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丞把礼物收下,却从来没有拆开看过。
“学长。”荀盛向前走了几步,没有忍住,把修丞抱了起来。
修丞挣扎了一下,就心灰意懒地闭上眼睛,任由他抱着自己坐在沙发上。
尽管把修丞这一天的行动摸查地底都不剩,荀盛还是小心翼翼地问:“我们是不是,要当爸爸了?”
“是。”
荀盛刻意忽略对方的心不在焉,兴致勃勃地问:“是个小a,还是小omega?”
“不知道。”
“我无所谓。”荀盛自顾自地说:“什么都好,只要学长喜欢。”
“我不喜欢。”修丞睁开眼睛,两个瞳仁清透地映着荀盛的脸庞:“你知道,我并不喜欢。”
荀盛愣愣地看着他,脸色变了数变,手臂用力地箍着怀里的人,沉声道:“你会喜欢的。”
修丞嗤笑一声:“你总是给我强加喜欢。”
荀盛把头埋在他雪白的脖颈间,一下一下啄着那块柔软的腺体,没有再说一句话。
“你走吧。”修丞简短地下了逐客令,荀盛再不走,恐怕这一晚上父母和弟弟都睡不着觉。
荀盛当真走了,不过他顺便带走了修丞。
依旧是回到青枫园的小别墅,这幢房子大概是荀盛的私产,因为荀家的本宅并不在这里。
房子里有佣人、家庭医生,还有专门的厨师、园艺师等。这几乎是青枫园住户的标配,奢侈地令人眼红。
这段时间正好是假期,修丞没有办法去实验室,整天呆在书房里看书。
他结婚后,学业很有可能会被迫停掉。很多有天分的omega,就是因为结婚生子,不得不放弃自己喜欢的工作或学业。
不过令他奇怪的是,荀盛竟然无所事事,闲得仿佛不是一个大家族的内定当家人。
他走到哪,荀盛就跟到哪,假装不经意地看着他,眼神里充满恋慕。
修丞看得出荀盛的心意,可是他回报不了。他不喜欢荀盛,甚至因为荀盛的所作所为,他对荀盛全无好感。
修丞没有办法反抗,却也不逆来顺受,他有意地忽略掉荀盛,十分平静地在青枫园住了下来。
帝国的祥庆节那天,荀盛和修丞举行了婚礼。
婚礼颇有世纪婚礼的味道,媒体全在报道,很多平台全程直播。
荀盛二十岁,荀家未来的掌门人,光是如此年轻就结婚这一条,足以让各种媒体在对这桩婚事的分析上肆意发挥。
一时间修丞成了全帝国的焦点。
他穿着雪白的礼服,跟荀盛挽着手走过一条长长的红毯,并在神像面前交换了誓言。
最后他把手里的鲜花交给了修翎,祝福他一生都平安喜乐。
修翎静静地看着哥哥,突然就落下泪来,一滴滴,砸在手中的水仙花上。
似乎就在那个瞬间,帝国人民的注意力就被修翎吸引走了。
仪式整整持续了一天,修丞按部就班地走完流程,神色平静地不像话。
荀盛把自己在荀宅的房子修饰一番,作为他和修丞的新房。这是荀家的主宅,上下共两层,全是荀盛的地盘。
卧室在楼上,修丞被佣人领进去,简单吃了点东西,又看了会书,准时洗澡睡觉。
半梦半醒间卧房的门被打开,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闯了进来,修丞睁开眼,打开床头的一盏小灯。
荀盛本来是想去浴室洗澡,看到修丞打开灯,突然就停住脚步,他转了一圈,走到床前,低低地叫道:“学长。”
湿热的气息里夹杂着淡淡的酒味。
修丞不着痕迹地扭过头,重新闭上眼睛。
“学长……”荀盛借着酒劲,趴在修丞身边,不依不饶地说:“今天……真好啊。”
很久没有得到修丞回应,荀盛似乎是习惯了,他起身去走向浴室,半路忍不住回转,在修丞额头轻轻地亲了一下。
这是极亲昵的一个动作,他平时也喜欢这样亲修丞,只是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这份亲昵不自觉地加上了许多旖旎和暧昧的色彩。
他情难自禁地抱住修丞,连同被子抱在一起,紧紧地把人嵌进自己怀里,低声说:“小丞……我……”
“你去洗澡吧。”修丞用力推了一下,淡淡地说:“我累了。”
荀盛没有松手,他把脸贴在修丞的耳朵旁,修丞温热柔韧的肌肤几乎烧红了他的眼睛,他根本无法抑制地咬上修丞的耳朵,喃喃道:“我……”
“你够了没有?”
修丞冷漠地打断他。
修丞是个温润纯真的omega,他从未对人发过脾气,只是多日来无可奈何的顺从终于变成了压断他理智的那根稻草,让他猝不及防地爆发了。
或许这种亲昵在荀盛眼中是爱意的表达,但对于修丞来说,这不过是一次又一次的羞辱。
荀盛的身体一僵,慢慢松开手臂,借着灯光去看修丞的脸庞。
依然是美玉一般的一张脸,睫毛乌压压一片,目光中有一股锋锐地寒意。
荀盛像被人泼了一盆冷水,从脚心慢慢地凉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来啦!其实荀盛这个时候,还是费尽心思想得到修丞的爱情的,毕竟年轻嘛。后来是真的破罐子破摔了
第124章 番外七
修丞的作息十分规律, 第二天早晨七点准时醒来,没想到荀盛比他起得更早,他刚走到楼下饭厅,就看到荀盛满头大汗地从门外走进来。
荀盛将来是要进军部的, 这是板上钉钉, 除了学业外, 他每天早上还要去模拟舱进行体能训练。由于前段时间在青枫园黏着修丞,耽误了许多课程, 不得不在新婚第一天去补课。
两个人目光相接, 一时间都没有说话。
修丞坐在餐桌旁,听到客厅里荀盛在问厨师烧的什么菜,吩咐厨师以后多做些有助于胎儿成长的食物。
结婚前荀盛让私人医生给修丞做了检查, 医生告诉他,他们的孩子是一个健康的alpha男孩,并且从母体里探测到的精神力波动来看,这个alpha将来精神力的等级不会太低。
荀家上下对这个未出世的小alpha抱有很大的期待。尤其是荀盛, 他已经把这个孩子内定为自己的接班人。
根据帝国的习俗,婚后第一天omega需要回家省亲。修丞吃完早饭,换了一身休闲衣服,带上早就准备好的礼物, 有些急切地走向飞行器停靠坪。
刚一出门,媒体的**短炮就围了上来,草坪上站着几十个记者,似乎很早就在那里等他。
修丞不太善于应对这种场合,尤其是记者一窝蜂地涌上来, 七嘴八舌地发问,饶是他聪慧异常, 也应接不暇。
荀盛倒是人模狗样,一只手揽着他的腰,嘴角微微含着笑意,很有耐心地回答问题。
一个beta冲到前面,脸庞因为兴奋泛起红晕,开口便问:“——荀少爷,你和修先生,是如何认识的?”
“开学典礼上。”荀盛慢条斯理地说:“我们都是需要上台发言的学生代表,在准备区,我看到很多omega围着他,向他请教问题。你知道,这种发言都是有专人拟好发言稿,学生只要背熟,上台脱稿念下来即可。当时稿子刚刚发到我们手中,我怕他没时间准备,就上前打断了那些问问题的omega。”
那个beta没料到他会回答得这么详细,不禁问:“后来呢?”
“后来他跟我说,那种稿子,只要他上台前看两遍,就能背下来。”荀盛笑着说:“我当时想,一个omega,好大的口气。”
记者们素闻这个荀家少爷脾气不好,哪知他竟然这么幽默亲民,渐渐地都放开胆子,问道:“请问荀少爷,你和修先生是谁先追的谁?”
荀盛一把握住修丞的手,指腹轻轻蹭着他柔软的掌心,说道:“我追的他。”
人群里爆出一阵唏嘘声,有人问:“修先生,那你是什么时候答应了荀少爷的追求?”
修丞抬起头,淡淡地看了那个记者一眼,荀盛急忙挡在他前面,笑着说:“今天就到这里吧,我们赶时间。”
说着,打开舱门,把修丞扶上飞行器,自己也轻快地跳了上去。
到达修家已经是上午十点多,修母拉着儿子的手,仔细打量片刻,见他精神似乎不错,这才放下心来。
这时修翎突然从楼上下来,十分不友善地挖了荀盛一眼,拉起修丞的手闪进他的小卧室。
“哥……”他从终端里调出一堆新闻,皱着眉头问:“这是不是荀盛搞得鬼?他到底想做什么?”
修丞迅速地浏览了一遍,见那些新闻都是报道他和荀盛夫夫和美地文章,里面很多配图,有荀盛揽着他的腰,有荀盛对着他含情脉脉地笑,背景全都是荀家的草坪,很显然是那些记者采访时拍的。
早上荀盛那么刻意地表现,修丞多少能猜到他的心思。
他正努力在公众面前营造一个尊重和疼爱伴侣的优秀alpha形象,一来堵死修丞将来离婚这条路,二来,有这样一个良好的公众形象,对他未来的仕途大有助益。
别人看到这些照片,一定会认为他们夫夫恩爱,伉俪情深,但修翎是知道内情的,荀盛说的话,他一个字都不想信。
“随便他吧。”修丞将那些新闻一条条关掉,有种心灰意懒的意味。
他确实心灰意懒。因为被迫中断了学业,修丞只好自学,有时遇到不懂的问题,就在线上和教授请教。他一天之中绝大部分时间都呆在书房里,有时看书看到很晚,就算身体不适,也完全没有改变原来的作息。
荀盛拿他没有办法。好几次他以胎儿为由勒令修丞休息,修丞乖乖照做了,但荀盛却还是不知足。
他有时候甚至希望修丞和他吵一架,或者打他一顿,都好过这样冷漠的逆来顺受。
可修丞偏不。
修丞的确不会吵架,他有自己的一套行为准则和化解情感的方式,这些东西在他的骨子里根深蒂固,让他所有的行为都带着一种冷静的克制。
他可以温润如玉,也可以冷如霜雪,但绝不会歇斯底里。
荀盛不喜欢他的克制,可他却爱惨了修丞这个人。
两个人似乎无法磨合。
可修丞能把日子平静地过下去,即便他对荀盛没有哪怕一点情意。
小alpha出声那天,荀盛急匆匆从军部赶到医院,他两个月前开始在军部实习,基本没什么假期,已经是将近半个月没有见到修丞。
想念的时候会邀请修丞会话,修丞很少拒绝,两个人像陌生人那样聊会天,一般是三分钟,修丞会准时以各种理由结束通话。
荀盛想看看那个小alpha,更想看看修丞。
单独病房自带客厅和洗手间,四五个医生围坐在客厅里,旁边还有两个精心挑选的保育员,其中一个保育员怀中抱着只嫩生生的襁褓,见到荀盛走进来,不近把襁褓抱过去,笑着说:“荀少爷,是个帅气的小alpha。”
荀盛点了点头,他想伸手把小alpha抱过来,又不知道怎样抱。就那么静静地瞧着他,一时间看不出他长得像修丞多一些,还是像自己多一些。
小alpha正在熟睡,似乎是感觉到父亲精神力的抚慰,忽然睁开眼,咧着嘴笑了一声。
保育员眉开眼笑:“这么小就会笑,将来一定聪明地不得了。”
荀盛心里暖洋洋的,摘掉手套,轻轻在小alpha脸蛋上戳了戳,低笑道:“臭小子。”
臭小子大名荀意,名字是荀盛取的,个中深意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修丞如果想想,或许也能猜出来,但他不想把心思浪费在这上面。
可能同为alpha的原因,荀意对自己的alpha父亲十分有好感,只要荀盛在,他就不哭不闹,只睁着两只黑漆漆的眼睛,好奇地东看西瞅。
荀盛按照保育员的指导,小心翼翼把他抱到怀里,去房间里看望修丞。
病房里有一股淡淡的药水味,修丞躺在床上,脸色雪一样白,微微阖着眼睛,手臂上打着营养点滴。
荀盛心里一阵发酸,他放轻脚步走到床边,突然听到修丞低声说:“妈,我有点累。”
荀盛吃了一惊,抬眼看去,修丞依然闭着眼睛,长而细密的睫毛铺下来,趁着苍白的脸色,有一种脆弱的美。
原来是在说梦话。
荀盛坐在他床边,胸口发着热,脱口而出:“以后不会让你累了。”
病房里静默无声,只听到营养液嘀嗒嘀嗒顺着透明的针管流到修丞的身体里,修丞一动不动地沉睡。
荀盛请了四五个佣人照顾荀意的饮食起居,并把书房门锁上,没收了修丞的终端,强制修丞休息和养病。这下修丞彻底闲了下来,无所事事地过了两个月后,他身体已经恢复地差不多,于是忍不住跟荀盛要书房的钥匙。
这个书房本来是密码开启,荀盛知道破解密码对修丞来说不算难事,索性就换了一扇装有铁锁的木门。
他一想到修丞坐在书房里两耳不闻窗外事就觉得头疼,那样的生活荀盛一点也不想再经历,他找了各种借口搪塞,修丞只淡淡的说:“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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