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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出现一次的男人(玄幻灵异)——红口白牙

时间:2021-10-01 09:32:49  作者:红口白牙
  是他那次给阮阮买的面具。
  郁桓的心沉了下去。
  “那人……可还买了传送符?”
  “好像是买了,他手里确实是拿着一个蓝色的符……”
  .
  郁桓踉踉跄跄地转过身子,去寻找阮秋平的坟。
  阮家虽现在已然落败,可曾经也是个有十几万年历史的富饶大家,阮家有个陵园,在青要山北,里面安息着他们所有已逝的祖人。连阮秋平曾经养过的一头刺猬,都葬在了那里。可郁桓没在这里找到阮秋平的坟。
  郁桓来到了阮秋平说过很美的血云梅林,去过了阮秋平说过容易入睡的落纱海岸,去了日日练功的后山,最后去了苹果树下。
  苹果树下埋着他凡间的尸骨,郁桓本以为阮阮会怨他,会想离他离得远远的,却未曾料想,他在那株已长到半腰高的苹果树旁……见到了松软到塌陷的泥土。
  只这一瞬,悲悸从中而来,似是有细密银针扎戳着心脏,尖锐的疼痛从胸口处开始蔓延,连指尖都无法抑制地开始轻颤。
  人人都言是天之骄子,法力无边的郁桓神君此刻却连法术都忘记使了,浑身颤抖着跪坐在地上,徒手便要去扒开那些泥土。
  满手都是泥泞,碎石嵌在手心,指尖渗出了血,直到青耕鸟飞过朝他不断鸣叫,他才像是恍然回过神一样,用法术除去了一捧又一捧的黄土。
  直到那面毫无装饰的漆黑棺木刺入眼帘,他才呼吸一滞,双手停在空中。
  时间像是被暂停了一般的虚无,青耕鸟落在黄土中不再鸣叫,连雨滴落在黄土地上的声音似乎都减缓了速度,变成了慢动作。郁桓听见了自己的心脏,停止一瞬后又疯狂跳动起来的沉重的响声。
  天色微亮,暴雨未歇。
  硕大的雨点滴落到眼睛里,快要模糊视线。
  郁桓一根手指触碰在棺盖上,这才想起天上还下着大雨,他仰头看了眼天空,终于想起来要施避水术,他将自己周身施上避水术,确保不再会有一滴水落在那口棺上。
  然后他屏住呼吸,缓缓掀开那沉重的棺木。
  漆黑的棺木里,阮秋平的脸庞如冰雪般惨白,身上却落满了焦黑,衣衫褴褛,双眼紧阖,苍白的嘴唇里却噙着一抹凝固的血色。
  他颤抖着将阮秋平抱出来,轻轻地去探他的鼻息与内丹。
  鼻息不可闻,内丹欲碎裂。
  ……还活着。
  但也活不久了。
  郁桓将自己的脸庞紧紧地贴在他的脸庞上,两张冰冷的面庞相贴,竟也发出一丝淡淡的暖热。郁桓就这样抱着他,就像他们曾经无数次奔跑着紧紧相拥那样。
  .
  天色已然大亮,不少消息不够灵通的神仙们正撑着伞挤在吉神府前熙熙攘攘,正在他们吵着这婚礼到底是要办还是不办的时候,却忽然见到了道路尽头,正缓缓走过来的那两个人。
  那是婚礼的两位新郎。
  他们本是今日盛宴的主人,本该穿上最华美的服饰,此刻身上却全都是泥渍与血迹,一个奄奄一息,一个步履蹒跚,比所有人都狼狈不堪。
  人群寂静了一瞬,又纷纷议论了起来,郁母慌忙迎了上去,脸上焦急难掩:“郁桓,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怎么听说天婚石……还有秋平……”
  “母亲,帮我找药仙过来。”郁桓说。
  “好好好,我这就去……这就去。”
  郁桓刚抱着阮秋平走进了大门,半掩的门就忽然被人一把踹开。
  是夏芙水。
  他们似乎是刚从青要山阮家陵园回来,头顶上还沾着青要山上独有的蓝春叶。
  她看着郁桓怀里的阮秋平,转头对阮盛丰说:“……把我们儿子抱回来。”
  阮盛丰便过去,一把将郁桓怀里抢了回来。
  郁桓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堂堂吉神,不但怀里的人被人轻而易举抢了去,自己也猛地跌倒在地上,狠狠地摔了一跤。
  他跌的毫无征兆,脸上毫无血色,看起来十分羸弱。
  阮盛丰和夏芙水没再看他,转身便要离开。
  郁桓扶着一旁的柱子,有些费力地从地上爬起来,声音又低又哑:“伯父伯母……你们能稍等一下吗?我去给阮阮取些伤药。”
  “不需要!”阮盛丰转过头看着他,恶狠狠地地说,“我儿子不用你操心!”
  “有些药较为难得,但对阮阮……现在的情况很有用。”
  阮盛丰却不想听他的话,转头就要走。
  反而是夏芙水转过身子看着他,面无表情地说:“那就劳烦你去取一趟了。”
  郁桓垂下头,说了句我马上回来,就脚步一深一浅地走远了。
  阮盛丰看了眼郁桓的背影,冷声冷气地说:“什么狗屁吉神,什么都没做,就虚成那个样子,装给谁看啊?遭天雷的人又不是他。”
  夏芙水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儿子。
  虽然遭受了四十九道天雷,但出人意料的是,她儿子现在只是略有些发烧,鼻息也很虚弱,但所幸没伤到内丹,一切还好,只需一段时间的调养便能康复。
  .
  将药递给夏芙水后,郁桓转过身子,一步步地回到了屋里。
  他有些无力地躺在床上,忽然发现枕头里有什么东西正硌着他。
  他将那东西抽出来,才发现是一个熟悉的本子。
  是阮阮曾不让他看的好事记录本。
  郁桓打开这个本子,翻开了第一页。
  今日好事记录:
  第一件好事:我换新本子啦
  第二件好事:郁桓醒来两天了,没有后遗症。
  第三件好事:我们确定了婚礼就在五天后。
  第四件好事:郁桓今天笑了好多好多次,我好开心。
  第五件好事:今日又同郁桓说了好听的话,他听了好开心。
  ……
  第十件好事:今天一天都和郁桓待在一起,活着好好啊。
  ……
  像是一根细丝线拉锯着心脏,带来阵阵抽痛。
  郁桓再也无法看下去,只是闭上眼睛,紧紧地将本子抱在怀里。
  体温不断攀高,意识逐渐混沌。
  很快,他便昏死过去,陷入了漆黑孤冷的世界里。
 
 
第72章 
  阮秋平睁开眼睛的时候还有些茫然。
  他差点儿以为神仙也能像人一样,死后也能投胎转世去另一个世界。
  直到看见床边趴着的夏芙水,才清醒了过来。
  “……妈。”他张开嘴喊夏芙水,声音嘶哑得不行。
  夏芙水坐了起来,看见醒过来的阮秋平,愣了一下,有些惊喜地说:“醒了?”
  夏芙水站起身子:“饿了吧?我去给你熬粥。”
  阮秋平看了眼她在床边趴下时留下的印记,抬头看着她的背影,哑着嗓子对她说:“妈……谢谢你。”
  夏芙水转过身子,眼圈蓦地就泛了红,她伸出手,摸了摸阮秋平的头,夸赞道:“四十九道天雷都受下来了,我儿子真了不起。”
  阮秋平眨了眨眼。
  紧接着,他弯起眼睛,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开心地笑了起来。
  夏芙水走后,阮秋平平躺到床上,眉目间还带着未散的笑意。
  这是夏芙水第一次夸奖他。
  可四十九道天雷……阮秋平的笑意落了下去,皱了皱眉。
  他摸了摸自己的心脏,又探了探自己的内丹。他甚至能够感受到充沛的灵力正从内丹处散发,几乎正在一点一点地探向自己的所有骨骸和经脉。
  他功力又提升了。
  而且此次提升的速度和幅度是前所未有地快,照这样下去,别说一年,他怕是一两个月就要封神了。
  ……也算是好事吧,至少又多活了一个月。
  阮秋平在心里想。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这次进来的是阮盛丰。
  “秋平,你可醒了!担心死我了!”
  阮秋平才想起了另一个更重要的事情,他抬起头来看向阮盛丰,焦急地问道:“爸,我昏迷多久了?”
  “不算太久,只不过昏迷了三天。”
  “那婚礼……郁桓……”
  “别给我提那个混账玩意儿!”阮盛丰打断阮秋平,生气地说,“什么东西嘛!还是吉神呢,结果自己悔婚却让你遭雷,凭啥呀?”
  “是我做错了事情。”阮秋平慌忙解释说,“是我先做错了事情,郁桓才要解除婚约的!你别骂他!”
  “你……”阮盛丰觉得自个儿胸口都被气疼了,“你还敢帮他说话,你没见你自个儿遭了多大罪呀,要不是你命大,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真的是我做错了事情。”阮秋平垂下头,“是因为我犯了特别严重的错误,郁桓一点儿错都没。”
  阮盛丰:“那你是做错了什么事了?”
  “我骗了郁桓,还伤害了他。”阮秋平又抬头看向阮盛丰,问道,“……那……是谁把我找出来的?”
  他埋的地方还挺隐蔽的。
  父母对那颗苹果树的事情一无所知。
  会是……郁桓吗?
  阮盛丰觉得他儿子还没彻底死心,便想骗他说是自己和夏芙水找他出来的。
  可叫他骗人,他又张不开嘴,最后还是一挥衣袖,愤愤地说:“我和你妈没找到你,是那个混账把你找回来的!”
  “……哦。”
  阮秋平垂下头。
  他还以为郁桓已经彻底讨厌他,再也不想理他了……原来真的是郁桓找到了他,还把他从土里挖了出来。
  ……那他是不是要登门感谢一下啊?
  可是郁桓现在还想不想见他呢?
  如果郁桓是迫于父母的压力才不得不把他找出来,其实内心还是很生他的气,很不想见他,很烦他怎么办?
  阮秋平在脑子里胡思乱想了起来。
  阮盛丰又忽然开口,打断了阮秋平的思绪:“你被雷劈了之后把自己藏到哪儿了?秋平,我是你爹,你怎么出什么事都不知道和我们商量一下呢?!你下次要是遇到了事儿,一定要告诉我们!知道吗?”
  阮秋平低头扯了一下被角,说:“……知道了。”
  .
  阮秋平伤势恢复得极快,临近傍晚的时候,他就感觉自己没什么问题了,不仅能够走路,而且还能施出些小法术了。
  夏芙水走过来,摸了摸阮秋平的额头:“还烧吗?”
  “不烧了。”阮秋平摇了摇头。
  夏芙水轻轻理了理阮秋平的头发,说:“头发怎么乱成这样,即使是短发也要时常打理。”
  “嗯。”阮秋平笑了笑。
  夏芙水手指纤白细长,温柔带水,在阮秋平的黑发上拨弄两下,便让他整个人都看起来精神了许多。
  夏芙水摸了摸阮秋平的脸,忽然笑着说:“我们家秋平原来长得像我。”
  阮秋平又笑了起来,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夏芙水就忽然脸色一变,倒在地上,还猛地抽搐了一下。
  阮秋平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妈妈——”阮咚咚忽然凄厉地喊了一声,哭喊着扑了过来。
  阮盛丰听到响动,也赶紧从厨房里跑了出来。
  他大喊了几声夏芙水的名字,夏芙水去没有应答,阮盛丰便慌慌张张地便抱起夏芙水,瞬移去了医药馆。
  阮秋平正准备跟去,却又忽然想到了什么,他低下头,从怀里拿出了那张从未离过身的无上好运符。
  曾经耀眼夺目,散发着无边金光的好运符已经如灰烬一般漆黑了。
  不知道是因为过了失效,还是挨了天雷。
  ……这张无上好运符他在身上放了太久,几乎都快忘记了这张符也是有期效的。
  他也差点忘了,他是个仅仅凭触碰就能给别人带来噩运与伤害的霉神。
  阮咚咚泪眼婆娑地仰头看向阮秋平,声音中带着哭腔:“哥哥,妈妈怎么了?”
  说着,她便举起胳膊要去抓阮秋平的手。
  阮秋平慌忙后退了一步,躲开了她的触碰,然后说:“……咚咚听话,自己去屋里玩好不好,妈妈生病去医院了,很快就回来,哥哥也要去看妈妈了。”
  “我也要去!”阮咚咚伸出手,要阮秋平抱。
  阮秋平犹豫了一下,在家里找了根绳子,和阮咚咚一人牵着一头,这才带着她瞬移到了医药馆。
  夏芙水似乎是服了丹药,看起来已经好了一些,只是依旧躺在床上,连坐都坐不起来。
  她看着阮秋平和绳子那头的阮咚咚,皱了皱眉。
  “……好运符失效了。”阮秋平脸色苍白地说。
  夏芙水愣住了。
  就在这时,药仙带着一个小仙走了过来,问夏芙水说:“现在感觉好点了没,又没有想起来是为什么晕倒啊?”
  阮秋平看向药仙,说:“是因为我……”
  “我想起来了,是因为秋平给我吃了毒蘑菇,我想把那毒逼出来,一时气急攻心才晕倒了。”夏芙水打断阮秋平的话。
  药仙走后,阮秋平急忙说:“妈,明明是你碰了我,我的霉运传给了你,你才晕倒了,你怎么说是蘑菇……你这样会影响药仙对你的治疗的。”
  “我的状况我自己心里有数,不管是什么原因,都不会影响治疗的。”
  “可是这样……”
  “没什么可是的。”夏芙水沉声道,“你非得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恢复霉运了吗,你当了那么久的正常人,现在还能再受得了被排挤的滋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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