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然不必给自己太大负担。”秦语辞闻言顿了顿,见眼前之人一脸认真的模样,顿时轻笑出声,“一切有我。”
“再者就算以后真的出现什么意外,我们也不是没有退路,宫中一切虽好,但宫外的大好河山也十分不错,若真到万不得已那一步,一同隐居山野也是个选择。”
“反正我会的不少。”她道,调笑般的开了口,“教教书,卖卖画,就算有天老了做事费劲起来,也能靠制些手链璎珞赚点银钱,定不会饿到然然的。”
“制手链。”林墨然应声下意识的低头看去,见到自己手腕上戴的那条,连忙举起来给秦语辞看,“这不是我独有的吗,音音还想做给谁?”
竟也学的和她一样,喜欢吃醋了。
“音音错了。”话音一落,秦语辞眼底的笑意不由得更甚,抬手抚上林墨然的脸,讨好般的垂眸亲亲,“我只给然然做。”
“好呀。”林墨然应声点头,也反过来亲亲她,“还有我呢,为了音音我愿做任何事,也不会叫你挨饿的。”
“那我先提前谢过然然了。”秦语辞应声道,继而又开口同林墨然说了许多旁的,两人坐在案边腻歪了好一阵,这才一同用了晚膳。
饭后林墨然照例坐在寝宫内完成课业,秦语辞则移步书房,处理一些事务。
自从出征回来后的那一日起,她便再也没有见过秦月微,却因知晓她心思叵测,所以特意叫人在暗中盯着她,一旦发现什么,马上前来汇报。
因此她一早就知道秦月微和秦若瑾之间出现了隔阂,知晓她前几日一直将自己困在房内,最近却又似乎想通了什么,竟又愿意外出了。
甚至……似乎去拜访了什么人。
那人明显不想叫旁人知道她前来拜访过自己,所以一路特意叫人为她遮掩,饶是秦语辞的人都没能辨明她的真正去向。
实在可惜,却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毕竟对方专门筹备,若真那么容易识破,她反倒要怀疑是个陷阱。
因此当手下惶恐回来禀报时,秦语辞并未怪罪,只叫他们日后盯紧些,专注些。
不过虽未发现那人的身份,不过秦语辞的心底却也有些模糊的猜测,如若两者真的有合作意图,那定是各取所需,一个想借助对方的权势地位,一个看重她公主的身份。
筛选之下,可疑的人也剩不了几个。
秦语辞很快敲定几人,发派些可信之人下去,叫他们盯紧这几人的动向,再之后想着时间还早,林墨然的课业许还未完成,干脆没去打扰,继而又做起了其他事。
谁知这一做就忘记了时间,林墨然都做完课业好久了,她也没有回去。
可能太忙了吧。
林墨然同她一样,害怕耽误对方做事,因此饶是困了也没去打扰,结果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来,怕她身体受不住,到最后林墨然终究还是起了身。
拿上一盏灯,带上一件外衫,就这样闯进了夜色,脚步轻柔的来到书房。
缓缓推开门向里望去,秦语辞果然依旧坐在案边忙碌,表情全然没有同她在一起时那般温柔,反而紧皱着眉头。
听见门响,头也没抬,以为又是哪个宫女过来嘘寒问暖,冷声道:“出去。”
还挺凶。
林墨然轻咳一声,哪会真听她的话转身离开,抬脚慢慢前行,就这样来到她身边,轻轻将外衫披在她的身上。
觉得她似乎没有发现来的是自己,便故意变化了声音,抬手帮她揉揉肩,细声道:“公主,该休息了。”
话音一落,秦语辞并无所动,甚至还随手打掉了她的手。
很好的诠释了一句话,除了然然以外,别人谁都不能碰我。
林墨然见状顿时有些想笑,怎么看秦语辞怎么喜欢,一时装不下去,干脆轻轻来到她身边坐下。
扬唇笑笑,重新换回了自己的声音:“天色太晚了,明日再看如何,否则身体会受不住的。”
“再者,你不回来我也睡不着。”她道,声音软乎乎的,听上去乖巧又认真,却又分明有满满的笑意藏在其中,凑近些,再凑近些,直到全然贴紧秦语辞的时候这才重新开了口。
脸颊有些红,心脏也跳的飞快,终于害羞的唤出了她一直想听的那个称呼。
小声道:“姐姐,算我求你了好不好?”
第六十四章
事务杂乱, 劳心又费神。
秦语辞忙碌了近两个时辰,饶是再稳重的性子都难免会觉得疲累,正有些烦躁的时候, 突闻身边响起了林墨然的声音。
方才自己竟都没有注意到她是什么时候来的。
秦语辞顿了顿,随即放下手中的信笺, 稍稍侧头便看清了依偎在自己身侧的人。
书房不比寝殿内暖和, 屋外也霜重露重冷的厉害,饶是这样冷, 林墨然身上的衣物却依旧很单薄。
她似乎非常担心自己的样子, 脑海里不过才浮现出要寻来的念头,身体便跟随本能动了起来,甚至都忘了多添件衣物。
此时入眼的, 不过只一件单衣。
这叫秦语辞顿时心疼,随即缓缓抬起了手, 刚要扯下自己身上的那件外衫为她披上,只是还未等动作, 便又听身边的人轻声开了口。
是一句轻缓却又勾人的“姐姐”。
秦语辞手上的动作顿时就滞住了。
“然然。”她顿了顿, 唇角下意识的扬了起来,好似没听清一般缓缓开了口,表情看似正经,可语气里却分明藏着笑意, “你方才叫我什么?”
“我说。”林墨然犹豫开口, 刚刚那句姐姐就已经用了九成的勇气, 如今再叫她重复一遍, 实在羞于开口, “我……”
“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反倒脸颊越来越红了。
秦语辞见她这副模样着实喜欢, 却也不想错过逗她的机会,于是启唇继续引导:“这里只我和然然二人,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有什么话,说便是了。”
这倒给了林墨然些许勇气,抬眸眨巴眨巴眼睛,瞧着秦语辞是真想听她再叫一遍,沉默半晌终于再次轻唤出声:“我说……姐姐,该休息了。”
“好。”秦语辞应声道,当是十分受用的样子,顿时就撇下了手里的信笺。
再之后缓缓站起身来,稍稍整理下桌面,抬手将林墨然抱了起来,轻轻放在案边坐好。
不等人言语,便垂眸吻了下去。
桌边点了蜡烛,烛火随风而动,摇曳闪烁,不光照亮四周,也点亮眼底,林墨然抬眸看去,见秦语辞眼中有光芒闪烁,灿若星河。
美的叫人不由得屏住呼吸,身上也发软,被她吻的几乎动弹不得,完完全全的予取予夺。
好半晌才找回几分神智:“音音,你做、做什么?”
“不是说该休息了么。”秦语辞应声笑起来,垂眸缓缓摩挲她的掌心,语气温暖又平和,“我按照然然说的做。”
她这分明是会错意了!
林墨然闻言耳根顿时发热,生怕有人进来,忙问:“就在书房吗?”
“倒也未尝不可。”秦语辞勾唇,以往她也经常因事务繁忙继而留宿在书房,这里的床虽比不上寝殿里的大,但睡下两个人却也全然没有问题。
“如今天色已晚,就不折腾了。”她道,抬手抚上林墨然的脸,继而再次送上一个温柔的吻。
调笑开口,轻声道:“你说呢。”
“然然妹妹。”
两人到底还是在书房留宿的,甚至第二日一早,秦语辞还命夕雪将早膳直接送到了书房。
夕雪和朝云打很小时便一直跟着秦语辞,有些事主子虽未曾点明,但时间久了,终归还是能觉出分毫,以往墨然总是宿在寝殿内,她们还能当是长公主变了性子,愿意叫人留下侍奉了。
但如今二人竟在书房睡了一夜,这背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就实在有些耐人寻味。
夕雪不免轻咳一声,看破不说破,反正她们跟着秦语辞时间久了,长乐宫内就是她们的家,别人说什么不重要,规矩讲究也不重要,只要公主开心就好。
不过出于人道关怀,夕雪在盛汤时还是给林墨然碗里多盛了些。
全当是叫她补补身子。
时间流逝的很快,早膳很快结束。
明日是国子监休沐的日子,今日只要再上一天课即可,想到可以什么都不做,和秦语辞在一起腻歪一整天,林墨然顿觉开心。
就这么开开心心的到达了国子监,果真也在许多同窗脸上看到了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神态。
除了柳汐。
“汐汐怎么了?”林墨然道,发觉她状态不佳的样子,随之凑上前去轻声开口询问,想着替人排忧解难,“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不妨和我说说。”
“其实也没什么。”柳汐应声叹口气,缓缓摇头,“一些家事罢了。”
“就是她爹娘又吵架了。”话音刚落,韩玥就凑过来说了一嘴。
说来也巧,韩玥和柳汐打小家住的就近,虽都出身寒门,资质也是最普通的中庸,却不妨碍两人优秀。
两人从很小时就相识了,吵着长大,比着长大,谁也不让谁,却也谁都离不开谁,若说世界上除去亲人外还有谁最能了解自己,得出的结论定是对方的名字。
因此柳汐刚一皱起眉头,韩玥就知道因为什么事。
“韩玥!”柳汐应声凶了她一句,却也拿她无可奈何,沉默半晌只得和林墨然交了实情。
确实是吵架了,但却只因一些琐事,无非就是柳汐她爹买菜时丢了几枚铜板,藏了许久到底还是被她娘知道了,终究还是落得个不持家不会过的罪名。
柳汐她爹一时语塞,可面上却又过不去,沉默半晌,想起以前的一些琐事,顿时借题发挥开始和她娘吵了起来,两人从东屋吵到北屋,从厨房吵到院里,简直不可开交。
“所以昨晚两人又是分房而眠的。”柳汐道,轻轻叹了口气,“你说明明相爱的两个人,怎么总是要闹到这种地步呢。”
这话像是在问林墨然,也像是在自言自语。
林墨然还真被她问愣了,好一会没能说出话来。
好在,韩玥很快接去了话茬,认真道:“其实也没什么啦,我爹娘也总是吵架的。”
“我家也是。”“一样一样。”
话音一落,周身随之又响起了好几声应和,好像大家的爹娘都是如此,半晌后,也不知又是谁再次出言发出感慨:“难道两个两情相悦的人,无论之前有多么相爱,最终都会走到这种地步吗?”
对于没有谈过恋爱的众人来说,这个问题不亚于博士的随堂小测。
而对于林墨然来说,她竟一时间也寻不到答案,毕竟母亲离世的早,自打有记忆起,父亲对她也不好,尽管她曾从旁人口中听到些回忆,说父亲母亲以往也很相爱,可她却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
于是最终她也没寻到答案,待国子监放课后,回到长乐宫时也依旧在想这个问题。
直到被秦语辞看出了端倪,询问究竟有何心事时,这才总算启唇将疑问吐露。
“原是为了这个。”话音一落,秦语辞便笑了,“然然是害怕日后我们也会有那一天么?”
“那倒不是!”林墨然应声连忙摇头,许久才缓声道,“我只是……一时想不明白。”
“有何不解。”秦语辞道,放下手中的书,搓热掌心为林墨然暖手,“我明白,然然是在思考为何明明两个相爱的人,最终却要演变成这样。”
“但其实这个问题当真没有什么可忧心的,甚至这两者之间也并不矛盾。”
“并不矛盾?”话音一落,林墨然随之问。
“是了。”秦语辞道,唇边的浅笑十分明朗,“夫妻在一起相处的久了,难免会有两人意见相悖的时候,吵架也在所难免,可这却并不意味着两人至此便不再相爱,不再彼此在意。”
“反而就是因为在意才会吵架拌嘴,但无论吵得多凶,只要有爱作为牵系,也终有和好如初的那一日。”
“相反,倘若有天两人连吵都不愿再吵,那倒是说明感情出现了裂缝,甚至相看两厌,连一句话,一个眼神都不愿再施舍。”
“不过我和然然自然不会有那一天。”秦语辞道,眼底的笑意不由得更甚,“就算有天真的发生争吵,我也会做先低头,先认错的那个。”
“无一例外。”
原本是找她讨论问题的,却不想竟被她感动到了。
林墨然闻言脸颊顿时一红,点点头想应她,可心里却还有些疑问没有说明,于是便犹豫着要不要再开口问上几句。
只是这次还没等说话,秦语辞便像是一眼看穿了她的心思般,道:“若然然还不明白,我们可以提前演习一番,将事情呈现出来,远比纸上谈兵更易懂的多。”
这倒是个办法。
林墨然点点头,想起今日柳汐说的例子,顿了顿,举一反三,又重新拟了两个出来,想问问秦语辞该从何演起。
是先表演丢银子,还是表演做错事,正权衡着,却突闻秦语辞轻轻开了口。
饶是这样正经的时刻,语气里却依旧是含着笑意的,就连眼底都染着一抹淡淡的柔光,轻声应她:“我觉得都可,不过这些暂时还都是后话。”
“我们和他们之间还差了一层关系。”
“不如……从成亲开始演起如何?”
第六十五章
成亲。
这还是秦语辞第一次和她提到这种事。
林墨然顿了顿, 一时有些羞涩,也有些惊愕,心里突然有种难以言说的情感渐渐浮现出来, 叫她许久都没有言语。
如果两人只是对再普通不过的平凡情侣,若秦语辞突然对她说起这事,她定会兴高采烈的当做是求婚,恨不得马上应下她,心底浮现出的定是对日后幸福生活的渴望和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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