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越则!”陶季安突然喊了一声。
看书的人立刻抬眼看向他,挑了下眉,示意陶季安接着说,自己听着呢。
酷的没边儿了。
陶季安起身走去凤越则面前,手还是继续盘着墨汁,“我有个想法!”
凤越则放下手中的书,马上进入倾听者的身份。
“在这儿开店做买卖不合适,又不住这儿,所以我能想到的,带动经济的法子,就是设立原料厂或者加工厂!”
凤越则没太听懂,但是不妨碍他视线粘在陶季安脸上,看着对方瞪圆眼睛,嘴角弯出一个漂亮的弧度,黑黑的眼珠子里是谈修炼都不会有的光芒。
陶季安只要确定凤越则很认真在听他发表言论,就很满意了。
“所以我打算在边墟境种地,种沙地水果,然后往外面卖!”
……又是种田。
凤越则面上波澜不惊,颔首同意,“依你。”
罢了,他喜欢种就种吧,至于引气入体……不急。
陶季安有了主意,干劲儿十足,但是外面黑灯瞎火得,他无处发泄精力,只好折磨凤越则。
“薛玉那小子,带着两个女人,也不知道藏在哪……”陶季安一边说一边看着凤越则鬼笑。
“为了把他钓出来,咱把他院子里的美玉宝珠当了去,看他现不现身!”
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软软请求:“凤越则,你别看书了,帮我搜东西吧。”
凤越则心里是肯定愿意的,但就想讨点好处或者好话,所以他没有马上点头,故意放松姿态靠上椅背,还拿手掸了掸腿上的衣袍。
陶季安还在兴头上,急得很。
遂拿出了在极剑山庄拍人巴掌的勇气,抬手就给凤越则腿上来了一巴掌。
“啪!”声音清脆有力。
凤越则一边嘴角斜着笑了,扯着对方甩小巴掌的手将人扯到自己腿上坐着,一只大手卡着陶季安的下巴。
“反了天了,嗯?”他将人脸蛋儿上的肉肉都捏出来了,还不算,还要吓唬人。
陶季安被捏的嘴巴都撅起来了,他也不示弱,两手去围凤越则的脖子,说的话却软的不行,“好黑,我看不见嘛。”
凤越则看他撅着嘴还要叭叭叭,于是行动完全接收了大脑下意识的指令,亲了下去。
“!”陶季安两条有点细的剑眉高高抬起,他很疑惑:为啥两个大老爷们打打闹闹也能干柴烈火起来?
陶季安卡着凤越则的脖子,将人推开,很有求生欲的解释:“这里……不太好!”
“吧……”
凤越则用大拇指粗鲁地擦过陶季安的唇瓣,冷静地道:“嗯。”
陶季安没来得及躲开,但是很快从凤越则腿上下来站着了。
凤越则也吃够红利,站起身来,出声让陶季安带路,将这个院子搜刮一空,能变现的全收乾坤袋里了。
直到深夜躺在床上,陶季安还翻来覆去的,凤越则跟他打情骂俏了好几次了。
“凤越则……”寂静的深夜,陶季安极小声唤人。
“你说依了我心意,什么心意啊?”
凤越则盘坐在床尾,专心的凝聚体内的精和气。
“……”陶季安翻了个身,叹了口气,合眼睡觉。
***
薛玉这一消失,足足三日都没有他的下落。
陶季安跟着凤越则踏遍边墟境,对这里众多修士的饮食和生活习惯有了一定的了解后,他决定,在这片沙地种植沙棘。
沙棘是一种喜欢干旱和炎热的植物,它有很强的的抗沙保水的作用,陶季安会知道怎么种植还得谢谢蚂蚁森林。
傍晚回到院子里,陶季安先去蓄水缸舀了一瓢水,洗了把脸去掉暑气,就开始清洗从外面采摘回来的沙棘果。
野生的沙棘果黄橙橙的,数量不多,将将够一菜盘子。
墨汁从他衣领处钻出来,轻飘飘地落在盘子上,小嘴大张去偷吃了一颗沙棘果,它长大了一些,沙棘果吞进去丝毫不会影响它的身材。
不像以前,偷吃什么肚子都会鼓起来。
陶季安手是湿的,没捏起它来,索性拿指尖拨了他一下,“什么都吃,你什么时候能干点儿正事。”
墨汁被他一扒拉,在水面上翻了个筋斗,但这还是无法阻止它偷吃的行为。
它小尾巴疯狂摇摆,在沙棘果缝隙里钻来钻去,逮着机会就大张蛇口。
陶季安直接用手掌将它捞了起来,“不许吃了,等种上了,明年叫你吃个够,这些我要用来酿酒的。”
墨汁眨了眨豆豆眼,盘在主人掌心呆呆把人望着。
“酒也不给你喝,那是人才能喝的。”
说完陶季安手掌斜着,墨汁顺着引力‘啪叽’滚到原本是晒药材的簸箕上,它慢悠悠晃了晃尾巴尖,小蛇脑袋里想着,变成人就可以喝酒了吗?
陶季安不再管它,轻柔搓洗沙棘果,然后铺在簸箕上,架在院子里通风晾干。
等他忙活完,再去看墨汁,墨汁蔫儿了吧唧的盘着,它暗黑的小身子旁边,是一小摊橙色的沙棘汁。
野生沙棘果太酸了,把它酸吐了。
陶季安看它小豆豆眼半睁不睁,整个小蛇都有气无力,又心疼又好笑。
最后他的笑声还是将屋内的凤越则引了出来,和他坐在满是药材的院子里纳凉。
陶季安笑够了,把墨汁塞回怀里,用体温暖着让它睡觉休息,自己也放轻了音量,和凤越则讨论引薛玉出洞的计划。
“这是抛砖引玉的最后一步,用最真的东西来迷惑他。”
…………
天一亮,凤越则在众目睽睽之下,独自出了边墟境。
连边墟境的主人都在城门口送他。
陶季安更是在凤越则出城之后,当着边墟境主的面,开始招人。
“重金求农!不会种地也行,只要会挖沙坑,会浇水,包教包会。”
众修士面面相觑,“没搞错吧?在边墟境种地?”
最能吃苦耐劳的牛头修士心一横,“管他的,挖沙坑我会,工钱什么时候结?”
陶季安明媚一笑,“挖完坑,即刻结算,也可累计。”
脑子机灵的狐妖,顶着两个尖尖的耳朵,“我知道你,就街上卖冰块的,你有那么多银子吗?”
陶季安拍拍手,从怀里掏出边墟境当铺画押的证明,“呐,我全部家当都当了,这是当铺给打的欠条,银子全在他们银库,随用随取。”
小狐妖挠了挠耳朵,“我会布雨术,我能浇水。”
众多奇形怪状的修士将陶季安热热闹闹的围住了,远远隐藏在角落的薛玉眯着那双细长眼,牙都要咬碎了。
薛玉:烧我家宅,掠我家财,没了那个放火的人,看我不把你做成药仆。
第21章
凤越则离开边墟境的第一夜,陶季安在白墙院酿酒。
沙棘果已经晾干,一点水汽都没有,他坐在院子里,双腿交叉环着一个大石臼,双手握着石杵用力捣烂沙棘果。
一时间,宁静的院子里只有‘笃笃笃’捣药的声音。
“笃、笃、笃……”院门被叩响的时候,陶季安离得远,再加上专心捣果肉,所以没听见。
直到脚步声近了,他才猛地抬眼去看,脸上明显是受到惊吓的表情,双目圆瞪,唇瓣微启。
来的人手持白纱灯笼,粗布短打,一身苦力工人的装扮,他脸上挤着善意的笑,眼下纹路沟壑很深。
看外表,像个年过半百,但仍有些力气的老头。
“我……我敲了院门,听说小仙师重金求农,来边墟境之前,我在村里耕地,小仙师您看还招人吗?”
老头很拘谨,而且带着些自卑窘迫,“对不住,门只掩了一扇,我……我敲了……”
陶季安合上嘴巴抿了抿,“没事,另一扇门被烧了,还没来得及修。”
“我还招人,会挖沙坑就行。”
老头弓着身子连连点头,“好好好。”
陶季安让他报了名字,记下之后又道:“三日之后上工,到时候就在这院子集合。”
老头的腰就像直不起来一样,特别谦卑的样子,嘴里感激的话语不断。
陶季安站起身劝他不要客气,他却没有马上离开,又好意道:“院子少了一扇门,仙师又自己留宿在此,恐有危险。”
陶季安笑了一声,一点防备的意思都没有,“也就三日,我师尊就会回来了。”
“那好,那好。”老头呵呵笑了声,“那我就不打扰仙师了。”
“您慢走。”陶季安看着老头转身离去后,才坐下继续捣果泥,捣了三两下,他偏过头,抬手以手背蹭了蹭额角,不经意地扫了眼屋内。
将沙棘果捣碎倒进酒坛子里,再倒入碎糖块,沙棘果和碎糖二比一,密封之后,就等着它自然发酵就好了。
弄好之后,时间已经到了深夜,陶季安回屋睡觉。
实际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等来等去,一夜宁静,那老头仿佛就真的只是来找活计的。
***
凤越则离开边墟境的第二夜,陶季安躺在院子里的藤椅上,纳凉。
他闭着眼睛,眼皮很薄,仔细都能看见一点小血管,长长的眼缝露出了美人像。
晚风轻轻拂过他鬓角的发丝,打破了他面上昏昏欲睡的宁静,他蹙了眉抬起一只手去发间摸索,很快捏住墨汁细细凉凉的小身子,盘了两下。
“小蛇肉串子,再调皮?”话音是咬着牙说的,但是手上的力道可轻柔了。
“嘶……”墨汁张嘴像是打了个哈欠,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陶季安单手握着它,用指腹揉它的小肚肚。
一阵劲风袭来,石桌上的油灯闪了一下,陶季安抬眼去看,房顶上站着一个瘦弱的男子,右手挥扇,好不得意。
陶季安下意识扫了眼房门,房门虚掩,里面好像什么挡住了门缝,但却给了陶季安一些安心。
“薛玉,你还敢回来?”
‘唰’地一声,薛玉收起折扇,纵身飞到陶季安面前,狭长的眸子阴翳无比,“你一人也敢呆在这里?”
陶季安躺着没动,把玩着手里的墨汁,“我为什么不敢?一个卖妻求活的男人有什么可怕的?”
“我可真不喜欢听你说话。”薛玉两边嘴角往下压,持扇的手也抬了起来,是要动手的样子。
陶季安却不慌不忙,“茶因不饮而凉,人因不惜而散,杀了红芍送她夺舍重生,强行将她留在你身边又有什么用?”
薛玉见他一副还不知道死亡来临了的样子,心里压抑的暴戾因子又沸腾了,只想折磨眼前这个人,让他知道什么叫做害怕。
“呵呵呵……”薛玉的笑声尖细悠长,也学着陶季安不紧不慢地回答:“你懂什么?她现在要什么有什么,长生不老金不换,郎情妾意人相伴,世人谁敢说不羡慕。”
“原来你就是这样哄骗香红的。”
薛玉冷笑了一声,并不赞同。
陶季安继续道:“你敢当着香红的面问红芍一句,你给的这些是她想要的吗?”
“我为何不敢?”薛玉说话依旧细柔,香红已经成了一个活死人。
但是他不会问,因为害怕听红芍给出回答的不是香红,是他自己。
陶季安仗着有保护伞躲在暗处,继续刺激薛玉,试图得到一些红芍的下落,“也是,毕竟你根本不在意红芍的想法。”
“红芍姑娘也是可怜,好不容易摆脱你嫁给了许不寄,两人许下誓言,一生一世一双人,没有你的出现,她也可以郎情妾意人相伴。”
“郎情妾意?和许不寄吗?呵呵呵……”薛玉又笑,他的笑点好像很低。
薛玉顿了顿,“为了练合欢派的内功,我夫人吃尽了洗髓伐骨的苦,许不寄却要废了她的修为,让她做一个普通人,这就是他的情吗?”
“只有我,才是真的爱她!”
陶季安站起身来平视薛玉,一字一句的戳穿他,“你那是爱吗?你不过是回头发现,你失去了那样一个被你卖了还对你痴心一片奢望你回心转意的女子,你活不下去是因为你没有本事,原本像废人一样的你在她心中形象伟岸,你接受不了的是她嫁作他妇之后,这九州再也没有一个人认可你,在世俗人眼中,你就是个卖妻子换粮食的废物!”
“爱她?爱她是将她囚在这边墟之境,让她无依无靠只能以你为尊吗?”
薛玉捏着拳头迎面砸向陶季安,“闭嘴!如果不是许不寄不相信她死了,我为什么要带她藏在边墟境!”
“吉时已到,我自会带着她回到贡城,换一个身份好好生活。在这之前,我会让你,成为一个废物……”
陶季安堪堪躲过这个拳头,一边后退一边做出惊慌的样子,仿佛死前挣扎。
“换个身份?你又要杀了她,夺舍重生吗?”
薛玉狞笑,这回笑声更加尖锐,让人听着心里极度难受。
“很完美的结局,不是吗?”薛玉站姿稳稳,很享受陶季安做的这场秀,他放松的给出了回答,然后悠哉地转了圈扇柄。
绣花毒针飞出的刹那,他身侧的房门,‘吱呀’一声从里面被打开,一把利剑直直朝他飞来。
利剑折射的光打在薛玉的眼皮上,暴露出他眼里的震惊。
昨夜下属来探,这个院子里确实没有筑基期的修士,他在这里和陶季安说了这么久,也确定了这一事实。
利剑将射向陶季安的绣花毒针一一击落。
薛玉手持折扇做出防备动作,“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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