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世子哭丧着脸,一进院子他爹又踹了他一脚,“笑笑,免得你娘难受。”
萧瑾疏:“……”哦,忘了,他爹娘一直盼着生闺女呢!
*
平津侯府又出生了一位小公子, 郢都各府勋贵官员纷纷送礼祝贺, 就连宫里皇帝都赐了不少玉器珍玩, 只是诸人明显看得出来平津侯府阖府似乎有些勉强。
尤其,有人觑见萧世子带着二弟指着乳娘怀里的奶娃娃埋怨,“你怎么不是个妹妹呢?”
话里的怨念叫人瞠目。
所以未有多久,整个郢都都传言侯夫人生下的三子不得阖府喜爱。
三个月后,又传此子痴傻,所以才不受宠爱。
半年后, 竟又传出更荒谬的来,说是这孩子根本就不是平津侯的种。
对此,平津侯府诸人都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哦,萧世子拳打造谣的那些人不算,掀翻了说书人的摊子也不算。
唔,后来平津侯三子萧九秦长大成了郢都的小魔王,天天惹祸打架,这时,人们终于反应过来了,从前那些都是谣言。
毕竟,萧九秦揍人的那劲儿和萧家其他两位公子是一模一样。
*
北疆风沙漫天,萧瑾疏蜷在城墙根,毫无半分平津侯世子的模样,他小指被砍断在战场上,由着乱兵踩踏找不见踪影,之前用布随便裹了几圈,倒也不觉得疼。
其实是顾不上疼不疼,杀人都是要命的,谁还有那闲工夫管身上缺了什么。
只是让他清闲片刻的机会没有,一个小兵匆匆跑过来,扯着嗓子喊,“世子,出大事了,侯爷中了埋伏,现下四处无兵可援。”
萧瑾疏一脚将人踹倒,“喊什么!”他提了长/枪就往城下走,亲信一把揪住他的小臂,“世子你去哪儿?”
“救我爹。”萧瑾疏一把挥开亲信,但是那人倒扣住他的肩膀,“世子无令,救不得。”
萧瑾疏回头看了他一眼,“平津侯守不住狼吼山,整个北疆都要完蛋,我既是救我爹,也是为救北疆军民,你拦着我是想做什么?!”
萧瑾疏没有说的是,他是平津侯世子,没人能比得过平津侯府诸人对百姓的忠诚。
军令是什么,能救黎民百姓吗?
他留下足够守城的人马,带着剩下的人匆匆驰援。
漫天的雪,连同满地的鲜血,萧瑾疏隔着不远的距离,空洞的眼看着他爹。
他一双眼被剜去,其实并不知道他爹在哪儿,只是冥冥中,好像是他爹那双温暖的大手拍着他的脑袋,“你要护好你娘和弟弟。”
萧瑾疏不知道他爹就在几里外,双拳攥出血来,却救不下被砍得看不出原来模样的长子。
无人知道,不,有人知道,平津侯世子萧瑾疏的尸体破败,被北狄蛮子扔下狼吼山尸骨无存。
又是半月。
拖着半残的腿,萧逸钧忍受着脊背上腐烂的剧痛,上了战场。
这一次北狄人来势汹汹,他们不要命地往上冲,萧逸钧面上不见从前的肆意妄为,沉着得像极了他的兄长。
手上的长刀卷了刃,一刀劈下去先震得他虎口剧痛。
腰腹处鲜血汩汩地流,脚下是同袍冰冷的尸体。萧逸钧避开尸体,一刀又一刀挥砍出去,对方被他宛如杀神的模样惊破了胆,开始退居不肯上前。
可是萧逸钧精力有限,他扔下手里残缺的刀,再度捡起地上的长/枪。
他大哥善使枪,他微微晃了晃身子。
萧逸钧能耍得了大刀,拿着长/枪却有些不舒服,他隐隐觉得枪上沾了他大哥的血。
可是,这怎么会呢?
他大哥连具尸首都没能留下。
“老/二!”平津侯声音凄厉,萧逸钧疲于应对敌人,根本不知道对面有多少人朝着他张弓搭箭。
“噗!”
萧逸钧身子僵冷,他支撑不住跪在地上。
胸前,双腿是满满当当的箭矢,就连他的脸都扯不出一点笑意。
箭头那么利,好像刀刃剐着他的脸。
萧逸钧伸手慢慢将掉在地上的枪攥住。
对不起,没能守得住北疆……
第161章 番外五
上元节, 皇帝宴请诸臣。
萧九秦带着柏砚入宫,诸人盯着他们二人,一脸的不可思议。
先前有传言先帝是被这二人害死的,那段时日郢都到处都是甚嚣尘上的猜度, 更甚还有人奏请皇帝彻查此事。
只是魏承澹还没来得及开口, 他身旁的佑宁侯先开了口。
宁宣怀封侯是朝中大臣跪求封后那时的事情, 别说平津侯与柏砚谋害皇帝的谣言,就是封侯一事, 都在朝中掀起一阵血雨腥风。
宁宣怀是什么人, 从前公主独子,是才情冠绝郢都的第一人, 只是偏偏做了五年太监。
就是他去了势的事情,就已然叫诸人看不起他。
一个没了根的男人, 有什么可让人忌惮的。
但是现实却是,宁宣怀大刀阔斧清查了一遍内朝外朝,不少人丢了乌纱帽,落得个凄惨下场。
这时人们才想起,曾经的掌印太监,锦衣卫的主子便是这位佑宁侯。
更何况佑宁侯还是当今陛下的内帷宠臣, 二人之间的那些弯弯道道谁又不知道呢!
宁宣怀开了口, 当着诸臣的面儿, “平津侯居功甚伟,先前若不是他屡屡击退北狄,将叛贼魏承唳绞杀在郢都城外,现下哪有诸位这样清闲的日日寻人不快的机会?”
“平津侯忠勇,柏砚自请免官,二人有哪一桩事情不合诸位心意了?”
“不妨说出来, 也好叫陛下明断一二。”
殿中一片寂静。
萧九秦却忽然一笑:“佑宁侯言重了,我与柏砚都是臣子,为陛下尽心是本分,哪里能论功与过呢?”
他袖子一抖,“况且我不过莽夫一个,不高兴了或许就杀几个人泄泄火,诸位大人就是说说而已,我哪里会记仇呢……”
萧九秦虽笑着,但是眸子凌厉,而且话里话外意有所指,“柏砚心大,他被人骂了也不在意,可是我不一样,这骂人的事情,说说我就好了,要是有人说他一句不是,那我怕是就不能善罢甘休。”
“毕竟,柏砚与我结契,已然是委屈他了。”
一桩话说下来,殿中静的仿若连气息声都听不见了。
宁宣怀那是隐隐的威胁,可是萧九秦就是明晃晃的吓唬了。
一个个先前说得兴起的纷纷垂下头。
恍然才明白过来,他们现在面前的这位年轻帝王并不是先帝。
魏承澹与佑宁侯同气连声,而柏砚又与佑宁侯是挚友,不管他们要找哪一个的麻烦,其他人都能将他们先给劈了。
奏请彻查先皇死因的事情不了了之。
这日上元节,许久不曾出现在人们视野里的柏砚再次出现,而且就在席上,魏承澹当着诸人的面儿将都察院交给柏砚,还让他兼任礼部尚书。
底下一片哗然,就连柏砚也有些懵。
萧九秦却攥住他桌案下的手,轻轻捏了捏。
柏砚谢过恩,再迎上萧九秦的目光就什么都明白了,“你一早就知道此事了?”
萧九秦点头又摇头,“就比你早知道半个时辰。”
他看着殿中换了大半的朝臣,低声道:“你的本事我们都知道,让你赋闲在家就是委屈你。”
“先前陛下是碍于流言蜚语,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他已经坐稳帝位,是时间将自己的人一步一步放在他们该在的地方了。”
柏砚沉默了下,忽然笑了下,“谁说他不适合当皇帝的,这不是做得很好吗?”
萧九秦又捏了捏他的手,“人都是被逼出来的,他若不做皇帝,那还有谁有资格?宋榷那个蠢货表面看起来城府极深,但是大半的脑子都使到曾玄身上了,他当皇帝……怕是个昏君!”
柏砚噗嗤笑出声,“你这嘴也太损了!”
不过下一刻他又点头,“但是你说得对。”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柏砚摸着酒盏一口一口的喝着。
萧九秦一时也忘了他醉酒的事情,一不小心就被他喝多了。
宴会之后,最后柏大人是被萧侯爷抱走的,众目睽睽之下,平津侯温柔得不成样子。
他小声哄着怀里的人,“乖,再忍忍,回去再伺候你……”
吏部侍郎捂着耳朵走开,嘴里念叨着:“有伤风化,有伤风化……”
萧九秦才不理会,一路抱着柏砚出宫。
诸人对于平津侯和柏砚的恩怨纠葛知道得不多,所以即便是经历了这么多事,有很多人还是觉得二人结契其实是柏砚的阴谋。
诸人在唾弃柏砚的同时又同情平津侯,一度觉得柏砚和萧九秦就是一桩老天的玩笑。
朝臣三三两两经过。
一人刚好路过侯府的马车,车帘厚重,只听见素来清冷矜贵的柏大人软着声,“轻点……”
路过那人:“……”奸佞怕是又在残害忠良!
完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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