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体力比昨天好得多,到达停车场时他只是轻微地疲累,靠着围墙休息了一会儿就又恢复过来。
围墙里面几辆车的位置都没有被动过,他们的吉普也好好的停在那里。基地里的另一个男性正守着车队,坐在货车驾驶室里面玩手机。
向嘉筠和这人少打交道,不太熟,只记得侯志成三人搞事时都没他的份,他一般都默默跟在庄凡身边。一样剃了寸头,但看起来比庄凡更具攻击性。
男人看见他之后,降下车窗,伸出脑袋来,冷冷地问他:“来做什么?”
“拿东西。”他指了指白色吉普,没等对方点头就自顾自地走了过去。
这人的立场不好说,看起来与正直和傻逼都无关。但在自己转身后,他依然能感觉到男人的视线紧紧跟随,似乎对他很是戒备。
向嘉筠用钥匙打开车门,刚露出一条缝隙便听见了小白鼠的吱吱声。箱子正放在后座,用一条毛毯盖着。
他装模作样地用空纸箱装了一些食物,然后才掀开毛毯。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这只老鼠似乎比前两天温顺许多,没再四处乱撞,只是待在原地不停地叫。
向嘉筠心中升起一个猜测,难道被感染之后一段时间会平静下来,甚至恢复原状吗?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欣喜,就听见停车场又来人了。
透过车窗看去,能隐约看见有个男人打着电筒走到了货车旁,仰头对男人说了些什么。向嘉筠认出了那一头黄毛,顿时警觉起来。
他偷偷把车门推开一些,顺着夜风听到了零星的几个词。
“庄哥……西边……就现在……”
男人犹豫一番,听见“就现在”之后还是点了点头。随即打开车门跳了下来,却是跟着黄毛一起离开了停车场。
黄毛也走了?向嘉筠有点转不过弯来,这黄毛不来找自己报仇吗?
很快,停车场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他一人和眼前一只老鼠。
低下头又看了看小白鼠,他这才注意到之前忽略的一个细节。
它肚子的起伏比起之前慢了不少,蔫巴巴的,虽然仍在嘶叫,但一切的表征都指明——它不是变温顺了才待在原地,而是因为极其虚弱。
向嘉筠心里一沉,愣了半晌才伸出手指轻敲了一下透明箱子,语气却平静而轻松:“你到底为什么叫啊,也是因为头痛吗?”
回应他的是一串尖锐的吱吱声,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甚至能从中听出一些痛苦的意味。
“那我喂你吃点东西好不好啊?”他低声询问。
小白鼠自然无法回答,向嘉筠自顾自地拆了一包饼干,掰下来一小块碎渣,掀起盖子从缝隙中扔了进去。他重新关好箱子,专注地看着小白鼠的动静。
它伸着鼻子嗅了嗅,慢慢地爬了过去,温吞地吃了起来。
向嘉筠盯着它的吃相,叹了一口气,“说不定是被饿得没力气了,多吃点多吃点。”
说着还把空瓶的盖取下来,倒了一瓶盖的水放了进去。
他感觉自己真的养了个宠物,虽然这宠物携带着病毒,还爱咬人,但这样一看还挺可爱的。糟糕的心情被扫去许多,他的注意力轻而易举地就被带到了好的事情上,以至于突然听见熟悉的低吼时,都没反应过来。
向嘉筠愣愣抬头,朝吼声传来的方向看去。一片黑暗之中,只能看见一个人形身影跌跌撞撞往这里走来。
瞬息之间,他总算反应了过来,是丧尸。而且是那种普通丧尸,不然脚步声不会如此轻,以至于他方才都没听见。
身体先于头脑作出反应,他把手电筒的光关掉,抱起纸箱走了出去。
不能待在车里,若是之后还有其他丧尸,他这样做只会把自己变成瓮中之鳖。
他把小白鼠放在了车头,自己则一边掏出斧头,一边绕到了车尾。果然,老鼠的叫声吸引了丧尸。脚步声越来越近,且直奔车头而去。
向嘉筠握紧了斧头,在一片黑暗之中冲了出去。
眼睛适应了昏暗环境,在月光照耀下他能分清汽车和丧尸的轮廓。丧尸已经走到了车头前面,嘶吼着寻找叫声的来源,奈何老鼠的箱子被放在地面,丧尸不知道弯腰,只能在原地焦躁不安。
不能砍头部,以他现在的力气,砍在脑袋上造成不了多大伤害。不如直接斩首,把丧尸脑袋削下来。
他手起斧落,直接砍向丧尸脖子。但触感比他想象中坚硬许多,在丧尸的怒吼声之中,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砍偏了,应该是击中了脑袋。
暗自骂了一声,向嘉筠侧身躲开丧尸的扑击,握着手柄想把斧头扯出来。但力气有限,尝试了两次都没成功,反而屡屡被丧尸的牙齿擦着皮肤掠过,不得不松开手退后几步。
可恶,难道自己就真的废了吗?
方圆百米只有他一个活人,孤立无援。他没办法,只有咬紧了牙关重新冲到丧尸身侧,胡乱摸到把手之后赶紧握住。
“你……头真他妈的铁。”说着拼上了全部力气,飞身踹向丧尸腹部,借着反作用力把斧头硬生生地从丧尸头骨里拔了出来。
他因为惯性踉跄了好几步,没站稳摔在了地上。然而丧尸寻声而来,他只能立即拖着疲软的身体爬起来,瞧准了位置,再一次奋力砍了上去。
这一下用力到手柄都飞脱了出去,他也扑向一旁,重重倒在了地上。
倒地的一瞬间,手臂传来剧痛,他倒吸一口凉气,却还分出心神注意着一旁的动静。
庆幸的是,那一斧头砍下去之后,丧尸轰然倒地,没了声音。
向嘉筠翻身仰躺在地面,不由自主发出一声解脱了的痛吟。左臂可能脱臼了,但他并不想去理会。
视野里赫然出现一轮弯月,挂在深邃的夜幕上。
是不是……又到了可以要礼物的时候了。
这个念头冒出来时,他一下有了力气,从地面爬了起来。拍拍衣服上的灰尘,弯下身用右手抱起箱子后关上车门,准备回去找贺老师要礼物。
要什么好呢,不如开个午餐肉的罐头吧。
向嘉筠慢悠悠地往出口走,却无意中瞥见围墙另一边出现了个背影,又很快地消失了。他眨了眨眼睛,怀疑是自己眼花,毕竟没开手电筒,一切都模模糊糊的。
不可能吧,刚解决一个丧尸,又来一个?
还是说,那个身影是人?他仔细回想了一下,越想越觉得那背影的身量和眼镜男差不多。
等他想到这一层,心中的预感又浮现上来。像是人类进化历程中保留下来的直觉,往往出现在背后有野兽虎视眈眈的时候。
他迅速靠到围墙边,把背贴上墙面,凝神听着周遭动静。
不出意料地,他听见了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杂乱无章,又沉重得一如昨天那具臃肿腐烂的丧尸。
作者有话说:
祸不单行
第49章 彻夜
不止一个。
他闭上眼睛凝神听了听脚步声,至少有两个巨型丧尸。
怎么办?自己虚弱成这样子,左臂还似乎脱臼。
他环视了一圈停车场。车里是不能躲的了,凭那怪物的体格,或许三两下就能把车窗撞碎。出口也不能走,会和丧尸面对面贴上。
向嘉筠紧皱着眉,在越逼越近的脚步声中感叹了一声小人招惹不得。这些丧尸连同刚才死掉那一个,应该都是侯志成那三人引来的,为的就是让他死在这里。
他不能遂了那些小人的愿。
背靠着坚硬的墙壁,他突然反应过来,转身抬头看了看这堵长长的围墙。
墙头高得超出他身量一大截,没有安装防盗网之类的东西,光秃秃一片,而且厚度也在三四十厘米之间,足够了。
向嘉筠不再浪费时间,先是把箱子举起来,踮起脚尖高举着放上了围墙。
等到他把箱子放稳时,脚步声已经绕过了出口。他随意往那边一瞥,就看见了两个摇摇晃晃的巨大身影,伴随着腐臭的味道飘到他鼻尖。
他忍住反胃的冲动,往后退了几步,直到离墙面五米远。
丧尸听见了老鼠的叫声,也听见了他走路的动静,纷纷躁动起来,朝着他们的方向加快蹒跚的步伐。
向嘉筠盯着黑暗中的高墙,咬咬牙,全速助跑冲刺起来。冲到靠近墙壁时猛然起跳,右手攀住了墙顶,一鼓作气地用力,想把自己的身体拉上去。
起初还顺利,可即使平日里他也难做到单手上墙,更别说现在力气流失严重的情况之下了。
丧尸越来越近,他没有办法,只好忍住剧痛抬起自己的左手,指尖掌心牢牢贴住粗糙墙面。接着爆发出全身力气,仿佛整个肉体都绽裂开来一般,脑袋里嗡嗡作响。
等他缓过神来时,自己已经摇摇欲坠地跪在了围墙之上。他瞬间脱力,往下倒去,好在下意识地用手撑在了墙顶上。
眼前一片漆黑,不知道是夜色本就如此,还是因为他虚弱过度。向嘉筠抬头看了一眼天空,月亮在视野中忽明忽暗,像一个接触不良的灯,仿佛随时会熄灭。如果不是他在做梦,那只可能是他已经头晕眼花了。
围墙隐隐震动,他垂下双眼,模糊看见那两个丧尸正在用身体撞击着墙面。但他们体积庞大,身体各处关节已经被腐烂的肉包裹,很难做出爬上墙的动作,所以向嘉筠只看了两眼便移开了视线。
手电筒还在纸箱里,他缓了一会儿才朝一旁爬过去,从纸箱里拿出电筒打开。却不是照停车场内这两个巨型丧尸,而是照着外面的路。
背后的撞击顿时更加猛烈,但他不作理会。等他在墙上休息一会儿,有气力走路了,就跳到外面的路上偷偷溜回去。
电筒的光先是照亮了外面墙根底下的情况。那里是一片没有铺砖的泥地,只有一些杂草,很适合跳下去。
光线再颤抖着往更远方移去,向嘉筠控制不住手的颤抖,只好忍受着让他眼花的灯光,勉强望向远方。
这一瞬间,他明白了什么叫做天真的有绝人之路。
仿佛玩笑一般,拐角处又出现了两个浮肿的巨型身影,正朝着他一步步走来。
他连手电筒都不必关掉了,丧尸早已经锁定位置,走过来只是两分钟还是五分钟的事情。但他清楚自己,就算休息十分钟,他也不一定有力气下去解决掉这两个恶心的玩意儿。
孤独的光源就那么照着,古朴的长街上充斥着与场景相违和的怪诞感。向嘉筠已经没有力气再感到惊讶或紧张,他在墙头彻底放松下来,缓慢地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了上去。
背下是三十多厘米的平台,他如同躺在悬崖边一般,稍不注意就会跌落万丈深渊。
但他勉强稳住自己的身形,盯着天上的月亮来提醒自己保持清醒。
他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才遇上这群小人,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自己也确实不够谨慎,以至于遭了这三个小人的毒手。
但愿贺老师回到旅舍之后能发现自己不在,再找过来。不过他这次又偷偷溜出来单独行动,八成还会被骂吧。
向嘉筠盯着月亮漫无边际地想,那今天的礼物就定下来了,让贺老师不准骂他,也不准凶他。
他嘴角不自觉翘起来,而且翘了老半天自己才察觉到。
颤颤巍巍伸出手,抚上自己的嘴角,思考了一会儿,自言自语道:“为什么一想到贺老师就会笑呢……”
刚好拐角处那两个丧尸也赶到了,和墙内的丧尸两面夹击,把他身下的墙撞得咚咚作响,扰乱了他好不容易挑起来的思绪。
向嘉筠索性转过头,看向墙内两位丧尸朋友,问道:“你们谈过恋爱吗?”
说完才想起来这些巨型丧尸已经没了说话的能力,便补充道:“谈过撞两下,没谈过撞一下。”
话音刚落,左边那个就咚咚连着撞了两下。
向嘉筠原本是问着玩,这下顿时来了精神,兴趣盎然地又问:“是你追的别人,还是别人追的你啊?你追的就撞两下。”
丧尸朋友已经腐烂肿胀得看不出性别,衣物也被弄上一层厚厚的脏污,辨不出是男士还是女士服装。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这位朋友,过了两秒终于看见对方朝墙上狠狠地撞了一下。
原来是被追的那个,正好,他可以问出心中的疑惑了:“那追了多久你才答应的,一星期?两星期?”
向嘉筠经历一片空白,加上性格使然,就觉得让对方长长久久地追下去似乎是一件不太好的事。毕竟贺老师说过,他每见到月亮一次就可以要一次礼物,要是追个小半年,贺老师不得亏死吗?
丧尸朋友抬起脑袋,冲他无声怒吼,哈了一口腐臭的恶气。向嘉筠被熏得直往后躲,瞬间没了兴趣。
“不想回答就不回答嘛,”他抱怨道,“我又没逼你。”
不过,向嘉筠觉得也是时候了。他不贪心,只要再收九个礼物,他就勉强告诉贺老师,他好像有点明白喜欢是什么情绪了。
是见不到就担心对方安危,见到了又想听对方多说说话,即使是数落自己的话也好。醒过来的第一个念头是对方,入睡时身侧也是对方,只要贺沉在,他就能无比安心。像一只流浪的小狗找到了家。
向嘉筠下意识想蜷缩起来,可是墙头狭窄,他只能仰躺在原地,想象着贺老师的双臂将他环抱。
贺沉的怀抱是他的疗伤之地。
可是他现在浑身都酸痛无力,左臂也疼得像是快断掉。贺老师怎么还没来,慢吞吞的一点都没有以往雷厉风行的作风,见了面一定得好好批评一顿。
向嘉筠就这样僵硬地躺在墙头,顶着一弯明月和浑身伤痛,在撞击声中慢慢地产生了困意。
意识渐渐模糊,直到恍惚之中他突然往下略微一坠,才猛地惊醒,下意识牢牢地扯住墙沿,将快滚下去的身体捞了回去。
他吓出一头冷汗,惊魂未定地平复过快的心跳。
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抬手,看了一眼手表,竟然已经过去了快两个小时。
他的第一念头便是觉得不对劲。白天的时候刘曜说过,贺沉要晚上才回旅舍。可是现在已经九点多了,离天黑也过去了这么久,还不见贺老师的踪影,难道是他们被什么绊住了脚,还没回去?
向嘉筠撑着墙沿坐起来,望了一眼旅舍的方向。然而距离太远,根本看不见。他再次打开手电筒,却发现电量快耗尽,那光线已经不如之前明亮了。
侯志成那三人,既然想出了办法来对付他……会不会也对贺老师下了毒手?
他越想越心急,恨不得立刻跳下去,去寻找贺沉的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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