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漾多漂亮啊,红唇白齿,赛过学校里一顶一年轻时髦的老师。夏天,汗津津的手去掏小卖部冰柜里当红影星代言的冰棍,各种颜色、各种味道的,绿油油红兮兮的包装上印着最红女明星的脸。
她笑得极其灿烂,胜过仲夏的太阳,男同学们争着买。
可卞梨觉得,她甚至及不上余漾的一根头发丝儿好看。
……
余漾呼出的气息很灼烫,扫在卞梨的鸦羽般的长睫上,引起一阵颤动,似蛾翼扑簌扇动。
“你怎么会喜欢舞阳?那个角色塑造的并不好。”她有些疑惑。
“喜欢,还需要道理吗?”卞梨迷茫。
“小屁孩。”余漾无奈笑着,刮了下她的鼻子。
卞梨抓紧毯子边,心中泛起一阵悸动。
“学姐,那能给我唱一首歌么?”
她窝回毯子里,只剩下毛绒绒的小脑袋露在外头,眼睛亮晶晶的,萌得让人心都要化了。
“想听什么?”余漾揉了把她的脑袋,问。
“那……就唱那首《长安》行吗?”卞梨眨了眨眼。
《长安》是人物舞阳的专属配乐。舞阳公主以一支惊鸿舞出场,艳惊四座,名动长安。
这支歌视频播出后火了好一阵,被别家粉丝借用去,配过不少演员的剪辑视频。可卞梨却觉得旁人的舞都失了颜色,唯有余漾的惊鸿舞才是最令人难忘的。
一舞惊鸿,一眼万年。这是观众对余漾的评价,卞梨记了三年了。
还会记很久很久。
莲叶掌灯,细雨绵绵洇湿长安;
襦裙铺陈,艳艳桃枝衔瓦绕墙。
……
外面舒缓的雨声渐渐明晰,余漾的歌声远去。
房间里两人的呼吸声缠绕在一块,很亲密。亲密得让人忍不住想再制造些什么。发生点意外之外的事儿。
卞梨翻过身,借着外头的灯光去描摹女人被黑夜浸透的剪影,黑色将她裹得更加妖娆多情。
少女舔舔唇,再靠过去了些。
女人轻柔温热的呼吸都扑在她的圆领口上。心脏错跳一瞬,她掖着被角,小心翼翼地、静悄悄地又挨近了些。
只剩下一张纸的距离。
卞梨眼里心里,只有那粉色的、丰润的唇珠了,白嫩光滑的肌肤,泛着淡淡的粉。
温和馥郁的花香在静谧的夜里把人勾得沉醉而又郁热。
卞梨沉沉喘着气。
试探着,伸出指尖碰了碰余漾的唇角。
就像那天在天台上做的一样。
当时摸到了一团甜腻的奶油。
现在,却是温热的、柔润的。
无比心动的。
作者有话要说: 心动!
-
然后明天不更。
第17章 017
秋日的温度在不知不觉中降了下来。
卞梨侧躺着,上身支起,微微前倾,宽大的圆领t恤滑落,露出一边白皙圆润的肩。
空气中的凉意侵袭到肌肤上,引起一阵不太明显的刺激。指尖碰触到的烫意却勾得一颗心怦怦直跳,连带着整具身子都燥热了起来。
她屈了下指,却见余漾蓦地颤了颤睫毛。
卞梨像只受惊的小兔子,红着眼尾,倏地后退。
她阖上眼,拼命憋下急促的呼吸,放轻了动作,躺回床里。
忍不住把指尖轻轻按在自己的唇边。
那点微妙的、不可捉摸的热气却像是烙印在了唇角边,热腾腾的,又烫又疼——
心里边的某一角落像塌了一大块。
卞梨陷在柔软馨香的床里,望着天花板,隐隐浮动的光影绰约多姿,像是流淌的金色暗河,如梦似幻,将她整个人都扯动得昏沉。
她咬着唇,突然后幸,乘人之危,实在不对。
余漾翻了个身,背对着她。
卞梨吓得慌忙屏住呼吸,咬住了拇指。
半晌后,等余漾再无动静,才终于忍得松开,而指腹上却已经印留了浅浅的、可爱的齿痕,粉色中透出一抹病态的苍白。
苦闷、羞涩,燥郁、忧虑,各种各样的情绪交织成一团,卞梨就在这样混乱的思维里僵直着身子,望着天花板上那团流动的光影,回忆和现实不断拉扯着她,等到眼皮挨不住了,她才跌入沉沉的睡梦之中。
黯郁的黑暗中,轻微的窸窣声响过后,余下一声轻叹。
-
天光熹微,路灯还亮着的时分。
余漾从床头柜边揭过腕表戴上,指针指向了五点。
她静悄悄起床洗漱,打算晨跑。演员良好的自我修养要求她每天晨跑一小时。十点睡觉,五点起床的规律作息早在不知不觉中形成了生物钟。
昨晚,卞梨在柜子里翻找,红着脸把一套白色的运动服递进她手里,运动服侧边一条蓝线显出一点年轻活力,余漾指腹压在它上边,略觉得有些硌手。
“小小,谢谢。”余漾把发丝撩至耳后,朝卞梨笑。
卞梨垂下头,小鹿眼中眸光似静谧的河水,浅浅流淌着,“学姐……要不我叫人送一套过来吧。虽然……”
——虽然这是新的,没穿过,可对于比她还高上几公分的余漾来讲,有些显小了。卞梨偷瞥了眼余漾鼓起的胸脯,眼神闪烁着绞住了一双手。
“太麻烦了。就这样吧。”余漾揉了揉她的脑袋,回道。
想到少女眼中热烈诚挚的、不加掩饰的爱意,余漾不由得叹了口气。这种眼神,她不会不懂。
在片场时,从搭档的男演员的眼中见过太多,因为剧中人物关系而产生的情感,也夹杂着各种似是而非的喜欢。
他们最善言“喜欢”,目光混沌,绯闻缠身,甚至还有上升期的男爱豆,可他们口里都是:余漾,我很欣赏你。
欣赏这词,用的多高明呢。像把普普通通的“喜欢”修饰得神圣起来了。
可当余漾问出:你们的粉丝围堵我时怎么不见得你有一词半句的解释,甚至在平等朋友关系下都不为我辩驳几句,我指望一段地下情?
酒桌上她喝得半醉,侧脸在男人眼中更加瑰丽清隽。上挑的眼尾熏红,染着半醉的晶莹。
她笑得那样漂亮,灯光都变作跳跃的十二星座拉扯出一张星辉遍布的网笼罩住她。
口里吐出的话语咄咄逼人,叫人不知该怎么回答。
男人嗫嚅了。
他怎么敢公开?现在地位都是粉丝给的。他既然贩卖了幻想,就应该有商贩的自觉,保质保量,童叟无欺。
“我真的只是欣赏你,你不要多想。”多高明啊。明明眼中都是赤-裸裸的觊觎,眼下却说“你不要多想”。他说欣赏就必定能有退路,再把高帽摘下戴到余漾的头上。
余漾捏着酒杯抿了一口,笑得眼尾溢出泪花,“刚才我说的也是玩笑话,请你也不要放心上。”
男人侧过脸,心底叹息。余漾出了戏再无剧中女主角的半点特征,通透又疏离,像刺猬,像玻璃,扎手。
他不喜欢这种人,不喜欢失却掌控的感觉。
……
卞梨和那些人不同。他们仅把她当一件艺术品,人人都在觊觎,妄图用金钱、地位交易情爱,欣赏只是口头上说说的。上一秒还锁在玻璃柜里爱不释手,下一秒厌倦了就把这件瓷器摔碎,或是转手送人。
但她不是菟丝子,也不是仕女图。她是余漾,可以欢畅大笑,也可以任性流泪的余漾。
是活生生的人。
卞梨的眼神很纯粹,像是新雨后湿润润的竹林,有歆慕,也有小心翼翼地珍视。余漾每回被这样的目光都会觉得会温暖。
——从内心扩散到外的热度。
余漾闭了闭眼,拉好了拉链,挽高袖口,不太合身的运动服穿在身上,遮不住精致白皙的腕骨、踝骨。
站在卧室门口,未擦干水珠从发梢上滴下她,抿着唇,朝床上看去。
纤瘦小巧的少女缩在宽大的毛绒毯子里,长发铺散,落在洁白的枕套上,挡住了侧脸,只露出一个白皙光洁的下巴。
少女上半身快弓成虾仁状,往她睡过的那一侧床挤,趋向热度的本能。细嫩的胳膊露在毯子外头,搭在深蓝色被子上,衬得整个人软糯且可爱。
像陷在了一个甜美的梦境中,卞梨舔了舔唇,红润的唇沾了丝水色,深陷的锁骨上缀着块润泽的玉石,衬得肌肤白皙似玉。
余漾抚了抚锁骨上的纹身,眸色微暗。
咔哒。
落锁的声音只是让卞梨稍微动了下。昨晚繁复缠乱的思绪亘在脑海中,令她很晚才睡着。
余漾沿着岭苫江一直往下跑。晨风拂在脸上,吹开了心中的烦闷。
天际泛起鱼肚白,高耸林立大厦的尖端陷在弥漫的灰雾之中。天灰蒙蒙的,凉风拂过发梢。路旁沙沙的落叶声次第响起,耳机里缓缓流出一句英文歌词。
“yesterday I saw a lion kiss a deer.”
谁是鹿,谁是狮子。
神也说不准答案吧。
余漾把乱发拨到耳后,望向旷远的江面,垂眸轻笑。
——那么,是时候逗一逗自己的猎物了。
-
手机闹钟的铃声很吵,卞梨摁掉,彻底睡醒了。
迷糊着眼睛翻了个身,手臂下意识往旁边舒展,却只摸到一片空荡荡的冰冷。
余温已经消散掉了。
揉着眼坐起来。方才意识到,余漾离开好一会儿了。
可那处被子中似乎还残留着对方身上的香气,卞梨贴过去,脑中蓦地闪出一段两分三十秒的床戏画面。
——她曾缩在漆黑冰冷的被窝里反复拉进度条看了十来遍。
卞梨咬了咬唇,抱住那只余漾睡过的枕头,痴迷地想象着对方汗津津的锁骨,湿润柔软的薄唇,纤长白皙的、拨弄过琴弦的指尖。
耳机里是压抑的喘息,低哑交错的轻笑快把卞梨折磨疯了。她夹着腿,眸光晦暗闪烁,手机丢在揉乱的被褥中,贪恋地把带着咸汗的手指含进了嘴里,意图纾解内心蓬勃的渴望。
玄关处嘀的一声。
防盗门被人用密码打开,惊醒了卞梨。
余漾进来,眸光冷冷清清,觑向她。
薄唇动了动,咬字清晰地吐出来一句话:“我们以后不能再见了。”
少女面色潮红,乌色发丝粘在汗湿的面庞中,棕色眼眸中满是惊悸,肌肤热度瞬间褪去。
“为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yesterday I saw a lion kiss a deer.
——《Lost Stars》
求不养肥呜呜,后面基本都是中午十二点更新啦~
第18章 018
余漾细细打量着她脸上的红色,似乎想明白了点什么,忽而逼近,食指勾了勾卞梨的下巴。
少女控制不住往后退,一下撞在床头上,发出极沉闷的声响。
女人弯了弯薄唇,睫毛轻轻扇动,她问:“害怕还是害羞了?”
卞梨试图抓住她的衣摆,却未料对方抽身离开,连带着把户外凉丝丝的霜气也带离了。
“为什么?”她问,“为什么不能再见了?”
“你不清楚吗?卞梨,”余漾折回目光看她,懒洋洋道,“我说过了,别在我身上投入太多。”
“不值得。”她说得太肯定,仿佛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卞梨跳下床,就想拦住她欲要离开的身形,她赤脚踩在冰凉的瓷砖地板上,却也不觉得冷似的。
她从背后抱住余漾,又说了句:“值不值得,我说了算的!”
耳机线被扯离,手机中《热带鱼》画面变化,鼓点声震动。一下炸醒了僵成雕塑的两个人。
余漾回身,笑得危险,“是么?”
她攥住了少女的指尖,上边那点微妙的热度直接变作了少女脸上的火,“我没有爱人的能力。”
湿润的液体被拉出一条透明的线。
余漾的手顺着卞梨半边光-裸的肩胛骨往-下抚,蹭过丝薄冰凉的睡衣表面,堪堪顺过腰际曲线。
少女身体一动不动,任由对方戏耍。
最后那只灵巧的蝴蝶轻吻了下她的手背,便倏地撤开。
卞梨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那抹高挑纤瘦的身影浸没在光中。余漾推门离开了。
半晌后,卞梨恍惚着眼神,抽出纸巾绞着擦干了手指,又稍稍动了动,睡衣显出隐约的形状。她轻哼了声,深喘了口气,缓缓把身子放松,瘫在床上。
清醒过后,控制不住忽地把手机砸向了墙壁。心底气闷,凭什么搭档演员可以,她就不行?
缓了会儿,终于回过了神。卞梨趿拉着拖鞋,慢吞吞绕到外边的浴室去洗漱。
——有别于自己那一间房的浴室。这里边仿佛还残留着女人身上淡雅迷人的清香,卞梨摸了摸耳垂,看向镜中的自己,下眼睑有些轻微的乌青,昨晚没睡好的模样。
也是,暗恋对象睡在身边,哪个人真正能坐怀不乱?至少她不行。
她用冷水扑脸,而后狠狠喘了口气。
发梢打湿,软软服帖在脸上,卞梨将其捻开,心里莫名就多出几分郁结。
她的青春里到处都是余漾的身影,流泪的的大笑的,沉静的温娴的,各种各样的余漾。
从《鸣鸾》里一袭红裙的公主开始,再是同性电影《热带鱼》中青春恣意的贝斯手迟蕾,卞梨至今记得迟蕾脚踝上的蝴蝶纹身,彩色斑斓,那时盘桓在她梦里整整三月之久。
蝴蝶吻过她的指尖、发梢,锁骨,把她眼底的渴望都用一把彩色的火燃烧起来了。
《热带鱼》是卞梨真正喜欢上余漾的转折。
要说之前只能算是一种可有可无的欣赏——因为余漾那张脸,足够漂亮。可在迟蕾这角色之后,却仿佛唤醒了卞梨心底一种隐秘的、关于青春的任性叛逆。
她开始揣摩,学习迟蕾的打扮,黑色皮裙、钻石耳钉,高马尾脏辫,过膝长靴……纹身,大声说话、玩机车,日常逃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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