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个问题,你还喜欢我吗?”余漾掰住卞梨的脑袋,深深望进卞梨的眼眸里。
可那双鹿眼澄澈干净,除了自己的倒影,什么也没有。
所以今晚,余漾注定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或是不想听到的答案的。
果然。
卞梨拉开她的手,翻了个身滚进旁边的被褥中,“睡觉!我只回答你两个问题。”她任性又娇蛮地道。
装不在意掩饰掉心口一闪而过的疼痛。
内心不比表面上那般平静。她现在压根不敢轻轻松松地开口说出“喜欢”二字,特别是在余漾面前。
因为她怕这人会再一次将她真挚的情感弃若敝屣。
她不敢赌。不敢赌现在的余漾还剩多少温柔予她。
是不是比以前还要恶劣。
而只要她不先言爱,不在这场较量中先一步居于弱势地位,那暧昧将会无限期。
她情愿如此。
余漾保持着坐在那姿势,神色僵硬着,坐了好久。
半晌后,才滑入了被窝中,从背后抱住了卞梨。
卞梨轻颤了下睫毛,不着痕迹地把欲要问出的话语咽回了嗓子眼里。
她想问,余漾那你呢?你今晚问的这些问题是不是代表着,你也有那么一点喜欢我呢?
-
银灰色卡宴上。
小秘书将报告文书放在座位之间,偷眼看向旁边一直捏眉头的卞梨,小心翼翼地问:“老板?”
卞梨戴上眼镜,又是一副云淡风轻斯文矜贵模样,“有话就直说!”
“您昨晚休息的还好吗?卞总他其实专门为您准备了一套别墅,而且已经装修好了。这里……”
杜柒见卞梨面无表情的冷淡样子,声音越来越轻。
其实她不过也是才出大学不久的新职员,但公司里面的老人都逼迫她先过来探探口风。
明明小卞总比自己还小了个两三岁,为什么看起来这么可怕啊!摔!
还是帅气阳光的卞迟好多了!
杜柒的心事都写在了脸上,卞梨瞥一眼她,懒洋洋地道:“你下车去帮我买杯咖啡和早餐吧。”
她仍旧沉浸在想象中。卞梨胳膊撑着脑袋,又重复了一遍,小助理方才如梦初醒,急急忙忙接过钱跑去旁边的咖啡厅。
等人的身影完全看不见之后,卞梨方才像脱下伪装般,无力地靠在椅背上。
公司剩了一大堆烂摊子给她。
之前话语权大多掌握在方家人手中。卞兴海本来打把这家公司交给私生子方缚平,无奈这人太浑。而卞迟被其他公司的事务牵制住,在华宣影业不过是个挂名的副总。
华宣影业的股份不断缩水,因为高层频频决策失误和公司内部爆出负面新闻,已经掉出了国内top10传媒公司排名。卞梨其实不想蹚这趟浑水,但无奈余漾归于旗下艺人。
而且,要想解除和段家段温的婚约,她手里头总得捏几张底牌,那样才能有话语权和叫板的底气。
第一步就从华宣影业开始吧。
-
闻名不如见面。
订婚宴的照片老早就传遍了全公司的微信群,而只有今天,卞梨才正式地站在了人们眼前。
财金新闻的侧脸照可以分辨出她是一个气质极佳的美人,但见了真人才发现,原来卞梨比公司中最美的艺人还要好看上一些。
去参加最近大火的选秀,保不准靠着这张脸就能出道,有员工窃窃私语。
“余漾不就比她漂亮吗?”有人不忿对比。
“哦对对,余漾啊……”
卞梨顶着一张神色寡淡的脸,从谈论中穿行而过,却惹得旁人忍不住将她和娱乐圈的艺人们作对比。
经典千鸟格西装外套,版型挺括,内搭白色打底衫;腰间高奢单品;衬出瘦窄的腰线,短裙、马丁靴,两条长腿纤细笔直。
卞梨等电梯。员工仿若受了人指示似的,全聚在她背后。卞梨从银色金属面上看见身后的滑稽场面,心底冷笑,方家人为折腾她真是想尽了办法。
她率先迈入电梯内,后面的人也跟着进来,将本就狭小的空间硬生生堵了个水泄不通。
都快超载了。
电梯里面混杂着各种各样的香水味还有男人身上的汗味、脚臭味,卞梨蹙着眉,掏出餐巾纸掩住了口鼻。
“等下——”有人喊,伴随着高跟鞋声音。
金鸥拖着余漾一路狂奔,直至站在了电梯前方才喘口气。
一副大墨镜盖住了余漾的半张脸,可人们一见到金鸥,都纷纷让开了道。
余漾是“晦气”的代名词。
电梯里出去了几个人,还有些钉子户死倔着不动。
卞梨低着头,没在意引起此番大动静的对象是谁,满脑子都在考量等下大会要怎么舌战群儒。
突然一阵好闻的香味围裹住了她。就像陷阱把一只猎物牢牢捆缚其中。
余漾撑着一只手,散漫低头觑她,桃花眼中满是戏谑玩味。
“你怎么来了?”卞梨诧异。又气闷,这人怎么总穿十公分的高跟鞋啊!
“公司新总裁上任,我总得过来看看。”余漾笑。
电梯停在了半途,“让让——”又硬生生挤进来几个人。
一下将余漾挤得靠在了卞梨身前。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卞梨比余漾稍矮上五公分。
余漾喜欢穿高跟鞋,导致卞梨总得抬头看她。
小姑娘心底便不快了,接个吻都得踮脚。踮脚还不一定够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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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回余漾低头亲她。卞梨捂着嘴避开,气咻咻地道:“不行,你蹲下来,让我亲!”
“……”余漾懵了下,继而笑,抱起卞梨,抬头问,“这样呢?”
我发现加更评论反而变少,苦笑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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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看书的人的雷。
第39章
总裁的办公室在顶层。所以到最后,电梯里只剩下了四个人,卞梨和小助理杜柒,余漾和经纪人金鸥。
——金鸥被卞梨挖来了公司,换掉了姓魏的。
而趁着另两人不敢乱看,余漾愈加过分,红唇下压,几乎贴在了卞梨的唇上。
她调戏道:“小卞总今天穿的好飒,连我都忍不住心动了。”
卞梨冷下脸,她不喜欢余漾开这种玩笑,要是两年前的她肯定会欣喜于对方的主动。
现在只会觉得心冷。
这人一直不明不白撩人,还是觉得自己仍旧是当年那个尝到一点甜头就喜不自胜的小孩没变过吗?
现在只有自己戏耍对方的份!
卞梨嗓音冷淡:“和你的老板开这种玩笑,胆子很大——”她抱着臂,电梯里已经变宽敞了很多,而另外两个人都在低头玩手机,刻意避嫌似的。
卞梨站得离余漾远了些。
女人见状,微微一笑,从包里掏出手机。
见她眼神不落在自己身上了,卞梨心底忽然又多出来几分失落。
余漾略长的指甲敲手机屏幕的声音在寂静的空间里格外清晰,她按完发送键,便偏头朝卞梨又是一笑。
与此同时,卞梨挎包里的手机一响。有新的微信消息进来。
[余狐狸:昨晚还跟我浓情蜜意的,今天就变得这么冷淡?]
[余狐狸:小卞总不会吧?不会翻脸无情吧?]
卞梨看得额头青筋直跳,一下手抖就把人给拉黑了。
保持微笑:)
“叮——”
电梯门打开,卞梨近乎是以冲刺的速度冲了出去。背后,余漾看着微信聊天窗口上的红点,挽唇轻笑。
界面上一句“你今天真的很可爱”没有成功发送出去。
顶层很冷清……
卞梨冷静下来,理了理西装,继续保持着冷面总裁极具威慑力的风范,步伐超飒地走了出去。
还以为会对上一堆大腹便便的西装中年男呢……卞梨兀自无风凌乱了一会儿,呆呆愣愣地听着一旁的小助理汇报今天的时间表和工作安排。
她盖住小助理揣在手里的平板屏幕,也成功地截住了对方喋喋不休的话头。
“下午两点至四点,您需要到三层的会议室主持召开董事大会——”
“提前至早上十点。”卞梨淡淡道,却吓得杜柒“嘎”的叫了一声。
“这样不太好吧……”她抱着平板,眼中思虑深重,“贸然提前怕是会引起其他股东的不满,而且时间是提前安排好的,大家怕是空不出早上的时间。”
杜柒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卞梨的面容很有迷惑性,一双鹿眼会让人觉得她很无害。
——但改变不了对方现在是自己大老板、顶头上司的事实!
卞梨顿住脚步,似笑非笑地看向小助理:“你在公司干了有几年了吧,但不管几年肯定了解的要比我多。这群酒囊饭袋,只要不在工作岗位上哪都有可能。至于开会?他们来与不来有什么区别?”
“公司说到底还是卞家的。如果他们想掌握话语权,自然会乖乖地来开会,见一见我这个好外甥女。”
方缚平游手好闲,除了泡吧就是赌,整天花天酒地,草包一个。公司落他手里就只有亏损的份,而在方家人中,有能力当她对手的也不过一个方飞淼。她名义上后妈的亲弟弟,她的好“舅舅”
“好、好吧,”杜柒含糊应了声,紧接着道,“我马上通知各大股东。”
卞梨“嗯”了声。
两人又往前走了段距离,杜柒一拍脑袋,方才记起来似的,“小卞总,公司各部门员工的资料已经整理好了,还有一些艺人的……我下去取来给您。”
她风风火火跑掉,看上去像是再不愿和卞梨多相处半分钟。杜柒一坐进电梯,就瞬间松下了挺直的腰板。
卞梨便只得折过身自己去了办公室。
正中央一张宽大的黑色办公桌,背后的墙上挂着多幅艺术油画,右手侧整面的落地窗,上午清新阳光的透过欧式风的白色窗帘洒落在地板上,柔软的羊毛毯上落了一层细碎的金粉。
卞梨坐进宽大的皮质办公椅里,指尖夹着钢笔转了一圈。
马丁靴后跟在地上一推,椅子便滑到了窗前,她睥睨着远处的岭苫江和其上的跨江大桥,心底竟还生出来了几分不真切的感觉。
她把手放在眼前摊开又收拢,仿佛握住了一束光,但实际却是一片虚无,卞梨淡淡笑了笑。
阔别两年的地方,还是回来了,当年因为实力不够而失去的东西,如今都要一一讨回来。
-
偌大的会议室,不像想象中一般落针可闻的安静,而是吵得不可开交,唾沫横飞。
一个四十来岁的男子,不多的头发因为使用了发胶,强行服帖在他油光发亮的脑袋上,额间堆叠着深深的皱纹,西装快被他挺直的肚子撑爆,他眼神黑沉沉地看向卞梨。
卞梨坐在主位上,双手抱臂,好整以暇地看着两方人士红着脸驳斥。
她决定把公司裁员,并且将一些冗余的部门职能合并在一块。华宣影业现在更像是被方家人当成了一个养蛊、养蛆的器皿。年轻的、有能力的大学生被打压,而上层的管理者基本都是不管事的方氏族系,眼睁睁看着一个公司逐渐变成空壳,却还以为自己屁股下的仍旧是座会自发生财的金山。
有资历的艺人随心接剧本、综艺自我贬值,而稍微冒出点锋芒的年轻演员则被高层像榨油似的压榨商业价值,大小代言广告一股脑全接下,却没有对应的前途规划。
有些聪明的早解约跑掉了,现在公司在圈内还有姓名的艺人都只剩三个了。
卞梨看了眼表,懒洋洋打了个哈欠,这些人还真能吵啊。十点半时大半股东来齐,自打自己说了第一句话之后就开始吵,一直吵到现在十一点半。
她摸了把瘪瘪的肚子,突然站起身,朝着尾巴处的“舅舅”方飞淼勾了勾唇。仿若拿着三叉戟的小恶魔。
方飞淼突然大喊了一声:“都给我闭嘴!”
这声甚至在会议室里形成了回音,大家一惊,纷纷闭上了嘴巴。
卞梨顺势道:“我要通知大家的就这两个内容,”她伸出两根指头,笑里藏刀,“一,公司裁员。二,你们如若有意出售手里头的股份,可以来找我。”
任谁都知道华宣影业所占市场份额现已不高,他们捏着的股份价值一贬再贬,等到最后跌破,一分不剩,不如趁现在卖给卞梨,还能多赚一笔。
有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站在一旁的方飞淼冷哼一声,一巴掌拍在桌上,震得紫茶壶杯盖都上下晃了一晃。
几个人瞬间哑了声,却在心底狠狠嘲笑方飞淼。
他们又不姓方,也早瞧不惯方家一手遮天、说一不二的作为,而且公司沦落这一境地还不是得怪他姐的好儿子方缚平。
卞梨冷眼瞧着他们起内讧,这些股东,一大半是方家人。她心满意足地拎包离开,回到办公室。
却见有人已经坐在沙发上等着她了。
余漾放下随性翘着的二郎腿,扶了把墨镜,慢悠悠晃到卞梨眼前,轻笑道:“小卞总有时间吃饭吗?”
卞梨摇头,“没空。”
她坐至办公桌后,翻了翻桌上理好的资料,又说:“这周六,也就是后天,有个舞会,你和我同去。”
她顿了顿,补充道:“电影导演也在场。”
卞梨揉了揉眉,苦笑,自己这次回国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呢?被卞兴海捆着去参加订婚宴?还是为了拉余漾一把?
哪怕余漾闭口不谈喜欢与否,可她却仍旧和两年前一样,义无反顾地、飞蛾扑火般跳进了这一深坑里。
余漾拿奖后要拍的第一部 电影,约等于冷藏后翻身的第一次亮相,同样代表着华宣影业在娱乐圈内打响的第一仗。
余漾拇指摁在唇上,笑容妩媚:“那我以什么身份?小卞总您的女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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