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倒也是个办法,总之你小心点,我可不想因为我,你被人怀疑。”
“我做事,您有什么不放心的。”
“你做事哪次让我省心过。”
两人说说笑笑拌着嘴,就像以往的时候一样。将季翎岚心底的烦闷暂时驱散,原本还说吃饱了的人,将剩下的烧烤消灭殆尽,唯独剩下的便是那罐开了盖的啤酒。
唐棠和季翎岚一起靠坐在解剖台前,笑着说:“师傅,和您聊天就是开心。之前没想过,今天突然觉得如果真要和一个人过一辈子,师傅应该是我最佳的选择。”
季翎岚转头看向他,好笑地说:“你小子打住,我这已经一头乱麻了,你可别再跟我添堵了。”
虽然看不见,唐棠也转头看向季翎岚的方向,说:“师傅,如果以后您有了师娘,是不是回来的时间就更少了?”
“我看你妈做得对,你是该找个女朋友了。”
“师傅。”唐棠转开目光,眼神黯淡地说:“不是我不想找,只是我现在已经配不上人家了。”
季翎岚心脏一缩,问:“唐棠,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师傅,那次我伤了肾脏,留下了后遗症。”
虽然唐棠的话没有说完,季翎岚却听懂了他的意思,他不禁一阵心疼,安慰地说:“唐棠,现代医学那么发达,你的病一定会治好的。”
“师傅,您不用安慰我,我也是法医,对人体还是很了解的。”唐棠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说:“其实我早就接受了这个事实,只是最近我妈总给我介绍女朋友,又勾起了心里的不适。师傅放心,我心大得很,即便只能做只单身狗,也一定是最快乐的单身狗。”
季翎岚听得心里不是滋味,说:“都怪我,不该让你去做那么危险的事。”
“师傅,您这么说,我可就不高兴了。那是我自己的选择,要怪也只能怪我警惕性低,怎么都怪不得您头上。”唐棠叹了口气,说:“我并不后悔当初的选择,只是觉得可惜,‘3·27’案至今都没能结案。”
“你已经尽力了。”
提到‘3·27’案,季翎岚也是充满深深的无力感,当初唐棠重伤得来的线索,就被一个女人的假证,轻飘飘地掩盖了过去。尤其是现今得知真相后,季翎岚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师傅,对不起,我没能帮你查出真相。”
看着唐棠眼底的愧疚,季翎岚更觉心疼,说:“傻小子,这怎么能怪你?而且你看我现在,不活得好好的嘛,有吃有喝,还有别人没有的能力,你用不着难过。更何况我始终相信‘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只要犯了罪,就算隐藏的再深,也一定有露出马脚的时候,我们要做的就是不放弃。”
“师傅,那你打算怎么做?”
季翎岚被问的一愣,说:“什么怎么做?”
“就是怎么回应对方的表白啊?”
季翎岚笑骂道:“臭小子,你这话题转移的速度是不是快了点?”
“师傅,您到底怎么打算的?那可是皇子,高高在上惯了,万一接受不了拒绝,把您囚禁起来,该怎么办?”唐棠越说越担心,整张脸都皱成了包子。
“囚禁起来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我以后就住在解剖室了,有你好吃好喝侍候着,而且有电有网有空调吹,不挺好吗?”
“倒也是。”唐棠傻笑了起来,说:“那我就能天天陪师傅聊天了。”
季翎岚好笑摇摇头,抬头看看墙上的时钟,说:“已经十一点了,你赶紧回去吧,路上开车小心点。”
唐棠也看了过去,说:“哎呀,已经这么晚了啊,那师傅您也早点休息,下次再回来,给我打电话,想吃什么,我帮您买。”
“好。”
季翎岚出了解剖室,走到盆架前拿起盆子,打算打点水洗漱一下。谁知一开门,就看到了守在外面的小林子。
“小林子?我不是说过不用守门的么,你怎么还在这儿?”
小林子笑着说道:“公子今日没用晚膳,也没梳洗,奴才怕公子晚上会有吩咐,便想着守到子时再回去。”
小林子说着去接季翎岚手中的水盆,道:“公子稍后,奴才这就去打水。”
“小林子,以后若再遇到这种状况,无需守着,可明白?”
小林子笑了笑,说道:“公子,侍候您是奴才的本分,也是奴才乐意做的。您稍后,奴才去去就回。”
看着小林子的背影,季翎岚叹了口气,到底没再多说什么。
一道黑影从梧桐树上飞落,季翎岚心里一紧,手指摸向袖袋里的匕首,待黑影靠近,他看清对方的模样后,不由松了口气。
“陆大哥,你怎么在这儿?王爷又派你暗中保护我?”
陆九点点头,道:“今日的刺杀很可能是冲着你来的,王爷不放心,便派我来保护你。”
季翎岚无奈地说道:“这是戒备森严的王府,明里暗里的侍卫那么多,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来行刺,陆大哥不必守着,快回去休息吧。”
陆九摇摇头,道:“主子的命令,我们不能违背。况且我也担心阿岚的安全,这样守着安心些。”
季翎岚了解陆九的性子,退一步说道:“那这样,陆大哥今晚就住在我隔壁,不然你在树上守着,我怎么可能睡得着。”
陆九眼神微暖,微笑着说道:“阿岚不必担心,我们受训时再严苛的条件也受过,这不算什么。倒是阿岚,可是有心事,为何不用晚膳?”
季翎岚沉默了一会儿,说:“确实有些疑惑,不过已经解开了,多谢陆大哥关心。”
陆九见他不愿说,也没再多问,道:“阿岚,你有胃疾,纵使遇到再难解的事,也莫要与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陆大哥放心,我心里有数,昨日出去不是买了好些点心么,我之前吃了一些,不算没用晚膳。”
“那便好。”陆九沉默了一会儿,说:“阿岚,虽不知主子与你之间发生了何事,但我看得出你们都将彼此视为至亲至爱之人,莫要因为一些不必要的误会,伤了彼此的感情。”
自认识陆九以来,这还是他第一次一次性说这么长的话。
季翎岚笑了笑,道:“我们之间的事一言难尽,不过陆大哥放心,总会解决的。”
不远处的墙头上,傅南陵面沉似水地站在□□上,远远地看着并排坐在正房门口的两人,眼神复杂难辨。明明有上一世的记忆,明知道陆九和季翎岚之间不会发生什么,可他心里还是忍不住恼怒。嫉妒此时陆九能与季翎岚并排坐着,而他却只能做贼似的,趴在墙头上偷偷地看着。
傅南陵强忍着心里的负面情绪,从□□上退了下来,道:“去叫刘曦,替换陆九。”
小李子一怔,随即应声道:“是,主子。”
季翎岚正和陆九聊天,刘曦突然出现。
“陆九,主子让我来替你。”
陆九一怔,点头说道:“好。”
季翎岚微微皱眉,却也没有多问,以为傅南陵有别的任务安排给陆九。
小林子很快回来,不仅打了水,还端来了一碗海鲜粥。
“公子,这是王爷让人送来的,说您有胃疾,不吃晚膳,对身子不好,让您临睡前喝上一些。”
季翎岚接过粥碗,心情有些复杂,道:“好,待明日你去找小李子,让他待我谢过王爷。”
小林子犹豫了犹豫,道:“公子,您为何不当面说呢?”
季翎岚笑了笑,并没有回答他的打算,道:“你回去歇息吧,之后的事我自己来就成。”
“是,公子,奴才告退。”
季翎岚端着海鲜粥来到桌前,无奈地自言自语道:“这么晚还不睡,也不想想自己什么身子。”
喝完粥,季翎岚简单地洗漱了一下,便熄灯上了床。
“阿岚,我现在需要你,你可愿帮我?”
“王爷有事尽管吩咐,阿岚能做的,定全力以赴。”
季翎岚恍恍惚惚地来到一个房间,傅南陵侧躺在床上,长发落下,散在背后,身上只穿着一件白色的中衣,领口半开。狭长的凤眼含情地看着他,略白的唇微微抿着,明明是男子,却是那般美不胜收。
“阿岚,我身子孱弱,人人都觉得我与那大位无缘,我偏不信命,无论如何我都想争上一争,你可愿帮我?”
“你要我如何帮?”
傅南陵的双唇一开一合,似乎在说着什么,可季翎岚却怎么都听不清,就在他试图靠近的时候,画面突然一转,他又来到一个陌生的房间。
“阿岚,你可知你为何会落入我手?”傅南平突然出现,看猎物似的看着季翎岚,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季翎岚心里‘咯噔’一声,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为何?”
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傅南平的嘴唇不停的开合着,季翎岚却什么都听不清。
睡梦中的季翎岚猛然睁开眼睛,看着头顶的床帐,脑袋空白了一分钟,才算缓过神来。他坐起身,捏了捏有些胀痛的眉心,下床倒了杯凉茶喝了下去。
他已经很久没做梦了,昨夜的梦让他终于想起,为何会对傅南平有种诡异的熟悉感,原来自己曾梦到过他。明明之前从未见过,他却梦到了,这还真是匪夷所思。
想起那个梦,季翎岚的心脏突然一阵抽痛,他本能地捂住胸口,缓了好一会儿才缓了过来。他苦笑着自言自语道:“昨晚睡觉姿势不对,还是刚才起身的时候起猛了?”
坐在椅子上又呆了一会儿,待确定没事后,季翎岚这才起身,来到门前,果然见小林子正候在门口。
“公子,您起身了,奴才这就去打水。”
季翎岚简单地梳洗过后,便开始一个时辰的晨练。
小林子见季翎岚晨练完毕,便拎着食盒走了过来,道:“公子,这是王爷吩咐送来的早膳。”
季翎岚点点头,梳洗过后坐到了餐桌前,看着小林子将早餐端了出来。看着面前一碗黄橙橙的蛋羹,季翎岚的心一揪,嘴角勾起一抹无奈苦笑。
接下来的三天,季翎岚没出院门,傅南陵也一直没出现,只是每天的早饭都会有一碗蛋羹,晚饭都会有一碗海鲜粥。
季翎岚心里更加纠结,他明白不能再拖下去,不然说不准自己一时心软就答应了。
季翎岚主动去找傅南陵,却被告知傅南陵一早便进了宫。晚上他又去了一次,却又被告知傅南陵不回来了。
看着面前的海鲜粥,季翎岚顿时觉得哭笑不得,一开始是他躲傅南陵,现在变成傅南陵躲他,他们两个这是玩起了躲猫猫?
第二天清早,季翎岚并没有晨练,而是直接去了厨房附近,耐心地等着这只躲起来的猫儿。果然不出所料,季翎岚远远地看见傅南陵和小李子朝着厨房走来。
走到厨房近前,傅南陵突然顿住脚步,然后转身就走。
季翎岚一怔,随即想到暗中保护他的刘曦,肯定是他向傅南陵报了信。季翎岚从阴影中走出,扬声说道:“王爷,今日我是来辞行的。”
季翎岚的一句话,成功让傅南陵顿住脚步,他转过身看向季翎岚,狭长的凤眼里是掩藏不了的难过。
“你说过不会离开我。”
傅南陵的话,让季翎岚心里一揪,他深吸一口气,硬起心肠道:“抱歉,王爷,我要食言了。”
心脏一阵阵抽痛,让傅南陵脸色愈发苍白,他捂住胸口,双唇颤抖着说道:“不准!你答应我的,不准反悔!”
小李子见状慌忙从袖袋里拿出药瓶,倒出药丸递给傅南陵,道:“王爷,您快服药!”
傅南陵却将药瓶打翻在地,红着眼眶固执地看着季翎岚。
小李子紧张地看向季翎岚,道:“公子,王爷的病容不得耽搁,奴才求您,您就服个软,莫要再跟王爷赌气。”
季翎岚的脸色沉了下来,他心里清楚傅南陵这是在用自己的身子跟他赌,甚至可以说在用自己的身子威胁他。第一次,季翎岚对傅南陵的做法心生反感。直到眼看着傅南陵的身子软倒在地,季翎岚顾不得心里突如其来的抽痛,快步走上前,扶住他的身子,将药丸塞进他的嘴里,可下一刻又被傅南陵吐了出来。
他执拗地说道:“我不吃,让我死吧,我不想看着你走。我死了,你就自由了。”
季翎岚焦急地说道:“傅南陵,把药吃了,别让我说第二遍。”
见傅南陵固执地闭紧嘴巴,季翎岚伸手捏住了他的下巴,迫使他张开嘴,再度将药丸塞了进去。
傅南陵的嘴巴无法合拢,药丸滑到嗓子眼,本能地吞了下去。
季翎岚见状松开傅南陵的身子,起身就走,却被傅南陵死死地攥住了手腕。
“阿岚,你别走,那日的话你就当我未曾说过,我们还像以前一样相处,好不好?”
傅南陵的语气里满是乞求,一个高高在上的王爷,此时却低到了尘埃里。
季翎岚的心越发的疼,他下意识地看向小李子,却发现不知何时,他已不见了踪影。
“阿岚,若你不想见我,那我便躲着,只要你不离开王府,你想让我怎么着都成。阿岚,别走,好吗?”
他是王爷,是傅国皇帝最宠爱的儿子,生来就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如今却为了爱情放弃了自尊。
季翎岚硬起的心肠再度软了下来,他转身看向傅南陵,弯腰将他扶了起来。
“王爷……”
“叫阿陵……”傅南陵说完,随即紧张地说道:“阿岚别生气,你想叫什么便叫什么。”
看着傅南陵眼底的小心翼翼,以及惶恐不安,季翎岚心疼得厉害,却被他强行压了下来。
“阿陵,抱歉,我想了许久,我不能回应你的感情,所以我们还是分开得好,毕竟长痛不如短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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