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沈意摇摇头,“不是给我自己买的, 是给你买的。”
说着,她缓缓将外卖袋子拆开, 然后从里面拿出来一瓶崭新的云南白药喷雾。
至此, 舒嘉宝算是明白她要做什么了, 如果不是看到这瓶喷雾的话,她可能都不记自己肩膀上还有伤了。
从下午受伤起到现在, 沈意的注意力一直都在工作上, 舒嘉宝也不是个不懂事的人,不会挑着这种时候去装可怜喊痛, 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伤,所以她自己也没有很在意。
本来以为对方早已经忘记这件事了,但却没想到沈意一直惦记着,虽然只是一瓶药而已,可这让舒嘉宝觉有种被放在心上了的感觉。
她弯了弯眸子,还没有开口说话但愉悦的情绪已经从这双眼睛里表露了出来。
接下来的事情不用说,不用沈意开口她就已经自觉地解开了衬衣最上方的两颗扣子,松垮的衬衫顺着性-感的香肩滑了下来,衣衫半解的样子,让人看了丝毫不觉这是要擦药。
舒嘉宝特意错开了眼神没有和沈意对视,她其实还是有点羞怯的。
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没有布料的遮挡只感觉凉凉的,等了有那么好一会,沈意还没有动作,时间好像被忽然凝固了一般。
舒嘉宝这才有些疑惑地回过头来,只见沈意也正坦然地望着她。
这样坦然清澈的眼神,没有丝毫的杂念在其中,看她有些不太自在。
“不是要帮我擦药吗?”她问。
“先去洗澡。”沈意眼神清明,她伸出手来将对方拉下来的衬衫又严格地拉了上去,一丝不苟的样子像极了从寺庙里出来没有任何尘世俗欲的道高人。
舒嘉宝:…………
衣服都脱了你又给我穿上?
可真行啊,沈意。
她闷闷“哦”了一声,然后拿上了换洗的衣服走进了浴室里。
隔着一张玻璃门,浴室里的响起的水声很清晰就传到了沈意耳朵里,水滴溅到瓷地板上的声音是那样的特别,这和外头的雨声又不一样。
两人轮着洗漱,等到终于可以上-床躺下了的时候,也不早了。
相比起刚开始的“积极”,舒嘉宝这时候竟然一反常态不怎么愿意被上药了。
而发生这样改变的原因也很简单,刚刚洗澡的时候舒嘉宝照镜子发现自己左肩上的伤有些骇人,刚被打到的时候根本没怎么在意,但在过了这么久脱下衣服之后就很明显了。
不同于刚刚在外头的时候,衣物只滑落了一点并看不到伤势的全貌,她发现顺着肩膀往下那一块有一道猩红的棍痕,细又长,像是藏在皮肤底下一条巨大而又恶心的蜈蚣,让人看了只觉头皮发麻。
除此之外,她的手臂上,胳肢窝底下那一块,也有因为吊威亚而留下的不同程度的瘀痕,说是遍体磷伤也不为过。
虽然这些在她看来都不算什么,但如果让沈意看到的话难免会有不必要的担心。
舒嘉宝不希望对方为自己担心,她觉沈意和自己待在一起的时候只留下开心的情绪就好了,于是她打定主意试图躲掉这次上药,等到明天早上回剧组了沈意也就不会发现了。
舒嘉宝装模作样打了个哈欠,上-床躺好之后用困困的声音朝着还未上-床的沈意道:“好困啊沈意姐,快点关灯过来睡觉吧。”
说着,她还抬手揉了揉疲惫的双眼。
这句话说完之后没多久,房间里的灯就全数黑了下来,窗帘被拉严严实实的整个房间顷刻间就被黑暗笼罩,就在舒嘉宝悄悄松了一口气时候,“啪”地一声,暖黄色的灯光又亮了起来。
灯光亮起的那一刻只见沈意就在床边的位置站着,手里还拿着那瓶熟悉的“云南白药”。
这让舒嘉宝原本迷蒙的双眼猛地一缩。
“困了的话就翻个身趴着睡,不耽误上药。”说完,沈意顺着床沿坐了上来,舒嘉宝只感觉自己旁边的位置有微微下陷,仰头一看,只见沈意正垂眸看着她。
“……”被这样直勾勾地盯着,她不太情愿翻了个身,趴在了枕头上。
可浑身上下都在散发着躁动和不安。
直到沈意伸出一只手轻轻覆在了她的后背上,将这样的不安和躁动全数按下——对方掌心上的温度,即使是隔着布料也能让人清晰地感觉到。
“自己脱还是我来脱?”沈意又问道。
这种时候用这样温柔的语气问着如此致命的问题,她现在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在舒嘉宝紧绷的神经上轻轻拉了一下。
这个问题让舒嘉宝有些难选择:“我……”
她犹疑着。
不管是自己脱,还是让对方脱听起来都很暧昧。
可问题就在于,只是要上个药而已。
没错,只是一个简单的上药她竟然已经开始紧张了起来。
“那我来吧。”看到舒嘉宝犹犹豫豫的样子沈意直接打断了对方的话,不再等待回答了,她干脆自己直接上手。
或许一开始她就不应该问这个问题。
很快,舒嘉宝就感觉到身后的人将手抬了起来,虽然眼睛看不到,但沈意的动作能带起一点点的风,有三根手指轻轻覆在了她衣领的边缘,捏住,然后轻轻往下拉,没一会就有属于肩膀这一块的肌肤就彻底暴露在了沈意的视线中。
身后传来明显倒吸冷气的声音。
也几乎是同时,舒嘉宝将脸埋深深埋进了枕头里。
忽然之间好像连空气都被冻结了起来,没有人出声也没有人动作,就在舒嘉宝以为沈意要开口责备自己的时候,身后传来一声低问。
“痛不痛?”沈意的声音低低的,看着被这周遭青紫瘀痕包围起来的棍伤,眸中全是歉疚和自责。
白天的时候看舒嘉宝一脸轻松的模样还有心思配合自己谈判,她以为应该伤不是很重,但没想到被打成这样了。
这声音里包含的情绪舒嘉宝自然也听出来了些,她刚要回答“不痛”免了沈意的担心,可这时候对方却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按住了她肩背上的伤。
虽然力道很轻但身体还是给出了最诚实的反应,她的背部很轻微颤了一下。
“痛……”
舒嘉宝将脑袋从枕头里抬起来一点,用最为委屈可怜声音回答了沈意的这个问题。
她再也不敢答“不痛”了。
“忍一下,我给你上药。”沈意闻言轻轻撤开了自己的手指,她腾出一只手拿过来放在床头柜上的云南白药,对着舒嘉宝伤处喷了喷。
不止一处地方,连带着拍戏时候留下的青紫瘀痕也一同喷上了。
喷雾特有的清凉感让舒嘉宝颤了颤,接下来就是专属于她漫长而又痛苦的时光。
——在此之前她和自己说,上药也没有那么可怕,至少这也是和沈意进行亲密接触了,眼睛一闭还能幻想成是对方在摸自己。
这样兴许痛苦就能少一点了。
可现实总和想的不一样,事实证明即使给她上药的人是沈意也没有任何的幸福加成,该痛的还一样痛。
她自问是没办法把这想象成在做某种事情的前奏。
但痛归痛,她也没说要死咬着牙忍着,现在就是最好卖惨装可怜的时候,于是原本安静房间里开始出现了一声又一声奇怪的声音。
如果不是这边的隔音效果比较好的话,沈意都要害怕被外面听了去。
虽然知道这一声又一声有故意的成分在里面,但沈意还是如了舒嘉宝的意,她确实会觉心疼。
妇人挥棍的那一幕在她的脑海中不断重复上演着,就好像一段被定格的GIF。
只要一想起,还是会忍不住想要生气。
她一边用掌心最柔软的部分帮舒嘉宝轻轻揉按着伤处,一边没好气道:“你一个女孩子家家干嘛要上去挡这一下,你把自己当什么了?”
是超人还是救世主?
“沈意姐,我知道错了,你别说我了。”舒嘉宝直接低头认错,在沈意面前她没有嘴硬这个毛病,“再说了,我是女孩子家家,那你也是啊。”
她嘟囔着,回头望向沈意,一脸“我都这样了你难道还要说我”的表情让人无可奈何。
沈意见她认错这么干脆,那些准备好要说教的话也说不出口了,到了嘴边只剩轻轻一声“哼”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但手下的动作还仍然小心翼翼不敢放松分毫,生怕力道一个重了弄疼了身下的人。
这时候,舒嘉宝将双手交叠在了下巴底枕着,开始缓缓说出了自己的用意:“可我不去挨这一下,事情哪里进展这么顺利。”
“小地方的人没受过什么教育,从他们上来就动手就能看出,你先让他们怕你才能拿到主动权。”
“那也不用你这样。”沈意说着,手下故意重了一下力道,舒嘉宝立刻“啊”了一声。
她知道这是在罚自己了,于是又放软了态度委屈道:“可你本来就带着病过去的,我都说今天换我照顾你了,那我当然说到做到。”
“不然我成什么了。”
“不然你成什么了?”
沈意原本动作的手直接停了下来,鹦鹉学舌般重复了一遍舒嘉宝的话,只是同样的一句话从她嘴里说出来,莫名多了几分懒意。
她掌心的位置还在微微发热,是刚刚喷的药在发挥作用了,这热度,似乎浸透了皮层要渗入骨髓中。
不同于刚开始时候的清凉感,舒嘉宝只觉受伤的地方此刻痛意已经舒缓了很多,她一双眼睫颤了颤,一时间也没找到合适的形容词来表达自己的意思。
过了好一会,才又张了张唇,正色道:“不然,你该以为我是个软0了。”
从前只当和沈意之间是场游戏,所以自己在对方眼里究竟怎样,舒嘉宝也不是很在乎。
大多数时候,她确实表现像个软0。
可现在不了,她改变一下自己在沈意这里的刻板印象才行。
她是吗?
不,她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
从今天开始说话也要是1言1语
ps:明天更新恢复正常了,每天中午十二点半更新。
第29章 29.
擦好药之后沈意又将舒嘉宝的衣服给好好拉了回去, 一丝不苟的样子,舒嘉宝只觉得她像极了柳下惠。
两人并排躺在床上,房间里安静到只有轻微的呼吸声响起,虽然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但舒嘉宝还是感觉到了身边的人没有睡着。
刚巧, 她也睡不着。
她于是开口道:“还在想今天发生的事情吗?”
“嗯, 一点点。”
“不太能睡得着。”
“在想你晚上说的那些话,听起来……”沈意顿了顿,忽然转过身来侧对着身边的人。
虽然黑暗中她只看得清对方一个模糊的轮廓,看却并不妨碍两人之间进行正常的对话:“听起来不像是你这个年龄能说出来的话, 你对很多事情都看得很透彻。”
沈意这话让人听来觉得十分模糊, 像是夸赞但又不像,可舒嘉宝也懒得去分析其中的深意。
“就当你是在夸我了。”她说, “其实也不是看得透彻, 是真的经历过。”
舒嘉宝轻松道,双眼直视着黑乎乎的天花板, 她是平躺着在床上的,现在后背上的伤已经感觉不到什么痛意了, 倒是有点凉飕飕的感觉传来。
一双手交握放在了胸口的被褥上,很规矩的睡姿。
像是小朋友睡觉。
很长一段时间在学校的宿舍里她就是这么睡的。
“真实经历过……是什么意思?”沈意察觉到了对方话中的沈意, 问道。
“我小时候……”舒嘉宝抿了抿唇, “我小时候家里条件‘很不好’, 所以我能够体会到一直被贫穷压迫得喘不过气来是什么滋味,也知道对于一个普通家庭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
并没有反感于沈意的追问, 她顺着对方的话继续说了下去。
就着这个问题, 开始回忆起那些不太美好的童年,一桩桩一件件就像是做梦一样, 一眨眼已经这么多年了。
舒嘉宝一时间有些恍惚,感慨时间的流逝。
十八岁以前,她时时刻刻都生活在“家里随时会破产”噩梦中,每次“外出打工”的父母一回家就会和她说供她上学有多么多么的不容易,他们赚钱有多么多么的困难,爸爸就连生病了都不敢去医院看,就怕要花太多的钱。
父母的本意是要她养成独立和节省的好习惯,可却不想给她养出了“穷”病来。
所以现在就算可以大把大把随意花钱,她也不会这么做,因为小时候的“穷”已经“穷”进骨子里了。
她喜欢钱,也不喜欢钱,很多很多的钱握在手里会让她觉得很有安全感,但同时她又憎恨钱这种东西毁掉了她一整个少年和青春。
所以她和其它多数的有钱富二代不一样,她不喜欢在外炫耀自己的身份,也不喜欢让别人知道自己实际很有钱,舒嘉宝觉得人心这东西,一旦和钱沾上了关系就变得很复杂。
那倒不如让彼此之间的关系一直停在没钱的时候。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算不算是一种病。
沈意没想到对方会忽然说起自己小时候的事情,她一边觉得这些事情是否有些过于私密了,一边又想要听,尤其是当舒嘉宝说起自己小时候“家里条件很不好”的时候,她对此是存疑的。
富二代不是一生下来就含着金汤匙吗?
怎会如此。
或许是因为舒嘉宝实在太喜欢演了,沈意竟然养成了去逐句分辨对方话术真假的习惯,一时也不知道对方哪一句真,哪一句假。
黑暗的环境中,她伸出几根手指在自己的手臂上轻轻点动着,这是她思考时候的习惯。
“那现在呢?”沈意接着问,“你说小时候家里‘条件很不好’,那就是说现在已经好起来了吧?”
“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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