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那天仁王走之前,三船教练也给了仁王相应的“建议”。
如果那些话真的算是“建议”的话。
“小鬼,实力与所背负的责任,和应当背负的他人的期望,是相互对应的。永远怀着想要赢,一定要赢的心情去打球吧!”他说,“人们只会记住胜利者!”
从因材施教的角度,是三船教练认为,仁王可以做到背负更多。
看上去对网球开始迷茫的人,三船教练会用刺耳的话语让他“想清楚到底为什么握住球拍”,网球道路不清晰的人,他也会恶语相对表示“不知道打的是什么,四不像一样,站在球场上的到底是谁啊”。
两年前平等院到后山败者组时,年轻的雄狮表达了要做训练营第一人的意愿,当时三船教练的说法便是,“那就永远赢下去,失败者是永远做不了第一人的”。
三船教练在网球界的风评好坏参半,但谁都不能否认他执教的成绩。
就连越前南次郎都会在提到三船教练时露出“有些伤脑筋”的表情。
仁王听到过许多次类似的话。
除了种岛时常会让他放松一点,不要太着急,其他人似乎都希望他成长得更快一些,也承担得更多一些。这种反差让仁王感到微妙。更微妙的是,仁王反而更想在种岛面前展现出自己的实力,然后,打败曾经教导了自己很多的前辈!
不需要出场,仁王便在球场换位赛这天又去跑了一趟后山。
他没有到能遇见败者组的位置。有时候他进山只是想找一个更舒适的晨练方式。在呼吸法状态下,翻山越岭反而能让他感受到自然的呼吸,比起绕训练营跑圈要有意思得多。
换位赛的单打三是藏兔座对战中河内外道。
一年前的关东代表队与高中生联队的比赛,中河内的对手是真田。那场比赛的结果,是中河内输得很惨,几乎输掉了他作为高中生的尊严。
那之后再回来,中河内训练时也拼命了许多。虽然偶尔还是会开一些玩笑,也和三号球场其他人说些古老的笑话,但在球场上却多了一份狠劲。这对于入江来说也算是意外之喜:中河内是三号球场除他之外最有希望进入一军的人。
最终中河内去年差一点就进入了国家队名单(国家队名额是十四人)。
今年是高三,也是中河内最后的进入国家队的机会。
藏兔座在全国大赛输给切原后,也精进了自己的技术。但总的来说,他是靠身体天赋打球,而不是靠技巧打球。他的“暴力网球”技巧还算粗糙,只是利用自己的身体优势在打球。
中河内很快摸清了藏兔座的底细,决定告诉站在他对面的国中生,什么才是真正的“暴力网球”。
这场比赛没有打完。4-0的时候,藏兔座已经快要站不起来了。
鬼喊了暂停,让其余没有上场的人带着藏兔座去医务室。
虽然在全国大赛和藏兔座打得激烈,相互也都受了伤,但进入训练营后,切原和藏兔座的关系还算不错。眼见藏兔座受了伤,切原在双打二一上场就几乎抑制不住自己的恶魔状态。
他上场前,仁王和他说:“赤也,你的对手,就是那个,那边那个,去年可是狠狠输给了幸村哦。”
“……输给了幸村部长?”切原表情变得更凶了。
仁王煞有介事地点头,并佯装严肃道:“幸村是6-0打赢的。赤也你想要击溃我们的话,从用同样的比分打败我们打败过的对手开始,如何?”
当然是偷换概念。
仁王只是加了一把火。
他想试探看看,切原到底能不能控制住自己。
如果这么长时间,切原还是无法自由切换自己的恶魔状态和天使状态,或者退一步说,至少让这两个状态是可控的,可选择的,那么他们肯定是要在正式升学之前再想点其他办法的。
作为前辈,当然要给后辈提供帮助。
听到这番话的白石,给了仁王一个无奈的眼神。
仁王知道柳在走之前嘱咐过白石。
这两天他在后山见到柳时,柳也提过这件事。
“离开之前特意拜托了白石。”柳这么说的,“当时计算的我可以再回到训练营的概率不超过百分之三十,所以和白石聊了几句。”
“为什么是白石?”仁王好奇道。
“远山君不是被白石君带得很好吗?”柳说,“白石是个厉害又可靠的人,和幸村关系也很好。”
“我和文太就不可靠吗?”仁王就玩笑一样道。
柳认真地,甚至特意睁开眼睛看了一眼仁王,像是在说“你为什么会问出这种话”。
“那倒不是。”他给出一个听起来有些委婉的回答,“只是你的打法,对赤也来说有些刺激,而丸井与赤也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打法,也不太适合相互配合。”
甚至幸村本人也是“挫折教育”的奉行者。
并不是这些队友都不可靠,只是对切原来说,有一个更温和也更全面的指导对象,会成长得更快一些吗?
柳计算的数据是这样的,因此他去找了白石。
仁王明白柳的想法。
他只能在心里腹诽,说参谋对特定的人格外冷漠,但对切原又格外温柔……难道真的把切原当小宝宝吗?
在得知自己的对手被幸村狠狠打败后,切原眼里对胜利的执念更重了。
他和柳配合过几次双打,上场和白石双打时便不止与对双打阵型和配合一无所知。但情绪不稳定的情况下,他本能地先进入了恶魔状态,这就成了对手的突破点。
是可以利用的。切原进入恶魔状态后,五维和攻击力并没有完全压过对手,而只是和对手持平,这种情况下,经验丰富的高中生就有许多种方式将切原耍得团团转。
而这时候,切原心里仿佛有两个小人在打架。
一个试图让他更恶魔也更血腥一些,另一个则让他平复情绪,保持冷静。
要听哪一个呢?
白石的精神力这时候开始试图影响切原。
他有些无奈地微笑着,在发觉和切原很难形成配合后,按住了自己的手臂。
第306章 二八
白石手上有负重。
这是许多人都猜到的。
无缘无故在没受伤的前提下绑绷带,当然也有刺激肌肉的可能,但练习武术刺激肌肉的绑法与白石绑手的绑法又有些不同,要更用力收紧而不是看上去只是单纯的遮蔽作用。
白石本人时常用解开绷带释放“毒手”来吓唬小金,那么从另外的角度,所谓的“毒手”实际也是实话。
那里面不是“毒”,而是“负重”,解开“负重”约等于放下束缚和限制。
四天宝寺的教练让白石带上负重时,嘱咐他,“不到万不得已或者需要时不要摘下来,除非是你已经摸到了你认为不摘下负重就无法突破的瓶颈”。
现在是这种情况吗?
白石想起全国大赛时自己艰难打败不二时的局面。
差一点了,分明是突破了一些境界,但总感觉有些别扭,还不可控。
训练营的教练这些天也隐晦建议白石取下负重。
戴太长时间负重多少影响到了白石的身体平衡和肌肉发展。他不会成为二刀流选手,平时比赛也是偏向技术派,但进一步拉开惯用手与另一只手的力量差距也会影响到白石本身,因为他就是平衡性的打法,追求的是五维的完全平衡。
多种因素影响之下,白石已经开始动摇。而这场比赛,是白石所认为的契机。
他取下了绷带,和绷带下的重金属负重。
骤然取下负重,哪怕是白石也会在短时间内控制不了自身的身体平衡和肌肉变化。
但这时候,切原厌烦了身体里不断在絮叨的两个小人。
“你们都要听我的!”他说着别人听不懂的话,在突然变成恶魔化后的下一球,马上收敛气势变成了天使化。
白石表情还没来得及改变,就发现切原已经变换了比赛的节奏。
这是切原出于自己意志切换的状态吗?
他确认了两球后,得到了答案:是的。
于是白石多少有些哭笑不得起来:虽然完全不知道切原突破的契机,但柳拜托的,希望切原能够更稳定控制自己的状态……也算是圆满达成目标了吧?
大比分打败松平和都忍,五号球场拿到了这场比赛的胜利。
但是切原并不太满意。
“6-2?可是幸村部长的比分是6-0吧?”切原掰着手指头,咬牙,“可恶,还是输了啊!”
听到切原念叨的白石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切原乱糟糟的头发。
一胜一败之后,终于出场的是青学的前任部长和现任部长。
这两个人的羁绊和纠葛,其他学校的人并不太清楚。
但这场比赛能够成型,也少不了入江和鬼的配合。
实际上入江和鬼都认为,大和是有天分的,只是被伤所拖累。与此同时,他们也认为,大和的性格太“软”了,或许并不适合在U17这个环境生存。在弱肉强食的地带,如果责任感大于本身的实力,又或者是自己想要承担的大于自己所能够承担的,就会活得很痛苦。
大和或许想要改变,也想要变强,但最终的结果是伤势恶化。
他原本已经要退出训练营了,只是他向入江提出了请求,入江便帮忙向教练报备后,安排了这次比赛。
他们并不了解青学曾经发生过的事,但知道大和对自己学校的后辈心怀愧疚,那么他们便愿意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促成大和所希望的比赛。
而误打误撞的,这场比赛,也是手冢所需要的。
“你收到职业俱乐部的邀请了吧?为什么不去呢?”大和问手冢。
他不希望自己曾经说过的话成为禁锢面前这个有天分又意志坚定的后辈的枷锁,但似乎已经是了。而他留在训练营最后要做的一件事,就是砍断他自己留下来的枷锁。
这并不是一场观赏性很足的比赛。
或许对于青学的人来说,这是一场会改变队内关系的,意义重大的比赛,但在其他人看来,实力退步的大和,是手冢不需要用出什么特别的招数,就能打赢的对手。
“那家伙在搞什么?”迹部不满道,“直接赢下比赛就好了!”
“像是你两年前打败那么多前辈那样吗?”仁王开玩笑道。
迹部便斜睨他一眼:“你和幸村难道没有做同样的事吗?”
“Puri,我可是非常敬重我的前辈们的。”仁王说。
迹部没把仁王的话当真:“你的‘敬重’还真特殊。”
比赛的后半段,在比赛和对话过程中,想明白,或者说得到了“前辈的许可”的手冢,放下了一直束缚他的许多东西。而在那一刻,手冢进入了天衣无缝的极限里。
这是全国大赛时越前进入过的状态,只是那时的越前直接撞上了状态正好的幸村,哪怕天衣无缝也无法冲破幸村如黑夜一般的精神牢笼。
但手冢的对手只是大和。
比赛在手冢进入天衣无缝后很快就结束了。大和根本不可能赢,从比赛开始,双方就知道这场比赛只会有一个结果。
鬼也有些意外手冢能进入天衣无缝。这是他自己也掌握了的境界,但这一招对心境,或者说对情绪的要求很高,所以这两年他比赛时也很少有机会能够进入这个状态了。
这场比赛结束后,大和与手冢去了赛场另外的地方进行进一步谈话,而换位赛则不受影响继续进行。
双打一,是曾经的九州双雄对战铃木惷与鹜尾一茶。
“可别输了啊。”仁王在橘和千岁上场前说。
橘面对仁王时还有些不自然:“我们当然不会输!”
千岁已经习惯了仁王的挑衅。受伤后他的心境和精神力反而有了质的进步,四天宝寺的经历也让他看开了许多事。他看了一眼对手,又转回来问仁王:“那两个人也一直在瞪你,和你比过赛吗?”
“是我的手下败将哦。”仁王微眯起眼,“所以对我来说,这场比赛是两组手下败将的对决。”
橘哼了一声。
千岁却若有所思:“两组。那么你是在和谁搭档时打败了那两个前辈的?我猜不是真田,不是柳,也不是柳生。”
他和橘在两年里输给仁王三次,每次仁王的搭档都不同。
而如果对面的对手输给仁王时,仁王的搭档又是另一个人……
“总觉得你对双打的理解和我的理解有很大的差别。”他说完却笑了笑,“但那也很有意思,是全新的思路。”
橘皱着眉:“别和他多说了,千岁!”
“来了。”千岁应了一声,却又笑着等仁王的答案:“介意说说吗?打败对手时,你的搭档是谁?”
“是不二。”迹部说,“这家伙在双打时的性格真的非常恶劣。”
仁王无语地看向迹部:“你有什么立场这么评价我?比较起来,你双打时的性格也没友善到哪里去吧。”
“说起来你们两个也打过双打。”千岁若有所思。
他在橘又一次催促之后,笑着问仁王:“那下次有机会,要和我双打搭档看看吗?”
“千里!”橘听到这句话,不由得喊出了从前对千岁的称呼。
等千岁和橘走上场,仁王才眨了眨眼:“双打而已,我当然没问题。橘在生什么气?”
迹部轻哼一声。
然后他看着场内已经摆出阵型的橘和千岁:“有些可惜了,千岁的眼睛。如果他的眼睛没事,那么他在网球上能走到很高的位置。”
千岁的眼睛,是千岁的弱点,也是这场比赛的突破点。
自从大比分输给国中生之后,铃木惷和鹜尾一茶也回到训练营进行了魔鬼训练。要变得更强,要打败去年他们的两个小鬼!是怀着这样的觉悟进行练习的,只是当去年的两个小鬼都进入训练营之后,他们俩发现了让他们感到悲伤的事实——白发的那个小鬼甚至变强到可以打败德川的程度,另一个看上去笑眯眯的也让人感到恐怖和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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