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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兰和狼崽第一次见到车，四四方方铁盒子，看上去像个囚牢。小哭包心生畏怯，一个劲往覃亦临怀里钻。
网约车司机降下车窗，故意逗兰兰，“小朋友，叔叔长得有那么吓人吗？”
兰兰发现‘铁盒子’裂开，里面钻出人类的脑袋，更觉得这玩意是铁囚笼，怂哒哒抱住覃亦临大腿。
“嗷嗷嗷！”狼崽无畏无惧，朝铁盒子叫嚷。
覃亦临抱起兰兰，轻轻拍拍他的背，赔着笑对司机解释，“不好意思，我家孩子胆小，怕生。”
“小孩嘛，正常。”司机先生挺大度，见他又带孩子又牵宠物，特意下车打开门。
覃亦临和小道简单给兰兰科普几句，没见过世面的血族才终于弄清楚‘车’的用途。
死要面子的宝贝觉得丢人，嘴硬地说，“我当然认识车！只是它跑的太慢，没有我飞得快，所以我才不坐！”
话音刚落，司机一脚油门，沉重坚硬又没长翅膀的铁盒子蹿出老远，风驰电掣。
“……”对比自己用于装饰的小翅膀，兰兰同学默默闭嘴。
司机先生挺热情，开车同时还抽空跟覃亦临唠嗑。
“我看你年纪轻轻，还没结婚吧？”
覃亦临：“没呢 。”
司机：“那这俩是你弟弟妹妹吗？”
覃亦临解释，“不是。我做幼师，他们都是我学生。”
“咦？大小伙子当幼师，蛮稀奇的。”司机觉得这话有些冒犯，连忙补充，“我瞧你性格好，肯定是个好老师。我有个女儿啊，刚满两岁，明年也该去幼儿园了。”
司机先生聊起女儿，絮絮叨叨。还非要跟覃亦临交换微信，说是明年送孩子去幼儿园可以联系他。
覃亦临表面假意答应，内心却有点崩溃。
大哥，您把女儿送到魔王幼儿园，是希望她成为第二个人类样本吗？
马路上畅通无阻。四十分钟后，司机先生稳稳停在儿童乐园外面，还让覃亦临返程时直接给他打电话。
工作日，大多数家长和小朋友要上班上学。节假日人满为患的儿童乐园售票处，此刻只有寥寥十几个人排队。
覃亦临拿出相机，打开摄像模式，让兰兰和小道自己过去排队。
兰兰初次进入人类社会，迷茫不知所措。
幸亏小道社会经验丰富。以前日月道馆天天排队，他对这种人类行为很熟悉。
“弟弟，”小道拉着兰兰的手，“我们要站在那些人类的后面。”
“哼，低贱…”兰兰又要说出欠揍的话。
小道抢先捂住他的嘴，小声提醒，“你看，周围全是人类。你说他们低贱，不怕他们打你吗。”
兰兰偷瞄了眼那些人高马大的人类，怂哒哒把话憋回肚子里，怕挨打。
“嗷嗷嗷~”狼崽颇有人来疯的潜质，欢天喜地到处撒欢。
可惜每次没跑多久，便被该死的牵引绳扯住脖子，模样甚是可怜。
它的奶声奶气嗷嗷叫，吸引前面排队的小朋友纷纷回头。
“妈妈，是狗狗呀！”
“我想摸狗狗！”
小朋友天性喜欢小动物。有个路都走不稳的孩子，摇摇晃晃跑到狼崽身边，扑通蹲下，伸出胖嘟嘟的小手要rua狼崽。
“嗷呜！”狼崽警惕的俯下身，用湿漉漉的鼻尖嗅人类的手。一股奶香味，没有任何威胁。
他妈妈立刻跟过来，无奈地说，“不可以！妈妈跟你说过很多次，它是大哥哥的狗狗，大哥哥允许你摸了吗？”
“哒咯咯~”孩子含糊糊叫哥哥，扬起小脸看覃亦临，乌溜溜的大眼睛发射萌系光波。
覃亦临喜欢所有种族的幼崽，立刻被萌化了。即便如此，他也没有答应小宝宝。
“狗狗。”覃亦临俯身，将镜头对准狼崽，打开狗语翻译器，“你愿意让他摸摸吗？”
“嗷呜呜~”狗语翻译器：这是另外的价钱！
覃亦临：？？？
宝宝，你什么时候开始出卖色相了？
小孩眨眨眼睛，表情迷惑。他妈妈倒是听懂了，翻翻包包，拿出一根鱼肉火腿肠塞到孩子手里。
“你先把自己的零食喂给狗狗，狗狗就愿意让你摸了。”
“狗勾~次！”孩子胖嘟嘟的手捏着火腿肠，凑到狼崽嘴边。
狼崽嗷呜嗷呜两口吃干净，还舔舔肉嘟嘟的小手。孩子笑眯了眼，心满意足摸摸狼崽的背。动作非常轻，生怕把狼崽弄疼。
“谢谢。”妈妈感激的对覃亦临道谢，“我家里只养了猫，所以这孩子一直喜欢摸别人家的狗。”
覃亦临：“理解，你家孩子很懂事。”
两人客套几句，妈妈带着心满意足的小孩离开。覃亦临转身一瞧，发现小道和兰兰被围住了。
两个长得过分可爱的小朋友手拉手排队，周围没有监护人跟着，自然惹来许多叔叔阿姨关心。还有几位年纪相仿的小朋友，也眼巴巴凑在他俩身边。
“小朋友，你们两个几岁啦？”
“家长呢？没有陪你们一起来吗？”
“你知道爸爸妈妈的手机号吗？我帮你打个电话。”
“小朋友别害怕，叔叔和阿姨会帮你找到家人的。”
周围人类你一句我一句，搞得魔族小同学两脸懵逼，束手无策。
小道认认真真解释，“我没有走丢，我的父母已经不在了。”
“啊？孤儿啊，好惨。那你爷爷奶奶呢？”
“叔叔阿姨总该有吧，平常在家谁照顾你们？”
小道被问得一愣一愣。
道族以‘换代’的方式繁衍，幼崽的出生必定伴随老一辈的消失。小道连父母是谁都搞不清楚，遑论爷爷奶奶。
“小道，兰兰！”覃亦临见状，连忙牵着狼崽匆匆跑来，向周围热心群众解释，“我是他们的监护人，刚才有点事耽搁了，感谢大家关心。”
兰兰立刻扑向覃亦临，紧紧抱住他的腿。陌生的叔叔阿姨放下心，回到排队买票的阵列里。
小道心有余悸，长长呼出一口气。张张嘴，刚准备跟覃亦临说话，一直守在旁边的小男生忽然塞了个东西到他手里，然后快速跑开。
“欸？”小道低头，手心躺着红红的塑料小人。
跑远的男孩回过头，对他大喊，“我把我的奥特曼送给你！就算你没有爸爸妈妈，奥特曼也会保护你，打跑所有坏人！”
“凹什么慢？”小道没听清楚，还是有礼貌的回应，“谢谢你。”
兰兰偷偷瞄了眼奥特曼，脸上写着羡慕。虽然他不认识奥特曼，但小道得到人类送的玩具，自己却没有，小哭包难免有些不平衡。
兰兰挪开视线，假装自己毫不在意。转过头，看到一个白色裙子，头带小王冠的女孩冲自己笑。
“弟弟，这个给你，它可以陪你睡觉觉。”女孩把手里的芭比娃娃递过来，又摘下王冠发卡，别到兰兰头发上。
“哇哦，很适合你。”女孩笑盈盈打量他，挥挥手，“我去找妈妈啦，再见。”
兰兰抱着芭比娃娃，眨巴眨巴赤瞳，无措的朝女孩挥手。覃亦临小声提醒，“兰兰，收到礼物要跟姐姐说谢谢。”
兰兰苍白的脸泛起一层红晕，羞怯的小小声说，“谢、谢谢。”
女孩笑得更开心了。
周围人群散去，两位小朋友抱着礼物，不知所措。
小道问：“覃老师，他们为什么要关心我？为什么送我玩具？”
“因为，你们可爱啊。”覃亦临分别揉揉他和兰兰的头发，告诉两位小宝贝，“人类本质就是互相关心，相互依靠的生物。”
兰兰低头摆弄芭比娃娃，若有所思。经过很长时间，他才小声嘀咕，“好嘛，我以后不会把人类当成食物了。”
“乖。轮到我们买票了。”覃亦临来到售票口，购买一张成人票和两张儿童票。
儿童乐园允许小型宠物进入，狼崽不需要额外买票。覃亦临藏在帽子里的蛋蛋和小光光，加起来还不如鸡蛋大，自然不用购票。
实际上带了五个生物的覃亦临，总觉得自己逃了三张儿童票。
小光光从帽子里伸出光须，偷偷触碰覃亦临的后颈和耳垂，企图用意念让他明白。
——其中应该有一张成人票的…
凭票进入儿童乐园以后，三只幼崽的注意力瞬间被周围的欢声笑语吸引。
工作日普通幼儿园没放假，超过四岁的小宝宝都要上课。所以儿童乐园里，到处是爸爸妈妈带着三岁以下的小朋友。
园内面积宽广，设施齐全，拥有摩天轮、碰碰车、旋转木马等等项目。
可怜魔族那边没通电也没通网，宝宝们对这些娱乐项目一无所知。见人类幼崽玩得那么开心，笑得见牙不见眼，惹得山沟沟里来的小魔族也蠢蠢欲动。
“嗷呜呜呜~”狼崽永远是最坦率的，撒开爪爪跑出去。
它避开所有设施，却对着商店的烤肠机嚷嚷。
“不愧是你，还没开始玩呢，就想着吃。”覃亦临好笑地捏捏它耳朵，请老板串了三根烤肠。
吸血鬼和小道体质特殊，但都能吃人类的食物。覃亦临把烤肠掰碎，一点点吹凉，摊开掌心喂给急不可耐的狼崽。
狼崽边吃边摇尾巴，连覃亦临的手心都舔得干干净净。吃完一整根还不够，又撒娇卖萌找小道哥哥分给自己一半。
覃亦临洗干净手，顺手伸到狼崽柔软的肚皮下面擦擦，捏揉他圆滚滚的小肚子，“狗狗，你吃太多了。”
“嗷呜呜~”狼崽毫无节操原地躺倒，翻出白花花的肚皮，哼哼唧唧求抚摸。
周围游客暗中观察。
——想偷狗。
第16章
狼崽挨挨蹭蹭，赖在腿边撒娇。
覃亦临扯扯牵引绳，“起来。你信不信我一松手，你马上变成别人家的狗。”
狼崽崽软萌又可爱，进园到现在，多少人类虎视眈眈企图偷走它。
“嗷？”狼崽吓得翻个身，哒哒哒扑腾小短腿叼住覃亦临的裤角，紧紧黏在人类脚边。
覃亦临按照外表的年龄，买了儿童套票。兰兰可以体验三岁以下的所有项目，小道可以体验六岁以下的所有项目。
两只幼崽对人类社会很陌生，面对诸多项目无从抉择。入园第一项，覃亦临为他们选择所有小朋友都能玩的旋转木马。
正式体验以前，先让他们在旁边看一圈。免得等会某个小哭包坐上去，吓得哇哇大哭。
兰兰不知道自己被覃老师微妙的diss了，几次想直接冲上去，都被小道哥哥按住。好不容易等一圈转完，他迫不及待冲上转盘，抖抖小翅膀，吭哧吭哧爬到马背上。
小道抱着狼崽，扭头问覃亦临，“覃老师，你不上来吗？”
“旋转木马不需要监护人陪同。”覃亦临晃晃手里的相机，“我在旁边拍你们。”
崽崽第一次坐木马，感觉非常特别，身体随着木马起起伏伏。有时飞起来，有时又往下坠。
兰兰紧紧扒住杆子，明明是全场唯一有翅膀的小朋友，却害怕自己掉下去。
小道没比他好多少。狼崽坐上木马，迷之兴奋，非要从小道怀里钻出来，蹦跶到别的小朋友的木马上。可怜小道一只手扶住杆，另一只手努力按住它，漂亮的小裙子被蹭得乱糟糟。偏偏狼崽还不领情，发出杀狗般的叫唤，惹得其他小朋友哈哈大笑。
覃亦临默默记录这幅画面，暗自庆幸没有跟他们一起坐。
如果自己抱着狼崽，那肯定是社会性死亡。
旋转木马体验结束，小道死寂的心脏受到巨大创伤。
覃亦临对此十分同情，把牵引绳交给兰兰，单独带小道去玩五岁以上才能玩的儿童过山车。
“哼，过山车有什么了不起！”兰兰攥紧牵引绳，嘴里嘟嘟囔囔。
“兰兰，过山车比较危险，五岁的宝宝需要家长陪同才能坐。三岁的宝宝还太小，所以不可以玩。”覃亦临蹲在他面前，挠挠兰兰的翅膀，“来到人类社会，就要遵守人类的规则。等你五岁的时候，老师陪你来，好吗？”
“那…好吧。”兰兰犹豫几秒，伸出小拇指，“拉钩钩。”
覃亦临跟他拉钩，嘱咐兰兰别乱跑，呆在自己可以看到的地方。
儿童版过山车场地比较小，仅仅几个忽上忽下的直坡，没有360°旋转。
覃亦临坐在小道旁边，只要低头，就能看到休息区牵着狼崽的兰兰。
“覃老师。”小道注意到他关切的视线，轻声说，“我不想玩了，我们下去吧。”
他嘴里说不想玩，可覃亦临刚才提出要单独陪他的时候，小道眼睛明显亮了一下，难得表现出六岁小孩的天真。
“小道，你偶尔可以任性一点，别那么懂事。”覃亦临目光转向小道，拉起他的手，“会哭的小孩才有糖吃，懂吗？”
小道自然知道，声音低低的说，“没关系，我是他们的哥哥。”
“嗯，做哥哥是因为，你比他们厉害。”覃亦临伸手过去，帮小道整理好衣服，揉揉他顺滑的黑发，“优秀又懂事的小朋友，更应该得到奖励。”
“覃老师，你把我带回幼儿园，就是最好的奖励。”
“那算什么奖励？你选择做我的学生，我就有义务好好照顾你。”覃亦临手背到身后，隔着帽子抚摸小光光和还未孵化的蛋蛋，“虽然一碗水端平有点难，但我尽量给你们最好的。”
小道眼底泛起涟漪，感动的望着覃亦临。幸亏他不会掉眼泪，否则家里又多一个小哭包。
过山车即将启动，覃亦临问，“害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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