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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穷怕了(近代现代)——愁雨山人

时间:2021-09-06 10:38:21  作者:愁雨山人
  梁予书看得出颜秦生眼底的失落,心知自己的安慰没多大用处,无奈地轻叹一声,伸手掖好他的被角。
  颜秦生抬眼看了看墙上的钟,然后转脸催促他:“你别在我这里耗着了,已经快中午放学的时间,赶紧去接小沐吧。”
  “没事,我刚才已经打电话拜托前妻帮忙照顾小沐了,在你康复之前我都在医院陪你。”
  颜秦生又感动又愧疚:“你真的不用对我这么好,医药费我能慢慢赚钱还给你,可是人情太重我就还不起了。”
  梁予书没回答,拿手掌覆住颜秦生的眼睛,“休息一下吧。”
  手术后的身体很虚弱,颜秦生很快就睡着了,梁予书注视着他微微抖动的睫毛,突然有点理解方屹那种几近变态的占有欲了。
  如果是像颜秦生这样的人,真的只有关在自己家里才能放心,让他只围着自己转,不许他上班,不许他见其他人,他对谁都太温柔了,没有一丁点攻击性,迟早会被这个弱肉强食的社会给蚕食掉。
  梁予书很快就意识到自己怎么会有这么荒唐的想法,这不就和方屹那个混蛋差不多吗?
  他对小沐都能做个开明的父亲,放手让孩子自由成长,可是对颜秦生却渐渐很难维持绅士态度,分分秒秒只想拥抱他占有他,让他成为自己众多收藏品里最珍贵的那一个,除了小沐以外谁都不给看。
  或许这就是人类的本性吧,强者总是会下意识地怜悯保护弱者,却也会下意识地鄙视欺负弱者,人性都是矛盾的。
  梁予书趁他睡觉的时候抽空回家洗澡,熬了一锅很浓厚的米汤,又榨了一小杯新鲜的橙汁带到医院去。
  颜秦生喝了一天没滋没味的流食,觉得嘴里都是吊水的苦味,看到橙汁的时候眼神瞬间亮了,三两下就把橙汁喝完了,还念念不舍地咬着吸管对着空掉的杯子吸了两下。
  梁予书看他稍微有些精神了,心也跟着放下一些,轻轻摸了摸他的头顶:“馋成这样,明天榨点雪梨汁给你。”
  “谢谢你梁先生,等我好了我会报答你的。”颜秦生漆黑的瞳仁直直盯着梁予书,眼神又清澈又诚恳。
  “那等你好了记着给我包一顿饺子,虾肉青菜馅的。”梁予书半开玩笑似的随口应了一句。
  颜秦生有气无力地勾起嘴角露出一抹笑容:“梁先生,你这买卖做的太亏本了。”
  被梁予书细致体贴地照顾着,颜秦生恍惚有种回到童年的感觉,他觉得小沐真是幸运啊,有这样既强大又温暖的父亲陪伴她成长,难怪同样是离婚家庭同样是父亲带的,他如此自卑怯懦,而小沐却活泼勇敢。
  第三天早上医生查房的时候照常询问了一些情况,然后叮嘱不能总躺着,要适当下地运动。
  于是颜秦生在梁予书和护工的搀扶下勉强下地走几步了,可能是没怎么吃饭的缘故,也可能是手术麻药的后遗症,他依旧浑身乏力,两条腿软趴趴的,从病床到阳台短短几步的距离都走得很吃力。
  梁予书用胳膊半搂着拖住颜秦生的上半身,耐心地扶着他练习行走。
  这两天隔壁床的姑娘耳融目染都看出来梁予书在追求颜秦生,她坐在床上托腮看着这两人,忍不住心里犯嘀咕,多般配啊,也不知道这小帅哥整天想什么,大叔这么体贴的男人,她要是有这待遇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在医院住了快一个多月后颜秦生已经恢复得不错,基本上可以一个人行动了,便催促梁予书给他办理出院手续。
  梁予书没答应,让他再住一阵子,可是颜秦生挺着急的,他想赶紧找个工作上班赚钱,天天耗在医院里无所事事花梁予书的钱怎么都过意不去。
  隔壁床的姑娘笑嘻嘻的开玩笑:“有什么过意不去的,以身相许不就得了,大叔绝对乐意要。”
  颜秦生红着脸辩驳:“这种事情不要胡说。”
  梁予书依旧是笑而不语,把熬得花白的鱼汤从保温壶里倒进碗里。
  他知道颜秦生受过创伤防备心很重,短时间内难以接受其他人,但梁予书不怕等,只要能把颜秦生留在自己身边,像温水那样一点一点融化掉他自我保护的外壳,颜秦生迟早会答应的。
  令梁予书高兴的是,一个多月陪伴相处下来,颜秦生已经习惯他身上的咖啡味,不会像以前那样避之不及,而且对于他偶尔亲密的肢体触碰也渐渐不抵触了。
  有时候梁予书坐在床边看着颜秦生的睡颜会情不自禁伸出手抚上去,颜秦生没有像一开始那样侧脸躲开,只是睁开眼静静和他对视,眼神很落寞,黑漆漆的瞳孔很像一间关了灯的空房间。
  因为没有手机,病房墙上的电视成了颜秦生唯一的消遣。姑娘独占着遥控器,每天九点准时打开电视,颜秦生跟着她看玛丽苏偶像剧和相亲节目打发时间,看上头了也觉得挺有意思。
  有时候轮到姑娘出去做检查,颜秦生就会拿了遥控器打开电视看新一集偶像剧,梁予书在旁边故意调侃他:“好看吗,我记得以前好像有人义正言辞地教育我不要给小沐看没营养的电视剧来着。”
  “也不是说多好看,这两人不是分了嘛,我就是好奇后面怎么演。”颜秦生用水果刀把刚削好的苹果掰开,然后顺手递了一半给梁予书。
  “嘴硬,你就是看上瘾了。”梁予书把椅子拖到病床旁边挨着他坐,两个大男人一边啃苹果一边津津有味地看玛丽苏偶像剧。
  电视里女主站大雨里哭得稀里哗啦的求男主不要走,男主头也没回。
  “这男的可真不是东西,编剧把男主角写成这种三观不正的人很容易误导小女生。”梁予书照旧适时发表一下个人意见,还不忘随手剥了个橘子递给颜秦生。
  颜秦生笑着掰开两瓣橘子伸手塞进他嘴里:“好看就行了呗,又不是新闻联播,这么认真干嘛。”
  “我没觉得多好看,”梁予书故意跟他杠了一句,接着话锋一转,丝毫不嫌肉麻地接上:“还是你好看。”
  颜秦生慌忙把目光重新移回电视上,故作镇定地把橘子填进嘴里。
  快到中午的时候,梁予书出去了一趟,买了午饭打包好,顺便把小沐接过来。
  前些日子小沐就嚷嚷着要到医院看秦生哥哥,梁予书怕她太闹腾打扰颜秦生休息,一直拖到现在才把她带过来。
  一打开门小沐就大叫了一声“秦生哥哥”然后冲进病房里,颜秦生坐在床边笑吟吟地伸出手摸了摸小沐的脑袋。
  “今天头发扎得很漂亮。”
  小沐得意地抬起头:“妈妈扎的哦。”
  梁予书放下手里的饭盒,看了一眼女儿的韩式编发,不服输地说:“爸爸以前给你扎的不也挺好看的。”
  小沐撅起粉嘟嘟的小嘴抱怨:“可是爸爸你只会扎马尾辫和羊角辫。”
  “马尾辫多精神啊,小朋友就要扎马尾辫,你看电视上那些打排球的跳水的运动员大姐姐,都是马尾辫,又漂亮又青春。”
  梁予书极力辩解,还不忘寻求颜秦生的附和:“你说是吧秦生?”
  颜秦生忍不住笑了,“梁先生,时代不同了,审美也不一样。”
  小沐不想跟爸爸继续争论发型的问题了,放下小书包从旁边的小口袋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一朵用彩纸做的花递给颜秦生。
  “这是今天手工课做的,送给你。”
  “给我的?”颜秦生无比惊喜地接过花,纸花的造型挺独特,茎叶是用吸管和绿纸缠起来的,花瓣则是用彩色卡纸粘的,颜色不一样,红黄蓝绿什么颜色都有。
  颜秦生有些好奇,“你怎么把花瓣做成彩色的?”
  “这是七色花,”小沐耐心地解释:“故事书上写过的,老奶奶送给迷路的珍妮一朵七色花,遇到困难的时候撕下一片花瓣就可以实现一个愿望,如果秦生哥哥以后不开心了,可以撕它许愿,然后小沐就会变成小仙女给你实现愿望。”
  得知了这朵小纸花的意义,颜秦生更加感动了,弯下腰伸出双臂轻轻抱了抱小沐:“谢谢,你是个好孩子。”
  吃过午饭,梁予书出去送小沐上学,隔壁床的姑娘办理好出院手续,兴冲冲地收拾好东西跟男朋友出院了,临走前把剩下的几根香蕉送给颜秦生,冲他挥了挥手。
  颜秦生看着护士把隔壁的床铺整理好,突然觉得病房空荡了很多,自己也是时候该出院了。
  前一阵子梁予书答应过他,只要医生说恢复差不多了就给他办理出院,于是颜秦生每天早上都坚持去住院部楼下的小公园散步锻炼身体。
  今天恰巧因为下小雨的缘故,花坛附近没有什么人,颜秦生裹紧身上的外套,按照往常散步的路线在石板路上慢慢地走着。
  梁予书拿着羊绒围巾从楼里往小公园这边追过来,然后展开围巾披在颜秦生肩膀上。
  “下雨天地滑,还是回病房躺着吧。”
  “没事的梁先生,我好的差不多了,再躺反而把人给躺废了。”颜秦生伸手感受了一下天空飘落的细雨,很轻很小,春天的毛毛细雨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落在脸上不觉得凉,反而很柔和舒服。
  他绕着花坛走了几圈,觉得累了就坐在长廊的石凳上休息一下。
  颜秦生的目光不经意落在不远处古色古香的小亭子上,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方屹在大学凉亭里亲他的画面,还用了一个现在想想都特别愚蠢的理由。
  可他当时就是相信了。
  梁予书把颜秦生脸上的阴郁全都看在眼里,顺手摸了摸大衣口袋,把店里新出的赠品周边掏出来,是一个小黄鸭毛绒钥匙扣。
  他弯下腰献宝似的捧给颜秦生看:“这是照着小沐的画做的,一直想给你看看。”
  颜秦生接住毛茸茸的小鸭子,抬起右手捏了捏布偶扁扁的黄色嘴巴,眼眶突然红了一圈。他垂着眼角不停扑扇着睫毛忍着不哭,和布偶无声地面面相觑,彼此可怜。
  梁予书的心也跟着沉了一下,他知道颜秦生一旦露出这种隐忍又难过的表情一定是在想方屹。
  “秦生……”梁予书情不自禁伸出双手捧起颜秦生的脸,弯下腰轻轻把嘴唇贴上他微凉的唇瓣。
  颜秦生捏着玩具浑身僵住没动弹,只是睁大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梁予书近在咫尺的脸。
  这一吻很轻很淡很小心,和外面飘着的春雨一样温和。
  梁予书害怕吓着颜秦生,不敢贸然深入,只是浅尝辄止地碰了几下,然后握住他的手揣在自己的大衣口袋里。
  “回病房吧,我给你热点银耳汤暖暖身体。”
  颜秦生从刚才的亲吻中缓过神来,默默站起身跟着梁予书往住院楼的方向走。
  一路上梁予书把颜秦生的手攥得很紧,生怕一松手自己细心呵护的人就没了。
 
 
第31章 终于找到了
  隔壁床的姑娘出院后,颜秦生以为病房要空一阵子,结果还没过几天,一个黄头发的小青年就被护士推进来了。
  小青年趴在担架上捂着屁股哀嚎:“那个医生肯定是故意的,狗日的下手太狠了,有这么做检查的嘛,哎呦疼死我了……”他转过头可怜兮兮地跟护士说:“你们医院有投诉渠道吗?我要投诉你们肛肠科那个姓徐的医生公报私仇。”
  小护士抿着嘴忍笑,“你少说几句吧,待会儿徐医生就来了。”
  颜秦生听着这人声音挺耳熟的,歪头看了一眼,一看就吓了一跳,这不是在酒吧欺负他的那个酒鬼吗!
  廖凯费力地从担架上爬到病床上继续趴着,转脸跟颜秦生打了个照面,也一下愣住了。
  他无奈地扁扁嘴,心中忍不住骂娘,果然坏事不能做,还真被那个乌鸦嘴的医生给说中了。
  “我叫廖凯,你怎么称呼?”廖凯率先对颜秦生抛出友好的慰问,生怕颜秦生趁着他不方便借机报复。
  颜秦生往床里缩了缩,用警惕的目光上下打量他。
  廖凯的脸其实长得挺周正的,偏偏要弄个很潮流的短发,耳朵上面还剃了两条杠,染成了黄毛,看起来痞里痞气的不像个好人。
  廖凯拍了拍枕头把下巴搁上面,“之前是我酒喝多了耍酒疯,你别往心里去。”
  颜秦生点点头。
  “你那个打人很凶残的男朋友没在吧?”廖凯抬起脸在病房环视了一圈,心虚地说:“我已经跟你诚心诚意地道歉了,待会儿万一他打我你得拦着。”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还有那个医生也是你朋友吧,叫他别折腾我了。”
  “不是……”颜秦生动了动嘴唇欲言又止,干脆背过身坐在床边不看他。
  这时门外传来皮鞋踩着地面瓷砖的声音,由远及近往病房来了,光是从脚步声都能感觉到来者的愉悦。
  “混小子这回栽我手里了吧。”徐瑾皓两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胳膊夹着各种检验报告从走廊尽头过来。
  早上看诊遇到酒吧打架那小子,他就借着检查的名义好好报复了一下,廖凯“嗷”一嗓子喊得门外的病人都慌了,病人们冷汗直冒,下意识地把手背到身后摸了摸自己的屁股。
  徐瑾皓出了一口恶气,心里别提有多爽快,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痞里痞气地抬脚踢开病房的门。
  病房里的两个人同时抬头看向他,徐瑾皓显然没料到会在这里碰见方屹的小情人,愣了片刻才咋呼起来:“你怎么跑医院躲着了,方屹正满世界找你呐,人都快急傻了。”
  颜秦生低下头小声嘀咕:“谁躲他了。”
  徐瑾皓走到床尾弯腰拿起挂在床架上的病例卡看了看,做的阑尾切除手术住院快两个月了,竟然挂了一个叫梁予书的假名字,难怪方屹报警都找不见人。
  隔壁床的廖凯见他来了就跟见鬼似的,捂着屁股往被子里钻。
  “我刚才已经跟他道歉了,你再报复我,我我……”
  “你什么你?”徐瑾皓撂下手里的病例卡走到他床边,“你跟他道歉,跟我道歉过没有?”
  廖凯从被窝里冒出脑袋,“哎你个狗/日的不要得寸进尺啊,我干嘛要跟你道歉。”
  “嘴巴放干净点,信不信明天手术我把你屁股绞起来。”徐瑾皓故意抬手,吓得廖凯把头往被子里一缩。
  一想起今天的检查,廖凯额角的青筋就突突地跳,他敢肯定徐瑾皓绝对是故意报复,做个指检差点把他疼得从检查台上滚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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