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事情是她出了院后,私底下去找周学楷了解才得知的,当时她住院期间,程斯博死活不肯说实话,只是说了在路边和人打了一架,就什么也不肯再说了。
她被逼的没办法,才去找的周学楷,在得知事情缘由后,她就再也没有在外孙面前提起过这件事情。
因为她知道,被背叛无疑是一个男人一生中最大的耻辱,尤其是,亲眼所见。
她不愿意再在程斯博的伤口上揭伤疤,她宁可在程斯博面前表现出她相信了那段在路边打架的善意谎言。
所以当初在程斯博说要离开,她二话不说立马答应了,为的就是要尽快让他远离这伤心地。
程妈妈泪流满面,双手捂着嘴巴,死死压着怕自己一个控制不住失去了理智。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孩子还未成年,就遭遇到了背叛这件事情,还,还亲眼所见。
外婆双手抓住她的肩膀,语气透露出痛苦,“那天晚上我晕了过去,差点救不过来,是小博没日没夜的照顾我,甚至在我醒来后,他跟我说他的高考志愿会填报医生这个专业,我费尽心机才让他放弃了,因为我知道他并不喜欢,我不能因为我的一次意外毁了他一辈子。”
“阿嫣,这是我老婆子第一次反对他做决定,也是唯一一次,更是最后一次。”
程妈妈一脸痛苦地蹲在地上,双手把原本梳理整齐的的秀发□□的杂乱不堪,更加没有了往日的温文儒雅和端庄大方。
“我....我不知道,妈,我不知道啊。”
外婆蹲在她面前,语重心长地劝道:“阿嫣,孩子长大了,他有他自己的想法,你若是阻止他要的幸福和生活,你会被仇恨盯住一辈子的,你已经错过了小博的成长时光,难道你连他长大后的每一步都要进行监视,按照你所谓认为对的想法来强制执行吗?”
外婆的这一段话,无非是给了程妈妈重磅一击,她全身像是被退却了所有的力气,像一个无法自控的玩偶一样跌坐在地上。
谁都知道她回来的目的,也知道她不愿意再次离开的目的,怕的,就是真的和程斯博彻底疏远了。
而她此刻的反对票,也正在拉远和孩子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那一点点亲密。
外婆蹲下来拍拍她肩膀,再次劝道:“阿嫣,尝试着和听南相处,你会发现他并不比任何女生差,人也孝顺懂事,他救赎了小博,让小博的世界开始有了光,你只有尝试了,才知道性别也不是什么大问题,重要的,是他对小博好,小博能够幸福。”
程妈妈双手捂住脸,泣不成声,心就像被无数的刀刃反复砍着,一刀接着一刀,毫不留情。
在她看到儿子和易听南产生出来的无形蜜意感,她整个人就慌了。
甚至已经开始在自责是不是因为父母长期不在身边才导致孩子的思维以及心理发生了变化,是不是因为他们的缘故才让孩子走上一条会让人议论纷纷的路。
所以她才迫切的想要去接送孩子上下学,尽快带他离开中国去俄罗斯。
她抱着侥幸的心理,只要离开,或许这段感情就会变淡,儿子也会发现那只是年少无知。
可是今天母亲的这些话,把她所有的想法都给推翻了。
她连孩子受伤都不知道,她连孩子被背叛了也不知道,她还有什么资格要求孩子按照她认为对的轨迹去生活?
在她选择事业放弃孩子的时候,就已经没有资格了。
扣扣扣。
程斯博坐在书桌上没几分钟,房门就响了。
“进来。”
“小博?”外婆推门而入,“还没睡啊?”
程斯博看着外婆眼里带着红血丝,多少也猜到了一点,拉了张椅子让她坐下,沙哑着声音问道:“外婆,您什么时候知道的?“
外婆宠溺一笑,坐在他对面摸了摸他的头发,动作轻柔像在抚摸一个珍宝,说:“傻孩子,你是我带大的,我怎么会不了解你。”
“每次小同学一来,你的目光和状态都变得不一样,虽然这些不能代表什么,但让我很意外,最为肯定的,是那晚小同学来留宿的时候,你背着他进来的时候。”
那天晚上程斯博出去,她知道,但程斯博受伤的那个晚上的确造成了她的不安,所以她在阳台一直等着程斯博回来,而没多久,程斯博就背着易听南回来了,这就更加笃定了她的想法。
“那外婆您.....”虽然外婆的态度在告诉他,她是支持的,但还想亲耳听到,就算父母反对,他还有外公外婆的支持。
外婆点头,温柔一笑,说:“你做的每个决定,外婆都支持,也相信你的眼光,但是小博,外婆活了这么多年,有些话还是得问清楚。”
“嗯,您问。”
外婆的脸色变得严肃,连语气里都是,她问道:“你想好要走这条路了吗?真的确定了吗?将来的流言蜚语可能会把你们的生活砸的一团糟,你真的做好准备了吗?听南呢?他下定决心了吗?”
虽然她持有支持票,但这些支持的前提条件下是程斯博不受到任何伤害,她最担心的,就是这条路太难走了,最后反而伤痕累累的话,那她也会恨死自己的。
“是,外婆。”程斯博握住她的双手,坚定地点头,“或许我们的年龄段对你们来说玩心偏重,但对于感情以及易听南这件事,我是认真的,他也是认真的,我们从来没有动摇过。”
外婆满意地点点头,有些心疼地说:“你受的苦太多,外婆实在不忍心看你苦难重重,孩子,外婆相信你,也相信听南,既然决定了,那就好好过吧,至于你妈妈那边,找个时间好好和她聊聊,她会理解的。”
“嗯。”程斯博的眼角泛红,他摩擦着外婆手心的茧,“谢谢您,外婆。”
外婆的肯定和支持,无疑给了他最大的安慰,如果说这段感情最大的障碍,就是外公外婆的支持与否决票了。
外婆含着泪摇头,“你们幸福,就算是在感谢外婆了,还有什么比你的幸福更为重要呢?”
程斯博伸出手臂把她拥抱着,心里被感动和幸福填满。
第一百六十二章 想跟你回家
不知道程妈妈是要更改计划还是已经不再反对,第二天程斯博出门的时候,她并没有说要送他上学,就连晚自习放学了,也都没有再出现。
而误以为程妈妈已经在校门口等的易听南,出了教室后一直和程斯博保持着距离,深怕被抓包似的。
程斯博因为他的刻意距离而整张脸都臭的很,好几次伸手要抓对方走到自己旁边,都被躲开了。
到校门口,易听南正要说再见自己去车站的时候,衣领被程斯博抓住了。
他一句话也没有说,就这么拎着往前走。
“不是,等下被阿姨看到了,你快放手。”深怕自己的形象在未来婆婆面前受损,他挣扎的力道也大了许多。
程斯博黑着脸说:“今天我妈不来。”
易听南挣扎的动作卡在空中,眨了眨眼睛,下一刻笑的狼心狗肺还挺狗腿的,也不挣扎了,任由他拎着,说:“早说嘛,瞧我这避的。”
程斯博松开他,独自走着。
易听南连忙跟上去,挽着他的手臂笑嘻嘻道:“生气啦?我这不是怕形象不好嘛。”
说着还伸出一只手给他顺后背,跟哄小孩似的,说:“不气不气,早知道阿姨不来,我就该像只树袋熊一样挂你身上。”
程斯嘴巴抿成一条线不说话,易听南边走边捏着他的手心,好似在撒娇。
原本以为车站到了要停下来等车,结果程斯博脚步不停依旧往前走。
易听南时而回头看车站时而看前方,“不是,车站到了,对象,你走过了。”
等程斯博停下脚步走向右边的时候,易听南才发现麦当劳到了。
想起自己之前说的要尝试新口味,一直都没机会尝上,这人还记得,心里突然酸酸的胀胀的,眼睛都有些酸涩。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程斯博已经买好单拿着两个新口味的冰淇淋走到他前面,递给他一个。
他愣头愣脑地接过,随后有些感动地说:“我自己都忘了新口味的事了。”
程斯博舔了一口,还好,没有那么甜,还可以接受,他说:“我记得就行。”
说完牵起他另一只空着的手,往车站的方向走去。
易听南的步伐落后了他一步,一边舔着冰淇淋一边看着程斯博的侧颜,感觉自己被粉红色泡泡包围着,充满着幸福和安心。
就像一个气球要吹足够的气才能彰显出它的作用。
冰淇淋吃完了,易听南的车路来了,他却没有抬脚上车。
程斯博转头看他,问:“想送我回家?”
易听南目视着前方,舔了舔还残留在嘴唇上的冰淇淋味道,说:“想跟你回家。”
程斯博怔住了,他望着易听南的侧脸眼睛不眨目不斜视,产生了一种想把对方揉进怀里的冲动。
碍于地点不允许,他牵着对方的手加了几分力道,想把那股激昂、澎湃以及沸腾的冲劲全都加注在这里面。
易听南明显感觉到他情绪的变化,在他说出那句话后,他心里害羞到不行,脸也滚烫起来了。
有的时候话不经过大脑直接说出来的确是容易社死,他那句话一出都想咬自己的舌头。
不过随后想想也觉得乐滋滋的,毕竟这也是他的真实想法,没什么好后不后悔的。
最后易听南还是没有跟程斯博回家,把他送到小区门口后,在对方的注视下,上了辆的士车回家了。
程斯博提了一边的肩带,拿出卡滴了小区大门的感应器,门开了。
他人还没走到自己家的那幢楼,就看到了母亲坐在石凳上,眼眸低垂,看不出是什么情绪。
他走过去,喊道:“妈。”
程妈妈听到他的声音抬起头,眼中还带着懵懵的感觉,随后冲他笑了笑,“斯博,回来啦。”
“嗯。”程斯博坐在她旁边,没有问为什么在楼下坐着,大家就像心照不宣。
程妈妈舔了舔嘴唇,双手摩擦着膝盖,欲言又止,而这一些举动全都落入了程斯博的眼中,他打破了沉默,说:“妈,您想问什么就尽管问吧。”
程妈妈怔了一下,原来自己的犹豫全都被儿子看在眼里。
“斯博,你是认真的吗?”她的心有些揪着,既期待是又期待不是,矛盾得很,现在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但程斯博的态度也完全不在她的意料之外,他坚定地点头说了是。
程妈妈双手紧紧抓着裙摆,眼里透出复杂的情绪,她又问:“是因为爸妈不在你身边的关系吗?”
程斯博这次摇头了,“妈,我选择易听南,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纯粹就是他是易听南,仅此。”
程妈妈撇过头,眼角泛红,眼里含泪,嘴巴张了张却说不出话来。
“妈,我知道您难以接受,我不强迫,但也请您尊重我的选择。”程斯博望着前方,那是小区的大门,有父母牵着小孩的手,有老人之间互相搀扶着,有年轻人互相打闹着,这一幕幕的画面,也把他的思绪拉的有些出神。
过了会儿又说:“我自己做的决定,后果我自己负责,可如果我的某件事情是按照您给的方向走,有一天后悔了,您想过我会恨您吗?”
程妈妈倒吸了一口气,手脚逐渐冰冷,身体微微发麻。
程斯博站起来,往前走了两步,目光依旧停留在小区大门,“可能我的话说的比较重,希望您见谅,但那是现实,我没法委婉。”
程妈妈抬头看他,儿子话语里都是隐藏着生疏的气息,她不会听不出来,她也知道造成今天这种谈话方式的问题,就算是知道,心依旧很难受。
“妈,我和易听南都是认真的,我知道这条路难走,我也知道将来要面临什么,可我们不在乎,毕竟生活是自己在过。”
程斯博停顿了下,转过身子走到自己母亲面前,蹲下仰着头看她,“妈,请您相信我们,您担心的事情,绝对不会成为问题和阻碍。”
程妈妈泣不成声,她弯下腰,把额头抵在程斯博的肩膀处,手紧紧抓着他的衣服。
程斯博抬起的手停顿了下,犹豫再三,最后还是轻轻拍拍她的后背。
须臾,程妈妈哽咽着声音问:“痛不痛?”
程斯博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的有些蒙圈,“嗯?”
程妈妈坐直身子,她轻轻抚摸着程斯博的脸庞,耳朵,最后停留在发丝上,轻柔着声音问:“高二的时候,那件事情,是不是很痛?”
程斯博微楞,这件事情他以为家长这块永远不会知道,“您怎么......”
“傻孩子。”程妈妈再一次落泪了,她满眼的心疼和难过,从自己的母亲嘴里得知这件事情,她既悔恨又自责。
自己作为母亲,如果当时她在,起码程斯博不会自己默默承受这份痛苦,他有个可以依靠的地方。
外公外婆毕竟年纪大了,这孩子铁定不会说,连个输出口都没有,当时得有多无助多难受。
程斯博微微一笑,摇摇头,帮她擦掉眼泪。
虽然当时很难受,可是事情已经过去了,他也想不起来当时有多痛了,一件事情如果已经彻底放下了,那就没有必要再去细想当时的感受了。
“孩子,你受苦了。”程妈妈抱住了他,哭的歇斯底里,像是要把心里压抑着的自责给爆发出来。
如果时光重来,她一定不会选择事业,当初多洒脱,现在就有多懊悔。
程斯博只是默默地回抱她,没有再多言,因为他知道,此刻无言甚有言。
所有的话无需再多说,大家都心照不宣。
他们回去的时候,程爸爸还在书房忙工作,外公已经去睡觉了,外婆一直在客厅等着。
她能猜到今天母子俩肯定会彻谈一番,心里多少还是会有些不安。
当看到自己的女儿脸上的泪痕还没有消散,外孙的眼角泛红,她就知道铁定是哭过了。
上前走到玄关去迎接,她笑了笑,“回来啦。”
“外婆。”
“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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