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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作不合(GL百合)——闵然

时间:2021-10-02 09:55:46  作者:闵然
  孟晚霁被迫只能先把锅搁置着,回餐桌旁准备吃饺子,忽然想起了什么,放下筷子走到厨房门口。
  侧对面就是卫生间,里面果然也没有水声了。
  她在厨房门口站了多久,卫生间就安静了多久。
  孟晚霁想,盛槿书大概洗到一半被困住了。
  大夏天的,卫生间里没有电风扇更没有空调,孟晚霁换位思考如果是自己此刻浑身湿黏,满头泡泡、满身沐浴露地站在里面,整个人都开始难受了。
  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来水的,她要一直在里面等吗?孟晚霁怀疑。
  实在看不过眼,孟晚霁咬了咬唇,去阳台把备用的两桶桶装水挪到了卫生间门口,敲了敲门,说:“停水了,我把桶装水放门口了,有需要的话,你自便。”
  卫生间里静悄悄的,盛槿书没说话。
  孟晚霁站了站,不再多话,转身回厨房吃水饺。
  水饺盛出来太久了,已经发凉发硬了,孟晚霁吃了一口就不想吃第二口。
  忽然,她听见卫生间门“吱呀”一声开了,随即是窸窸窣窣水桶被拖动的声音。
  孟晚霁咬着水饺,眉眼舒展开,不自觉地吃了好多颗水饺。
  *
  凌晨四点钟,盛槿书被卫生间门反复开合、马桶反复冲水的声音吵醒。本来收拾行李睡得就晚,定了五点半的闹钟,想着赶飞机来得及就好,结果现在就被吵醒,盛槿书心浮气躁。
  她拧着眉下床,想出门问问孟晚霁大半夜地在干什么。就算是有比她更早班的飞机要早起收拾,手脚也可以轻一点的吧。
  她打开门,准备兴师问罪,可一抬眼,看到的却是半敞的门缝里,孟晚霁蹲在马桶旁弓着背、捂着腹部,似乎分外难受。
  她怎么了?盛槿书满腔的火气消散无踪,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
  她下意识地想上前关心,脑海里忽然浮起了昨晚孟晚霁质问她时的冷眉冷眼、冷言冷语,脚步又迟疑了。
  不管吗?心里实在过不去。
  算了,就当看在她晚上送水解围的面子上吧。
  她上前敲了敲门,问:“你怎么了?”
  孟晚霁太难受了,根本没听见盛槿书的开门声。她背对着她,僵了一下,才低哑地应:“肠胃不舒服。”
  “是吵到你了吗?抱歉。”声音是盛槿书从没听过的弱气。
  盛槿书心忽然揪了一下。
  孟晚霁不矮的,可这样的个子蜷缩起来,原来也不过是瘦小的一团。她没再犹豫,推门进去了。
  “还好吗?”她弯腰扶着她的肩膀问。
  孟晚霁终于抬头看她了。
  她的神色还是冷静的,脸色却白得像纸,鼻尖蒙着细汗,眼睛还带着点红。“没事。”她应。
  盛槿书一看就知道她是在逞强。
  她伸手去摸孟晚霁的额头,皱眉说:“你发烧了。你吐多久了,有没有拉肚子?”
  孟晚霁躲开她的手,刚想说话,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她想吐,可又不想在盛槿书面前吐。
  太狼狈了,她不想让盛槿书看到自己这幅模样。
  她忍住痛意和上涌的吐意,催促盛槿书:“我没事,你去睡吧。”
  扶在马桶水箱上的指尖都泛着青白。
  盛槿书眉头拢成一座小山,问:“宿舍里医药箱在哪,我去给你拿药。”
  孟晚霁坚持:“不用了,你去睡吧。”
  盛槿书忽然就反应过来:“你是不是在宿舍里没备医药箱?”
  孟晚霁没说话。
  几秒后,她再次重复:“我过会儿就好了,你去休息吧。对不起,影响你了。”
  盛槿书看她始终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忽然就有心火遏制不住地燃起。她磨了磨后槽牙,深吸一口气,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开,关上了房门。
  孟晚霁在下一秒扶着马桶呕了起来,可是除了胆汁,什么都吐不出来了。
  她脱力地把头抵在自己的胳膊上,内心一片沉寂。
  在彻底不吐之前,不要再回房,也不要再冲水了,她冷静地想。
  “咔哒”一声,类似房门开合的声音却在寂静中再次响起。
  孟晚霁回过头就听见,盛槿书听不出情绪地说:“走吧,我送你去医院。”
  她心颤了一下,还想拒绝,视线触及她已经换好了的衣物和眼底难掩的温柔时,忽然什么话都忘了。
 
 
第11章 
  宁城的四点钟,空旷而安静。天还浸没在一片深蓝之中,道路两旁的钢铁建筑,没有一盏灯亮着,很长的一段路,整条路上,只有一辆红色的越野车在疾驰。
  “还好吗?想吐的话后面有小垃圾桶。”盛槿书单手握着方向盘,反手想伸到后座去摸垃圾桶。
  孟晚霁伸手制止,触到她的小臂,又马上放开:“不用,我好多了。”
  她声音依旧难掩虚弱。
  盛槿书收回手,蹙了蹙眉,欲言又止,降了车窗,把油门踩得更平稳了些。
  不到四点半,两人抵达宁城市第一医院。医院灯火通明,与满城的静谧仿佛两个世界。急诊大厅里人来人往,缴费窗口前,高高矮矮的人排成了一小条队伍。孟晚霁跟随着盛槿书下车,刚要往急诊大厅走去,就听见急救车鸣着长笛,快速地从急救通道驶到门口。
  后车门开启,穿着白衣的医护人员跳下,拉着一个躺在担架上满身是血辨不清五官的男人下车。
  孟晚霁猝不及防,脚步顿了一下。
  盛槿书抬手遮住了她的眼睛,扶着她的肩说:“别看,走这边。”
  她的手上,有很淡很淡的香水味,顺着鼻腔,钻进孟晚霁的心里。孟晚霁有一瞬间的战栗,下一瞬间,心口仿佛连着腹部都一起痛起来了。
  从跟着她来医院就是不应该的。
  她觉得罪过。
  她不着痕迹地拉开了和盛槿书的距离,极力避免着和盛槿书再发生不必要的肢体接触。盛槿书顾着在兵荒马乱的大厅里寻找导诊台护士的身影,没有发觉。
  先测体温和血压,而后去急诊室等医生问诊,接着去二楼抽血,拿检验单,盛槿书一直陪在她身边,有条不紊。她似乎对这家医院的构造很熟悉,一路都走得很精准。
  下到一楼准备找护士输液,一个男医生和她们擦肩而过,忽然叫住了盛槿书:“盛小姐?”
  盛槿书停下脚步,表情微变。
  孟晚霁见他们似乎是熟识的模样,不想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主动说:“今天太麻烦你了,剩下的,我自己一个人可以。”
  盛槿书侧头看她,眼底有不悦一闪而过。“小孟老师,你这卸磨杀驴是不是太快了一点呀?”
  孟晚霁:“……”
  “去输液室等我吧,我一会儿就过去。”她把输液单递给孟晚霁,嘱咐得自然。
  孟晚霁还想推辞,盛槿书已经转身和男医生走远了。
  孟晚霁捏着输液单,蹙了蹙眉,只好照做。
  她说是一会儿,确实只是一会儿。孟晚霁才刚刚扎好针在输液椅上坐下,盛槿书就回来了。
  她手肘挂着一小条薄被,边走边揉了揉鼻子,像是忍了一个小哈欠。
  “冷吗?遮一遮手臂可能会好一点。“她把薄被递给孟晚霁,在她身边的空椅上坐下。
  不知道是输液室里空调开得太低还是高烧过后她身体太虚,孟晚霁确实有些冷。
  “谢谢。”她没推辞,顿了一下,问:“你哪里拿的?”
  盛槿书红唇翕动,像是想回答,又马上很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坐着的人。她靠近了些孟晚霁,孟晚霁以为她要说什么不方便被大家听到的话,忘记了要和盛槿书保持距离,下意识地把脸也凑近了。
  盛槿书压低了声音,吐息在孟晚霁的耳边:“我……从我的百宝袋里变出来的。”
  孟晚霁:“……”
  什么鬼?她蹙眉横盛槿书,有点恼又有点忍不住想笑。
  “无聊。”她绷住表情,坐正身子,闭上眼不再理盛槿书。
  盛槿书低低地哼笑了一声。
  “我……”她还想说什么的样子,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孟晚霁睁开眼用余光确认,确实是盛槿书的手机。
  大概是怕吵到输液室里安睡的病人,她很快就接通了电话,边低声回应边往输液室外走。在跨出输液室大门的前一秒,孟晚霁隐约地听见她说:“我不去了,有点事。”
  不去哪里?孟晚霁抬腕看表,刚刚五点钟。这么早怎么会有人打电话。
  她目光落在门口盛槿书的长卷发上,不经意地,视线扫到了门边放置的杂志架。杂志架上,似乎有一本旅游杂志,蓝色的天空上,一架白色的飞机占满了大半封面。
  孟晚霁忽然反应了过来。
  今天已经是国庆假期的第一天了。
  之前在办公室,她似乎是有听到别的老师询问盛槿书国庆假期的安排,当时盛槿书好像说国庆要和朋友出去玩,当天出发,机票定了最早班的。
  那这现在……
  孟晚霁不自在了起来。
  盛槿书接完电话回来,什么都没提地坐回了她身边,把刚刚没正经解释清的问题说清了:“被子是我在外面的自助售货机买的。“
  孟晚霁愣了愣,现在自助售货机卖得东西这么齐全了?
  盛槿书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唇角弧度越翘越高,笑得孟晚霁莫名其妙。
  “你笑什么?”
  盛槿书清了清嗓子,说:“你仔细看看它。”
  孟晚霁低头打量身上的薄被,这才发现奇怪。这被子小得出奇就不说,好像还有一个类似帽子的形状。
  她向盛槿书投去询问的眼神,盛槿书大方为她解惑:“我在母婴自助售货机上买的,这是婴儿的包被。”
  孟晚霁:“……”
  这个人脑回路怎么好像和一般人不一样。她压下唇边的一点笑,客气地和她说:“多少钱,我转给你。”
  盛槿书不以为然:“可以抵饭钱吗?”
  孟晚霁侧目:“嗯?”
  盛槿书红唇弯弯:“我觉得上次你煮给余星倩和席惟婷的那顿饭挺好吃的。”
  孟晚霁再听不懂她的暗示就是傻的。她默了默,没应好也没应不好,转开话题:“输液还要一两个小时,你有事可以先回去,我输完打车回去就可以。”
  盛槿书说:“我没事。”
  孟晚霁蹙眉,犹豫了半晌,还是问出了口:“你不是要赶飞机吗?”
  这次轮到盛槿书惊讶了:“你怎么知道?”
  孟晚霁不看她,视线落在身上包被的花纹上:“你接电话的时候听到了一点,猜的。”
  盛槿书也不知道信没信,但没深究了。她背靠到椅背上,淡淡说:“不去了。”
  “没关系吗?”
  “没关系。是好几个朋友一起,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也不少。”她打了小半个哈欠,慵慵懒懒地反问:“况且,现在还有比让我补个觉更重要的事吗?”
  说完,她抱着双臂,闭上了眼,一副真的要睡过去了的模样。
  放人鸽子还说的这么理直气壮,孟晚霁理智上觉得该谴责她的,但情绪上,她看着她长长密密的睫毛,却没办法真的觉得不喜欢。
  她克制地坐到了椅子的右半边,离盛槿书远了一点,而后把包被横过来,一半盖在自己的左胳膊上,一半盖在盛槿书的右胳膊上。
  盛槿书不动声色地翘了翘唇。
  *
  早上七点钟,天色大明,输液室里的人来了又走,孟晚霁的液输完了,烧也终于退下来了。盛槿书送她回宿舍,而后两人回房各自补觉。
  这一觉睡下去,就睡到了中午十二点钟。
  盛槿书有些饿了,习惯性地想点外卖,想起了什么,撩了撩头发,下床出卧室。
  客厅里安安静静的,孟晚霁的房门还关着,盛槿书去到厨房,锅碗瓢盆都是干的,玄关的鞋子摆放,她们进来时是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
  盛槿书猜测孟晚霁还没起来过。
  她烧不会又反复了吧?是不是到时间该吃药了。盛槿书忍不住皱眉。
  她去到孟晚霁的卧房前,礼貌地敲了敲门。
  两声快的,一声慢的敲门声过后,套房里始终安静着。
  盛槿书不放心,又敲了一遍。
  依旧没有应答。
  没有办法,她只好试探性地握住门把手,轻轻下压。
  意外的,孟晚霁没有反锁,门开了。
  盛槿书心跳莫名震了一下,犹豫着,推开房门。
  主卧室里,光线明亮,白色的窗纱在空调出风口下微微摆动。原木色的大床上,孟晚霁睡得深沉。
  大抵是真的累了,阳光透过玻璃和窗纱,若有若无晒在她露在空调被外的肩臂上,她也一无所觉。
  她侧着身,半边脸陷在枕头里,微微皱着眉,张着小嘴,整个人褪下了平日里那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感,显出几分娇柔和可亲。
  盛槿书心不由动了动。
  她移开眼,踌躇没有孟晚霁的允许,这样踏进去是不是不礼貌,视线不经意地扫到了窗台旁的书架,两本与旁边浅色调的中字书籍格格不入,并立着的、书脊印着英文的书籍映入盛槿书的眼帘。
  “The Price of Salt……”
  “Fingersmith……”盛槿书无意识地在心中默念,随即,视线忽然定住了。
  她错愕地把这两行英文又看了一遍,困扰了她大半个月的问题,终于好像真的有答案了。
 
 
第12章 
  “你怎么在这里?”孟晚霁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
  她的声音还带着点病中的沙哑,语气却已经恢复了惯有的冷静。
  盛槿书不着痕迹地从书架上收回眼,大大方方地应:“我想问问你需要帮忙订餐吗,敲门你没应,我不放心就推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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