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听到这个结果的黄三,却一瞬间白了脸。
他本以为自己或许……或许会判处千里流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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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堂审过后,黄三被押送进了大牢,谢青珣对叶瑾声道,“我还有事要与晖之商议,瑾声,你回去……”
“放心。”叶瑾声回过头,嘴角扯出一个笑容来,“我能自己回去的。”
然而,看着叶瑾声那失落的模样,谢青珣最终还是不放心,先将他送了回去,这才再次返回了县府。
宋昀已经在等着他了。
“你来了。”
见到谢青珣之后,宋昀将一个小药瓶扔给了他,“我带你去见黄三。”
一路上,谢青珣都是沉默以对,宋昀也没有过多纠结,直接将他带了黄三所在的牢房。
“刚抓住黄三的时候,我就已经审过了。”宋昀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有些疲惫地道,“但是从他的嘴里没能问出些什么。”
黄三.反反复复就只有那么一句话,指使他去投毒的人是一个他不认识的人,他只知道那个人姓林,其他的一概不知。
宋昀让人给他上了刑,但黄三说出来的还是这样几句话。
“可能,他真的不知道那个人是谁。”
“没关系。”谢青珣淡淡地道,“我可以画出来。”
画?
听到这个字之后,宋昀不由得抚掌道,“我倒是忘了这一点,你丹青极好,和玙姊不相上下。”
说完后,宋昀脸色一变,糟了,他怎么就在这个时候,提起了谢青珣的胞姐了呢?
见谢青珣神色未变,只是眸子更深了一些,宋昀讪讪道,“玄玠,就是这里了。”
话音落下,黄三已经被带了过来。
许是已经用过刑的缘故,黄三整个人都显得十分颓糜,仿佛已经彻底失去了生的意志。
谢青珣看了他一眼,直接问道,“黄三,你说的那位林郎君,可能描述他的样貌?”
然而,对于谢青珣的询问,黄三却是充耳不闻。
一旁的狱卒见谢青珣神色不愉,直接一鞭子挥了上去,“谢郎君正在问你话呢!还不赶紧回话!”
在鞭子抽下来的时候,黄三身体颤了颤,但却躲都没有躲,亦或是他的体力已经无法让他躲开了。
“啪!”
“啪!”
“啪!”
鞭子的破空声响起,眨眼间,那狱卒已经是三鞭子下去。他显然是使鞭子的个中好手,鞭子落下的时候,黄三身上的衣服都被抽碎,露出了里面布满了伤痕的皮肤。
谢青珣见那狱卒还想继续挥动鞭子,抬起手,止住了他的动作,“且慢。”
狱卒对谢青珣还是十分尊重的,闻言立刻停了下来。
谢青珣走到了黄三的面前,看着他那狼狈的模样,眉毛动也未动,只淡淡开口,“黄三,你可知道,有一种酷刑,名为贴加官。”
贴加官?
别说是黄三了,就是宋昀和这些狱卒都觉得陌生,好像……以前没听过有这种酷刑啊?
黄三的眼珠子转了转,却仍旧不肯开口。
谢青珣也不恼,他甚至勾起嘴角,露出了一个笑来。只是,若是看向了他的眼睛,就会发现,谢青珣的眸子里,没有一丝笑意。
“所谓的贴加官,就是将浸湿了的纸一层层覆盖到你的脸上。”谢青珣从自己的袖子里取出了一小叠纸。
“贴一张的时候,你还能呼吸,第二张的时候,你就会觉得呼吸不畅快了,等叠加到第五张的时候,”谢青珣看了黄三一眼,意味深长地道,“你就再也不能呼吸了。”
“待那几张纸干透,揭下来后,便是一张完整的人脸面具。”
待谢青珣说完,一旁的狱卒已经是满脸惊喜,宋昀也忍不住上下打量起了谢青珣。
而黄三,已经白眼一翻,被吓晕了过去。
“泼醒。”谢青珣冷声道。
“是!”
被盐水泼上来,伤口处顿时火辣辣地疼,黄三呻.吟一声,艰难地醒了过来。
哪想到,一睁眼就看到了一张要覆盖到自己脸上的纸,黄三被那湿透的纸吓了个半死,立刻大声喊道,“我说!我说!我全都说!”
“那个人,那个人故意躲在暗处,还穿了斗篷,但是,但是他从我身走过去的时候,我,我看了一眼他的模样!”
一个时辰后,谢青珣将自己绘好的人像展示给黄三看,“是他吗?”
黄三颤巍巍地辨认了一会儿后,猛地点头,“对,对,就是他!”
谢青珣点了点头,确认黄三是真的没有撒谎后,将那幅画像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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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将离开大牢的时候,那位狱卒忍不住道,“谢郎君,某有一事想请教,不知可否?”
谢青珣停下脚步,温声道,“请讲。”
“不知道谢郎君说的那贴加官是从何处知晓?”狱卒问道。
宋昀也停了下来,显然对这个问题也很是好奇。
谢青珣迟疑了一会儿后,最终还是如实道,“曾听瑾声说过。”
“瑾声?”宋昀脸上的震惊丝毫没有掩饰,“他居然还能想到这种酷刑?”
谢青珣微微颔首,“原本,若是贴加官不能震慑黄三的话,我还准备将凌迟之刑说出。”
“凌迟?”
“便是在人身上捆一张渔网,自渔网的空洞处,一片片削下皮肉,三千六百刀后,那人才可咽气。”
宋昀不由得咽了咽口水,他忽然觉得,叶瑾声和自己印象里的有些不太一样。
第58章
得到了想要的消息后, 谢青珣和宋昀便离开了大牢。
跨过火盆的时候,谢青珣直接将自己的外衫脱掉,扔进了火盆里, 那外衫在大牢里的时候染上了血迹。
谢青珣不想穿着带血迹的衣服回家。
又和宋昀回到县府, 简单地洗漱之后, 谢青珣道, “帮忙叮嘱那位狱卒一声,让他在牢房里多多‘照顾’一下黄三。”
这个“照顾”的意思, 自然不会是正面的那种。
宋昀挑起了眉梢,“放心, 以黄三现在的情况,他在死囚牢里的日子, 绝对不好过。”
压根就不需要别人多“照顾”,宋昀还担心黄三没法坚持到秋后呢。
不过,就算黄三真的死在了大牢里,也不会有人太在意,毕竟他是一个注定要死的人。
以黄三的这种情况,除非新皇登基, 大赦天下,不然的话, 根本没有可能免除死罪。
再者,如今的陛下正是春秋鼎盛,若是没有什么意外的话, 应该还能再活不少年。
“一天天等着死亡的日子临近,对于黄三这种人而言,也是一种莫大的折磨了。”最后,宋昀总结道。
往往是黄三这种人, 最是贪生怕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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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玄玠,黄三所说的那个林郎君,你有没有什么猜测?”宋昀问道。
谢青珣沉默了一会儿,缓缓道,“或许,是诸平楚氏。”
如今七松斋的纸张完全是供不应求的状态,算算时间,诸平郡应该也得到消息了吧。
动了楚氏一直放在碗里的蛋糕,他们能够无动于衷才是怪事。
而且,对于诸平楚氏而言,控制住叶瑾声,比杀了他更加有用。
但这样一来,就又有了一个新的问题,若真的是诸平楚氏,他们的逍遥散是哪儿来的?
“我也是如此猜测的。”宋昀神色严肃,“玄玠回去后,还要多多提点瑾声,楮宅那边,我也会多派些人过去。”
“嗯。”谢青珣点了点头,“辛苦晖之。”
“说不上辛苦。”宋昀摇晃着手里的扇子,这造纸工坊他虽然掺了一脚,但就和叶瑾声在五味斋一般,只负责分红,其他的事情他不怎么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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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既然两人猜测是诸平楚氏计划对叶瑾声下手,他们肯定也不会放过造纸工坊。
如今的楮宅经过了几次扩建,生产规模进一步扩大,人员也增加了好几倍,同样增加的,还有在楮宅内到处跑的狗狗。
当时叶瑾声买回来的那一群狗,有公有母,这段时间下来,也有一些狗狗通过“自由恋爱”,生下了好几窝的小狗崽,这些小家伙儿理所当然的,就成为了楮宅的一员。
待它们长大,就会成为护院汪的中坚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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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青珣来到楮宅的时候,正好赶上一只母犬生产,一群造纸匠人围在母犬身边。
“这是怎么了?”谢青珣问道。
见到谢青珣后,正在围观的造纸匠人们脸色一白,完了,偷懒被主家看到了!
最后,还是黎琼站了出来。
“谢郎君,叶郎君之前买下的一只母狗正在产崽,看上去,情况不大好,似乎是难产了。”
“难产?”听到这个词语,谢青珣不由得愣了一下,他倒是知道女性会难产,但是……狗也会难产?
“是的。”黎琼道,“方才,富远正在给它接生,其他人心里担心,便一起凑过来看看。”
说完后,黎琼又道,“都是忙完了才过来的。”
谢青珣微微点头,“继续接生吧。”
“是。”黎琼躬身行礼,起身的时候扯了一旁的富远一下,“快去!”
“哎哎!”
富远是个脸色黝黑的汉子,最近才招进来的,对谢青珣并不熟悉,所以刚开始被发现的时候,他脸色白的最明显,生怕自己丢了这份活计。
楮宅内招人的时候,审核非常严格,他也算是“过五关斩六将”才得到了这个活计的,非常珍惜。
在这边做工的收入可不低,多少人都羡慕不来的好事儿呢。
富远甚至开始后悔,自己烂好心做什么,却不想,那位谢郎君虽然看上去冷冰冰的,拒人于千里之外,但心是真的好,还允许自己继续帮这只小母狗接生。
富远家里以前养过狗,也是一条母狗,生了好几窝小崽子,不过都送人了,当年他家的狗也难产过,也是他亲自帮忙接生的,算是经验丰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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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让富远不自在的时候,谢青珣不仅没有离开,他甚至站在一旁,认真地看了起来。
富远:……
他一边在心里嘀咕这位谢郎君有点儿奇怪,一边继续小心翼翼地帮这条小母狗接生。
“呜呜——”
“乖哈,山崽,很快就能全都生出来了。”富远安抚着被唤做山崽的小母狗。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终于,富远擦了擦满是血污的手,道,“好了,都生出来了,母子平安。”
直到此时,周围围观的匠人们才齐齐舒出了一口气。
只是这一口气舒到了一半儿,众人瞥见了还站在一旁的谢青珣,剩下的那半口气儿又被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待谢青珣和黎琼走进房间后,他们才算是彻底放松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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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楮宅周围,有没有鬼鬼祟祟的人出现?”谢青珣直接开门见山道。
听到这个问题后,黎琼心里一突,立刻道,“回谢郎君,这段时间不曾发现。”
说完后,黎琼又补充了一句,“楮宅内的狗也没有什么异样。”
若是有人出现,就算人没有察觉到,楮宅里养的那群狗,总不会没发现。
这些本地犬本身筛选出来就是为了看家护院以及打猎用的,一般不会出现“投敌”的情况。
谢青珣微微点了点头,道,“继续盯着。”
“是。”
“还有,”谢青珣起身后,似乎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又叮嘱了一句,“也要谨防有人投毒。”
“投毒?”黎琼一时间没能明白。
谢青珣淡淡道,“毒狗。”
“是。”黎琼微微躬身,“仆会注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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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谢青珣已经画出了那个人的小像,但可惜的是,最近一段时间,寻人的告示发了不少,但还是没有找到那个人。
想想也是,那个姓林的人,或许去找黄三的时候就做了一定的伪装,此时他们找的人是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人。
亦或者,那人发现了他们的寻找,每次出门的时候都会做伪装。
又过了一段时间后,仍旧没有那个林姓郎君的踪迹,宋昀只能暂时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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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阳县,一处颇为不起眼儿的住宅处,一个相貌和寻人启事上有三四分相似的男人正提笔,在纸上写着什么。
写字的时候,他偶尔眉头微微蹙起,像是在犹豫什么,一会儿后,却又像是下定了决心,刷刷刷地写了下去。
写好后,将纸张叠好,塞进了一只竹筒里。
推开门后,宽敞的院子里放着不少鸽子笼,那人给鸽子喂了点儿吃的后,就将竹筒在鸽子的腿上绑好,双手捧住鸽子往上抛举了一下,那只吃饱喝足的鸽子就扇扇翅膀,飞上了天,没多久,就消失在了那个人的视线里。
“林郎君。”
有人在背后唤他。
“说。”
“奴最近打探得知,那楮宅应该就是这扶阳县的造纸工坊。”
“楮宅?”那位林郎君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他们倒是会藏。”
楮宅,听上去就像是一户人家,谁能想得到,造纸工坊就在那里面呢?
“里面的人呢?”
“回郎君,楮宅里的人基本上不怎么外出,只是隔几日,会有人送食材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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