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
新鲜东西哪里是那么容易出来的,李丹意忍不住睁大了眼睛。
云清异常坚定,“当然,慕云庄的货物既然能如此不断出新,自然绘本也不会落下。”
闻言,高坐主位的貌美夫人,捧着青瓷茶盏沉吟许久,才终下定决心。
“好,如果能每季保质保量出新绘本,分成我们就按五五来。”
谢恒从县衙回来,见自家夫人笑得灿烂,忍不住问,“这是发生了什么,这么开心?”
“今日有客到,你知道吗?”
“嗯,听前面说了,是上回救了阿延的那位大哥。”
“他这次来,是跟谢家谈生意的。”
“有所耳闻,他们之前送来给你的那些小东西,近日在县城,貌似很受追捧,怎么,是要给你分几成利吗?”谢恒的脸色微微变化。
若真如此,说的好听是靠山,说的难听是贿赂啊!
李丹意不满睨了自己夫君一眼,“哪里是如此愚钝的做法,正经的合作,同雪凛书局合作刻板售卖书籍绘本。”
“出书?”
谢恒一怔,完全没想到这上面,不过自家夫人既然如此喜悦,看来书籍内容应当很是不错。
现如今的书籍畅销情况,各大书局都是,卖古书不如卖时文,印时文不如印小说,但小说作者也得有才气、有学识,才有人赏识啊!可偏偏有学识的人都得从士林里找,然士林风气视小说为小道,大家和学子们都不愿意写,就算愿意写的,也都不敢露真名。
因此,书局的利润一向不算太高,如今,看来要起波澜了。
谢夫人动作起来,很是雷厉风行,从谢府出来,便安排心腹,直接带他们去县城的雪凛书局见掌事人谢三了。
有谢夫人的授意,两方沟通起来相当迅速,谢三在刻板出书方面很是专业,之前梁枫所考虑的很多问题,都迎刃而解。大周朝出版书籍,不需要现代的所谓图书号,不论是官刻、坊刻、私刻都合法,因此只需对准市场便行。
对方保证,半月之后,两册绘本就可在同安县足量售卖了。
果然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梁枫顿时感觉无比轻松。
及至暮色西垂,他们才赶着牛车匆匆到家。
天边初露的新月,浅浅一弯,美丽不可方物,为千万人指引回家的路,它挂得那么高,生来便是要照亮夜空的。
第二天早上,梁枫闭着眼睛便感受到脸上痒痒的,抓住那只作乱的手,放在嘴边亲了好几下。
“宝贝儿,早!”
云清也抱着他的大脑门,响亮得亲了一口,“梁枫,生辰快乐。”
这一下,可把梁枫给吓清醒了,他怎么就好好的就过生辰了,又要老一岁了吗?
“今天啥日子?”
云清鼓着嘴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八月十二。”
“对不起,宝贝,我一时没想起来。”
啧,还真是,很巧,他的农历生日跟原生身同一天,确实就是今儿个。
云清起身,“你也快起来,我今天要亲自给你煮长寿面的。”
梁枫猛地扑上去,一下把拉回他嵌在怀里,“你就是我最爱的宝贝儿了,其他的不重要,要不然把你自己奖赏我吧?”
云清反手一巴掌呼在他脸上,“臭不要脸,一天到晚,脑子里除了那种事,就没别的了。”
梁枫不管,含着他通红的耳垂轻轻啃咬,嗓音低沉,“还不是怪你这个妖精,对我下蛊,让我眼里心里除了你,什么也放不进去。”
轰的一声,云清整个人爆红,连脚尖指尖都害羞地绷紧了,这个时代固有的矜持和保守天性,让他总是没有办法,坦然地面对梁枫的露骨情话。
好好的清晨时光,又被挥霍了。
云清觉得自己在梁枫的日夜言传身教中,已经堕落成一个坏哥儿了。
后来,面倒是也吃了,不过是梁枫做好了,捧到床上来喂给他吃的,因为他运动过度,腰酸腿软,宛如废人。
梁枫顺便自己也囫囵了几口,还大言不惭,一个人的生辰,两个人的长寿。
第58章 节礼
雨后的阳光,丝丝缕缕撒在植物上,建筑物上,整个院子皆沉浸在一片朦胧里。
院子墙头久无人触,衍长出碧绿通透的青苔,直投映进人的心里。
梁枫盯着那一片碧绿愣神,至于对面椅子上的几人在吵嚷些什么,他完全没听见心里。
“老二,老二,你怎么回事?”梁草儿气急,伸手拍了他一下。
尚在云里雾里的人,全然没有察觉其语气的变化,反而有些刚醒来的懵懂和被打扰的怅然之感。
随口来了一句,“哦,老屋的草木长得真好啊!”
梁草儿看着墙头屋后的杂草和青苔,面上的表情变换,心里有些不得味,这大嫂怎么回事,每次都等着她逢年过节,回来给娘家清扫院子吗,真是一点都不讲究。
也有点怨怪梁枫,不把自己的教训听进心里就算了,还故意说这种话寒掺她,“老二,你什么意思?”
梁枫轻笑一声,“没什么意思,大姐你向来孝顺,今天怎么有时间在这跟我说话,不应该去爹娘那承欢膝下吗?”
闻言,梁草儿的脸色整个都变得难看起来。
梁枫见状,心中快意。
要说他这个便宜大姐,那就是个十足的抖M,哪次回娘家不是大包小包,然后一进院子还没坐下,东西就会被梁老太抢走,关到屋子里一通翻检评估,如果梁老太不满意,就得发火骂人,那梁老太骂起人来,可是一点面子都不要的。
这会就是刚挨过骂呢?
不过这次,她就是个出气筒,主要是梁老太对梁枫的中秋节礼不满意,气怒之下,两人一起骂了,反正在他眼里,除了长子,其他儿女都是垃圾,骂就骂了。
梁草儿没胆子责恨自己那神经病老娘,就把所有过错都加诸道梁枫身上,“老二,不是我说你,以前也是个老实人,现在怎么越变越古怪,挣了那么多银子,一个子也舍不得拿出来孝顺爹娘?”
“我挣什么银子了?”梁枫冷笑一声,“刚娘不是把你一起骂了吗,这琢磨着你也不那么孝顺啊,怎么还好意思给我上大课?”
“你.......”
梁草儿被他一阵抢白,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脸上五颜六色,莫不好看。
梁枫身为现代人,按理对像梁草儿这样生存艰难的古代女性,是抱着最大的善意和同情的。
无奈梁草儿此人,被奇葩思想荼毒太深,整个人都完全不对劲了,更烦的是,还把注意打到他头上,想通过作践他来讨好梁老头老太,既然如此,那就不好意思了。
正从梁老太那哄了几钱银子,梁荣分外兴高采烈,手上摇着个纸扇跨门而出,听着动静,张嘴就骂道,“老二,你也忒厚颜无耻了,你身为人子,居然好意思跟个外嫁女攀比孝心?”
梁草儿见自家最有出息的大哥替自己说话,立刻满心感动,受宠若惊。
“大哥.......”那拖长的语调,出自一个四十多的妇女,怎么听怎么诡异。
梁枫打了个寒颤,但还没忘要怼回去,“呵,自我感觉,起码要比那些一把年纪,还伸手找爹娘要银子的废物有孝心?”
这话虽未点名,但懂自懂。
梁草儿急于表现,马上冲他,“老二,你胡说什么呢,大哥可是读书人,是咱家最有出息的人,爹娘给银子不是应该的吗?”
“我可没指名道姓说是谁,不过大姐你倒是个明白人,他有出息,确实有出息,五十岁的老童生。”梁枫忍不住哈哈大笑一声。
梁荣气得脸色都白了,双手将纸扇攥得紧紧,恶狠狠盯着梁枫高大的身躯半天,始终没勇气来动手。
反而转过头,对着梁草儿一顿叱骂,“你个小妇,何等下贱,也敢来说我的私事,钱财这等阿堵物,我岂会经手。”
梁草儿脸上的表情就是一凝。
马屁拍到蹄子上,她却不敢有丝毫怨气,反而讷讷地,不停对着梁荣低头道歉。
梁大嫂一直在旁边听着,她的想法很坚定,没有被梁荣临时的发作打断,始终不忘主题,捂着嘴笑了笑,“我说二弟,你也别扯远了,你现在发了财,作坊都能请30个人干活,还在满村的收鸭子,给爹娘的孝敬钱却没怎么涨,这不好看吧?”
梁枫哼了一声,挑眉看向她,“大嫂,你说话可要凭良心,有哪家儿子,分家只分到三亩水田,结果,一年到头不算节礼米粮,光给孝敬银子能有6两的,你要知道,说出来,我倒想去看看,他怎么那么好看?”
梁家当初家产极厚,但老头老太偏心,分家只给了二房三亩水田和靠山的旧屋宅基地。这后续倒要谢谢郑氏,她那样的性格岂能受此般委屈,便去了族里哭诉,弄得村里人人皆知。
族长也嫌丢人,又深知这对同族夫妻的脾气,怕以后纠缠不清,当时极为强硬地让写了分家书,表明之后全部按这个份例来,直至两位作古,所以他们家每年的孝敬是有白纸黑字、清清楚楚的。
这其间的纠缠没有人比梁大嫂更清楚,毕竟当初就是她从中挑拨的,本来梁老头嫌面子难堪,怕村里人说闲话,还打算多给几亩地的,也被她撺掇着梁老太给拦下了。
梁大嫂小李氏干笑一声,“二弟,这惯例是惯例,孝心是孝心嘛,你都有钱在县城开铺子了,还舍不得拿出一丝一毫孝敬爹娘,这可是没良心啊!”
“哼,他就是个没良心的白眼狼。”梁老头和梁老太这回都坐在堂屋里,将他们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梁枫很郁闷,他舍不得自个小夫郎和儿女受气,所以每次但凡跟老屋打交道,他都是独自一人上场。眼瞅着今天,又是要舌战群儒的节奏了,敢情他穿越到古代最大的发挥,就是跟大妈大婶吵架来着。
“没良心,当初梁家财丰厚,分家却只给我三亩水田的时候,不见有人骂没良心;我受重伤昏迷好几日,差点挺不过去的时候,你们没来看我哪怕一眼,不见有人骂没良心;当初季冬因为没有足够钱财继续仕途,被迫改姓郑的时候,大哥兴奋的迫不及待,不见有人骂没良心。”
“现在我好不容易活过来,几个小孙子全部在上学堂,家里入不敷出的时候,你却来骂我没良心,大嫂,你也真是......”
分家的事情已经过了几十年,但是后两件却是今年的事情,老屋的大家都心知肚明,这会儿乍一听到,确有几分尴尬。
梁大嫂却不满意大家这个反应,明显就是被梁老二给唬住了嘛,她立刻又站了出来,“二弟,话可不能这么说,你是小辈,难不成还能对父母兄长心生怨恨,这做人可是要遵守孝悌之礼的!”
说完把目光转向自家夫君,希望他给自己声援,毕竟这些大道理都是梁荣平日里不断念叨的,不然她一个大字不识的农村妇女,哪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梁荣也十分知情识意,马上跟着梁大嫂的话就说,“你大嫂说的是,我时刻醉心读书,爹娘也日夜操劳,偶尔对你关心不周,但你身为晚辈,怎敢由此产生怨忿,更拿此事来伤我等情义?”
情你妈,跟你们有个鬼的情义,听着这肉麻呼呼的话,梁枫差点吐出来。
他忍着不适道,“小弟自是不敢产生怨忿,不然怎么一切节礼孝敬照旧呢?况且家里四个孩子读书,这是何等的金钱压力,相信爹娘也知道,儿子夜夜着急,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啊!”
梁老太语气尽是不满,“还送姓云的那小子读书,真是吃饱了撑的。”
梁枫回应,“娘,家里本来情况多么糟糕,你也清楚,生意是云清之前就打通,跟着他陪嫁来的,整个家都靠他养着,我怎么好不让云辰读书?”
“哼,他都嫁给你了,还不是随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梁大嫂嗤笑着道。
梁草儿也赶紧抢着表现,张口就来,“大嫂说的是,一个哥儿,最低贱不过了,你就是休了卖了他,罢了家产,甚至打死他,谁又能说什么?”
梁老太赞同地点头,“草儿难得灵光一回,到时候连那个小崽子一起卖了,估计能换不少银子。”
梁草儿平生仅有几次被自个亲娘夸,开心地笑出多花来。
梁枫深深地看了这些人一眼,真真人才,自己明明身为女子,受尽世上的不公,但现在却又能说出这样残忍的话来,伤害这个社会上比他们更凄惨的哥儿,太可怕了。
太可怕了。
“云清那么年轻能干,他能嫁给我代表信任我。娘,还有你们.....”梁枫指着梁大嫂和梁草儿二人,“你们也是嫁做□□,做人媳妇的,该知道身为女子和哥儿,在这世上是如何的不容易,现在怎么说得出这样恶毒的话来?”
“哼,自己没本事还充大头,送别人的孩子读书,生怕自己王八做得不够显眼,不要脸的东西。”梁老太嘲讽的言语传来。
“娘......”梁枫愤怒地大吼一声。
他嗓门本来就大,这一嗓子还特意加了内气,叫得隔壁几个院子都听到了,院子里的几个人更是吓得一跳。
梁老太更感觉仿佛有响雷炸在脑袋边,整个人都差点厥过去了,只捂着胸口喘不过气来。
紧接着又听到“哗啦”一声,摆在屋里的红木桌子,整个倒下,木屑碎块横飞,整个屋里溅得到处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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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中秋
“你.....你......你疯了是不是?”梁老头一把年纪了,哪里经得住这样的惊吓,指着他说话直哆嗦。
梁枫甩了甩手腕,很是轻松的样子,仿佛拍碎一张桌子,就跟拍碎一块豆腐那般容易。
“爹,你也是个男人,该知道,有些话是男人听不得的。”
梁老头怔了怔,他当然知道,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被骂王八莫过于最大的羞辱,但是,但是梁枫是他的儿子啊,是他那个平时懦弱无恶能是二儿子啊,他怎么敢在他们面前这么放肆,目无尊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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