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邹允那一句——
“我总要踮起脚才能吻到你,是会站不稳的。”
邹允跟他要“平等”。
突然间他明白了,原来邹允不是,也永远不可能会是他的私有物。
他以为自己会震怒,会不甘,却发现更多的是恐惧,他怕邹允不属于他,终有一天会离开他。
以前追回邹允时,因为不知道喜欢是什么,又没有办法再对邹允说谎,他说不出口那句“喜欢”。
直到见不到邹允的这几天后他才明白——
当他已经不能再镇定自若地对邹允撒谎时,这种“喜欢”就已经成立,而且收不回来了。
就像沈笃说的,无可替代。
沈笃还说说,因为他消失过一次,因为他骗过邹允,因为他们的身份悬殊,所以邹允才会没有安全感。
这些天睡不着时他都在想,自己骗过邹允的事已经不能回头,唯一能做的就是抹平他们之间的差距。
那天他跟沈笃说,要把一切双倍还给邹允,不是个玩笑,只是他现在还做不到,但他还是想先给点别的什么,就当是利息了。
他这辈子干过许多不光彩的事,也说过很多谎,数来数去,身上唯一还干净的东西,就只剩下那套观海一品的房子。
前些年他留学打工挣下的钱,还有学校各种的奖学金,论文发表的稿费等等,攒在一起投进股市里,这几年越滚越大,才买下了观海一品那套房子——
从房款到装修,每一分钱都是干净的,是他靠自己挣来的。
所以在有了邹允后他才敢跟沈笃说,那里是他的家。
前些天他把股市里还剩下的钱一起取了出来,买下了创意街区那个画廊的店面,现在全都在桌上了。
这是他这辈子最干净的东西,想全都给邹允。
邹允跟他要平等,但他可以不要,他愿意比邹允站得更低,只求他已经肮脏不堪的世界里可以有邹允。
他做这些时也没有想太多,只是希望邹允能开心点,至少能再给他几个月时间。
只需要再几个月,他就能兑现之前跟沈笃说过的话——
把本该属于邹允的一切,双倍还给他。
“允哥,你也别多想。”见邹允愣愣地站在桌前,他放下东西上前解释道:“以前做过的错事已经改变不了了,我只是想告诉你,你不必踮起脚吻我的——”
他躬身轻轻凑到邹允的颊边,“我永远都可以迁就你,或者——”
“你也可以站在很高的地方。”
高到我都高攀不起。
邹允那么纯澈,那么干净,让在他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显得肮脏龌龊;从来,肖飒都没有后悔过自己做的每一件事情,只有面对邹允时,他会真诚地希望那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因为如果那样的话,他也许可以配得上邹允一点。
可毕竟,一切都回不了头了,不管是他以前犯下的错,还是爱上邹允这件事。
邹允默默撤开两步,拉开自己和肖飒之间的距离,躲开肖飒拍打在他耳侧的、滚烫的鼻息。
他的眼神没有在桌上的文件多做停留,而是漠然地看着肖飒。
“刘峰是怎么一回事?你到底还背着我做过什么?”
以前吵架时,肖飒听过邹允愤怒地冲他大吼,哽咽地跟他哭诉,甚至是绝望地向他质问。
邹允还动手打过他。
但他没有见过这样的邹允,冷静的,几乎不带有一丝感情。
“肖飒,你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 评论区掉落红包噢~爱你们(づ ̄3 ̄)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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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刘峰之前的事情,忘了的小伙伴指路第二十一章 。
大家可以猜猜刘峰的事,还有雨辰峰拍卖行的事有什么阴谋,明天揭开~连同小受身世的秘密,也会慢慢浮出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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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三合一万字章(二)
肖飒闻言慢慢站直身体, 缓缓背过身去。
他知道邹允现在可能不想看见他,他也不想看见邹允漠然的神情。
“我说过了,刘峰的事,从始至终, 都是他咎由自取。”
“你也说过——”邹允还是跟刚才一样, 甚至连眼神都没有聚焦, 默默看着肖飒的背影,“不会再骗我。”
“我到底骗你什么了!”
无论多次劝说自己要冷静, 但只要是面对的人是邹允,肖飒总是在一瞬间就溃不成军。
“想想刘峰对你做过什么!”他回头激动地攥紧邹允的双肩, “你情愿相信一坨那样的垃圾, 都不相信我?”
“刘峰被公司开除是因为他在我交给华尚的设计稿上动了手脚,令公司利益受损, 是他手段下作,罪有应得。”
“可之后呢,你真的什么也没做过吗?”
连邹允自己都觉得,他这辈子, 从没有这么冷静过。
“肖飒, 你让我安安心心呆在家里画画,你不喜欢我出门, 你不允许我晚归,你让司机接送我, 跟进跟出, 说是担心我的安全, 所以——”
“你应该想不到,我会在废弃的贫民窟小弄堂里,遇到一个‘乞丐’。”
肖飒直视着邹允无波的双眼, “是我做的。”
他轻轻叹了口气将人松开。
“我学金融和法律出身,之后又接手了公司,免不了和财会打交道。在这个行当里,只要有手脚不干净前科的人,终身都很难再被行业接纳。”
“从公司角度讲,没有老板愿意冒这样的风险;从宏观角度看,这是要提高每个从业者犯错的成本,维持行业的良性发展。”
“刘峰以前就有过请客收礼、打擦边球的前科,这次在设计方案上做手脚更是人赃并获,无可辩驳;我只是把他做过的事情公之于众,并没有添油加醋,捏造诬陷——”
“有错吗?”肖飒看着邹允的眼神无不痛心,“允哥,你们广告设计这一行能有多大,你知道刘峰有多恨你吗?”
“他有学历,有资历,有人脉,只要给他一个翻身的机会,低头不见抬头见,他早晚有机会再对你下手。”
“你也说了,他有学历,有资历,有人脉——”面对肖飒的逼视,邹允半步未退,“他还有老婆,有家庭,就算你让他不能在广告设计这个行业立足,那也不至于流落街头吧?”
“肖飒——”他抬头看着肖飒的眼睛,又再重复了一遍,“你说过不会再对我说谎了。”
这句话像是一把刀,一支箭,刺穿肖飒的胸膛,提醒他,那些曾经他犯下的错,永远都会是横亘在他和邹允之间的鸿沟,无法跨越。
每当他想要靠近邹允,也在慢慢靠近那个让他粉身碎骨、万劫不复的深渊。
沈笃说过,邹允是一颗随时都会爆炸的定时炸/弹,肖飒离他越近,就会伤得越重。
他内心几乎抓狂,却也无限悲凉,连愤怒都似乎做不到了。
“也是我做的。”
刘峰这样的“凤凰男”能在观海市站稳脚跟,多少是靠着家里老婆的裙带关系;但他这样没有家世背景,也不努力在专业上努力钻研的人,想往上爬,就只能在人际关系上汲汲营营。
男人应酬的那些逢场作戏,他自然也做了全套,未必动过真情,但事情本身就足够恶心。
肖飒调查过,刘峰当时的妻子有良好的原生家庭,受过高等教育,有一份稳定体面的工作,算是时下常说的新时代独立女性。
果不其然,当他把刘峰的出轨证据交到那个女人手里后,女人果断的选择了离婚;因为被拿住了出轨的把柄,刘峰净身出户。
之后肖飒派人看着他每一家应聘的公司,大一点的,和震云集团有过合作或接触的,他会直接让对方拒绝刘峰;小一点的,他就直接把公司买下来,将刘峰扫地出门。
那时的刘峰无家可归、就业无门,只能窝在地下室的小旅馆里,整天满世界求爷爷、告奶奶,靠着网络信贷的钱酗酒度日。
知道一切的邹允并没有太多报复的快感。
他是很讨厌刘峰,直到现在也并无好感,不会同情怜悯;但他和刘峰之间的恩恩怨怨,从刘峰离开公司的那一刻起,就结束了。
就像肖飒说的那样,刘峰出轨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都是事实,并没有人搬弄是非,捏造曲解,他老婆会让他净身出户,也只能说他活该而已。
但与其说报复的快感,邹允觉得更多的是害怕。
曾经,肖飒每晚都要搂着他入睡,心疼地捂热他冰凉的手脚;每天都会给他准备早餐,记得他所有的喜好和口味;肖飒会因为一个电话就从会议室冲回家给他包扎伤口,没有半点埋怨;也会买一只小猫哄他。
当初的肖飒有多温柔体贴,现在的肖飒就有多冷酷可怕。
原先那种诡异的感觉又再次萦绕在他的心间——
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肖飒。
“你……”这一刻,他听到自己精心筑建的心理防线裂口的声音,“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呵——”肖飒低头,抿唇一笑。
他笑起来还是那么好看,即使这一周以来,脸上不可避免地留下了疲惫的痕迹,也掩饰不住本身的帅气。
邹允盯着这张脸,看得有些出了神。
明明是同一张脸,却再也找不回当初油画里那个在夕阳下安静美好的少年。
“允哥。”肖飒似乎连看着邹允的眼神都是疼的,声音也不再清亮,变得低沉阴狠,“如果杀人不犯法——”
“我会杀了他。”
他不怕死,但他还不能死,他还有很多事还没有做完,而且——
他不想去到一个没有邹允的世界。
刘峰失业之初并没有立刻离婚,甚至邹允原来的公司本着家丑不可外扬的心态,为了不连累公司形象,影响之后的生意,并没有把他做的丑事宣扬出去。
那时候还有很多公司纷纷向他抛出橄榄枝,只是他嫌弃工资、职位低,配不上自己的履历,又嫌弃公司小,没有发展前途,前前后后拒绝了很多,被前妻说成是眼高手低。
这么多年来他工作上的事一直要依附老丈人的帮衬,连那个没用的小舅子方斌都要低头去讨好,自然不敢跟老婆动气,只能把仇都记在了邹允头上。
一次在酒吧,他跟一群认识不久的二世祖小混混借酒消愁,美其名曰维系人脉。
酒桌上,他听人在传震云集团的小少爷最近好像疯狂追求一个小画家,这让他突然就想起了突然王者归来的肖飒和平步青云的邹允。
他之前上班时工资卡就要上交老婆,现在没有了工作只能伸手吃软饭,想出来喝个酒、透口气还要悄悄找之前的狐朋狗友借钱,里里外外没少受窝囊气。
半醉半醒间,他舌头都快捋不直了,却咬牙切齿、恨意明显地跟那群混混说,他知道肖家小少爷疯狂追求的人是谁,不如去把人绑了,找肖家小少爷敲一笔,够吃几辈子的。
席间的小混混们也喝得不少,大家半真半假地打着哈哈,也不知有没有人听进去。
可这话,却辗转钻进了每晚流连酒吧的沈笃耳朵里。
沈笃只把这些当做玩笑挤兑肖飒,说他追“老婆”追得人尽皆知了,真够丢人的。
他是没有当真,小混混们也未必就停进去了,但却触到了肖飒的逆鳞。
“是我给他老婆寄了他出轨的证据,也是我动用关系让他在观海市混不下去。”肖飒眼神狠戾,“不仅如此,我还找人盯着他的动向,让他离不开观海市的地界。”
“我就是要他烂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
再也不能对邹允构成任何威胁。
邹允后退两步,撑着身后的书桌才面前维持站立。
他终于明白刚才沈笃开玩笑对楼下的保安说“等着你们肖总收拾”的时候,那些人为什么那么恐惧;也终于明白,刘峰为什么会抱着他的腿,求他让肖飒放过自己。
这样的肖飒,已经不止是睚眦必报那么简单,他的偏执几近疯狂,真的让人很害怕。
如果是这样的肖飒,想用拍卖行的事情教自己学乖点,邹允倒也不觉得意外了。
“所以……拍卖行的事……”邹允下唇轻颤,“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所有事先的准备和心里的防线在这一刻彻底崩塌。
这个世界的残酷真相,已经超出了他的理解。
“肖飒……你说过的……你答应过我的……你说不会再骗我了……”
“什么拍卖行?”肖飒紧张地上前,心痛地搂住邹允,“允哥你在说什么?我没有骗你!”
“那刘峰的事情……你为什么……”邹允仰脸看着肖飒,泪眼婆娑,“没有告诉我……”
从前,肖飒不知道什么是喜欢,当他真的喜欢上邹允开始,才知道这种感情总是会让人疼痛的。
当他抱着浑身战栗的邹允,这种疼痛是真实的,和一切病理上的、生理性的疼痛都一样。
“你没有问,我就没有说。”
如果邹允没有发现,那他永远都不会说。
这个世界已经龌龊肮脏,但至少邹允是干净的。
他可以坏事做尽,但邹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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