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嘉筠几乎是瞬间明白了贺沉的意思,他要拿那两个人试试新型丧尸的能耐。
“你想要他们两个死?”他还是有些道德感未泯。
贺沉垂眼瞥了他一眼,神情复杂,“也不至于,我没杀人的爱好。”
说着把他抱到了小楼侧面。草坪上躺着一个行李箱,但有些破破烂烂的。向嘉筠终于明白了在楼梯上听见的第一个响声,应该就是行李箱被摔下来的声音。
他抬头问道:“你干的?”
贺老师默认了,转而问道:“能站稳吗?”
向嘉筠点点头,眼看着贺沉要转身离开,赶紧扯住他袖子,提醒道:“一楼杂物间还关着一个,你注意安全。”
“放心。”
贺沉放弃了嘱咐向嘉筠别乱走,直接回身走到了门边。眼睛适应了黑暗,门内的情形能看个大概。
那个丧尸在地上摔成了一滩肉山,好不容易挣扎着站起来,闻着血腥味就冲侯志成扑了过去。或许是因为声带损坏严重,这丧尸大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最多也就像残破风箱中压出来的风声一般,恐怖中透着些滑稽。
侯志成捂着脸往旁边连连躲避,却显得勉强。巨型丧尸虽然体型看着笨重,实际上行动很迅速。
眼镜男抄起一把菜刀,铆足了劲朝丧尸刺去。但刀刃砍进丧尸肩膀,就如同一根针扎进泡沫,根本造不成什么影响。
贺沉甚至听见了令人恶心的动静,这丧尸的身体仿佛变成了疏松的海绵,血肉被刀尖搅动时发出了黏腻的响声。
眼镜男被吓得松开了手,拖着侯志成往门边退,而丧尸则插着那把刀穷追不舍。
贺沉观察了这一会儿,也看出来这丧尸不好对付,如果这两人被感染了,到时候三只丧尸就更难清除了。
他从背包里掏出外套和向嘉筠之前戴过的那顶棒球帽,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然后提着钢锤冲了进去。
刚靠近便闻见了腐臭味,熏得他差点迷失方向,好在丧尸听见他的脚步声,自己靠了过来。贺沉尝试着往丧尸脑袋上锤了一记,只听见一声闷响,紧接着如天女散花一般的尸水迸溅开来。然而丧尸仍旧好好的,被激怒一般向他扑了过来。
他心里想着这帽子不能要了,然后把钢锤抛向左手,右手抓住丧尸肩头那柄菜刀,用力抽了出来。
眼镜男这会儿早已经拖着侯志成跑到了门口,屁滚尿流地冲着外面喊人。
贺沉听得心烦,在黑暗中估算好丧尸的位置,举起了手中的刀,猛地横砍下去。如果没估算错,那里应该是丧尸的脖子。
幸而如他所料,刀没入腐烂软黏的尸体,下一秒,就有什么东西重重地砸在了地板上,四周的空气也停止了激烈的流动。
砍掉了?
贺沉在原地等了片刻,听见了肉上倒地的巨响。
门外的眼镜男还在声嘶力竭地喊,一会儿是“庄哥”一会儿是“丧尸你们这群狗娘养的”。
他走了出去,把刀面在眼镜男后背衣服上擦了擦,“别嚎了,已经死了。”
除了杂物间还关着的那个。
眼镜男被他吓了一跳,一转身,看见他手上的东西泛着银光,惊惶道:“你干什么!”
贺沉把刀换了一面,继续擦了擦,“不干什么,我救了你们的命而已。”
说完就转身离开了。和这些人相处,也不指望能得到应有的回报,甚至一声感谢。
他回到小楼侧面,在清朗月光之下,一个青年正坐在草坪里,和破烂行李箱肩并着肩。
脱下沾着脏污的帽子和外套,扔到一边,贺沉走了过去,挨着青年坐了下来。
“你回来了。”向嘉筠抬头,从头到脚地看了看他,没发现伤痕之后松了一口气,继而问道,“那丧尸是怎么回事?”
贺沉如实回答:“不知道,可能丧尸也会腐烂吧,有点像巨人观。”
向嘉筠听闻过这种尸体腐烂的现象,脑海里稍微想了想,就觉得想吐,连忙摆手,“别说了别说了。”
他被青年退缩的样子可爱到,一方面又觉得稀奇,忍不住添油加醋:“我把他脑袋砍下来了,挺简单的,你待会儿可以用另一只丧尸练练手。”
“别别别,我不行,我很柔弱。”向嘉筠往旁边缩了缩。
普通丧尸来二十个他都不怕,但这玩意儿实在太恶心了,他怕自己还没来得及举起斧头就会跑到旁边先吐一会儿。
他听见贺老师发出一声闷笑,抬眼看去时又还是板着一张脸。
算了,嘲笑就嘲笑吧。
“侯志成脸上那伤是怎么一回事?”贺老师突然问他。
向嘉筠愣住,自己已经解决过了,也不知道该不该告状。况且那傻逼说话挺难听的,什么卖不卖藏不藏的,他不想贺老师也不开心。
“是我用刀划的。”他喃喃承认。
但贺沉什么也没问,只是默默地陪在他的身边,仿佛无声地支持他的所有行为。
侯志成那些话在他脑子里回放,虽然难听,但也触及到了一点他和贺沉的现状,自己确实是被贺老师藏着。
他不由得想起刚开始逃亡时那个睡前故事,心意一动,凑到贺沉身边,仰头小声问:“贺老师,如果我们在和平年代认识,我又刚好无家可归,你会愿意收留我吗?”
贺沉听到这话,低下头来直直盯着他,眼神里的情绪明灭深沉,偏偏又让他看不太懂。
向嘉筠被盯得心如擂鼓,同时在心里疯狂后悔,自己这个问题会不会太没意义了,或是太过分了。
刚好远处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想来的黄毛搬的救兵快到了,这大动静把向嘉筠的思绪拉扯了过去。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贺沉终于开口了,却不像个准确的回答,而是一个问句。
“还记着那个故事呢,”贺沉用指尖点了点他的脸颊,把他的注意力拉回来,“不过末日已经发生了,我也无家可归,那你愿意收留我吗?”
向嘉筠愣在原地,不知作何回答,但有什么话语呼之欲出,就差从他紧闭的双唇里自己跑出来了。
应该是……愿意的吧。
前来救援的人群已经赶到,兵荒马乱般闯进外面的大门,瞬间把小小的花园挤得满满当当。
他们之间的气氛被打破。
贺沉转头远远地瞧了一眼,然后问他:“还走得动吗?”
向嘉筠试着用力站起来,但站到一半又脱力栽了下来。
“好像不行……”
“那你好好在这儿休息,我过去看看。”
贺沉看着他此刻的暂时性乖巧,暗自叹了一口气。什么乖巧老实,都是因为身体限制动不了。
这届学生真的不好带。
作者有话说:
对不起各位!我短小我先说,明天一定多更点orz
第46章 月亮的礼物
田曼打着手电筒,突兀的光源在黑暗中乍然亮起,照清楚了里面的一地狼藉。
一个恶心而庞大臃肿的怪物身首分离,地面上流淌着红黄相间的污水。一群人辨认了片刻,才有人恍然大悟地骂了一声,然后说:“那是尸水。”
作呕的声音此起彼伏,庄凡站在最前面,神情凝重地看着那个怪异的丧尸尸体,过了一会儿突然转身问田曼:“停车场看见的那几辆车,尤其是旅游大巴,里面的人呢?”
田曼收回手电筒的光,扫了一圈附近,答道:“你觉得他们还留在景区吗?”
庄凡点点头,转了个身,挥手让众人散开一些,露出人群后的侯志成和眼镜男。
侯志成此时已经能站起来,不过还是要被人搀扶着才能站稳。鲜血从他指缝溢出了很多,顺着手臂往下流,最后滴在了地面。黄毛抱着一堆医药用品,正要给他处理伤口。
“哟,这不是被丧尸咬的吧。”田曼把手电筒径直对准侯志成的脸。
庄凡皱起了眉头,到底是自己朋友,语气隐隐担忧:“眼镜,怎么回事?”
眼镜男的目光扫了一圈也没发现罪魁祸首,只好气闷道:“姓向的用刀划的。”
刚好黄毛把侯志成的手拿了下来,伤口暴露在众人面前,让人倒吸一口凉气。要是这刀伤放在脸颊上都好,最多也就给本不怎样的脸破个相。可这伤偏偏从鼻翼起头,在下巴处收尾,把嘴竖着划开。双唇变四唇,皮开肉绽,合起来看像极了异形。
就连田曼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这小向看起来安安静静,动起手来够狠的啊。
贺沉刚好走过来,看见了这副场景。
逼得向嘉筠出手这么重,不知道这侯志成又做什么畜生事情了。
他心里有些疑惑,但面上仍旧平静,走过去跟庄凡打了声招呼。
这回庄凡没客气地和他寒暄,语气严肃问道:“向嘉筠人呢,为什么要伤侯志成?”
贺沉没急着回答,在人群中找到那俩个未成年的身影,朝他们招招手。
夏书雅和刘曜正因为没见到向哥而着急,这会儿赶紧凑了过去,刘曜抢着问:“向哥怎么了?”
“他累了,正在后面休息,”他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辛苦你俩过去陪陪他。”
刘曜不解,正要再问,就被夏书雅扯着袖子离开了。
庄凡拿出耐心等贺沉交代完,才又开口:“你最好解释一下事情来龙去脉。”
贺沉再次瞥了一眼侯志成的伤。
来龙去脉?连他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可以猜猜,这伤偏偏是在嘴上,或许向嘉筠是被这人说的话刺激到了。
他不紧不慢地回答:“你可以先去问侯志成说了什么。”
所有人的视线又都转向了侯志成。
奈何这人刚好是嘴受了伤,回答不了。
“他这一刀挨得不冤,要是换成我,下手只会更狠。”贺沉睁着眼睛说瞎话,“大家有缘分同行,和和气气的自然更好,我们也不想起争执。”
贺沉给了基地队伍一个台阶。他能看出侯志成这人在队伍里人缘并不好,甚至这个队伍也摇摇欲坠,全靠庄凡一心凝聚才勉强维持。
在场众人安静片刻之后,庄凡也顺着台阶下来了,“行了。我听见里面还有动静,先把丧尸解决了,再收拾一下屋子,今晚就在这里过夜。”
说完又看了看正在清理伤口的侯志成三人,犹豫片刻还是开了口:“好好养伤,能说话了来找我。”
大家渐渐散去,都去做自己的事情了。贺沉正要离开,就被庄凡叫住。
两人走到大门外,四周僻静。庄凡掏出一根烟,熟练地点燃之后狠狠地吸了一口,等到慢慢吐出烟雾才将那半包烟递了出来,“抽一口?”
贺沉其实会抽烟,年少轻狂的时候学过,但没有瘾,之后也慢慢一支都不碰了。
他垂眼看了一会儿,反常地抽出一根,摆手拒绝了庄凡递来的打火机,就那样含在嘴里。烟草的苦味从滤嘴里跑出来,浸染了他的味蕾。
末日来临了这么多天,他几乎没让自己沉溺进消极情绪过。甚至连向嘉筠被感染昏迷的那个晚上,贺沉都只是平静地抱着他,竭力感受着对方尚且平静的呼吸。
但这会儿他突然就有些消沉。或许是因为向嘉筠已经虚弱成这样,甚至无法站起来。他一路上在向嘉筠面前冷静沉着,实际上却藏着越来越深的恐惧。
漫漫末日,变数太多。他已经失去了亲生父亲,不想再失去什么重要的人。
庄凡把烟和打火机装回裤兜里,盯着苍茫夜色开口道:“说吧,向嘉筠怎么回事?”
贺沉一时间不知道对方是在问侯志成是怎么被向嘉筠划伤的,还是在问向嘉筠在研究所遭遇了什么。但前者他不知道,后者他不能说。
他只是咬着烟模糊地说:“向嘉筠不会主动招惹别人,他就不是那样的人。至于那个侯志成,你和他是朋友,难道不知道他的为人吗?”
庄凡听了一阵无言,半晌后用干燥的掌心揉了揉眼睛,让自己保持清醒。对他而言,尼古丁已经快失去效用了。
“我他妈就想找个地方安安稳稳过日子,怎么这么难?”他近乎自言自语,也不知道在质问自己还是质问老天爷。
贺沉不带情绪地笑了笑,“你就不能一个人去吗,非得捎上这么多人。”
庄凡摇了摇头,默默地抽烟。火星烧到烟屁股了之后,扔到地上踩了踩,语气恢复了以往的胸有成竹,“你和向嘉筠注意一点,别再闹出事情来了,我也是要面子的。”
他不置可否。别人的面子和他好像也没什么关系。
男人往回走了两步,又倒回来,提醒道:“你俩小心点,猴子报复心强。”
言尽于此已经仁至义尽,潜台词是就算侯志成报复了,他也不会管。
贺沉点点头,一个人在门外叼了会儿没点燃的烟。最后抬头看了看从没变过的月亮,把烟收起来,也走了进去。
俩未成年还陪在向嘉筠身边,一左一右,都坐在了地上。
隔得远远的,还能听见夏书雅对向嘉筠说话,语气诚恳:“向哥,早知道我就跟你一起了,多划侯志成一刀,让他这张烂嘴叽叽喳喳。”
然后少年附和:“我再把他扔景区湖里。”
贺沉这回终于诚心实意地笑了笑,紧接着听见向嘉筠开口,声音有气无力,但语气上扬:“教唆未成年联合犯案,那我不是罪加一等。”
他走到拐角处,轻轻喊了一声向嘉筠的名字。青年转过身来,照例先打量他一眼,确认身上有没有伤痕。
“没受伤,这事算翻篇了。”他走到青年面前。
向嘉筠愣愣地点头,但神情仍旧心事重重。
“你俩先进去吧,争取分个好房间。”贺沉开始不动声色赶人。
刘曜这回倒是积极,但不是因为听懂了赶人的意思,而是着急去抢房间。蹭的一下站起来,就拉着夏书雅跑了。
向嘉筠看着他们急匆匆的背影,忍不住笑出声,“俩小孩真好玩。”
“你只比他们大五六岁而已,”他泼了一盆冷水,“就叫别人小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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