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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卓璟说完便匆忙挂断了电话。
他慌慌张张跑上楼，翻出书包，霎时苦了脸。作业作业，他压根就没开始写。
与此同时，徐泽生收好手机，敛起笑意。
他望向被自己反扣在角落里的中年男人，目光冰冷，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照片呢？”
“在……在我手机。”徐毅哆哆嗦嗦地想要从兜里拿出手机，就被徐泽生一把夺过。
他看也不看，顺手扔在地，用力一踩，只见屏幕四分五裂，关机界面一闪而过，最后化成了漆黑。
“还有备份吗？”
“没，没了。”
“徐毅。”徐泽生半倾下身，凑近看他，“你知道骗我的下场是什么吗？”
徐毅打了个冷颤，恍惚地摇头，又仓皇地点头。
“念在你是小璟的生父，这次就放过你。”徐泽生隔了片刻，“倘若还有下次，你说，一个酗酒成性的醉鬼，意外失足落水，有人会认为他是被人推下去的吗？”
徐毅登时脸色煞白，浑身忍不住打抖。
他最清楚徐泽生睚眦必报的性子。
上次他喝醉酒回家，心有怨气，出手打了徐泽生几拳，后来竟被他用玻璃瓶砸破脑袋，血流一地，差点就没了小命。
当时的徐泽生就是这般冷冰冰的望着他，动也不动，没有任何要救他的意思，最后还是他自己爬出房间，敲响了邻居的门。
等他领着警察找回去，这家伙却窝在角落，身上多了好几处他都没见过的伤痕，楚楚可怜地摇着头，碎碎念叨爸爸不要打我。
当即就有女警官红了眼，谴责他的暴行。他本身风评就不好，四方邻里的证词都指向他有家暴前科，事情也就不了了之。
“以后不要再出现在小璟面前。”徐泽生出声打断他的思绪，一脚用力踹向他小腹，狠狠道，“滚！”
徐毅得了自由，连滚带爬，连破碎的旧手机都不敢捡，狼狈地逃出了小巷。
而徐泽生面无表情地掏出纸巾擦了擦手，又仔细嗅了嗅身上的气味，确定没有问题才跟着离开。
半晌后，徐泽生轻声推开周卓璟房间的门。
穿着奶牛睡衣的小卷毛此刻坐在书桌前，完全顾不上来人，埋头奋笔疾书。
徐泽生默默走到他身后，瞟了一眼桌面的空白试卷，不禁失笑着摇头。
“不是说只差一点点？”
“数学好难，物理也好难。”周卓璟苦闷地长叹口气，瞬时又动作一滞，似是想起了什么，小狗眼也骤然抬眸望着身后的人，黑得发亮，“你肯定早就写完了吧？”
“嗯？确实很难呢。”徐泽生若有所思地沉吟一声，随后点了点自己的脸颊，“亲我一下，我就教你。”
第26章
空调送着凉风，周卓璟脸颊却微微发烫。
他瞪了一眼徐泽生，扭过头，耳根红得滴血。
“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你请出去。”
徐泽生听见他刻意生分的气话，哭笑不得地弯下腰，凑到他面前问道：“生气啦？”
“不……”周卓璟说着抬起头，恰好和徐泽生对视，脸又不争气地开始泛红，“你离我这么近做什么！”
徐泽生看他因为气恼鼓起的脸颊，没忍住，低头咬了一口。
气氛凝固了一瞬。
周卓璟反应过来，恨恨地伸手拍他。
“你又咬我，你又咬我！”
明明说好了是亲，怎么就变成了咬！
“不生气不生气。”徐泽生连忙抱住他的手，轻声哄道，“刚才不是说数学难吗？哪里不会，我帮你看看。”
于是，上楼来叫弟弟吃晚饭的周卓澜，推开门，看到的便是这一幕。
徐泽生正站在周卓璟身后，半躬着腰，两手环抱着坐在书桌前的人，几乎将人完全圈在了怀中，头也枕在对方的小卷毛上，来回蹭蹭。
“咳咳。”他重重地咳了两声，走上前，不由分说就拉开了徐泽生的手，“小璟，该吃晚饭啦，作业待会儿再做。”
徐泽生猝不及防，回神过来时，周卓澜已经挡住了他的视线。
他沉下眸，回想起上次周卓璟隔着屏幕的亲亲，脸色顿时更黑了几分。
“泽生也在啊？”周卓澜仿佛才看到徐泽生，“一起下去吃饭吧？”
“好的，二哥。”徐泽生咬着牙应了一声，伸手想要拉周卓璟起身，不料却被周卓澜抢先一步。
周卓澜仗着自己离周卓璟近，一把揽过自家弟弟，完全不给徐泽生插手的机会。
没牵到人，徐泽生只好暗自捏紧了拳，默默跟着他们下楼。
周家父母常年生活在外，此次回家，原本是为了给周卓霆庆生，如今顺便安顿好了徐泽生，他们也没再停留，清早就搭乘了飞机离开。周卓霆则是回公司处理事务，他向来是个工作狂，十天半个月不回家也是常事。
一大家子瞬间就剩下三个人。
周卓璟夹在两人中间，不知为何，总感觉周身弥漫着硝烟味。
“小璟，我刚刚给你凉的汤，你尝尝。”
周卓澜伸手端过一碗汤，放到了周卓璟手边。
“小璟，鸡腿，你尝尝。”
徐泽生不甘示弱，夹起了一只大鸡腿。
“光吃肉怎么行？”周卓澜隔着周卓璟冲徐泽生挑衅地笑了笑，“小璟，吃点青菜。”
“吃太多青菜也不好吧？”徐泽生不动声色地反驳，“试试阿姨做的豆腐。”
两人一来一回，不多久功夫，周卓璟碗里的菜就满满当当，差点要掉出来。
“够了够了，你们自己吃。”周卓璟连忙摆手，“我吃不了这么多。”
他及时开口，添菜的较量也告一段落。
然而提起筷子，周卓璟左瞧瞧，又看看，身边两个人目光灼灼，他实在不知该从何吃起，只好从碗里扒拉出一口白饭。
没想到白饭也不放过他，他还没吃完，就被米粒呛到了喉咙。窒息的感觉逼得人红了眼，他赶快捂住嘴，重重咳了好几下，好不容易才咳出了米粒。
周卓璟长吁一口气，拍拍胸口，抬起头，面前却多了两杯水。
“小璟，喝水。”
长相有八分像的两个男人同时开口，周卓璟只感觉头疼。
下次他能不能申请单独用饭！
诡异的气氛一直持续到夜晚。
向来不插手他学业的周卓澜，居然破天荒的进了书房。
他和徐泽生就各站在书房一角，好似两尊大佛，守着他一个小喽喽写作业。
周卓璟是欲哭无泪，有问题也只能憋着，不然先问谁都像是冷落了另一方。
“听说二哥从小就学习钢琴，术业有专攻，学习方面还是由我来督促吧。”
徐泽生蓦地开口，话里的火`药味有些重。
“泽生恐怕没有听说。”周卓澜假笑着回答，“我虽然选择了艺术专业，但成绩在学校一直名列前茅，常年稳居前三，给小璟辅导功课绝对不是难事。”
“是吗？”徐泽生挑了挑眉，“不过小璟的学习进度我最了解，这件事还是我来吧。”
“话可不能这么说……”周卓澜还想回话，却被趴在桌前的周卓璟打断。
“那个……我想自己写作业。”他怯怯地出声，“你们先出去一会儿，好不好呀？”
两人相互对视一眼，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嫌弃。
好在他们没有要继续留下来的意思，冷哼几下，就一同出了门。
书房霎时静了下来。
周卓璟无奈地挠了挠头，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他们一个两个的都像是吃错了药。
算了算了。
明天还要上学，他的作业还剩一大半没写完。
周卓璟来不及细想，飞快翻开书本，做起了题。
做作业顾不上时间，等到他放下笔，抬头看了一眼时钟，竟然已经过了凌晨。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风呼呼地砸着玻璃窗。雷电的光影照得窗帘发亮，伴随着轰隆隆的闷响，震得桌面都有些晃荡。
周卓璟打了个哈欠，打算回房间洗漱，拉开门却看到外边等待了许久的人。
几步之外，徐泽生抱着枕头靠在墙角，听见开门声，他匆忙抬起头，走到门口，定睛望着周卓璟。
“你……”对方的眼神炙热，周卓璟迟疑了半刻，轻声问他，“你在等我？”
徐泽生点点头，诚恳地说道：“外面在打雷，我今晚可以和你一起睡吗？”
周卓璟愣了愣，想要说话，不远处却传来了上楼梯的声响。
片刻之后，周卓澜抱着枕头出现在走廊另一端，远远望见和自己装扮雷同的徐泽生，他脚步一顿，眼神里尽是嫌恶。
“你也怕打雷？”他开口，几乎是咬着牙问徐泽生。
徐泽生则硬生生地扯出一个笑容，回道：“看来二哥也怕打雷。”
“你们都想和我一起睡吗？”周卓璟明白了周卓澜的来意，为难地抿了抿唇，“可是，我的床不够大呀。”
“没关系。”
“挤挤就好。”
周卓璟呆望着眼前的两个人，一时忘了想说的话，只讷讷地说道：“不，不太好吧。”
半晌后，管家照例给周卓霆汇报周家今天的日常。
提及到徐泽生，对方犹豫再三，沉声问了一句。
“今天泽生睡在楼下吗？”
“先生。”管家艰难地措辞，“今晚打雷，二少爷和泽生少爷都去了小少爷的房间。”
“你是说，他们仨睡一间房？”
“……是。”
“荒唐！”
第27章
宴会的闹剧还历历在目。
周卓璟本以为再在学校遇到祁言时会尴尬，没想到一连好几天，他都没有见到对方的身影。
他们之前一起同桌的后排，如今只剩下苏子旭孤零零的一个人。祁言的座位仍旧摆着书摞，笔也放置在笔筒，一切如常，但座位的主人却没再出现。
“看什么呢？”徐泽生见他神色失落，瞥了一眼教室的后排，心里有了答案，“你在担心祁言？”
“有一点。”周卓璟声音有些低，“要不是因为我，他也不可能记恨你。更何况，我和他认识这么久，从来没见他请过几天的长假，不会是出了什么意外吧？”
“别想这么多。”徐泽生安抚地揉了揉他的脑袋，“他也许只是不敢面对你。”
周卓璟长叹一口气，恰好上课铃响，他便没再多想。
午餐的时候，两人坐在角落里吃饭。
冷不丁瞧见苏子旭端着餐盘过来，没有多问，一屁股就坐在了周卓璟的身边。
“唉，好不容易找到个饭友，现在又没了。”苏子旭碎碎念叨，伸手递给周卓璟一瓶汽水，“以后我跟你们一起吃饭吧？毕竟在这个班里，我就认识你们几个。”
“好啊。”周卓璟应了一声，正要接过饮料，手却被徐泽生挡了挡。
“太冰了，你肚子受不了。”徐泽生夺过饮料，放到了桌角，“待会儿再喝。”
周卓璟耸了耸肩，知道对方是为自己好，索性也没反驳。
而苏子旭在他俩之间来来回回看了许久，蓦地开口道：“徐泽生，你也太像个老妈子了吧。”
连孩子喝冰汽水都要管啊。
徐泽生饭吃到一半，听到这话，差点就呛到了嗓。他半眯起眼，不同于在周卓璟面前的温和，眼底透着几分威胁，看得苏子旭直打哆嗦。
“我，我开玩笑呢。”苏子旭干笑两声，连忙转移话题，“对了，你们知道祁言要出国的事儿吗？”
“祁言，要出国？”周卓璟瞪大了眼，好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他之前怎么都没提过啊。”
“我看他这段时间一直学外语，抽屉里也很多留学的材料，所以……”苏子旭抿了抿唇，“他没和你们说吗？”
“没有。”周卓璟恍惚地摇了摇头，准备出国肯定不是临时的决定，但祁言却从未对他提及过丝毫，“我都不知道。”
再次见到祁言已经是两天后。
傍晚时分，徐泽生被班上的同学拉去篮球队做候补，周卓璟吃完晚饭，就先一步回了教室。
教室里的人不多，零零散散几个，他一进门，就看到了最后一排的祁言。
几日没见，祁言好像憔悴了许多，整个人看起来没精打采，胡茬也没来得及刮。
“祁言。”周卓璟叫了他一声，想要开口，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祁言听到熟悉的声音，愣了愣，再抬头时，扬起一个微笑。
“小璟，有空和我聊聊吗？”
教学楼的天台空空荡荡。
周卓璟和祁言保持着两步远的距离，有些拘谨地说道：“就在这里吧。”
“之前的事情，对不起。”祁言转过身，重重鞠了一个躬。
周卓璟傻了眼，想要扶他起来，又不敢靠近，伸出的手一时落在了半空。
“你还是很害怕我吧？”祁言苦笑着起身，“我那天刚刚得知自己要出国，碰巧又看你为了徐泽生旷课，情急之下，就做了错事。”
“你真的要出国？”周卓璟小声地问他，“你自己愿意出国吗？”
“没人在乎我愿不愿意。”祁言笑着摇了摇头，“祁家就我一个孩子，他们早早就规划好了我的人生。你知道吗？其实我很羡慕你，你头上有两个哥哥，不用操心公司，不用计划未来，你就是你，你可以自由的生活，我却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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