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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对面有一个商场，我们在一楼的星巴克点了咖啡和小蛋糕。我羽绒服里还裹着病号服，特别像本来应该忌口却实在忍不住偷偷跑出来吃东西的病人。
“没想到被别人钻了空子，”阿爸说，“早知道不去了。”
“没事，”我一边吃着小蛋糕一边含糊不清地说，“下次一起去嘛。”
他撑着下巴看着我吃，没说话。
“他们就想趁这个机会绑架我和我哥其中一个。”我拿起抹茶拿铁喝了一口，说，“本来一个狙击手就可以搞定的事，为什么还要人冒险进来？吃饱了撑的？”
阿爸点了点头：“所以一开始就进了一个误区，你们的注意力全在狙击手身上了。按你哥的水平，门外有三个人他不可能发现不了。”
“真贱。”我感叹道。
“昨天晚上你动手了？”阿爸忽然问。
我没回答，反问道：“阿爸，你杀过人吗？”
“很少。”阿爸说，“这种事一般是你爸做。”
“你第一次杀人是什么感觉？害怕吗？”我问道，拿起他的美式喝了一口，好苦，又皱着眉放回去。
“忘记了，”他笑了笑，“好像没有很害怕吧。”
“我也是。”我说。
“小瑾，我们一直不让你牵扯到这些事，是为了洗白，你懂我什么意思吗？”他说，“我们家必须有一个人是干净的，这样即使我们哪一天出了什么事，也留了一个后手，明白吗？”
我点了点头。？？？？？？？？？？
“但是我们都尊重你的选择，”他又说，“如果你想参与进来，我们欢迎你，如果你不想，我们也可以保护你。”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这双手生来就应该拿枪的。我想。
阿爸好像看懂了我什么意思，伸手摸了摸我的头，笑着说：“小瑾长大了。”
我对“长大”这件事情很执着，因为好像我一直都没有长大。
我们吃完回去医院，我哥在换药，也不是什么很严重的伤，换完药就准备回家。
我从枕头底下拿出枪塞到羽绒服里，跑了几步远离我哥，瞪着他以防他抢我的枪。
我哥一脸无奈地看着我：“不跟你抢。”
“你们俩怎么跟小孩子抢玩具一样？”我爸看着就好笑，“幼不幼稚？”
我朝我哥做了一个鬼脸，快步走在最前面。
我坐在车上低头玩那把枪，把弹匣卸下来再装回去，抬头问我哥：“这把枪叫什么？”
我哥看了一眼，说：“伯莱塔92型。”
我没听太懂，但也没问了，只是说：“送给我了。”
我哥一副拿我没办法的样子：“好。”
家里特混乱，客厅一片狼藉，我爸看着直皱眉，感觉他有一种不想要这套房子的冲动。
我们收拾了东西换房子住，有一段时间我爸特别沉迷于买房子，然后私房钱全被阿爸没收了。
我们去的房子是个复式楼，说实话，房子太多我也不太记得我有没有来过了，但有专人打扫还是很干净。？
我认床，晚上睡不着。我哥真他妈身残志坚，手都断了还想做，我差点一脚把他踹床底下去。
最后还是没做，这里什么东西都没有，我才不肯。
谁还不是个小公举啊。
熬了好久我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睡着了，睡得不深，我哥一起来就把我吵醒了。
我翻了个身，看我哥站在床边换衣服，问：“你要去哪？”
“有事。”他说。
我彻底清醒了，下床跟着他走到家门口看着他，他打开门，一只脚都迈出门外去了，又转头问我：“你去吗？”
第20章
在一间阴冷狭窄的小房间里，充斥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地上有一大块一大块暗红色的血迹。我坐在一张高脚凳上，嘴里嚼着泡泡糖，看着我哥蹲在一个被绑住了手脚，靠墙坐在地上的男人面前。
“我真的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男人神经质地发着抖，“我只是拿钱办事而已，我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
我哥左手指间夹着支烟，弹了弹烟灰，叫我：“小瑾。”
我眯了一下眼睛，举起枪，朝着男人开了一枪。
子弹擦着男人的脖颈飞过，侧颈擦出一条血痕，在墙上留下一个冒着烟的弹孔。
枪在手中转了个圈，我吹了一个粉色的泡泡，又啪地破掉。
“我快没耐心了，”我哥偏头吐了口烟，“最后问你一遍，谁想杀我？”
“我不知道……我没有见过他……”那人已经神志不清了，哆哆嗦嗦着说，“每次他联系我都是用的不同的号码，用了变声器，你们可以看我的手机，我真的不知道他是谁……”
我哥按灭了烟，站起来朝我抬抬下巴：“没用了，别留了。”
“哥，”我问，“你想要他的左眼还是右眼？”
我哥就笑：“你打得中么？”
我啧了一声：“赌什么？”
“你打中了再说。”我哥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我抬手，眯起眼瞄准。
“手臂伸直，”我哥还当场教学了起来，站在我后面，手搭在我的腰上，“别驼背，腰挺起来。”
他放在我腰上的手往下滑，低笑一声，用气音在我耳边说：“宝贝，你屁股好翘。”
我手一抖，砰的一声，连那人的头发丝儿都没碰着，打在了墙上。
我回头瞪着我哥：“你干什么啊？”
我哥就笑，退后两步环着胸朝我抬抬下巴，说：“Help yourself。”
我深吸一口气，定了定心神，重新举起枪。
那人惨叫一声，右眼眼珠爆出血花，疼得在地上打滚。
我吹了一下枪口的烟，跳下高脚凳，偏头吐掉嘴里的泡泡糖，开门走出房间。
我哥跟在我后面，对门口的伙计说：“处理一下。”
那伙计点了点头，进去了。
我哥带着我穿过大大小小的箱子，我敲了敲其中一个，问我哥：“里面是什么？”
“钱或者枪。”他答。
我没说话，跟着他上了楼。
楼上是一个酒吧，人还挺多，这个时间正是夜生活的高潮。
我看到旁边两个男人搂一块儿接吻，分开之后其中一个男人又搂上了另一个人。我吓了一跳，往我哥那边靠，生怕他会搂上我。
我哥侧头看，笑了一声，抬手搭着我的肩膀。
“请你喝酒，”我哥带着我在吧台上坐下，“想喝什么？”
旁边一个女人喝着一杯粉色的鸡尾酒，我指了指，问面前的调酒师：“她喝的是什么？”
“Clover Club。”调酒师答。
“来一杯。”我哥朝调酒师抬抬下巴。
“Clover Club，”我鹦鹉学舌似的说了一遍，问我哥，“什么意思？”
“三叶草俱乐部，”他说，“幸运的意思。”
我撑着下巴看着面前的调酒师调酒，点了点头。
调酒师的动作很熟练，行云流水般地调好一杯，将上面点缀了薄荷叶的酒放在我面前，朝我一笑。
调酒师应该是一个混血，穿着白衬衫和西服马甲，肩宽腰窄，有西方人深邃的眼窝，笑起来的时候简直能迷死人。
我哥手臂绕过我的腰，撑在吧台上，把我整个人圈在他的领地里，低头在我耳边说：“在我面前盯着别的男人看？嗯？”
我笑盈盈地不说话，拿起酒喝了一小口，他问我：“好喝吗？”
“差不多吧，”我说，“要多好喝也没有。”？？？？？？？？？？
他低头凑过来，舔了一下我的嘴角，低笑一声：“甜的。” ？我敏锐地感觉到有人的目光在我们身上，抬眸看见那个调酒师靠在旁边的吧台上，手中擦拭着一只红酒杯，饶有兴趣地看着我们。
我哥也抬起头，拿出一沓钞票放到他面前，说：“少管闲事。”
调酒师笑了一下，耸了耸肩，收起钱转身走出了吧台。
“这里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人，”我哥歪着头点烟，说，“你也横一点。”
我忽然觉得很有意思，是哪种意义上的不是好人？反正我觉得我哥也不是什么好人。
我抽了他叼在嘴角的烟，咬着吸了一口，呛得皱起了眉，不过尼古丁涌进大脑的那一刻的确有点上头。
我哥笑了笑，又重新点了一支，靠着吧台懒洋洋地接起响了的电话。
“好，我现在就来。”我哥说着挂了电话，又对我说：“我有点事，十分钟回，你是跟我去还是在这里等我？”
“等你吧。”我小口小口喝着酒，说。”
“别乱跑，”他按灭烟，抬手食指勾了勾我的下巴，“别乱勾搭人。”
我抬手，食指抵着他的胸膛把他推开。
以前我一直对酒吧这种地方挺好奇的， 直没机会实践，现在觉得也就这样 ，看了一圈感觉周围的人的确都不太像好人。
我听到后面有脚步声，回头看到刚刚那个调酒师端着一杯酒朝我走过来，在我旁边站定。
他朝我一笑，举了举杯子，问我：“喝一杯？”
第21章
“其实我并不擅长做clover club，”他把手中一杯蓝色的鸡尾酒放在我面前，说，“冰岛之恋是我才是我拿手的，试试看？”
我没说话，依旧喝着我手中的那杯clover club。
“刚刚那个是你男朋友？”他靠在吧台上，看似不经意地问。
“啊，”我拿起我哥留在吧台上的烟盒，歪着头点了支烟，说，“我哥。”
“你哥？”他又用那种饶有趣味的眼光看着我。
我吐了口烟，没说话。
“我还以为是你男朋友呢。”他说。
“也是。”我点点头。
他笑了一下，我不知道他是真的不惊讶，还是觉得我在耍他。
“第一次来？”他又问。
“嗯。”我弹了弹烟灰，应道。
“你哥也不经常来吧？没见过他。”他说。
我思索了一下，挺诚实地说：“这我就不知道了。”
“我带你玩玩？这里有很多好玩的。”他忽然凑近了，暧昧不明地说，“你会喜欢的。”
我按灭了烟，起身想走，他的手一撑吧台，把我整个人半圈在他怀里。
他的右手搭上我的腰，低头在我耳边说：“不跟我试试吗？保证你爽。”
下一秒，我手中的枪就抵上了他的胸口。
我抬眸看他，说：“我有男朋友。”
他似乎是觉得更有意思了，低头看了一眼抵在他胸口的枪，漫不经心地一笑：“我不介意。”
我的目光看向他后面：“那你问问我男朋友介不介意。”
话音刚落，他就被人从我面前拎了开来。
我哥揪着他的衣领，浑身都是戾气：“在我的地盘上对我的人动手动脚？你胆子挺大。”
我不知道打架在这里常不常见，反正周围的人都没有表现得很激烈，看了一眼就做回自己的事情了，只有少数几个人在远处观望的。
我面无表情地把枪收回外套里，靠在吧台上看着他们，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我看向旁边，那个紫色头发的女人也刚好在看我，四目相对的时候，她朝我举了举杯子，喝了口酒。
我也举起杯子做了一个干杯的动作。
她走到我旁边，在高脚凳上坐下，说：“我猜他们是在为了你打架。”
“猜对了。”我说。
“能让两个男人心甘情愿为你打架是一件很厉害的事情。”她晃着酒杯里的酒，说，“不仅要有身段，还得要有手段。”
我不知道她是在骂我还是在夸我，只是笑了笑没说话。
“长得漂亮很重要，但也要知道怎么样利用它，对吧？”她说，“你现在还年轻，等以后你就知道，单纯这个人设越来越不吃香了。”
我点点头，觉得她说的有道理，以前没人跟我说过这些。
“哪个是你现在的男朋友？”她又问。
“赢了的是。”我说。
她捂着嘴直笑。
要是我哥没赢，他也不用回家了，我就跟别人跑了。
我哥把人按在地上一拳一拳往人脸招呼，看来我不需要换男朋友了。
“亲爱的，”我哥看向我，“满意吗？”
我手肘搭在吧台上，支着下巴，唯恐天下不乱地告状：“他刚刚摸我腰了。”
我哥眼底的阴郁又深了几分：“哪只手？”
“我忘了哎，”我还歪着头想了想，“好像两只手都摸了吧？”
“大哥，大哥我错了……”那人被打得趴在地上起不来，哆嗦着求饶，“你放过我吧，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手给我放干净点，不是什么人你都碰得，”我哥站直了，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一只脚踩在他的手腕上，“留你一只手，以后别让我再看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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