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先到约定的小巷去等其他人进来汇合,只是刚踏入巷子,便看见尽头处站着一个人,那人着一身轻装,但从背影林禹也能认出,是顾清。
林禹站在原地:“顾将军别来无恙。”
白笙不知林禹真的是被顾清放出来的,有些紧张地盯着顾清。
顾清转过身,目光在他们身上扫了一会儿:“琰王殿下,顾清想同你做个交易。”
林禹笑了笑:“顾清可是大楚将军,本王如今与敌国勾结,你觉得本王会信你吗?”
顾清点头:“这是自然,但顾清既然将琰王殿下从暗牢放出,此事败露陛下容不得我,从那一刻起,咱们已经在一条船上。”
林禹道:“其实本王也十分好奇,顾将军明明是忠臣,为何放了本王?”
顾清道:“琰王殿下也看到了,如今大楚早朝罢免,陛下为了沈辞连京都都不回,大楚君王都不管不顾,国将不国,岂不是让庆德陛下留下的江山毁于一旦?”
林禹挑眉:“顾将军莫非不是对楚阆上心,而是对庆德皇帝忠心?”
顾清提了提肩:“是吧,顾清只是不忍再起狼烟,琰王殿下,若是你,可能让这天下百姓安居乐业,让这江山繁华昌盛?”
林禹看着他,眼中是波光涌动:“自然。”
顾清:“好,我会助你一臂之力的。”
白笙看着顾清走远,知道他的背影消失在巷子转角,问林禹:“你真的相信他?”
林禹亦目送顾清离开,冷笑一声:“怎么可能,不过本王倒是对他手里的虎符很感兴趣。”
白笙点头:“那他方才说的计划,我们要去吗?”
林禹目光落在白笙身上:“去,当然要去,我倒要看看楚阆和沈辞,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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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辞这两日因为心口的瘀血吐出,脸色好了很多,不过心口隐隐作痛总是免不了,倒是不影响什么,唯一影响的也就是寿数罢了。
沈辞看得开,却不代表楚阆也能看得开,他为沈辞的伤病忧心忡忡,寄给神医的信一封又一封,却总也得不到回应。
楚阆看着躺在贵妃榻上的沈辞,渐渐又要入秋了,他总想和先生过个年,总也过不到,今年大抵是能圆了这个心愿了吧。
沈辞最近一直在看书,除了看兵书,闲暇时消遣还看点别的民间话本,只是楚阆将那些消遣的话本通通换成了师徒相恋的戏码。
沈辞自然知道楚阆那点心思,却也懒得去说他了,看什么都一样。
没过几日,顾清那边便传来了消息,林禹打算集结兵马,召集了大凉旧部的所有余下的人,正潜伏在皇宫周围,只等顾清虎符一处,将守卫全部调开,他们便会一举攻入皇宫。
楚阆一声令下,诏西门的守卫听令全部离开了岗位,隐匿在周围的大凉旧部便悄悄潜入了皇宫。
沈辞一如往昔躺在榻上,仿佛浑然不知周遭的情况,他侧卧着,墨发微微散开,手中握着一本话本,时不时翻动两页。
楚阆正坐在他旁边替他剥着葡萄,甚至直接送到沈辞嘴边,此刻的沈辞像极了祸国殃民的妖妃,而楚阆则是那昏庸无道的昏君。
沈辞听到动静,有人将御书房围住,他抬眼望去,微微有些诧异。
来人竟然是白笙。
不仅是他,楚阆也是挑了挑眉,不过随即便释然了,林禹上过一次当,自然会更加慎重,哪有那么轻易入了圈套。
楚阆起身朝白笙走近:“朕倒是没想到,林禹这么狠心,竟然让你来送死。”
第52章 后半章修改
白笙微微垂了眸, 不知是不是被楚阆说中,有一瞬间的失落。
楚阆冷眼看着他:“既然林禹已经猜到这是个陷阱,为什么还要让你来?”
白笙毫不畏惧地看着他:“当然…是对虎符感兴趣啊。”
说起来, 确实没看见顾清。
楚阆挑眉:“就凭林禹,还不能对顾清如何。”
白笙笑了笑,似乎带了些得逞的意味:“你觉得,顾将军此刻不在这里,还能在哪里呢?”
楚阆眯了眯眼:“怎么, 林禹这是要跟朕换人质?”
白笙自嘲道:“我可没有顾将军重要。”
楚阆挥了挥手,包围御书房的人皆被按住,白笙也被人带了下去。
沈辞看着御书房的人撤了个干干净净, 对楚阆道:“这些人不是大凉旧部。”
楚阆点头:“林禹既然已经猜到,便不可能将大凉旧部送到朕手里,他用一群普通百姓加上一个白笙,换了朕的顾清, 很好。”
沈辞抿唇:“若是林禹此时发兵,顾清不在,何人应战?”
他话音刚落, 有人匆匆来报:“启禀陛下, 京都城外有大凉军队集结, 恐对我大楚不利,还请陛下裁决。”
沈辞凝眸:“如此迅速集结军队在京都城外, 绝非一日之功,看来是早有预谋。”
沈辞有些担忧地望向楚阆。
楚阆拉过沈辞的手轻轻拍了拍,以作安慰:“先生不必担心,朕挂帅亲征。”
沈辞闻言,狠狠蹙眉:“不可, 陛下,挂帅一事不可儿戏,若是您有个三长两短,大楚该如何?”
楚阆笑了笑:“先生近日看了这么多兵书,不就是料到会有这样一日吗?”
沈辞摇头:“臣只是做最坏的打算罢了。”
楚阆道:“朕若是让先生留在宫中,想来先生是不乐意的,那朕便请先生来做朕的军师了。”
沈辞看着他此时依旧笑吟吟的模样,面前的小皇帝已经不再是记忆中年幼需要保护的孩子了,如今的帝王,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早就不需要他的庇护了。
沈辞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道:“陛下自己做主就好。”
楚阆点头:“好,那就应战,朕与林禹之间的账也该算算了。”
不过,在京都城门打仗,也不过是从皇宫搬到了城门口扎营罢了。
只是陛下挂帅亲征自然能让将士们士气大增。
夜里,沈辞牵着一匹马走在校场上,上次因为楚阆危在旦夕,他无奈之下上了马,但其实如今让他再上一次马反而有些吃力,他的体魄不行,可大敌当前,即便是军师,也不应该拖后腿。
想想上辈子,他也能跨马驰骋,拉弓射箭的。
沈辞将唇抿成了一条薄薄的线,他渐渐停下脚步,站在空旷无人的校场上,抬手轻轻抚着马儿。
楚阆吩咐好一应事宜找到沈辞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场景。
月光下,灯火间,那人穿着一身银白劲装身姿修长,他抚着马儿,动作轻柔,可眼眸中闪着不甘与落寞。
他的先生病前,也曾是个英姿飒爽的模样,庆德皇帝在世时,沈辞还经常参加皇室狩猎。
沈辞文成武就,如今却成了只能与阴谋诡谲混在一起的佞臣。
楚阆心中微痛,他抬步朝沈辞走去:“先生可是想学骑马?”
沈辞听见动静,回过身望向他:“陛下,事情都处理好了?”
楚阆点了点头:“先生若是想,朕可以教你。”
沈辞本有些欢喜,只是一瞬间又黯淡了下去:“我的身子不行。”
楚阆笑了笑:“放心,朕有分寸的。”
沈辞紧了紧手里的缰绳:“那…还请陛下,不吝赐教。”
楚阆的眼睛都染上了笑意。
沈辞被楚阆拉住手,站到了楚阆身前,感受到楚阆一手揽住了他的腰,一手牵住缰绳。
楚阆在他身后道:“先生,右脚踩上去带动左脚,上马要干脆利落。”
其实这些沈辞都懂得,只是他使不上劲。
楚阆低声在他耳边说着:“先生放心上去,朕会护着您的。”
沈辞应了一声,跨腿上马,他的动作很标准,只是体魄不行,还没跨上去便要摔下去了。
沈辞心中一叹,等着和之前一般摔下去。
然而这次他不到没有落地,还成功坐在了马背上。
楚阆在他快要支撑不住动作摔下来之前,推了他一把,将他扶着稳稳落在了马背上。
沈辞重新坐在马上,俯身摸了摸马儿,望着站在旁边的楚阆,浅浅一笑:“多谢陛下。”
楚阆拉着缰绳,领着沈辞和马儿一起绕着校场散起步来。
沈辞吹着夜里的微风,心情颇好:“陛下,京都城既没有那么轻易攻陷,却也并不好守,于两方都无利弊,林禹若是真的得了虎符,届时我军将士一乱便容易被攻破,还需趁早下旨,虎符号令不从,只听君令。”
楚阆点头:“此事朕已经吩咐下去了。”
沈辞又道:“林禹如今背水一战,乃是破釜沉舟之势,陛下,咱们只需要尽力去拖延,待到林禹急了,便会露出马脚。”
楚阆问:“明日叫阵…?”
“应战,但过上两招便叫人撤退。”
楚阆倒是没有质疑沈辞的意思,只是单纯问:“若是军中传扬开来,说我军缩头乌龟,动摇军心,如何?”
“杀无赦。”
“若是敌方如此叫嚣呢?”
沈辞淡淡道:“这就要看陛下如何安抚军心了。”
战场上的一切都如沈辞所料,林禹手中大凉兵马本就不多,一共也才五万,而他大楚只是在京都的兵马就足有二十万,林禹不过以卵击石。
沈辞站在城楼上,望着两方大军气势磅礴,听耳边传来击鼓之声,声声推涨着士气。
即便是上辈子,沈辞也未曾亲眼见过两军交战这样的场面,如今近在眼前,才觉得并非纸上谈兵这般容易简单。
马蹄声声带起尘土飞扬,厮杀声、怒吼声、交战声不绝于耳,从四面八方传来。
白笙站在沈辞旁边,没有人压着他,但他也逃不掉,他望着下面的战场,仿佛这一切早已看淡。
他经曾历过,血洒沙场永远回不来的皇兄、在皇宫被屠杀的父皇母后、他东躲西藏也见过两军交战,差点死在其中。
他不曾在战场上冲锋陷阵,却经历过许多战事,于他而言,不过是…
争夺罢了。
林禹派出的大将虎背熊腰,骑在马上对着大楚将士喊到:“应战!”
他喊一声,他身后的大凉将士便齐声高喊:“应战!应战!”
我方这才不紧不慢地开了城门,出了一员大将,击鼓声又急又响。
大凉将士大吼一声,挥着手中的□□,一夹马腹朝他们大楚飞驰而来。
我方大凉一扯缰绳躲开大凉将士的进攻,两边如同老鼠戏猫,一边只急切进攻,另一边却只防守躲闪。
大凉将士忍不住道:“你们大楚都是这等贪生怕死的模样吗?敢不敢堂堂正正一战?!”
我方大将趁机看了城楼上的沈辞一眼。
沈辞对着他轻轻摇了摇头。
我方大将收到军令,同那大凉将士周旋了一会儿便直接退了回来,大凉那边显然没想到大楚竟然直接退兵,愣在了原地。
楚阆在军营中同几位将军商量好战术,走上城楼,只见沈辞背对着他,望着城下的战场格外入神。
楚阆走到他的身边,与他并肩而立:“先生,战场的情况有朕盯着,先生累了便去歇息吧。”
沈辞摇了摇头:“臣不累,林禹一上来派的这位大凉将军实力不弱,但在他们营中应当也不算太骁勇,只是来试探我们这边战力如何的。”
沈辞说着,还看了一眼旁边的白笙。
白笙仿佛没有听见他在说什么,连眼神都没有变化一点,但沈辞看见他紧紧压着的嘴角,便知自己说中了。
第53章 祭天大典,一箭穿心……
战鼓声不绝于耳, 一连响了好几日,大凉见大楚第一战不战而退,士气大涨, 城门外充斥着他们的叫嚣声。
“缩头乌龟!大楚就这点胆量吗?”
“没有了顾清,你们什么都不是!”
“胆小鬼,不敢应战啊?!”
一连几日,这种声音一直在军中响起,很多将士都开始不满起来, 有冲动的人想直接冲出去痛痛快快打一仗被按下了。
众人在营帐内都是怒气冲冲的模样。
楚阆知道他们心中的怨气,讲完阵法后,问:“诸位可是有什么异议?”
倒是没多少人敢站出来说话。
楚阆静静地看着他们, 也不催促,等着他们自己开口。
终于有人忍不住道:“陛下,咱们这一直拒不出战,出战了也很快退下来, 外面的人都在说咱们大楚怕了他们大凉,我不服!陛下,应战吧!”
有一就有二。
“是啊陛下, 咱们大楚个个都是骁勇善战的好儿郎, 不怕他们大凉, 即便是抛头颅洒热血,也比憋在这里强!”
“陛下, 让我们出战吧!”
楚阆看着他们,问:“先生谋略无双,他既然定了这战法,听他的便是。”
“可是沈帝师终究不是谋士,没上过战场没有经验, 再这样下去,我大楚士气不振,岂不是败局将定?”
楚阆凝眸看向说这话的人,刚要开口训斥,营帐门口亮起一束光,有人缓步而来。
“这位将军可听过田忌赛马的故事?”
“不…不曾。”
这声音清如泉水,脆如环佩,正是沈辞。
沈辞边走边道:“古时有一人与人赛马,制定出战的马儿分别有强马,次马和弱马,那人制定的策略便是以弱马对阵敌方强马,以强马对阵次马,以次马对阵弱马,三局两胜,他赢了。”
沈辞走到楚阆面前行了一礼,又接着道:“京都城身后便是城中百姓,若是两军交战,狼烟四起,苦的只是城中的百姓,你们是痛快了,逞这一时威风,泄这一时愤懑,可百姓呢?你们可为他们想过?林禹手中五万精兵对我大楚二十万,你们可知他有什么战术能有此以少胜多的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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