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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鱼飞升(近代现代)——重关暗度

时间:2021-09-22 09:39:47  作者:重关暗度
  其实妙烟住进“天外天”后,很少见到宋潜机。
  她怕撞见准道侣拔剑杀人, 也怕相处日久, 宋潜机厌倦她不变的容颜。
  修真界发展到今日, 名门正派中的前辈强者往往杀人不见血。他们更擅长用言语批判、复杂制度、礼法规矩, 以及许多看不见的刀剑。
  只有宋潜机保持着散修习性, 总会把场面搞得鲜血淋漓,猩红刺眼。
  就像眼前这只血红的蚌。
  “送给你。”宋潜机说。
  蚌足有一个人高,外壳晶莹,缕缕血丝在壳上流动,像巨蚌的血管,内里淡粉色蚌肉隐约可见。
  晚霞斜照,蕴光熠熠。
  “南海千年仙蚌?”妙烟莲步轻移,环视蚌壳,“据说此蚌一年只生一颗灵珠。若取男女修士二人精血入蚌,以灵气滋养,历时十年,便可得一仙胎。可是真的?”
  “是。”宋潜机点头。
  他相信自己能救世,也相信未来。
  妙烟微笑,梨涡浅浅:“不错。”
  转念却想,这南海仙蚌虽然难得,但宋潜机想要什么东西,自有别的修士争先恐后献上。
  原也不用他亲自费心去寻。
  只是见宋潜机眉间有些疲倦,妙烟稍一思量,盈盈笑道:
  “这仙蚌孕育的仙胎,集蚌内千年灵气而生,自然根骨绝俗,灵脉强韧,天生的修仙种。他长大后一定像你一样,也能做天下第一人!”
  她知道什么时候说什么话,只需三言两语,就能让别人开心。
  “不。”宋潜机却摇头,“无论是男是女,我都不要他做天下第一。”
  妙烟微怔:“什么?”
  “他不用学我的剑,也不必会弹你的琴。他父亲是天下第一,自会为他撑起天穹遮风挡雨。
  他可以每天睡到日上三竿,喝得烂醉如泥,养几只灵兽,交一群朋友。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想躺多久,就能躺多久。
  这世间枷锁栓不住他,我要让他过最自由、最快活的人生。”
  妙烟惊愕地瞪大杏眼:“那岂不是成了混世魔头?”
  “混世魔头,又如何。”宋潜机笑答。
  霞光云影一重重覆上他的侧脸,朦胧的橘光红光交织,随风缓慢游移。
  瞬息之间风流云散,妙烟发现自己从没看清这个人。
  她想说你若没有家族,没有徒弟,没有开宗立派、做一代宗师的野心。
  你再强大只是一个人,不是一方势力,注定名声难听。
  宋潜机可以不在乎名声,她不能不在乎。
  “得此仙蚌,若产下仙胎不走修仙路,岂不是暴殄天物?”妙烟劝道。
  宋潜机看着她:“修士孕子,依然辛苦。寻得仙蚌,是想免你辛劳。”
  妙烟张口,忽然失语。
  她幽幽一笑,凝眸,落下两滴清泪。
  宋潜机抬起手,又匆匆放下,生疏地安慰:“我哪里不对,你大可与我直说。”
  妙烟只是摇头,轻声自语:“太迟了。”
  宋潜机死前恍然大悟,原来早在那时,对方杀心已起。
  他重生之后,依然很怕别人对他哭。
  跟他哭过的人实在太多,先有孟河泽、何青青,后有纪辰、陈红烛……
  再往后还不知有谁。
  而他从没对别人哭过,也没什么人能让他对着哭。
  “掉眼泪是最没用的事。”宋潜机一直明白这个道理。
  他的童年在山脚下小镇度过,清贫却快乐,推窗可见四季苍山。
  虽然父母早逝,无枝可依,总有好心的邻居接济他。只会哭闹的孩子没糖吃,手脚勤快才能讨人喜欢。
  少年登上华微宗大船的那天,全镇欢送,杀鸡宰羊。
  宋潜机大言不惭地说要攀仙梯直飞云霄,亲眼看见山外世界无限精彩。
  后来他在华微宗外门,每天打最多的工。有些人生在天上,有些人生来要打工。
  他独来独往,沉闷无趣,变态地努力,斤斤计较地攒钱,足够让每个同龄人发自内心地讨厌他。
  只有断山崖无底的深渊,能勉强容忍他说不出口的野心和郁郁不得志的愤懑。
  他在那里将一个无辜少年推下悬崖,从此罪有应得走上不归路。
  他的剑越来越快,他的敌人越杀越多。
  人穷志短,有时候为争抢一件无主宝物,有时为几块灵石就能不死不休。
  蔺飞鸢曾劝他去海外小门派当客卿,安安稳稳地修炼。
  “这一行来钱快,但是干得久了,就没有回头路了。”
  宋潜机很想一剑敲在他头上,我和大宗门结了仇,哪个小门派还敢收我?
  我早就来不及回头了。
  子夜文殊曾问他为何非要把事做绝。死海秘境中邪魔横行,环境险恶,正道修士合该守望相助,不应互相算计。
  却被宋潜机大骂站着说话不腰疼。
  你是青崖院监,是不食烟火不染私欲的神明,你一开口,那些正道修士当然听你的。
  我能怎么办,我只能用剑说话。
  他那时气焰嚣张,心里有一簇烈火燃烧,能点燃苍穹。
  他不惜命,不信人,更不珍惜别人宝贵的好意。
  很多年后宋潜机旧地重游,寻访来路,山脚小镇已经消失,断壁残垣被风沙覆盖。
  孩提时爬过的老树枯死,摸鱼的溪流干涸,燕子不再飞过青灰的屋檐。
  而他飞上云霄,造了一座“天外天”,看见山的那边,还是山。
  虽然青山历历总相似,宋潜机依然安慰自己,我的人生才刚开始。
  我要住最高的天,娶最美的道侣,救支撑天地的擎天树,轰轰烈烈再活一次。
  他拼命跑向大陆尽头,却被困在雪原。只身转战天下,却遭身边人背弃。
  大雪落时,终于明白就算打赢每一场仗,也不能赢尽人心。
  他做过太多错事,问心无数愧疚。
  他不是一个合格的“救世主”,也不是故事的“主角”。
  他本是一个凡人,生在山下平宁镇。百战不死,只因没有办法。
 
 
第129章 来得不巧
  宋潜机认真道:“不, 外门做工还有灵石可领,我这里可一块没有!”
  “我没有”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吗?抬头挺胸干什么?众白光愤怒不已。
  撼天真人几乎被目光杀死,瑟瑟躲在麦杆下, 双手抱头。
  有人想讨价还价, 宋潜机不理:
  “冼剑尘是你们谁的徒弟?”
  他已经能从轮廓和声音分辨这些白光团身份。
  知道谁是千年老祖宗, 谁是两三百年前新鲜去世的前辈。
  左边三团白光闻言如丧考妣,摇头叹气:
  “他出身外门,哪里拜过师父,全靠自学成才!”
  “原来你师父是冼剑尘,难怪你如此蛮横霸道、不知尊老!”
  “正因为冒出冼剑尘这个不服管教的异种, 外门规矩才变得更严苛,想不到他还收了徒弟, 让徒弟又来华微宗大闹一场!宗门命里注定有此一劫, 唉。”
  宋潜机没想到冼剑尘的名字不仅镇活人,还能镇亡魂,真是阴阳两界通行证。
  但在外面他借冼剑尘的势, 在这里却要背冼剑尘的锅。
  他循循善诱:“我不是他徒弟, 我比他讲道理。命里没有注定, 只是种因得果, 世道轮回罢了。
  我这界域风景秀丽,麦田飘香, 待遇远比外门宽厚。我不曾规定每天必须做工才能休息,做不完也没有惩罚,对你们有利无害……”
  话虽如此,宋潜机心里比谁都清楚, 一旦定下竞争制度, 只要有一个人开始攒积分, 其他人就不得不争。
  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要么集体躺平,要么百舸争流。
  众白光七嘴八舌一番商量,华微祖师最后发话:“积分一事,自愿参与,不得勉强。”
  宋潜机欣然微笑:“没问题。诸位前辈,晚辈希望大家早日想开,心里也能舒服许多。”
  他说罢故意弯腰,拨开麦秆问候:“撼天前辈,他们志气不高,但你一定能拿第一名,我等你表现。”
  宋潜机说完,立刻消失在麦地中央。
  撼天真人惨呼一声,抱头鼠窜。麦田间响起一片撞击声。
  ……
  “醒了!师兄醒了!”
  宋潜机睁开眼。三颗脑袋凑在一起,脸上焦急表情如出一辙。
  “哎,我早就说他正常。”蔺飞鸢立刻让开,“看他气息平稳、面色红润,只是入定了。”
  孟河泽扶起宋潜机,“师兄感觉怎么样?”
  “我没事。”宋潜机拍拍纪辰脑袋:“别哭。”
  正是清晨,尘埃云从华微山主峰腾起,覆盖半边天空,遮挡太阳。
  七绝宝船破开烟尘,平稳地驶向千渠郡方向。
  宋潜机稍作回想,袁青石放弃华微浮城,匆匆逃走。孟河泽等人自然脱困。
  然后冼剑尘出现,自己进入界域,身体被人发现,搬上宝船。
  孟河泽道:“假华微城粉碎消失后,华微山方向忽然地动山摇,山石滚落。”
  一阵风起,尘埃散去,举目见日。
  宋潜机眯起眼睛望向华微山。
  从远处看,主峰山顶异常平坦,比周围诸峰矮下一截,像被人从云中一剑削平。
  他似乎知道冼剑尘去做了什么。
  一件前世没发生的事。
  孟河泽随他目光望去:“害人遭雷劈,华微宗这下元气大伤,焦头烂额,这几年没时间找咱们麻烦了。”
  满船人都在笑,宋潜机没笑:“你们陷入华微浮城时,下杀手了吗?”
  蔺飞鸢不耐烦道:“当然——”
  “当然没有。”纪辰与他同时回答,“我们发现那些凡人手无寸铁,更无修为,我下不了手。孟兄只好带大家一路逃命。如果他们都是修士,最好都像赵仁道友,那就太容易了。”
  蔺飞鸢愕然。远离华微宗后,他已撤去伪装,露出原本面目。
  孟河泽低头:“这次,我没帮上宋师兄。”
  宋潜机微笑,拍拍他肩膀:“不,你们帮了我。谢谢。”
  孟河泽讶然:“谢我?”
  宋潜机心里淡淡阴影被擦去一角。
  没人重走他的老路,没人被逼做出像他前世一样的选择。
  冷风不再刺骨,他嗅到空气中隐隐约约的春天味道,仿佛看见春风吹过千渠田野,一颗颗种子抽出嫩绿的芽。
  “回千渠!”他一挥手,加速七绝宝船。
  众弟子一齐欢呼。
  此番来去华微宗,劫后余生算不上,只算虚惊一场。宋潜机环顾四周,见一张张年轻的脸庞写满喜悦,像赶着返乡过年。
  偏有一道声音极不和谐:“停船,让我下去。”
  气氛骤冷。
  “蔺兄,这是为何?”纪辰关切道。
  孟河泽嗤笑:“好端端的,你又使什么性子?”
  宋潜机走到蔺飞鸢身边,似有预感:“你,不跟我回去了?”
  蔺飞鸢望着华微山方向,没有抬眼看他:“我回去干什么,继续给你当狗吗?”
  孟河泽勃然变色,却被宋潜机抬手制止。
  纪辰拉着他,招呼众人一齐退走。
  “有一条狗不够,你还要收几天狗?有狗看门,有狗布阵,有狗照顾你衣食住行,留我能干什么?我除了杀人,没别的手艺,你的千渠用不着我杀人,我对你没用。难道真让我一生藏头露尾,躲在千渠做裁缝?”蔺飞鸢咧嘴笑,露出犬牙。
  “别说这种话!”宋潜机素来温和,此时罕见地语气严厉,近乎训斥。
  蔺飞鸢不怕他,嗤笑一声:“我一直这样说话,你又不是第一次听!”
  “说这话不伤我,却伤你自己。”宋潜机看着他。
  不知为何,蔺飞鸢忽然愤怒:“可我习惯了!你明知道我跟他们不一样。他们什么都不懂,什么都没做的时候,就跟在你身边!”
  他指向孟河泽、纪辰的背影,像在气宋潜机,更像气自己:“你为什么要救我,你救不了我!你救得了一个人,救得了天下人吗?”
  “我没想过要救天下人。”宋潜机低声道,“我只是,不想看你死。”
  蔺飞鸢怔然,眨了眨眼,眸中似有泪光闪过。
  宝船飞速穿过云雾,他们站在朱红栏杆边对峙。蔺飞鸢深吸一口气,抬头望天。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不用你管。”他说完,纵身一跃而下。
  宋潜机如果出手阻拦,一定能将人拦下,但他只轻声说:“别死了。”
  蔺飞鸢纵剑,身影倏忽远去。
  孟河泽扑上栏杆,大喊两声:“喂!”
  层云渺渺,杳无回音。
  纪辰自语:“他就这样走了?他答应的衣服还没裁,他养的猫怎么办?”
  孟河泽恼怒:“我早说过,刺客都是养不熟的白眼狼,让他走!又不是没他过不成!”
  纪辰看向宋潜机,有些担忧:“宋师兄,你……”
  “我没事。”宋潜机挥袖,“走吧。”
  七绝宝船隐入云中,不见踪影。
  蔺飞鸢掉转剑身,飞向兵荒马乱的华微山。
  千渠少了一个裁缝,自然还是充满希望的千渠。
  蔺飞鸢离开千渠,便只能做回趁乱行凶的“刺客行首”。
  ……
  宋潜机的宝船未到千渠郡,华微宗的变故已经传遍大陆。
  卫平心情不错,切碎鱼肉和猪肝,拌了一碗猫饭,招来阶前晒太阳的懒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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