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等到他梁枫满足地呼一口气后,云清知道机会成熟了,立刻揪着他的一缕头发,严刑拷问道,“今天在画舫里,是不是有很多美貌的歌姬和舞女?”
梁枫笑着点点头,结果看小夫郎脸色顿时变了,又立马紧张地竖起三根手指头发誓,“那个,确实来了不少人,不过这跟我都是没有关系的啊,我全程谨遵您的吩咐,连一个眼神都没多给她们。”
“真的?”云清眨了眨眼,显然有些不相信。
梁枫十分认真的表忠心,“当然,我对您的心意,日月可鉴啊,你看我这不是酒席一结束,就急急忙忙赶回来了吗,其他人可都不如我。”
云清盯着他看了半晌,算是勉强满意这个解释,确实,人能赶回来才是最好的回应。
梁枫又抱着他亲了几口,是这个时代的错,让人如此不安。
“宝贝儿,不担心啊,不是早就说过了吗,这天下,除了你,旁人与我而言,不过都是些走狗庸碌之辈。”
“就知道说这些话来哄我,都多大的人了。”云清瞪了他一眼,靠在他的肩上,继续把玩他带着粗茧的手指。
“把心里话说给自己欢喜的人,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不仅现在要说,等以后老的走不动路了,头发全白了,牙齿掉光了,还要一直说,只是那时候,你不要嫌弃我才是。”梁枫嗓音轻柔,带着无限的爱意。
想着那样的场景,云清忍不住笑开,“那时候我也要变老变丑了,哪里还会嫌弃你?”
梁枫语带忧伤,看着很是可怜,“你比我小那么多呢,你可不知道啊,我日日都怕你嫌弃我太老了呢,怕过几年我就变成老头儿了,你不喜欢我了,看着我都觉得厌恶了,看上哪个年轻小伙了,那可怎么办?”
云清神色一怔,喃喃道,“你……”
梁枫神色不变地点点头,两个互相在乎的人在一起生活,不安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东西了吗?
云清瞬间被触动似的,不自觉伸出双手紧紧抱住了他,轻轻拍着后背安抚道,“我才不会嫌弃呢,你那么好,谁会有你那么好啊,这世上不可能再有像你这样的人了,我的梁枫,我的夫君?”
梁枫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嗯,他当然不会担心云清嫌弃他,先不说他完全信得过云清的人品,再者,就算他老了,那他也是这世上最可爱的小老头,最威武雄壮的小老头,那些人就一定比得上他吗?
笑话。
只是,适时卖惨有助于夫夫生活和谐。
不过,摸着摸着,梁枫也觉得自己有点不对劲了。
“梁枫,你怎么突然浑身都热起来了?”云清也反应过来。
第98章 无妄
他皱了皱眉,很清晰感知到胸腹间无端有一股邪火在外涌,并且已经逐渐蔓延至全身,唯有与云清的接触的地方,让人一觉得片舒爽。
梁枫是何等敏锐的人,立马就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他瞬时一把放开云清,呼出几口气后,强忍着欲望,慢慢解释道,“宴无好宴,今天应该是中了招。”
闻言,云清脸色万分焦急起来,云家也曾是商贾之家,他自然很明白这些暗地里的龌龊手段。
因过分紧张,嗓音甚至带上了几丝哭意,“那……你现在要怎么办啊?”
梁枫不敢离他太近,只伸出一只手,轻拍了下他的小脑袋,安抚道,“没事没事,不急不急啊。”
他本人确实没有太过着急,他当然明白自己是中了春药,但是毕竟只是春药,不是毒药,纾解了也就好了。
对他使出这种手段的人,应该是有所求罢了,难道还敢弄死他不成?就算真敢杀人,要想直接弄死,还用什么春药,太过温和了,杀死一个人的手段,岂非多得很?
他掀开被子,对着满脸担忧的小夫郎低声道,“我再去侧间冲个澡,马上就来,你先躺着,别着凉了。”
云清下意识一把抓住他的衣袖,手指轻轻颤抖。
“怎么啦,不用忧心,很快的。”梁枫有些无奈,只以为他是内心不安。
云清靠在床沿,满脸通红,手指捏住梁枫的衣袖,不自在的摩挲着,半带犹豫和尴尬地道,“梁枫,其实秦大夫背后跟我、我说过,三个月胎稳之后,偶尔……偶尔做那种事,其实……对以后顺产有好处。”
梁枫双眼睁大,目光死死锁定眼前这个胆大包天的小家伙。
云清被他这吞噬般的眼神,吓得一颤,立刻缩回了自己的手,一溜身就把被子拉上来,蒙住了自己。
梁枫见状,哼笑一声,抬手将锦被扔在一边,那人蜷缩着的可怜身影出现在眼前,他低下头先在云清那微微凸起的腹部,轻轻亲了一口。
“我会很小心的。”
“嗯。”云清抬起手背挡在眼睛上,低低地哼了一声。
紧接着,便是一阵衣物的窸窸窣窣声,雕花架子床也慢悠悠的摇晃起来,云清感觉自己就像泡在温暖的海水里,暖风吹过,海浪轻轻拍打,自由和快乐的感觉让人沉醉,不愿清醒过来。
原来,梁枫在床上其实也是可以这么温柔的。
身体酸软疲劳放松至极,同时带着几分对之前床事的遗憾不满,云清很快沉沉睡去。
第二日清晨,梁枫起床之后,云清还在睡觉,怀孕之后,本就多眠,更何况昨晚还有那么多的消耗。
院子里的下人在来去忙活,小扑克站在廊檐下,一只手撑着云辰的背部,全力让他站直,云辰从小就是个起床困难户,这几年长大了,也依旧没什么变化。
梁枫走过去摸了摸他的脑袋,“早上起来喝水了吗?”
小扑克赶紧点点头,“嗯,已经喝了两碗温水。”
云辰睁开朦胧的双眼,依旧迷糊,但出口的话音,却极响亮清脆,“老爹,你今儿怎么这么早?”
梁枫轻笑,“我有点急事要出门,待会顺便送你去书院吧!”
“好……”他的嗓音拖出老长,像个撒娇的孩子。
嗯,不对,他本来就还是个孩子。
在马车上,这小子还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整个人靠在梁枫肩膀上昏昏欲睡,一路喂这他吃了几个包子馒头,喝了一碗牛乳,都还没清醒过来。
直到小扑克从车窗里,隐隐约约看见慈溪书院的门楼,赶紧跑过来狂摇云辰手臂,“少爷少爷,快到学院了!”
霎时,仿佛按到了什么开关一般,云辰整个人猛地蹦了起来,坐得端端正正,小扑克急急忙忙拿湿帕子给他敷眼睛,帮他打理院服,挂好玉佩香囊,检查发型仪态。
梁枫则全程注目这诡异走势,惊呆了。
“宝宝,你这有点太虚假来了啊!”
云辰恼怒地一眼瞪过来,“不许叫这个。”
“好的,好的。”梁枫举起双手表示投降,嗯,孩子长大了,要面子。
云辰单脚踩在车辕上,侧身一跃而下,长身玉立,白衣飘飘,身姿极其的潇洒利落,虽然才十一岁。
梁枫掀开车帘,登徒子般吹了声口哨,调笑道“每天自问一句,为什么我儿子长得这么好看?”
云辰面色冷淡,理也没理他,转身就往书院门口走去,哪里还有刚才车子里奶呼呼的可爱模样。
直到走出几步后,才背对着他挥了挥手,“晚间见。”
梁枫轻笑一声,没有放下车帘,而是一直目送他走进那扇高大的院门。
慕东牵着马绳,看着自家小少爷的身影再也不见,转头对着梁枫道,“老爷,走吧!”
梁枫没有出声,他难得感到有些疲累,从早上到现在,甚至还没有垫垫肚子,慵懒得靠坐在车厢内壁上好一会,抬手伸了个绵长的懒腰,浑身骨节哗啦啦作响。
许久,心满意足了,他才慢吞吞道,“嗯,去铺子里。”
只是,吩咐落下后,等了好一会,也不见马车有移动的动作,梁枫皱了皱眉,慕东不是那磨蹭的人啊?
嗯,很快他就明白了原因,透过微风吹开的马车窗帘缝隙,他看见书院门口的大道上,一个熟悉的少年身影,疾速地向着马车方向飞奔而来。
梁枫挑了挑眉,直接掀开帘门,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也就在同时,那个身影来到了他面前,因跑动而气喘吁吁,声音有些断断续续,“老爷,少爷……”
梁枫没有催促,耐心等着他慢慢说完。
“他们,他们说少爷故意损坏书院的孤本古籍,要把少爷退学,还说要送少爷去衙门。”等完整的话说完,小扑克几乎眼泪都下来了。
梁枫一时没理解前面所谓的孤本古籍是个什么东西,有什么大意义,但是退学和送衙门的意思,他却是再明白不过,顿时满面寒云。
云辰是要走科举道路的人,若真的被书院退学,甚至还上了衙门,那他还有何名声可言,锦绣前程更是几乎就将由此断绝。
他不假思索道,“带我过去。”
书院不是宗家,也不是帮派,本来自然是不该有什么戒律堂的,但是慈溪书院毕竟已经传承三百年,底蕴深厚,学子数量众多,来自五湖四海,身份地位构成复杂,个人习惯风俗不同,难免三天两头就会发生些矛盾。
为了更好处理这些事,也为了更好督促学子们读书,就在书院的众多的屋舍里,辟了一间空房专门处理此等杂事,学生们也就习惯性唤其戒律堂。
云辰此刻,便站在书院戒律堂大厅的正中间,面上依旧平静,眼波深处却不难见几分幽光。
他基本可以确定有人在故意对付他,因为实在太快太快了,快得他还来不及走到自己的课室,快到他一进入书院院门,便有人在等着他。
不是大话,也不是高傲,而是实话,对于他这样一个家世不错,并且几乎深得所有夫子喜爱的人,在书院应该多少是会有些许特权的,因此,今天这样的发展,便是十分不正常的,仿佛在赶时间一般。
那夫子面色如霜,冷声喝道,“云辰,如今物证认证俱在,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嗓音洪亮,似刀锋锐利,若是普通十几岁的学子,被这样一番质问,只怕就要害怕得两股战战,说不出话来。
云辰却只是抬眸轻飘飘看了他一眼,然后缓声道,“正如学生先前自辩,确实不知为何这两本珍惜孤本古籍上,竟被人放置了甜食,最后引得虫鼠,将同置架上在内的多数古书毁损致斯,但还烦请戒律堂细查,须知凡有作乱,必有诉求,学生又有何动机缘由,要行此自毁前途之事?”
那罗夫子见他如此高傲,更是怒极,直接一拍桌面,“黄口小儿,尔敢妄议戒律堂行事。”
“要什么动机缘由?哼,你生性不端,立身不正,不尊前人心血,不守书院规矩,行事粗鄙散漫,造成严重后果,现今还诡言狡辩,可见原本就不是我正道读书人!”
何其诛心之言?
云辰不由眯着眼看向他。
正在此时,有两人匆匆忙忙从门外赶了进来,一人边走边道,“罗夫子严重了,云辰是我带进藏书阁的,此事纵有万般错误,但起因在我,学生恳请戒律堂彻查此事。”
这说话之人,自然便是收到消息赶来的赵岩,另一人自然就是谢墨然。
闻言,那罗夫子的脸色瞬间便变了几变,不悦道,“这事已经弄清楚了,还有什么可查的,赵岩你……你就不要掺和了。”
谢墨然急忙上前一步,先是极为恭敬地朝上面的先生,拱手鞠躬行礼,而后再开口,便是出言如刀,“恰巧,学生最近学习到《刑事律例》,敢问夫子,只有一人不知真假的供词,算什么人证,那么多人都可接触的书籍,算什么物证,有谁亲眼看见他毁坏书籍了吗?”
罗夫子显然已是认定了此事,赫然便大声回道,“可不是一人,有许多学生都看见他日日皆食那什么奶糖,同时按照登记簿上记载,自他之后,再无人借阅过这两本书,他自然就有最大的嫌疑。”
云辰嘴角勾起笑意,再次拱手行礼,朗声问道,“正如夫子所言,再怎么也只是嫌疑最大而已,学生承担不起这样的罪名,那么学生和赵师兄请戒律堂彻查此事,又有何不妥?”
罗夫子一时语塞,紧接着便是更大的怒意,“尔等放肆,不敬师长,何以为人。”
第99章 骄傲
“学生自幼读圣人之言,听师长教诲,未敢有半点不恭之意,不过读书人的清名何其重要,当今圣明,《大周律例》亦白纸黑字明文维护读书人青白,学生岂敢轻受这污蔑,今日为证自身清白,纵粉身碎骨,学生亦万死不辞耳!”
话音落下,云辰长长的一揖到底。
少年束腰的白色院服,崩紧的服帖至极,由脖颈而下,映出腰背上脊骨根根分明,如幼龙之脊,天生傲骨,宁折不弯。
见状,赵岩同样拱手深深地弯下腰去,“学生亦如此。”
罗夫子脸色通红,身体都轻轻发抖颤动起来,简直岂有此理。
他教书育人几十载,不说桃李满天下,但身为慈溪书院的资深先生,在这样的光辉映照下,他走到哪里,都是受人尊敬的,生平第一次被个黄口小儿逼迫至如此境地,“你……你们,竟敢威胁老夫?”
那两人却只是保持不变的姿势,静静站着,不为所动,以沉默示威其态度。
唯一还能发言站的谢墨然,立刻会意上前,当仁不让道,“我等身为读书人,自然应当立身端正,不敢心存半分龃龉,否则何以笃行致知、何以静心治学?”
“学生身为书院的一员,原为书院清气、愿为同窗清名,尽一份绵薄心力,学生已经派家奴回府,恳请谢通判大人,使知府衙门专人前来查清此事,必然不使一人蒙冤,不放一人脱责。”
少年清脆的嗓音在屋内回响,清澈而透亮。
“哗啦”一声,案前装满茶水的瓷盏,被宽大的衣袖,不小心扫到了地面上,碎片茶叶四溅,站在最前方的三人衣角处,不免沾染上些许污糟。
罗夫子呼出几口粗气,目不转睛看向杂乱的地面,愣了好一会,才揉了揉连,喃喃几声道,“你……你们严重了,此等小事,何须劳烦知府衙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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