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阑珊处(近代现代)——叶芫

时间:2021-09-22 09:55:34  作者:叶芫
  旁边倒是有个奇怪的东西,陶立阳第一眼没有认出来,许云清拿起来了。
  “鲁班锁。”他偏头对陶立阳说,“我记得这个。”
  “本来也是你的。”苏良点头,“你当时经常来玩,你爸爸买来放在我办公室,哄你开心的。还有好多其他玩具,可惜找不见了。”
  许云清不置可否,很轻地笑了一下,笑容又很快消失了。他把那只鲁班锁递给陶立阳,让他替自己收起来。一一缓慢抚过之后,把其他东西推回到苏良面前:“这些不属于我,他给你了,你要留就留着吧。”
  他没有再看苏良。低声对陶立阳道:“我们回去吧。”撑了下桌沿站起来,重新戴上帽子和口罩往门边去。搭上门把手,他突然又顿住了脚步,犹豫了几秒。头也不回,低声道:“苏医生,我听过另一个版本的故事。”
  “那天晚上,就是你说你家人把你带走的那天晚上。我们家闹得天翻地覆,我妈一定要我爸爸对白天的事情给她一个解释。我在自己的房间里假装睡着了,但是他们说什么,我都听得一清二楚。”许云清眉眼平静,波澜不惊。
  “他说,他对这段婚姻很抱歉,他承认自己是同性恋……他还让我妈妈不要找你的麻烦。说是他缠着你的,你医者仁心,怕加重他的病情,所以纵容他而已……”
  许云清沉默片刻:“这才是我妈不肯放过他,一定要把他送到精神病院去的原因。”
  作者有话说:
 
 
第72章 
  许云清出了门走得极快,险些撞到了回栏旁的木质雕塑。陶立阳追上去,一把扯住他的胳膊,把他拉回来:“做什么跑这么快?东西不要就算了,连我也要丢了?”
  “我……”许云清不复刚才面对苏良时的镇定,眼睛里面满满只是惶恐和无措,徒劳地张了张嘴。
  陶立阳伸出一根手指,隔着口罩轻轻按住了他的唇:“如果想不清楚,那就什么也别说,什么不用说。”
  四下看了一眼,把许云清拉到旁边一个空包厢里面,抬手搂住他:“云清,来之前我们讲好了的。只是来听一个故事而已。他告诉你一个,你回给他一个,这很公平。”
  许云清眨了两下眼睛,陶立阳的声音温和又从容:“好了。我知道你现在很乱,那就先不要想了。”他抬腕看了一眼表,“就和平常一样,马上十二点了,我们先吃饭。然后还是去看戏,你冷静一点之后,要是想谈,我们明天再谈,好吗?”
  许云清撇开脸看着一旁,好一会儿开口,有些冷淡,是那种试图把自己和世界隔绝开的漠然:“你在命令我吗?”
  “我在和你商量,你可以反对。那我们现在就回酒店。”
  许云清沉默一阵,眼睛没有看他,心口轻轻起伏着。陶立阳耐心地等着他做决定,终于许云清推了一下他的手臂,低声说:“你搂太紧了。”
  “胡说,我明明没有很用力。”这是同意了的意思,陶立阳舒了一口气,松开他,握住了他的手。
  他们都不过是在故作沉着,试图粉饰太平,但当下的确需要先冷一冷。
  “那午餐想吃什么?”陶立阳问。
  “你决定吧。”声音被蒙在口罩里还是有些闷闷的,但手安稳地让他牵住,“反正你喜欢安排。”
  于是就近找了一家茶餐厅,吃过饭按部就班去了剧院。也是赶巧,今天在演的,竟然还是《玉簪记》。陶立阳问他,要不要换去电影院。许云清想了一想,轻声说算了。
  他要装起没事人来,比陶立阳更像,面上看不出丝毫破绽,只是偶尔有些走神。散场之后,他们沿着滨江路走回去,在拐角的铺子,打包了两碗馄饨面。许云清胃口肉眼可见地不好,不过还是坚持吃了大半。
  陶立阳收拾了桌子,切了盘水果出来。许云清坐在沙发旁边,只开了一盏落地灯,正在看沈溪发过来的几个剧本。他心思不在这上面,看到中途就睡着了。今天要见苏良,他昨夜一宿都没有睡。
  怕吵醒了他,陶立阳也没敢上手去抱。只是轻轻将平板从许云清手里抽出来,又给他搭了一床毯子。坐在对面的书桌旁边,继续写剧本。
  上午苏良的一席话令许云清心乱,陶立阳尽管不是当事人,但牵涉到许云清的事情,总是可以轻易搅动他的心神。一面写,一面也分神思索。进展自然很慢,对着大纲写了两场,细看却不尽人意。只好先保留着,过几天再改。揉一揉有点发酸的脖子抬起头,才发现许云清已经醒了,裹着毯子坐在沙发上,目光也不知道落在哪里。
  “醒了?”陶立阳笑一笑,“怎么也不说话?”
  许云清神色怔忪,好一会儿抬起眼睛:“我做了个梦,但是记不清了……几点了?”
  陶立阳看了眼时间:“差一刻到一点,醒了就去床上睡吧。”
  “不想睡了。”许云清摇头,额边有很淡的睡痕,瞥他一眼,“已经第二天了。”
  陶立阳反应过来:“什么时候这么听我话了?”
  “你说让我先冷静一下的。”
  陶立阳合上电脑走过去,坐在他旁边:“现在好些了吗?”
  “我想喝点酒。”许云清没有回答,好一阵子才说,又推了一下他的腰,“叫瓶酒好不好?……你别这么看我,我已经一个多月没有吃安定了。”
  陶立阳无奈地笑一笑,还是妥协了。
  他把房间的酒水单子找出来,选了一瓶度数低一点的利口酒。酒和冰块很快都送了上来,许云清先喝了一杯,低声说:“我刚刚在想,苏良说他寄回来的信……或许根本没有那些信,又或者我妈并没有收到,也可能她收到了,但是我爸爸已经不在了,一切都于事无补,所以她没有告诉我……可是当我把所有的可能都列举了,又发现这些其实不重要。重要的始终都是,我爸爸自己说了什么。”
  “我没有骗他。”他看着陶立阳:“我今天,不,昨天。我告诉苏良的是真的。”
  “我知道。”陶立阳轻声说,靠过去摸摸他的手臂,又重复了一遍,“我知道。”
  许云清好像松了一口气,似乎得到了某种安慰。然而脸上没有笑容:“那你相信吗?”他顿了一刻补充,“苏良说的……他和我爸爸的事。”
  这并不是一个需要他的答案的问题,陶立阳明白这一点,只是低声反问他:“你相信吗?”
  “我不确定。”许云清轻而快地回答,重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他喝得太急了一些,陶立阳按住他的手,分了一半在自己杯中。许云清瞄他一眼,并没有多说什么,就着剩下的半杯酒慢慢喝:“我应该相信,这样对大家都好。然而我不得不去怀疑……”他顿了一刻,声音低低的,“苏良的版本里面,我爸爸未免也太无辜了一些。”
  这是一句无法回答的话,其实许云清也并不需要,自顾自说下去:“如果他什么也没有给过他,没有回应过他,苏良凭什么在他身边待这么多年呢……”
  讲到这里,他突然有了一个微妙的停顿,不怎么高兴地笑了一下:“是了,更蠢的人我也见过。但不会每个人都和我一样好运。”
  他没有看陶立阳,低头环抱住膝盖,近乎蜷缩的姿势。
  陶立阳隔着衬衫轻轻摸了下他的薄薄的肩胛骨:“是我运气好。”
  灯光半明半暗地落在许云清眉宇间,他没有辩驳。沉默了更长时间。语调在陶立阳听来有一点恍惚,仿佛从天边传过来,但许云清分明又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这样讲或者不孝,我本来也不孝……但我的确是不信的。况且这些事情由苏良说出来,就尤其不可信。我厌恶他,从七岁起到现在,依然如此。但我必须要承认,他是有感情在的。你看见他的眼睛了吗?”许云清叹了一口气,“心有所爱的人,总是有一双相同的眼睛。即便那是不道德的,错误的……所以他描述的我爸爸,或许对他来说是真的,但我……”
  他没有说完,很轻地笑了一笑,侧过脸看着陶立阳:“就像如果我和别人提起你。我也一定会说,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当然,你不一样,你本来就是。你要是和别人提起我,大概也如此。”
  “不会。”陶立阳摇头,“我要是和别人说起你,肯定会说,你没有一点点的好处……我好不容易得你青眼,才不准任何人来同我争你。”
  “没有人同你争,都是你的。”
  许云清抿一抿唇:“陶立阳,我永远也不可能得到真相了。”他带着说不清的一点怅然,“但其实,真相在这件事情上,本来就是最不重要的。它什么也解决不了,什么也挽回不了。为它耗费任何的情绪,都没有意义……我一直都明白,但还是做了太多年的无用功。”
  他把残酒喝光,再度沉默下去。陶立阳偏头看着他,因为酒精,许云清的眼角有一点浅淡的红意。
  “云清。”他说,“给我抱一会儿吧。”
  许云清没有反应过来,略微疑惑。不过还是轻轻放下了酒杯,侧身让陶立阳抱住了他:“什么?”
  “没事。”陶立阳摇头。
  他要怎么告诉许云清,刚才有几个刹那他觉得许云清离他太过遥远。以至于有一种,他又会失去他的错觉。而现在许云清靠在他怀里,他终于安心,知道他会像承诺自己的那样,哪里也不去。
  “我有点冷。”陶立阳最后说。
  “神经。”许云清小声骂他,旋即却又叹息一般说,“我也是。”
  然后他伸手,用力回搂住了陶立阳。
  作者有话说:
  完结倒计时 三
 
 
第73章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许云清不在身边。
  半边床铺犹有余温,陶立阳洗漱了穿上衣服出去,许云清正坐在露台上,望着对面的江和更远处绵亘不断的青山出神。
  “我记得酒昨天晚上已经喝完了。”陶立阳看见他手里又拿着一杯酒,不赞许道。
  “我以为你叫了两瓶。”许云清回过头来,觑了眼陶立阳,若无其事改口,“好吧,那也有可能是我点的。你要再喝一杯吗?”
  他说着玩笑话,但神色并不是这样的。陶立阳走过去,扶住他后颈,低头吻了一下,他尝到了很淡的柑橘的味道:“不用,这就够了。”然后顺势拿过面前的瓶子放到一旁,又拖过一把椅子,在他身侧坐下:“别瞪了,你手里这一杯我就不没收了。”
  许云清垂下眼睛,一手托着腮,轻轻晃了下杯子。陶立阳看了眼时间,还不到七点,他们倒是很少这么早都起了。清晨霜寒露重,空气中带着若有若无的冰渣感。
  旁边的玻璃桌上放着那个鲁班锁,许云清将它全部拆开了。陶立阳拿起来,他小时候并没有玩过这种东西,一时有些摸不着关窍。许云清就轻声提示他,颇费了一阵功夫,总算拼好。
  许云清伸手接过去,认真把玩一会儿,又放回桌上。毫无征兆地低声说:“我没有资格责怪谁,但我还是没有办法谅解,永远也不能。”
  “你不用原谅任何人。”陶立阳一直看着他,这时倾身握住他的手,“我只希望你放过你自己。”
  许云清没有抬头:“为什么?”
  这是一个再清楚没有的请求,所有的疑问实则都等同于拒绝。陶立阳明白他的言下之意,但毫不气馁,只是微笑,给了他一个意料之外的答案:“为了我。”
  许云清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深深地垂下眼睛。
  陶立阳还是带着笑意,拉了他一把,让他靠自己更近一些。许云清手腕挣了一下,但是陶立阳坚持。于是许云清索性直接站起身,赌气似地面对面跨坐在他腿上,声音还是有点闷:“做什么?”
  “怕你跑了。”陶立阳说,揽住他的腰背,笑着叹了口气,“你啊,你说你轻成这个样子,心思怎么这么重。”
  许云清瞄了他好几眼,面无表情,但是什么也没说。
  “云清,你实在是我见过最擅长自苦的人。于我而言,这是你唯一的缺点。它不止是你的,也是我的。”陶立阳一寸寸摸过他的脊柱,温声缓缓说,“因为我不忍心也不愿意看见你这样……但这件事情上,我又实在束手无策。每一次看着你痛苦、烦恼,都是在彰显我多么地无能为力……可是云清,我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了,所以我只能来求求你。”
  他的声音低沉,似乎夹杂着万种情愫,千回百转,然而当一切都沉寂下去,能留下来的,分明又是同一种,从来都只是那一种。
  怀里的身体闻言一颤,又僵直了。陶立阳察觉到了,转而更用力地抱住许云清,将脸埋在他的脖颈间。
  半晌,许云清身体略微退开一点,仿佛陌生一样,久久地注视着他。然后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贴在他耳边,语气听不出喜怒:“陶立阳。你是不是笃定,不管你说什么做什么,我都绝对不会生你的气,也对你一点办法都没有。”
  “不是这样吗?”陶立阳轻声问。
  “是这样的。”漫长的沉默之后,许云清叹息一般说,唇齿间有方才喝过的清淡的柑橘酒的香气,“如果是为了你,那么好吧……我试试。”
  他们在这里逗留了小半个月,陶立阳要回去开一个剧本会,许云清也要准备配合新戏的宣传活动。在临行的前一天,许云清说要出门一趟。他没有要陶立阳一块的意思,但当陶立阳提出同行之后,犹豫半晌,还是同意了。
  陶立阳原本以为,他会再去一次墓地或者回市中的老房子,车停下来之后,眼前却是一间废旧的医院。
  几乎一瞬间,陶立阳明白了这是哪里。
  “太不吉利了,所以我不想你来。”许云清试图表现得更轻松一些,但这样的情况下的确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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