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呀!”叶瑾声重重点头,很快,他又不由得叹气,“只是几乎没人在意这些。”
谢青珣垂眸思索了一会儿,“原来瑾声之前执意要分出来的百工院便是为此。”
“嗯。”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叶瑾声的脸色顿时严肃了起来,“但现在的问题是,大部分人都敝帚自珍,不愿意与他人交流,若是有了什么突破,只恨不得能够藏一辈子。”
谢青珣对此倒是不怎么奇怪,“人性如此。”
就比如那一直在给他们找麻烦的楚氏,不也是将造纸术牢牢地掌握在了自己的手里吗?
如果不是叶瑾声,也不知道楚氏还能继续把持多久。
不过……就算没有叶瑾声,楚氏也不会嚣张太久了。
因为楚氏把持造纸秘术,皇室应当也是很不满的,而从谢青珣以前所了解的一些动静来看,陛下也不是没有动作,只是不知会何时动手罢了。
听叶瑾声将他前一世的事情大致讲了一遍之后,谢青珣忽然想起了一事。
“瑾声前一世的名字,便是叶瑾声么?”
“嗯。”叶瑾声点头。
谢青珣忽然笑道,“那也难怪之前我派人拿着瑾声的名字去查,却是根本什么都查不出来了。”
因为叶瑾声这个人,本不属于这个时代。
“还有一事。”谢青珣忽然正色道,“瑾声可想继续查下去?”
“啊?”听了谢青珣的话之后,叶瑾声一愣,一时间没有明白谢青珣的意思。
“瑾声可想知道你这一世的身世?”
听了谢青珣的话之后,叶瑾声一顿,沉默了许久之后,他缓缓开口,“玄玠,如果可能的话,我也希望能查查清楚我这一世,这具身体的身世。”
“毕竟,无论是否情愿,我占据了他的身体也是事实。虽然不知道他是已经死去,进入轮回,还是穿越到了我所在的那个世界。”停顿了一下之后,叶瑾声继续道,“如果能查清楚他的身世,那再好不过。”
至于查清楚这一具身体的身世之后,自己又该如何做,那就是以后的事情了。
若是他的父母还在世,叶瑾声自然会尽力代他略尽孝道;而若是和他的前一世一般,同样无父无母……
叶瑾声叹息一声,不再继续想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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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了叶瑾声的事情,谢青珣斟酌了一会儿之后,便将自己之前所看到的那些记忆碎片说给了叶瑾声听。
“那些记忆碎片,大约是几年前才开始的。”谢青珣想了想,“如果要仔细计算的话,大约是我大伯壮年而亡,谢椿在谢氏其他长者的推举下成为新家主后的事情。”
“只是,能看到记忆碎片之后,我的身体就一日不如一日。”谢青珣自嘲道,“那时候,我每日都过得昏昏沉沉,几乎分不清现实与那些记忆碎片,阿姐担心我,几乎是整日整日地守着我。”
“最终让我振奋起来,重新有了求生意志的原因,是我看到了阿姐的未来。”谢青珣的语气顿时发沉。
听到事情牵涉到了谢青珣的胞姐,叶瑾声也关切了起来,“她可是遇人不淑?”
谢青珣闭了闭眼睛,“岂止是遇人不淑。”
“原本世族女郎的婚姻,都会考虑对方的地位、人品、学识等等。”提及前一世自家胞姐的婚姻,谢青珣几乎是恨得咬牙,“阿姐再怎么说,也是谢氏嫡女,无论如何,也绝对不会考虑别家世族的庶子。”
“但偏偏谢椿那个蠢货,将我阿姐嫁给了一个纨绔。”谢青珣说到这里的时候,忍不住咬牙,“我阿姐嫁过去没多久,便如我母亲一般,生下了两个孩子之后,撒手人寰。”
一连两位亲人,都是同样的死法,不管是谁都会难以忍受。
“那阿融和阿满……”叶瑾声问道,“他们……”
按理来说,既然谢青玙前一世与这一世嫁的人不同,那生下来的孩子,也应该是不一样的。
谢青珣比了比眼睛,“在阿姐离世不久,那两个孩子,便在水塘中溺死了,说是意外落水。”
叶瑾声呼吸一窒,他忽然间想起来,自己与谢青珣第一次见面,就是因为那两个孩子。
巧合的是,那时候的阿融和阿满也险些被人推进池塘里。
难道说……冥冥之中确实有一股力量,在试图将事情推向所谓的“正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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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青珣的前一世,他的阿姐所嫁非人,郁郁而终。
而这一世,虽然谢青珣的阿姐婚姻幸福,可是婚后没几年,她和她的丈夫就在一次春游的时候,遭遇山匪身亡。
前一世,谢青珣阿姐的两个孩子在她死后没多久就溺水而亡。
而这一世,叶瑾声第一次见到那两个孩子的时候,他们也几乎是在溺水而亡的边缘徘徊了。
叶瑾声忍不住拧起了眉头,“不管阿融和阿满是不是前一世的那两个孩子,这真的都太巧合了。”
“是啊。”谢青珣忍不住又将叶瑾声笼进了自己的怀里,“如果不是遇到了瑾声,可能……一切的一切,还会和前一世相同吧。”
“我曾经以为我所作出的挣扎都是无用的。”谢青珣语气飘忽,“瑾声,幸好有你。”
“我吗?”叶瑾声还是有些不太理解。
“瑾声,在遇到你之后,我之前经常会看到的那些记忆碎片,便再也不曾看到过了。”谢青珣轻轻地道,“我以前一直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不过现在,我想,我已经找到了答案。”
“什么答案?”叶瑾声问道。
谢青珣缓缓开口,“你是变数。”
“变数?”
“对。”谢青珣捉住了叶瑾声的手指,一下一下得揉按着叶瑾声关节,轻声道,“你的到来,是这个世界的变数。”
“而这变数,也影响到了原本一直在冥冥中修正着一切的神秘力量,让我之后所做的一切努力,不再成为泡影。”
“至少,阿融和阿满并未再出现什么生死危机。”
听到这里,叶瑾声却不好意思得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那个……其实也不一定,你是不是忘记了人贩子还有耿家的那个耿誉了?”
谢青珣揉捏着叶瑾声的手指顿时一停,“但是后来,他们都化险为夷了。”
而在谢青珣的前一世,只一次池塘落水,就要了阿融和阿满的命。
“对了。”叶瑾声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玄玠,你之前说,你很担心谢椿与大伯的死有关,是不是……是不是你也是在你的记忆碎片里看到了什么?”
谢青珣“嗯”了一声,“不过,我并不是很能确定,那记忆碎片只是以我的视角来呈现的,当时的我似乎是藏在了某一处,并不曾和谢椿当面。只能在他们说话的时候,隐约从他们拔高的声音里听到几个字词。”
“那些字词让你产生了不好的联想?”叶瑾声若有所思地道,“玄玠,你有没有想过一点,大伯壮年而亡,大兄会不会也在暗中调查他的死因?”
谢青珣一顿,片刻后,点头道,“非常有可能。”
“既然如此,你觉得,这么多年过去了,大兄会不会已经查出了一些什么来?”
叶瑾声继续问道。
“大约是。”
“那如果谢椿真的和大伯的死有关,你觉得,大兄会不会迁怒与你?”
谢青珣思索了一会儿后道,“大兄光风霁月,不会如此。”
“那大兄是不是知道你和谢椿之间的矛盾。”
“是。”谢青珣肯定道,“我从未隐瞒过。”
“那……如果真的是谢椿在暗地里做了什么,大兄想要报仇,也肯定不会牵连你的。”叶瑾声道,“而且,看大兄对你的态度,他应当也不会因为你是谢椿的亲子就对你区别对待。”
“毕竟,人是没有办法选择自己的父母的。”
听了叶瑾声的话之后,谢青珣长叹一声,将头埋进了叶瑾声的肩窝里。
其实,叶瑾声说的这些,他并不是不懂,只是……他还是会愧疚。
幼年的时候,他与阿姐基本上是在大伯与大兄的关照下长大的。谢青珣还记得,小时候,母亲已经离世,谢椿又不管他们,原本照顾他们的奴仆便对他们开始不伤心,最恶劣的时候,是冬天私自扣下了他与阿姐的炭火份例,害的他们两人险些冻死。
最后,还是遵照父亲叮嘱,隔段时间就来探望一下他们姐弟俩的谢丹致发现了这件事,严厉处罚了那些奴仆之后,谢丹致便将他们两个人带回了他的住处,养了许久才好。
而这,也只是谢青珣幼年的经历之一。
那时候,谢青珣与谢青玙对大伯和谢丹致还要更亲近一些。
大约也是因此,谢椿对他们姐弟俩越发不待见。
只是,谢椿也不自己想一想,若是他真的尽到了为人夫,为人父的责任,谢青珣和谢青玙又岂会如此?
甚至,谢椿还想插手谢青玙的婚事,只是那时候谢青珣已经在谢丹致的引荐下,成为了松实先生的关门弟子,又在谢丹致的帮忙下,运作了一番,请来了宋氏家主帮忙保媒,这才险而又险地将谢青玙拉离了原本的火坑。
有的时候,谢青珣甚至会想,若是自己能再早一点儿遇见叶瑾声就好了,那样的话,或许他的阿姐也不会死去。
只是,每当这样想的时候,谢青珣又会忍不住自责。
忽然,他的耳边传来了叶瑾声的声音,“如果能早点儿遇到玄玠就好了。”
一瞬间,谢青珣心里五味陈杂。
叶瑾声想着,如果能在谢青珣年幼的时候便遇到他就好了。那样的话,谢青珣的母亲和阿姐,就都不会离开了。
虽然知道这是一个妄想,但叶瑾声还是忍不住开始幻想,就如同他前一世,幻想自己也会有疼爱自己的亲生父母一般。
第110章 (一更)
两人将彼此之间最深的秘密都说出来之后, 叶瑾声忽然发觉,自己与谢青珣之间似乎更加亲密了。
不过,亲密归亲密, 正事儿还是要继续做的。
两人收拾好心情之后,便分别忙碌了起来。
而叶瑾声忙的, 自然便是书院的事情。
来到这里,叶瑾声自然也是入乡随俗, 书院开张的日子, 也是找人仔细算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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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初五,往常行走于附近的人便听到了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
这声音众人也不算是陌生, 自从五味斋开业的时候放鞭炮这一习惯传出去之后,渐渐的,许多人铺子在开张的时候,便也习惯放上几串鞭炮了。
还别说, 这鞭炮声着实吸引人,没多久, 书院门前就围拢了一群人过来。
“问道书院?”
“这书院是何人所开?”
“这应当是叶瑾声叶郎君所开。”
“你们快看, 那告示上写的, 书院一应费用全免?”
“假的吧?谁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就是就是, 只说一点儿, 念书可是需要书籍的,难不成那书籍也是书院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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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人皆是议论纷纷, 然而, 让叶瑾声觉得奇怪的是,问道书院开张的第一天,居然一个前来报名的学生都没有!
一、个、都、没、有!
这怎么可能?!
叶瑾声又茫然又诧异,“免费的便宜都不占吗?”
这一点儿也不符合人性啊?
等到暮色四合, 到了问道书院关门的时候,仍旧是一个人都没有进来报名。
怀着一种莫名的沮丧,叶瑾声悻悻地走回了县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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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道书院内。
东院的先生们便聚在了一起。
“如何?”
见周围人围拢过来,今日负责登记的那位先生摇了摇头,叹息着道,“一位前来报名的学生都没有。”
“怎么会?”
其余几人,闻言都是大惊。
“或许……或许是因为今天是书院开启的第一天,大家对于书院心有疑虑,不敢进来。”一人迟疑着开口,“再等一等,可能明天就会有愿意进来的人了。”
只是,虽然是如此说,其余几人的心里却并没有报太大的期待。
实在是……实在是叶郎君所创办的这所问道书院太过诡异。
按照叶郎君所言,只要有人愿意来书院中学习,一应尽是免费的。
书院中不仅会提供书籍课本,甚至连一日三餐都给包了!
若是有那等离得远的,申请过后,还能在书院中住下,这……这……这听起来,简直让他们这些做先生的都要心动不已了。
不过,虽然这几位先生交谈间隐约有些忧虑,只是,却只是五个人聚拢在一处,独独隔出来一个阮信。
倒也不是这五个人故意疏离阮信,只是阮信此人性格实在是古怪,对于他们的示好表现淡淡,这几人也不是喜欢那热脸贴别人冷屁.股的,自然不会再凑上去讨个没趣。
除此之外,这几人隐隐约约,对阮信此人,还是有些惧怕的。
虽然都是通过考试遴选而出,但这五人仍旧有些疑惑,如阮信这般阴晴不定的性子,正能够教导学生吗?
怕是学生就算有什么疑问,也是不敢去找阮信询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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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听了那几人的议论之后,阮信眉毛动了动,却并没有说话。
该说什么呢,其实在最开始,阮信就已经预料到了这种情况了。
实际上,阮信并不是自己来的,而是收到了松实先生的传书之后,这才特意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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