尔的脑海中首先蹦出这个想法。
他不敢打搅自家将军,也不愿打破这唯美的一幕,就这么安静地陪着两人,不言不语,站了足足十分钟。
“克莱尔先生,你们这儿哨兵可以随意释放精神体?”青年如羊脂玉般白皙的手抬了起来,指向训练场更深处。
那里,正聚集了一圈形态各异的猛兽。
克莱尔说话前看了眼自家将军,等看见对方颔首,他才敢回答,“当然,他们是独当一面的战士,不是刚觉醒的毛头小子,做不到控制不住自己的精神体这一点,也无法进入维克军团。”
云宁就是还没毕业的学生,克莱尔这话令自己触到了霉头。
“克莱尔,最近你训练的如何?明天我抽点时间,陪你松松筋骨。”
克拉克将军做陪练,被陪练的一方‘非死即残’,肌肉酸疼个一两周是正常的,克莱尔可不想拥有这次机会。
“怎么了?不想吗?”凯恩金眸凌厉如利剑。
“想,想,将军时间宝贵,抽时间指教的机会当然要珍惜。”克莱尔僵硬地笑着。
可怜他不知犯了什么错,就为自己争取了一次与第五军团第一战斗力切磋的‘好机会’。
一群巨型狮子、雄鹰、雪狼、土狼围成一个圈,野兽形态的哨兵用利爪和尖齿毫不客气地攻击对方,用来保护脆弱部位的毛发对手抓得漫天飞舞。
金钱豹被雄狮咬住了后腿,雄狮被金钱豹抓住了脊背,两只猛兽在众目睽睽之下僵持了几分钟,后又变回了人形,互相鞠了个躬,揉弄着被酸疼的部位下了场。
不太像军营,倒让云宁想起了古罗马的竞技场,周围此起彼伏的野兽吼叫声、汹涌澎湃的欢呼声,这一刻,云宁身体里沉睡的野性被释放了出来。
“克莱尔先生,我可以近距离观看那边的训练吗?”云宁脸上的满是兴奋和期待。
“我们会任由战士们打斗,不会伤及性命就行。人类形态的战斗至少不会闹得太难看,那边完全释放兽形的战士,可不会顾及太多,血液的味道和残忍的战斗形式,一般向导不会喜欢的。”克莱尔打量着青年。
云宁失落了,黑眸中的光芒乍然消散,“真的,不能近距离观看嘛。”
凯恩的脸这下彻底成了黑炭。
常年恒温的地下城成了比地上还冷的冷窖,一道如世上最锋利之剑的目光落在克莱尔身上,皮肤瞬间爬满了疹子。
直觉告诉他,如果再不想办法扭转局面,他今天必死无疑。
“能被招入我们第五军团的向导,一定不普通,云宁你是我们的战友,当然可以参与到训练中。”冷汗浸湿了衬衫背部,“如果你还有兴趣的话,我让士兵给你放行。”
云宁回望着凯恩,他很依赖这个他在地下城最熟悉的朋友。
凯恩安抚性地拍了拍青年的肩膀,低声道,“我在外面,进去的话,他们连动也不敢动一下,你会觉得无聊。”
“哨兵变为兽形,满脑子只有战胜对手、战斗技巧也会变粗暴,你躲得远些,小心别被误伤了。”
“我会一直在外面这儿看着你的,想做什么就去吧……”
克莱尔加入维克军团八年,认识他家将军七年时间,从未在布置任务以外,听见克拉克将军一口气说这么大段话。
他家被公认为只对战斗有兴趣的将军,现在正一脸宠溺地微笑,视线固定在黑发青年身上,盯着青年一路走进训练场。
怎会那么像送孩子上学的老父亲?
克莱尔甩了甩脑袋,试图将那段诡异的想法甩出脑海。
短短十几分钟,克莱尔见证了将军的七年间都没展现过的情感,他觉得自己在军团里活不了多久了。
第二十二章
哨兵兽形的作战遵循野兽的本性,实力稍有悬殊的能在十个来回之内解决战斗,圆台上的对战者换了一批又一批,云宁到时,台子上上来了另一对战士。
一只站起身足有三米多高的棕熊,一只尖齿目测差不多有二十厘米的剑齿虎,“嗷~~”两只大型动物嘶吼着,向对方展现自己的强大。
好在周围的哨兵战士被圆台上的殊死搏斗吸引了注意力,云宁放慢脚步、尽量不想造成多余的动静,默默躲在一群野兽的身后。
维克军团以武力为重,无论背景和家族关系,只要有实力便能步步晋升职务,十年间,维克军团出了十几位平民将军。
凯恩身为指挥军团的将军,他鼓励战士们在训练场上不遗余力、以命相搏,按他的话来说,若是连在训练场上也无法保证自己的生命安全,送至战场不过是前线炮灰罢了。
靠着这等堪称疯狂的训练方式,维克军团的哨兵战士上了战场入如无人之境,击杀敌军高科技机械士兵的数量是其他军团的数倍,他们的战士又被人称作‘战场上的疯子’。
圆台中央殊死搏斗的两人,哦,不,两只野兽显然是凯恩的忠诚追随者,那股子不要命的气势笼罩在方圆几寸。
哨兵的兽形比自然界的野兽体魄更加强健、攻击性更加强大,硬如钢铁的利爪毫不留情地砸在对方颈部、腹部和脊背等脆弱的部位。
剑齿虎的尖齿扎入棕熊臂膀,棕熊吼叫着用另一只强劲有力的熊掌拍打剑齿虎的脊椎,剑齿虎感到双腿发软,疼得下意识松了口。
顿时间,红艳的鲜血澎涌而出,在灰暗的水泥地上聚成一团。
血腥味侵染着清新的空气,灌入云宁的鼻腔中,脑海中闪过一副不太好的画面,云宁蹙着眉头,往后退了两步。
“嗷呜!!!”
棕熊的力量实在无法匹敌,一拳又一拳砸得对手头晕眼花,剑齿虎逐渐落于下风,最终口中喷出猩红鲜血,昏倒在了那台上。
兽形消散,云宁这才看清那失败一方的长相,两颗突出的虎牙搭在下唇,脸颊还有些嫩肉,青涩又稚嫩。
明明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在这战乱年代,却得承受常人无法忍受的苦痛。
除了云宁,无人露出异样神情,在场所有人都是这么过来的,在一次次失败中得到教训,才能提高自己在战场上的存活率。
很快有两名战士走来,将昏迷的小哨兵搀扶下了台。
棕熊变回人形,臂膀上两个黑洞洞的齿孔还在流血,他用舌头舔了舔伤口,不一会儿,那看起来恐怖的伤口不再流出血液,孔洞也在肉眼可见地缩小。
“上次比拼,我胜了整整十五场,这次不知能否破记录,各位同僚有想试着打败我的吗?”短发男人的背部汗涔涔的,在使用中保持的肌肉十分漂亮,是云宁羡慕的身材。
棕熊天生的蛮力,台下哨兵们望着男人,一言不发。
“怎么,各位如此怕我?连尝试也不敢尝试一下?还记得将军说的话吗,这不过激烈些的切磋,每次受伤也不过是在警告自己要加强训练。若咱们第六中队各个都是不敢上场的怂瓜,再过两日,那炊事班的兵都能取代我们的一线位置了……”
男人抱着胳膊,嘴角勾起嘲笑的笑容,云宁能感受到,他是在有意利用哨兵被放大的自尊性刺激他们。
他话说得如此难听,有些资格老、上过几次战场的哨兵自然不愿意了,“第六中队是战无不胜的前线部队,你这没上过战场的黄毛小子也敢称王称霸?让前辈我来教训教训你。”
原本在下方观摩的男人摇身一变,成了一只金黄色毛发中夹杂黑色斑点、四肢及尾巴粗壮的花豹,在台下恶狠狠地瞪着对方。
“好啊,上来吧,毕竟咱们军营中有规矩,站上这战斗台的,才是打算挑战我的对手。”
成年雄性花豹的速度和跳跃能力远远超过其他陆地上奔跑的动物,它不顾周围观摩作战的同僚,一跃而起。
什么东西?
忽然,尾巴仿佛勾住了某种重物,连带他跳上台的脚步也没那么轻盈了。
云宁是个彻头彻尾的男子汉,与地下城被哨兵放在守护位置上的向导们接受的教育不同,他这在残暴的外星入侵者眼皮下长大的人,看见台上打得有来有往的哨兵,他心中那点肾上腺素被激得飙升。
他正满脑子期待着下一场精彩的比拼时,头顶上方卷过一阵冷风,额前刘海都被掀开来了,随后,他就感到腰间缠上了像麻绳般粗壮的绳索。
再之后便是突如其来的失重感,天旋地转,再看清这世界时,云宁便成了众人视线的焦点。
单身向导对哨兵的吸引力是致命的,他的向导身份在维克军团算得上无人不知,事有特例,每个团队中总有那等不在状况内的人,巧的是云宁今天就遇上了。
“你是谁?怎么会出现在第六中队?”体型硕大的棕熊变回人形,昂首挺胸地质问着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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