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题回归到现在进行时，舒嘉宝一下就将自己从有些伤感的情绪中拉了出来，顿时清醒了些。
她保持着现在这个躺姿，偏了一下头轻松道：“现在当然比之前好了，现在和十年前怎么能比啊，我们国家发展这么快就算再穷也不会穷到哪里去啊。”
“这都要感谢国家，经济发展这么快先富带后富，然后实现了共同富裕！”
沈意：…………
“那沈意姐你呢，”舒嘉宝机灵得很，将话题一带，就带到了沈意身上，“从没听你说起过自己的事情，你一直都是这么优秀吗？”
舒嘉宝怎么会感觉不到沈意这是在试探自己？
从A市到B市，从学校到剧组，这段时间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她好几次都差点在对方面前露馅了，沈意可能早已经对她捏造出来的这个身份和背景有所怀疑了。
只是成年人的世界里不拆穿是一种默契，不拆穿，她们还能粉饰太平。
不管沈意了解到了什么，怀疑了什么，舒嘉宝打定了主意只要对方不开口问，她就全当不知道。
她们两个现在这样一个状态也没什么不好，她的人设背景有了破绽于是在沈意的眼中变得不再真实，可这又如何呢，人总是又好奇心的。
利用这么一点好奇心将沈意再牵引到离她近一点的地方，也未尝不可。
在舒嘉宝看来，凡事都要讲究一个平衡。
沈意想要求证这份好奇，那就要付出一点什么，信息的获取和交换一定要是等量的，她不可能光让沈意了解自己。
所以现在话题被她直接转到了对方身上。
而预料之中的是，沈意并没有立刻回答这个舒嘉宝的这个问题。
出于一个职业律师的严谨和小心，沈意对于自己说出口的每一句话都有分寸的把握，口无遮拦是她们这一行的大忌，如果说话不讲究的话，很容易会不小心在和人交谈中透露出关于委托人的信息。
但舒嘉宝也没有催促，她安静的等着沈意回答她。
果然，没一会之后沈意开口了：“你这个问题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在你眼里的‘优秀’是什么样呢？”
“能赚很多很多的钱，并且保留基本的善良。”舒嘉宝毫不犹豫地回答着。
这是她对‘优秀’的定义，也是对自己唯一的要求。
舒嘉宝的话好像莫名触碰到了沈意的某个点，她忽然皱起了眉头：“‘能赚很多很多的钱’……这话曾经也有人跟我说过。”
“是你那个前女友吗？”萧雨涵。
舒嘉宝敏感的神经一下就被触到了，她的头顶好像被安上了一个红色的警报，在沈意含糊其辞说起“有人”的时候就“滴嘟，滴嘟”地响了起来。
只听沈意轻轻“嗯”了一声，然后没了下文。
“那她……”
“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舒嘉宝继续问道。
“如果不方便的话可以不说，”她语气酸酸地，说完还故意补充了句，“虽然我很想听。”
她希望沈意能够识相，领会到自己的意思，不然的话她可能今天晚上都睡不着觉了。
听着这酸酸的语气，沈意的心情莫名愉悦了些。
萧雨涵的事情在她这里已经告一段落了，提起这个人她心里已经不会再有太多的情绪起伏，只是舒嘉宝的反应却让她觉得很有意思。
沈意故意佯装为难的样子，摇摆不定道：“那我到底是说呢，还是不说呢？”
舒嘉宝咬着唇，不接话。
沈意看她不接自己的话，干脆道：“那我不说了吧，也挺晚了，我们还是睡觉吧。”
“……还是说吧。”舒嘉宝紧了紧藏在被子里拳头。
一来一回，她终究还是在这场交锋里落了下风，比起沈意的狡猾来她还是差了那么一点，但舒嘉宝现在并不想去计较这些，她现在的注意力在沈意这个‘前女友’身上。
和沈意一样，她也对对方那些从未提起的过去有着好奇和猜测的，虽然了解一个人可以有很多种其它的方式，但她还是更倾向于听对方亲口说出来。
这是其它任何方式都比不了的。
只听黑暗中沈意的声音响起，开始和她描述着这个人：“她是我大学时候的女朋友，她和你一样，觉得证明一个人成功与否的东西就是‘钱’。”
“可她是一个不安现状的人，很有野心，对于物质的追求也很高。”
“所以……”
沈意说到这里笑了笑，没有继续往下说了。
关于萧雨涵的太多她只想点到为止，今天说起也只是因为刚好谈到这个而已。
已经过去了的感情，不用论断太多的对错。
可话说到一半，却让舒嘉宝整个人陷入了迷茫之中：“那也不应该啊，你现在赚得也不少，难道还不能达到她心里的‘优秀’标准吗？”
“每个人的标准不一样。”沈意回答道。
人，在得到了想要的一切之后并不会满足，只会想得到更多。
舒嘉宝似懂非懂“哦”了一声，所以到底是怎么呢？
她没敢继续追问，因为沈意表现出来的样子已经不太继续想往下说了，人如果不知道分寸的话很容易引起反感。
可几句话下来说了等于没说，分手的原因也不说，在一起多久也不说，这些在她看来十分重要的信息沈意一个也没透露。
她只觉得难受极了。
可话题不可能再继续下去，身边很快传来均匀的呼吸声，舒嘉宝知道沈意已经睡着了。
漫长的夜晚只剩下她一个人在这睡不着。
这样挣扎了一会之后，舒嘉宝悄悄侧过身子背对着身后的人，拿过自己的手机搜索，打开了南政大的论坛。
虽然现在已经很晚了，但论坛里活跃的人还不少，大学生们总是年轻群里最爱熬夜的那一批。
舒嘉宝眼神扫过首页的帖子，点开了右上角的搜索框，在其中打上了“沈意”两个字。
很快，就有相关的帖子就跳了出来。
帖子是三年前的，回复量不少，标题也很醒目：【刑事司法学院的沈意和中文系的萧雨涵，有人知道她们的事吗？】
这一惹眼的标题让原本就没什么睡意的舒嘉宝更清醒了，她直接点了进去。
直觉告诉她，这个帖子里一定有点东西。
可点开之后才发现——
一楼：刑事司法学院的沈意和中文系的萧雨涵，有人知道她们的事吗？主楼防屏蔽，这两个人最近经常同进同出，如果想追沈意的话，从萧雨涵那里下手有可能吗？
二楼：我也想追沈意。
三楼：楼上，我也……
……
“神经病！”舒嘉宝低骂了一声。
她发誓，自己再也不相信这种标题党了！
开个这样的帖子结果内容这么水。
顺手往下一拉，发现这么多的楼层回复大多都是“+1”或者“我也……”这类的水评，让人觉得很是无聊。
同时也觉得，当年沈意念书的时候喜欢对方的人会不会太多了点。
可这并不妨碍她在匿名论坛敲下一个回复。
“我也。”
作者有话要说：
下午还会更一章 ，时间不确定。
对了，我把防盗打开了哈，80%
第30章 30.
沈意回A市的航班改到了第二天的下午, 舒嘉宝没有时间去送机，人这个时间已经在剧组了赶拍摄进度了，于是只在线上发了一条问候过去。
只是沈意仍然坚持转了一笔钱过来，数额比起之前转的那一笔少了很多。
但舒嘉宝知道, 这只是一个形式, 沈意只是想要让她收下这笔钱而已, 多少不重要，重要的是一个态度。
一个明确拒绝的态度。
拒绝别人的靠近，拒绝关系的变质。
好在舒嘉宝也有自己的态度，她的态度就是——我就不收, 看你怎么办。
这样僵持之下, 钱款在二十四小时之后自己退了回去，让舒嘉宝松了一口气的是沈意也没有执拗地再转过来一遍。
两个人的聊天记录就停在了转账退回的那一条再也没有更新。
倒不是故意不联系, 只是因为她们都太忙了。
忙到根本没有时间去联系。
B市回去之后沈意的开始充当委托人和被撞人之间联系的桥梁, 有很多细节方面的东西，私下的调解合同需要草拟修改再修改, 以达到双方都满意的程度。
虽然说很多事情都可以让律师助理去办，但也都只是一些琐碎的小事而已。
而舒嘉宝也日日忙碌于剧组和酒店之间来回穿梭, 一有多余的时间空下来就恨不得闭上眼睛多睡两秒。
偶尔幸运的话做梦的时候会梦见沈意那一张脸，醒来之后只觉得意犹未尽。
这样忙碌的日子过得越久舒嘉宝就越是清楚地认识到, 如果和沈意之间还不能建立起一种除了情人之外的关系, 那么她们之间的关系恐怕就快要划上句号了。
因为她不会只拍这一部戏。
还有不到一年的时间就要毕业, 这遭从B市回去之后肯定也要考虑经纪公司的选择了，未来的道路只会越来越宽广, 她的时间也会越来越少。
如果只有“情人”这样的关系维系着, 那实在太脆弱了。
两个月的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仙魔》剧组也终于迎来了杀青。
剧组杀青的这天, 也是舒嘉宝最后一场单人戏份结束的时候，她们这些演员除了明摇之外基本都留到了最后一天，没有提前离开的。
明摇杀青得比较早，一周以前对方就已经拍完所有的戏份前往下一个剧组了，而且离开之前明摇亲口告诉她其实进组之前就知道她是舒氏集团的千金了。
这一点舒嘉宝并没有觉得惊讶，也没有因此对明摇产生抵触。
大家在一起同吃同住了差不多一个多月的时间，偶尔还要出外景一出就是一个通宵，舒嘉宝相信组里大部分人应该都已经知道自己的背景了。
娱乐圈没有不透风的墙，就连徐颖在后半个月的时间里都消停了很多，少有像以前那么讨厌非要时不时刺自己一下的时候。
她觉得这样也好，毕竟她从来都没有想要刻意隐瞒自己的身份去欺骗谁，除了在沈意面前。
“沈意姐，我今天就杀青了！”电话里，舒嘉宝的声音显得很雀跃，隐隐还含着些许期待，“我买了明天上午的机票回A市，你有时间吗？”
她十分直白地询问，虽然知道大概率得到的回答会是什么，但还是要问问。
果然，沈意给的回答是不太方便。
明天是周三，上午沈意要去一趟警察局将材料拿回来，然后再将材料整理好一起送去区法-院，所以没有时间去机场接舒嘉宝的航班。
虽然对方说得很隐晦，但她还是听出来一些意思。
她们之间已经亲密需要接机了吗？
沈意敛了敛眸子，平静着拒绝了。
“看看哪天晚上有空的话可以出来见见，不好意思。”快要两个月的时间没见，她对舒嘉宝的态度好像又恢复到了刚开始那样，公事公办，不带任何一点私人的情绪在其中。
就好像两人在B市那天晚上交过的心都不曾有过，这样的态度像是往舒嘉宝的身上泼了一盆冷水，从头凉到脚。
电话那头的舒嘉宝咬了咬唇，什么也没说只回了一个“好”字。
当天下午，最后一场戏封镜杀青，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欢呼了起来，就连一直以来在组里不怎么讨喜的徐颖也都上前和工作人员挨个拥抱了一下，一时间喜悦的情绪感染了每一个人。
晚上，龚正做东请大家在拍摄基地附近的一个餐厅里吃烤肉，各式各样的肉菜点了一桌子，啤酒红酒先各上了一箱，除了明摇之外剧组的人算是到齐了。
平日里大家有互相不太看得顺眼的，到了这一刻也都放下了嫌隙举杯共饮，维持着这一刻短暂的和谐。
因为明摇不在，所以舒嘉宝这个女二号就成了剧组里大家敬酒的对象，大家调侃着“师姐不在，师妹代喝”——她和明摇在剧里的身份就是师姐妹的关系。
这些酒舒嘉宝也都笑着没有拒绝，一杯又一杯爽快地往下喝，一点也不扭捏和做作。
但这样一个喝法人很快就有些晕了，可饭局才刚刚开始不到一半，现在才九点半刚刚过而已。
陆续有人来敬酒，舒嘉宝仍然照单全收，此刻地她虽然脸上着了精致的妆容但两侧的脸颊看起来还是有些红。
“小舒，喝不下的话就不要喝了。”
龚正就坐在舒嘉宝对面的地方，看到这一幕适时地开口帮她解围。
其实按照舒嘉宝在剧组里女二的地位，除了男主和导演之外她完全可以不甩任何人的面子，但过来敬酒的每一个人她都没有拒绝。
这让龚正有些不能理解——明明是个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千金大小姐，但是却没有一点大小姐的脾气和娇气，和剧组最底层的人员都能打成一片。
徐颖就坐在他身边的位置，看到这一幕也不像以前那样酸不拉几地开口了。
“没事，龚导。”舒嘉宝弯着眸子咧了咧嘴，笑起来干净又明媚，就像是从某些偶像剧里走出来的校园女主，“今天大家都开心，明天我就回学校了，下次和大家见面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说完，舒嘉宝一只手撑着桌面，一只手端起酒杯直接站了起来直接敬了桌上所有人——
“谢谢大家这两个多月以来的照顾。”
“谢谢导演，谢谢编剧，谢谢剧组各位的工作人员，这是我第一次进组拍戏，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还请大家多多担待……”
说完，她直接喝完了这杯酒，一滴不漏。
舒嘉宝言辞诚恳，酒也喝得爽快，初出茅庐身上带着的锐气却并不让人觉得讨厌，只会让人想起自己曾经的青春年少也有这么一段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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