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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回头率超高的人在卷帘门前等了很久,终于听到里面传来开锁的声音,随后传来“轰隆隆”的响声,卷帘门被人从里面拉开。
是个穿着拖鞋的女人,身上穿着单薄的碎花睡衣,头发被烫成酒红色的方便面小卷。
因为被忽然叫醒,双眼没有完全睁开,迷蒙的看着门外的两个人:“门上不是贴了吗,白天不营业!”女人有些不耐烦。
顾原:“我们是警察,想和你了解一下情况。”
“警察怎么了,警察就可以大白天打扰别人睡觉?再说了我和右边那家人不熟,平时也不来往,你们要问还是问其他人去吧!”女人的脾气瞬间被点燃了。
墨临往前走了一步,把顾原挡在身后。
“我们怀疑你涉嫌偷窥,请你配合调查。”
“偷窥......偷什么窥......你把话说清楚!”
“我们在隔壁二楼的木板墙上发现了一个小洞,看样子是人为弄出来的。”
“不可能,我怎么不知道!”
女人的眼珠转向左下角,似乎在回忆什么事情。
“所以我们必须上去检查一下,请你配合公务。”墨临露出一脸亲和力的微笑。
女人把卷帘门推上去,终于同意两人进去。
三个人直径上了二楼,发现这个店铺的楼梯开在最左边,而周氏烧烤的楼梯开在最右边,也就是说,这两家的起居室是挨在一起的,仅仅隔了一块木板。
墨临上到二楼之后,发现两家楼上的格局完全是对称的,和女孩对称的房间此时开着灯。
墨临:“这个房间平时是谁在住?”
“我住,我儿子住隔壁,今天不在,去上学了。”女人回答得很干脆。
“麻烦把灯关一下。”
女人关了灯:“到底有什么问题?”
灯一关,一块暖黄色的光束就从木板上的小孔投射了出来,墨临走近了,把眼睛贴在光斑上,正好可以看见女孩房间的轮廓。
“不对啊,我平时怎么没有发现这里有个洞!”女人一脸惊讶。
过了几秒钟,她猛地抬起头来:“警察同志,对面住着谁啊?”
狭长的双眼在昏暗的房间里打量着女人的脸,光斑落在他浅色的眼眸里,看上去愈发神秘,然而他说话的语气还是那样平静:“老板家的女儿,怎么了,你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吗?”
“没...没什么,这应该是个误会,我没事偷窥别人家孩子做什么...”
墨临呼吸极轻的笑了一下,眼神始终在昏暗的光线中捕捉女人脸上的表情:“也许,是她在偷窥你呢?”
人在黑暗中的时候容易放松对他人的警惕,所以墨临故意没有开灯:“你应该没有做过什么少儿不宜的事情吧?”
“没有...我一个人带个孩子,哪有功夫想这些事。”
“那最好,以后小心一点。”墨临走到门边把灯打开,忽然回过头去:“对了,你儿子多大?”
“十五岁...”
墨临点点头:“是岩海市七中的学生?”
女人点头:“好像和我儿子没什么关系吧,你问他做什么?”
“随便问问。”
墨临从房间里退出来,喊了一声隔壁房间的人:“顾原,我们走吧。”
顾原表情凝重的从最外面的房间里走出来,双手插兜,走在了前面。
出了店铺,墨临问:“有什么发现吗?”
顾原摇头,但是皱着眉。
墨临捕捉到他脸上的表情:“怎么了?”
顾原:“那个叫袁彤彤的明星有问题。”
“这个案子跟袁彤彤有什么关系?”墨临很少遇到自己听不懂的话。
顾原双手插兜面向墨临:“男生房间里也贴着她的海报。”
墨临:“所以你觉得不对劲,但是说不上为什么?”
顾原点头,不经意间舔了一下嘴唇。
墨临走到停车的位置,从后备箱里拿了一瓶矿泉水出来,递给顾原:“看样子,我们该回去问问当事人了。”
顾原愣了一下,接过矿泉水。
刚觉得有点口渴,他就递来了水,难道他真的懂读心术?
回到警局后,顾原站在审讯室外面,手里捏着矿泉水的瓶子,眼睛看的却不是烧烤店老板周荣光,而是正在审讯周荣光的墨临。
他的背影很挺拔,后脑勺的头发修剪得干净利落,身上的休闲款西装被烫得很平整,让人找不到他身上的一丝一毫缺点。
墨临看了一眼周荣光被纱布包裹的双手:“手还好吗?”
周荣光表情疲惫,眼眶下落着浓重的眼袋和黑眼圈:“医生说是二度烫伤,得修养一阵子。”
“警察走访了你身边的邻居,据说你和你老婆最近总是吵架,发生了什么矛盾?”
周荣光深吸了一口气,挺了挺身子,仿佛一下就进入了状态:“我老婆做事情很墨迹,有时候我看着很着急,客人点的东西她经常记不住,弄得客人经常在那里催,我心里也着急,有时候吼她两句...我老婆娘家条件不错,小时候娇生惯养的,一身臭毛病,说两句就生气了,在我耳边叨叨个没完没了...”
他摆了几下头,继续道:“日子难过啊,天天就因为鸡毛蒜皮的事情吵架,小孩也照顾不好,店里生意这么忙了,她早上起来还要化妆,我说过她好多次,她就当我放屁!”
“为什么不请个人来店里帮忙?”
“你以为我们没有想过吗?我们之所以开烧烤店,是因为当初做生意亏了钱,前两年才把账给还清,房子也还没买,女儿还要上学,我就想着自己辛苦一点,多攒点钱......”
墨临:“我们在你手机的搜索引擎里发现你最近频繁的搜索“离婚”、“财产分割”这些词语,所以你们最近在闹离婚?”
“说实话,真的不想和她过日子了,烦了,也厌倦了,我确实想离婚,也和她提过,但是考虑到二宝还太小,所以一直在忍受。”
墨临:“所以你是因为二宝的原因,才一直没有离婚?”
男人惆怅道:“没错,现在二宝不在了,我们这个家也要垮了......”
“说说你女儿吧,你和她的关系怎么样?”
“大宝和我不怎么亲,她向着她妈,和我没什么话说,她妈问她离婚了跟谁,她想也没想就说跟妈妈,喂了个白眼狼!”
第19章 油锅里的男孩(4)
“关系不好,是什么原因?”
“我这个女儿,从小就要强,以前有钱的时候,她要什么我就给她买什么,后来欠了一屁股钱,就很少给她买她喜欢的东西,她也懂事,没问我要过什么,就前几个月吧,有个叫袁彤彤的明星过来开演唱会,她问我要钱买演唱会的门票,我一听要六百,当时就没答应,她就给我摆脸色。
好像从那时候开始吧,她就很少和我说话,一回家就往楼上钻,她学习成绩好,没让她帮着家里端盘子洗碗,就是有时候让她照看一下弟弟,她都不乐意,说我们只知道生,不知道养...当时给我气得,我上去就给了她一巴掌,她就用那种看仇人的眼光看着我,那之后她就不跟我说话了,算下来,已经冷战了一个月了,等她大了就懂事了,我不和她计较这些。”
“反正有些事情我已经想通了,这就是人的命,钱财也好,二宝也好,可能我这辈子没那种福分......”
周荣光心里仿佛隐忍了很久,话题再次落到二宝身上时,终于还是没忍住,伴随着肩膀的细微颤动,眼泪沿着他略显苍老的脸滚落下来,他侧过身,用裹着纱布的手抹眼泪。
成年人的崩溃,有时候一触即发。
对方的情绪已经崩溃,煽情的气氛还在持续升级,墨临十指交叉,放在腿上,一字一句道:“法医解剖了你儿子的尸体,确定是他杀。”
“你说什么?!”周荣光的泪水还挂在眼角,人猛地站起来,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他杀?谁这么狠心要杀我儿子?!”
“我们调了监控,锁定了三个可疑的人,你、你老婆和你女儿。”
“不对,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们是一家人啊,怎么可能害自己家人,一定是其他人干的!”
“有作案可能的,只能是进过厨房的人,你再好好想想,有没有什么线索提供。”
周荣光猛地跌坐回椅子上,他低着头,一言不发的想了许久,最后终于茫然的抬起头来:“我老婆基本上都是和我在一起的,她不可能分出时间去打孩子的主意,再说了,孩子是她生的,她再怎么不称职也不可能对亲生儿子下手......”
“照你这么说,你的女儿嫌疑最大咯?”
“大宝她品学兼优,是个好孩子,她不会做出这种事的,我不相信!”
墨临从椅子上站起来,双手撑在桌面上,狭长的双眼仿佛穿透对方的灵魂:“所以你一定要好好想想,给我们提供一些有价值的信息,比如说,你在外面有没有仇家?”
“我早年...确实有过一些仇家,但是我的账已经结清了,外面也不欠谁的人情,还有谁会害我们一家?”
墨临对着做记录的刑警打了个招呼:“让他慢慢想,尽可能的记录下来。”
*
审讯室外,李蒙对着玻璃窗里面的人唏嘘不已:“墨老师怎么会答应做我们这儿的顾问?这种厉害的人物不是应该在更大的世界里驰骋吗?”
“谁知道呢,也许人家就是喜欢我们这种接地气的地方......”王岳此刻也很惆怅,但他惆怅的是他和梦兰之间的进展,他和墨临完全不在一个档次,拿什么去竞争?
说话间,墨临已经从审讯室里出来了,梦兰正准备把咖啡送过去,却见墨临转身进了隔壁的审讯室。
李蒙:“我怎么觉得墨老师有点大材小用?”
“你这话什么意思,是看不起你自己吗?”王岳喝了一口咖啡,看见梦兰端着咖啡往回走,苦涩感从舌根一直蔓延到心脏:“好想喝梦兰接的咖啡。”
“今天周几?”李蒙突然问。
王岳:“周二,怎么了?”
“我觉得我们这个周末应该能睡个好觉,墨老师这么敬业,应该很快就能破案了吧!”
“周末之前如果能破案,我就请吃饭,你把梦兰叫上。”
“行,那你赶紧定位置吧,天龙湾那家港府海鲜,晚了可没位置了。”
“你小子可真会吃啊,一顿吃掉我大半个月工资!”
“追女孩嘛,要舍得花钱!”李蒙一副老生常谈的模样。
“那怎么不见你脱单啊?”
“你不懂,有个词叫宁缺毋滥,我生命中的那个女生还没有出现,我愿意耐心等她......”
王岳:“净扯些没用的......”
审讯室里,烧烤店老板娘朱婉婷样子很狼狈,脸上的妆全哭花了,看样子也没有心情去洗把脸,后脑勺的丸子头已经散了大半,垂在肩头,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墨老师,她应该是受刺激了,什么话也听不进去,从昨晚到现在一直傻愣愣的坐着,连滴水都没有喝,我们都很无奈...”
“我知道了。”墨临翻着记录本,上面没什么有用的信息。
“你老公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
墨临的音调很平缓,但这句话似乎触动了对方,以至于对方逐渐回过神来,眼睛也渐渐有了焦点。
朱婉婷:“什么意思?”
“作为女人的直觉,他最近一段时间,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她忽然有气无力的冷笑了一声,表情充满了悲凉:“他要跟我离婚,一个月前提的,我想不通,这么多苦的日子都熬过来了,为什么忽然要说离婚...我给他生了两个孩子,儿女双全,女儿也争气,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说道后面,她忽然激动起来:“他一定是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
“有证据吗?”
“证据?还要什么证据......我和他生活了这么多年,他光是撅个屁股我就知道他要拉什么屎,都说男人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我们一个月没有做那种事,你觉得正常吗?而且最近三天两头往外面跑,很久都不见回来...说是要去进货,以前进货根本用不了那么长的时间,而且我发现他最近精神不太好,肯定是在外面开荤了!”
“你女儿知道这件事吗?”
“我怕影响她学习,没告诉她...你问这些做什么?还有,我儿子在哪里,你们把他还给我!”
“法医解剖了你儿子的尸体,确定是他杀,你得配合我们找到真凶。”
“你们凭什么解剖我儿子,他那么小...也忍心...”女人的情绪再次失控起来,过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你刚才说什么?他杀?谁杀的?”
墨临静静的观察女人脸上夸张的表情,仿佛此刻他和女人身处在不同场景。
女人大口大口的吸气,过了一会儿,忽然阴阳怪气道:“哦~我知道了,一定是他外面的那个女人做的,周荣光顾及他儿子一直没离婚,所以那个女人就害死我儿子!”
狭长的眸子微眯:“提供一下那个女人的信息。”
“我没见过她,只在周崇光的身上发现过一根红色的卷发,我要是知道那个女人的信息,早就闹得她不得安宁了!”
“那根头发还在吗?”
“早没了,我留着那个贱人的头发做什么?”
墨临点点头:“说说你女儿吧,她最近有什么心事?”
“她最近和他爸赌气,一回家就往楼上跑,锁着门也不知道在里面干嘛,以前叫他带一下弟弟她还是愿意的,最近就老是不耐烦,不知道是不是学习上遇到了烦心事?要是没有别的事就放她回去上课吧,课程耽误了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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