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他这木头要热烈得多。
菱歌这回给了他呼吸的间隙,脑中装了空气,他想法又多起来。结果越想越不对劲,菱歌这到底是跟谁练过?!
冷不防菱歌突然问他:“想我变成真的吗?”
“你想抢我徒弟位置!”师炎说完便愣住了,想想不对,眼前的不就是他徒弟?
“不抢。”菱歌笑了笑,忽然将师炎推到墙上,欺身压了上去。
自制力早已彻底投降,意识到眼前的人是他徒弟的那一刻,师炎仅剩的一丝清明也见鬼去了。一只手滑了下去,有样学样地摸上自家徒弟的腰。
菱歌突然睁开了眼,神色一动,抱着他往旁边滚了滚。就这么一滚,师炎骤然间发现:那墙根本不是墙,明明是床板!
师炎不由地侧过脑袋,看周围的环境。
菱歌顿了一下,一只手摸到师炎脸上,捧着他的脸,一边亲吻一边伸手抚过他的眼睛:“师尊,认真一点。”
师炎便听他的话,闭上了双眼。
菱歌的手缓缓地滑进他衣襟里,在他耳边道:“这是在梦里,什么都不用想,师尊只要遵从本心,菱歌不会知道。”
一听到“菱歌”两个字,师炎顿时一个激灵,脑中像有一道光忽地穿过。
菱歌真的不会知道吗?
为什么梦里的人,会一直强调“在做梦”?
师炎越想越惊悚!
他猛地睁开了双眼,神色尚有些恍惚,脖子上经脉像是完完全全地被打开了,导入了一种酥酥麻麻的药剂,从脖子传到脑子传到心脏……
周围的一切渐渐清明。
眼前一片灰色的发丝,散落在他脖颈之间;蓝色的纱幔在上方轻轻飘拂着:这场景和他现在的房间一模一样!
清明开始回归,眼底渐渐映出了菱歌的倒影……
菱歌乖巧的垂着眼眸,正在认真地……啃、啃自己的脖子?
师炎微怔了一会儿,终于回过神来,这才意识到菱歌在做什么,而自己又在干什么,手摸的是谁!
脸上血色登时褪尽,不可控制地僵硬起来。
人僵了。
按在菱歌后背的手也僵了。
一动不动。
只睁着一双漆黑的眼,迷离又惊恐。
似乎感受到他的僵硬,菱歌终于放开他,睁开了眼睛。
菱歌抬头,有点紧张地看着师炎,再一次俯身吻他嘴唇,手缓缓地从他胸前一直往下滑,试图缓解他的僵硬。
但那手碰到哪里,哪里的血肉就变成了一块骨头,僵直直的。
菱歌睫毛一抖,手也渐渐停了,放在师炎腰上不动了。
“师尊?”
师炎初时的震惊在这一声中回过神来,手上火灵光一闪,菱歌后背那一片衣襟瞬间化为焦灰。
菱歌往旁边一滚。
师炎一个翻身,将菱歌反压在身下。
菱歌正要抬头,一把金光闪闪的剑已经横在他脖子上。
剑身浅金色流转,外面罩着一层红色的灵光。
“菱歌在哪?”
“别用灵力!”
师炎手一抖,归来剑的灵光更盛之前,剑尖却移开了一点。师炎完全不相信这是菱歌,但除了菱歌,没人会在这种时候关心他用不用灵力!
师炎立刻想到蓝千秋那个千年炸胡的主!
他还没来得急想清楚,便抓起旁边的被子将衣衫不整的菱歌一裹,脱口而出:“我们中……”
“计”字还未出口,师炎便警惕地看向房间内,忽然瞥到一点光亮,那是一面镜子——“幻灵逍遥宝镜”。
看见幻灵逍遥宝镜的一刹那,师炎又惊又怒,一把抓起菱歌,扔到了地上。
不是“我们”中计了,是“我”中计了!
幻灵逍遥宝镜的主人是菱歌!幻境由他造。一入幻境便由他掌控,意志力、记忆力什么的统统瓦解。对敌时,可以让对方彻底放弃抵抗,成为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师炎做梦都没想到,菱歌会将这种东西用到他身上!
菱歌正爬起来,刚刚抬头,便见眼前银光一闪,未及反应,便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下,鲜血从额角缓缓流下。
幻灵逍遥宝镜“啪”地一声,掉落在他面前。
菱歌的脸色瞬间由红转了白,嘴唇却依旧殷红如血。
☆、第 45 章
师炎的睫毛不住地颤抖着,额角也在隐隐跳动,刚才是一种气息不稳,现在则是另一种气息不稳。
“你照我!?”
“师尊,我不是……”
师炎打断他,一字一句问道:“你!照!我!?”
菱歌抬头瞄了一眼师炎,立刻“扑通”一声跪下来,默不作声。
默认!
如果是蓝千秋,他绝对第一时间发现问题。
但是菱歌,他从未怀疑过!
他完全不防备菱歌,就算他清醒过来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是菱歌,第一反应却是菱歌和他一样着了道,一定有其他人从中作梗!
他从始至终都是相信菱歌的,只要菱歌解释,无论什么解释,他都会信。
他可以解释。
但是他不解释!
“我自问待你不薄!为什么拿这种东西对我?!你敢照我!骗我!”师炎倏忽站起身来,脚步踉跄不稳,但手上的剑却如离了自己掌控一般,毫不犹豫地架在菱歌脖子上。
菱歌仰起脸来,有些不敢相信。刚才还面泛春色的仙人,转眼已经冷如冰雪,冰凉的剑架在脖子上,菱歌的心也凉了半截,呐呐地:“师……炎……”
师炎第一次听他喊自己名字,起先有些错愕,睁大了双眼;随即脸色一沉,剑翻了个身,压着菱歌的肩膀。
“你——叫我什么?!”
师炎从前就对“师炎”两个字耿耿于怀,现在更是。
他有时候觉得菱歌作为一个本应贪淫的魔族,过于乖巧了些,但他又喜欢这份乖巧。到了此时,忽然意识到自己在自欺欺人:菱歌从来没拿自己当师尊,从来都以为他是那个一心想他当炉鼎的师炎,即便他和原主完全不一样!
他本是魔,怎能指望他突然变得善良,指望过往一笔勾销?
要是继续做那美梦,或许就不是美梦,而是抽出一把刀来!
菱歌只觉师炎周身的威压忽然加强,身体跟着往下一沉,知道师炎动怒,慌忙低下脑袋。
师炎突然道:“我不是师炎!别以为我对你……”
他本想说“有非分之想”,但刚才幻境之事历历在目,说这话,毫无说服力。他顿了一下,目光转到幻灵逍遥宝镜上,道:“你就是仗着我纵容你!竟然拿这种东西……幻灵逍遥宝镜!竟然……我是第一个!三叶赠你幻灵逍遥宝镜,你就拿我试手?”
菱歌一听到“三叶”两个字,顿时不淡定了。
原来师炎心底都是这么叫蓝三叶的!
平时在他面前只称呼“妹妹”或“蓝谷主”,现在变成“三叶”了!师炎平时和蓝三叶远着自己,似乎有说不完的秘密,总是背着他,还不知道私下里两人都干了些什么!
一想到自己刚才小心翼翼试探的蠢样子,菱歌毫不客气地反唇相讥:“三叶?三叶!我根本不想要你的三叶那破镜子!”
师炎见他跪在地上,低着脑袋,本以为他是有悔过之心的,哪知他竟然反唇相讥!
这一句话叫那剑又架到他脖子上。
师炎神色冷了下来,道:“三叶也是你叫的?!”
菱歌一听此话,理智都飞离了,突然地站了起来。师炎没料到他一点不在乎脑袋搬家,匆匆移开了剑,仍旧不可避免地碰到了他的脖子。
一道细细的红色血丝顺着脖子缓缓流了下去。
菱歌不管不顾,反而一步跨向前,直面师炎,道:“师尊称呼蓝谷主这么亲密,怎么又愿意和我亲亲我我?”
在这一刻,师炎所有的羞愧之心一股脑转化为怒气值。
他在嘲讽!
他在嘲讽自己!
他在嘲讽“师炎”!
果然,魔就是魔!他的怨恨从未消除过,他一直在等机会报复!那美梦里定藏了把刀,只等自己陷进去,一刀捅死在温柔乡里!
一瞬间,师炎心中转过无数个念头。
归来斜指着地面,开始灵光大涨,一时间光华大放。
眼见师炎心绪不稳,毫无顾忌地释放灵力,并无收剑的知觉,菱歌不得不提醒他,眼睛瞟着归来道:“你别用灵力了。”
灯火微微,摇曳颤抖。
师炎的一腔怒意,因这么一句话竟消散了大半。
但与此同时,生出一种“我真是太纵容他”的气愤,凭什么他一句话就得一笔勾销!
师炎偏偏要勉强自己,更加不如菱歌的意,猛地将灵力全部灌入剑中,剑光璀璨,金光流转,满室光华。
“与你何干?从此以后……”
“我错了!”菱歌未待他说完,慌忙打断,生怕师炎嘴里冒出什么“赶出师门”“恩断义绝”的话来。
“师尊,是我错了!”他一边说,一边慢慢靠近归来,想拿走归来,让师炎别再乱放灵力。
师炎拿着剑的手往后一甩:“别碰我剑!”
看到菱歌试图拿剑,师炎第一反应是他想抢自己的剑!见他并无恶意,才知是自己想岔了。
但这一动作,师炎猛然瞥见自己衣裳竟然已经撕裂了,比菱歌刚才衣衫不整的模样要糟糕得多。
师炎简直恼羞成怒,脸色白了红,红了白。
在用灵力故意作对和穿好衣裳之间,师炎选择先穿衣裳。
红衣飞来,上身。
师炎侧过身子将腰带系好,声音比之前平稳多了:“你也不必再试探了。我之前确实对你有亏欠,原本以为可以弥补,现在看来竟是不能了。——你是不是早就这么想了,有朝一日报复我?”
他顿了一下,继续道:“……如果你觉得在兜灵岛太委屈,回去我便飞信徐峰主,让他领你回去便是。以后再见时,不必顾忌师徒之情,就算是拿剑指我,我也绝无二话!”
师炎本想心平气和,淡定一点,但不知为何,越说越觉得自己不值,越说越心酸,好似下一刻菱歌就要一刀捅死他。
“赶出师门”四个字在嘴边转了又转,最终以另外一种方式说出来。
终究是魔!
终究是boss啊!
以后自己怕是跟他不能善了了!
菱歌听他声调越来越高,默默地站在那,目中渐渐含泪,听到后面,眼睛里装了一汪水,却隐忍不掉:“师尊,我知道错了,你别这样。”
师炎看他要哭不哭的样子,心里又觉得自己值了一点,能让boss哭也算种本事吧。有时姑娘家一样小声抽搭,有时嚎啕大哭,不论真心还是假意,boss总因为他哭过,还可以在蓝三叶面前炫耀一番。
但他今日是真真气狠了,不像平时那样立刻反过来安慰他,而是继续道:“不是你错了。是我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错在收你为徒,错在纵容你!你想要什么我不给?想做什么我不让?其实我早该料到,不应如此。”
当初就不该救!
此刻菱歌眼泪早就不争气,掉下来了,他伸手去摸到师炎衣裳的边缘:“我以为你对我是有意……”
师炎沉浸在自己“识人不清、养了头白眼狼、立刻马上赶走白眼狼”的情绪里,忽听他提原主,立刻气倒了。
他一直觉得这是原主的锅,和他完全没关系。是因为原主的存在,他是被原主附身的!原主做了一切,却是他来承受,他来和boss纠葛不清。
难道原主做的那些事,他就背定了吗?
就一定要按头承认吗?
“怎么?你以为炉鼎一事还没过?什么样的炉鼎我找不到?以为非你不可?”师炎冷笑了,“真拿自己当回事?你以为自己是什么?”
菱歌低着头不说话,眼泪“啪嗒”“啪嗒”直掉,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
平时师炎一看到boss掉眼泪,便想:算了,算了,不和他一番见识,就饶他一回吧,哭起来怪惹人怜的。
今天明明白白被boss算计了,差点着了他的道,他平时的怜悯心变成了快意恩仇心,反而想欺负boss到死,最好哭死他!因而变本加厉:“……就算送给我,我也不会与你这种人有何瓜葛!”
菱歌哭得更凶了,一直静静地抹眼泪,拿着袖子胡乱擦。
师炎不为所动。
起先说些“狠话”的时候,师炎尚有些不舒服,觉得对面前的人有些过分;但同时又夹杂了些快意和舒畅。他可以摸着良心说没亏待菱歌!既然他先对自己下手,自己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干脆早点分了,免得总是心软!
因此越说越顺畅,越说越流畅,越说越过分:“……当初就不该救你!你这种人,早该一道天雷轰成渣!”
此话一出,菱歌泪珠子都暂停了!整个人如当场被天雷轰过!僵直在原地,用盛着一汪泪水的眼睛死死盯着师炎道:“我这种人?我哪种人?”
魔族这种身份,即便怀疑师炎早就知道,即便他没说出来,但那一句“一道天雷轰成渣”无异于用言语将他“轰成渣”了。
师炎话一出口便后悔了。
boss比他想象中的承受能力要强,无论怎么打击,只要他稍微回过头示好一下,boss就能满血复活;有时又比他想象中的承受能力弱太多,他总是弄不明白boss的引爆点在哪里!
他很少说重话,何况一次性说这么多!boss不得伤心死!尤其他是魔族的事情,更是当成自己的秘密,从来没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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