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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真人秀里出道封神(近代现代)——兰陵笑笑梦

时间:2021-09-06 10:48:54  作者:兰陵笑笑梦
  周明香跟韩青穗一般,当年读书没考上大学,姐姐去了城里,就她这个妹妹被迫留在村里,让韩青穗对她总有一种天涯人同病相怜的感觉,两个女人之间来往自然密切。
  连韩青穗嫁到这里,周明香出嫁了,她也顺势在隔壁造了房子。
  江宓挑起唇角,冷冷一笑。
  有些事情根本禁不起推敲。
  事后的安慰熨帖换了任何一个人,谁都能做到,农家的房子并不隔音,如果真的关心□□打脚踢那么大的动静,村里其他户隔得远听不到,但近在咫尺的周家人会不清楚发生什么吗?
  早在江德胜第一个巴掌和叱骂声发生时,及时冲进来阻止就行了。
  可惜韩青穗这个天性善良的女人看不破,所以她的善良才会成为被人屡次利用的工具,说到底,不过是捅破窗户纸的事。
  气愤完了,周明香这才说明来意,说是鸡蛋炒多了想端过来。在韩青穗感谢过后,她故作无意地打探消息道:“你们收拾那么齐整,是准备出去做什么?”
  这母子俩稍微收拾了一下模样,让人一看就知道,这两人要外出。
  韩青穗不疑有他,实话实说道:“宓儿向学校申请了补助,好像是补助要下来了,校长喊家长陪着去签字。”
  江宓也放下笔,从课本里抬起一张脸,像老实孩子般及时“嗯”了一声作为补充。
  周明香恍然大悟,放下了一颗心。
  “哦是有这么一回事,要家长签字,毅轩那孩子也申请了,我前天也去学校签了。穗啊你也快去吧,记得早去早回啊,田里的稻子离不得人。”
  “好。”韩青穗应了,立即带着江宓出门。
  江宓的脚有问题,脚程注定走不快,韩青穗又是典型的娇小女人,男人一步顶她三步。母子俩什么时候到镇上,又什么时候回来,就存在一个不会激起人多心的模糊区间。
  再转到了校门口。
  时过境迁,却依然引起韩青穗的感慨,因为二十年过去了,那股氛围没什么变:当年的书店、杂货店依然开着,卖书本文具大词典什么的都有,价格一如既往的低廉。还有一些卖盗版教材的,大咧咧地摆在塑料袋上,随便一翻就是错别字,导致买书者和小贩正在吵架。
  江宓领着韩青穗进校门了,保安年纪大了,懒洋洋地掀开眼皮,看是一个学生模样的少年和女人,便拦也不拦。
  桌上的外来人登记薄形同摆设。
  校长早等着了。
  嘱咐了他几声“好好表现”,外加签个字,全程没到五分钟。
  韩青穗见状松了口气,江宓却不想那么早离开。
  在折返的路上,他装作被路边的银杏吸引,蹲下腰去,眉眼微弯:“妈,这片叶子很漂亮,我想拿回家做书签。”
  韩青穗愣了一下,她很难得见到儿子的笑容,像一轮弯弯可爱的月牙,让她不舍得错开眼睛。而且当年的她也这样做过,捡起这校园大道里的一片银杏,像宝藏一般夹在书里,那般诗意的少女情怀。
  敦厚博学的老师还在教室里,拿起过一片叶子,高声道:“同学们,哪怕脉络再相似,这世上也没有完全相同的两片树叶!正如这世上没有两个完全相同的人!”
  “所以,你们就跟这小小的银杏叶一般,是独一无二的!”话音刚落,台下掌声雷动,她更是饱受鼓舞,小心翼翼地珍藏起了那片叶子。
  时隔二十年,她的孩子也蹲在路边,同当年的她一样,在大树下挑挑拣拣。韩青穗不舍得破坏这份浪漫,跟着蹲下,陪江宓捡了好几个叶子。
  她沉浸在这项活动里,这时候身后传来了一个脚步声。
  “你是韩青穗吗?”一个鬓发半白的老太太踩着叶子走来,颤颤巍巍又不敢确定地问了一句,让韩青穗怀中拾起的叶片纷纷掉落,她惊愕地起身,“罗老师?”
  当年教授她语文、也是她落榜后深觉无颜面对的罗美玲老师,竟然恰巧出现在眼前,奇妙得宛若一场电影。
  岁月无情染白了对方的头发,那笔挺的身姿弯成了佝偻。韩青穗已经完全失去了语言,从她高考落榜后,她人生一团糟,也没有功成名就,自认辜负了师长的期待,自然羞于见到昔日的师长。
  “果然是你,你和那群孩子一样,毕业这些年都不来看我这老太婆一下。”罗老师叹气道。
  她其实是不太敢确认的,抱着试探的目的才下楼。
  “我对不起老师您……”韩青穗嗫嚅道,声音哽咽。老师寒暄的话语和那份慈眉善目一如往昔,让她泪水止不住的流。
  她觉得自己错了,自己人生失败也就罢了,为什么连旧人都不敢见面,以至于今天才发现,当年的师长衰老了许多,却还记得她,这份情谊怎么能不让她感动?
  罗老师是一个干练的老人,她在讲台上风风雨雨三十年,带过一届又一届的青年才俊,用一句桃李满天下形容毫不过分。然而年纪大了,她去年已经从教育岗位退下,成了学校的荣誉教师,学校里已经没她什么事了,她的记忆力也逐年消退,几乎快记不起事了。但因为几块心病,她还是隔三差五会来学校一趟,能够遇上韩青穗绝不是巧合,只因有一个坚守教育岗位半生的老人对学生痴痴的等待。
  她追上来只是想问当年的得意门生一句,当年你考上了大学,为什么没去呢?
  然而她不知道,这句问话,让眼前学生的心情经历了如何的天打雷劈,韩青穗震惊道:“当年我考上了?可我并没有收到录取通知书啊!”
  这下子,轮到两位师生一起错愕了。
  九十年代的专科生很值钱,更何况是金贵的大学生,当然了村里考不上的人更是大把,从没有人怀疑过,韩青穗两次落榜并不正常。
  江宓放下手中的树叶,在别人看不到的角落,脸上扬起一个完全不符合年龄的早熟冷笑。
  而弹幕已经开始刷屏了:
  【卧槽这也太巧、又太感人了吧】
  【虽说剧情要改变主人公命运,但这一步到位也太快了吧】
  而白天才说完“回一趟学校怎么可能马上找到真相”的女观察官安妮,看着突如其来的事态发展,脸色尴尬中又有几分铁青。
 
 
第4章 《资助》节目组
  如江宓所料,得知当年的真相后,韩青穗整个人就傻了,巨大的悲鸣如海啸一般淹没了她。
  哪怕在摇摇晃晃的巴士车上,她也头靠着窗户,脸上淌着泪痕。
  这时候的泪水,与被江德胜毒打□□受折磨掉时的截然不同,这种精神上的、人生被毁灭的绝望,让人骇怕。
  惹得镇上司机惊疑未定地看了这个女人好几眼。
  江宓熟练地从口袋里掏出钱,买了两张票,说自己是要和母亲两人去市里医院看腿。
  他那走路姿势,让他的说辞没有引起怀疑,司机怜悯地望了他一眼。
  “市里”这个词唤回韩青穗的注意力,她不明白……去市里有什么用?
  这一路她神思茫然无措,被从小到大沉默寡言,一朝突然变得成熟的儿子带领着,前往车站,前往高楼大厦林立的城市,前往了东海明珠电视台。
  车窗外的风景一再变换,人流喧嚣,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
  电视台前是人流攒动的广场,头顶的天蔚蓝无云,还有不少小明星和媒体记者进进出出。提到东海明珠电视台,有一档家喻户晓的招牌节目就不得不提,它收视率不是最高,但口碑最好,旨在播报各地新闻,揭露一些真事,为少数人发声。这档节目不会凭空捏造剧本,在同台其他相亲节目、鸡毛蒜皮的家庭调解节目衬托下可谓是独树一帜。
  来到电视台,保安让他们出示工作人员的工牌,没有工牌不让入内。哪怕江宓说自己是来提供新闻的,保安眼也不眨,粗壮的胳膊推开了他,不允放行,说:“有预约了再来。”
  别怪他谨慎。
  来台里拍摄明星太多了,这几天更有一个偶像少女组合要在这里拍写真,想浑水摸鱼的人就多了,更有不少高中生逃课想混入,好好的书不读就为了追星,就眼前少年这般年纪。
  可江宓怎么可能等到预约,下一次再带韩青穗出来肯定千难万难,于是他当机立断,露出自己淤痕未退的额头,直接选择了下跪。
  包括保安在内,全场皆惊!连弹幕都吓停了几秒。
  【男儿膝下有黄金,为了达到目的,这新人太能豁出去了】
  好在这年头智能机还在普及,看到有人下跪,大家伙儿第一个反应是围观,而不是拿手机记录下一切。
  一个未成年、脸上又有伤的孩子,当着你面前要跪下,身边还跟着一个憔悴流泪的女人,简直把弱势群体的形象表现得淋漓尽致。
  如果不是真遇上了事,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举动?保安动容,连忙把江宓扶起来,拿起对讲机给台里通报。两人的争执,吸引了记者郝清和一些同事的注意力。
  接下来的事情就顺利多了。
  记者郝清将母子俩带到了办公室,出于怜悯,倒了一杯热茶,江宓却没有喝茶的闲情,知道时间有限,他立刻将来意全盘托出。
  “你们说的是真的吗?”郝清倒茶的手一顿,严肃道,“光有老师当人证还不够,还需要更多的证据。”
  虽然他潜意识里已经相信了,并认为这是一件大新闻,一个女子常年考试名列前茅,考前无病无灾心态没有影响,竟然两次高考都落榜,连最差的院校都没捞到,这确实不太正常。
  韩青穗哽咽道:“我当年每天都去邮局,问有没有来自首都的信封,我还去过学校,班主任告诉我,其他人的都有,就我没有收到。”因其他人陆陆续续都收到了,也有不少人落空,导致她当时根本没有怀疑过,自己的录取信被拦截了。
  郝清道:“你们有怀疑的对象吗?这么大的事要隐瞒,不可能没有马脚。”
  “你们可以想想,谁考上大学后,与家乡切断了联系,她如果顶替了你的成绩,注定要顶着你名字过一辈子。”
  记者的话,这样的特征过于明显,几乎是瞬间,让韩青穗脑海里就浮现了一个名字:周明美,周家的大女儿!对方去了首都读大学之后,便很少回到家乡,更是在千里之外的首都定居了,对韩青穗依然态度笼络,但好几次韩青穗提过,想去首都见她,每次都被对方拒绝了。起初韩青穗以为对方如今发达了,对昔日姐妹有了城里人嫌贫爱富的毛病,如今想想似乎别有深意……
  韩青穗整个人都震惊了,但毕竟只是怀疑而已。在巨大的冲击之下,她差点喘不过气,一边哭、一边口齿也变得不清,“我觉得是……可她是……我…好姐妹……我们一起长大……”
  记者只好把目光放回口齿清晰的江宓身上,他看得出,这个为母亲伸张正义孩子,对方似乎知道得更多。
  江宓早有准备,拿出一张泛黄的毕业照。
  这是集体照,三十名学生站在三排,几位老师坐在前面,画质有些模糊,但都能感受到他们面带微笑。其中年轻的韩青穗白衬衫麻花辫,对着摄影师笑得灿烂,身边站着几个少女,像好姐妹一般手挽手。
  连韩青穗都吃了一惊,有一瞬间忘记了哭泣,这孩子什么时候拿的照片,但很快就被对方口齿和手指给吸引了。
  江宓一口气指了韩青穗身边的几个人,连老师也没放过,他说,“我怀疑这几个人。还有这个人,叫周明香,是我和妈妈的邻居。当年我母亲复读,复读是如何辛苦大家都知道,可是据我妈妈曾经的说法,她在认认真真做题,本来成绩很差的明香阿姨也复读一年,却心思散漫、用心不专,最后自然也没考上大学,我合理怀疑,对方陪读这一年,就是为了监视我母亲的动向。”
  至于江宓另外指的几个人,理由也很简单。
  她们有隐瞒不报的嫌疑,塑料姐妹花情谊就像纸糊的一样,轻飘飘就能戳破!
  “这——”作为一名记者,郝清洞悉得更多。
  如果事实是真的,
  从女子成绩被人顶替的那一刻开始,对方的人生已经被改变了……
  第一次高考成绩被顶替,档案被调走,她就注定与考试无缘了,“她”这个人已经在外地上大学了,第二次高考怎么可能有结果,结果怎么可能有效呢。而哄着这个女人,辛辛苦苦再读了一年,这种“暗箱操作”,绝对不是一个人的力量就能做到的,从阴谋论的角度来说,这其中的水不是一般的深。
  几乎是一瞬间,郝清就已经下定决心,去走访调查了。
  “你们今天先回去,接下来的事我会帮你们的。”他安抚了陷入悲怆之中的韩青穗,语气很沉重,看母子俩的模样,他猜得出对方这些年过得并不好。
  他心里也清楚,就算他真的帮母子俩找出了真相,但对韩青穗本人来说,也于事无补,被偷走的人生怎么能重来呢。
  就在这时,江宓开口了,他清冷的声音就像藏了一把小提琴,轻而易举就能唤回所有人注意力。
  “记者先生,我妈妈被偷走、被毁掉的人生确实是无法重来了,但一直以来没有愿意为我们伸张正义、代为发声的人,感谢你的帮助!”他一字一顿的话发自肺腑,还鞠了一个大躬,让郝清动容,想起了自己从事这个职业的初心。
  他不过是一个本应尽职的新闻媒体人,怎么能让一对柔弱的孤儿寡母给他行如此大又郑重的礼呢。
  他连忙伸手去扶。
  —
  村里眼线多,江宓和韩青穗当天去、当天回,回来时手里还提着两包东西,看上去似乎去镇上买东西了,于是没有引起怀疑。正如观察官柳观潮所言,把谨慎发挥到了极致,这时候弹幕的争议已经减少了许多。
  接下来只需等待结果。
  在儿子的安抚下,韩青穗也冷静了许多,母子俩跟没事人一样重归生活轨迹,只是盯着隔壁周家的目光冷了许多。
  周家人还没意识到一把火即将烧起来。
  这一天,周毅轩跨过院子,来找江宓,说有急事。江宓放下了手中的活儿,装作懵懂地问,“毅轩哥什么事啊,我还没吃饭呢。”他擦了擦自己脏兮兮的手,解开围裙,暴露出手心里的厚茧,这是一双干惯了农活的手。
  “我也不清楚,校长喊我们出门集合,想来是有要紧事,你如果真饿了,就拿点面包垫肚子吧。”明明一副火烧眉毛的样子,但周毅轩也不说是什么事,看上去像是强行按捺着什么反应,只在口头上催促江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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