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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被拂晓称作“厉害的家伙”，那这鬼魂至少是个高阶BOSS，没有拂晓的帮助，他自己，该如何应对呢？
“师父！”陆冰泉就像留守巢中的雏鸟似的，见到瞿向晨就迎了上去。
“这么快就醒了？”瞿向晨不免诧异，他原本以为就陆冰泉之前那副困倦得像要随时升天的样子，可能一晚上都醒不过来，结果这么快就醒了。
“睡着睡着觉得特别冷，我就醒了。”
冷？盛夏夜间，只有闷热 ，哪里会冷？
瞿向晨转向廖垣：“是你干的么？”
廖垣不置可否：“通常守灵要保证两人以上。”
陆冰泉听明白了，他之所以觉得冷，是因为廖垣对他做了什么：“要守灵你直接叫醒我就行了，为什么要降温，大夏天睡在灵堂里被冻醒，还少了两个人，刚醒来那阵我都吓蒙了。”
这次廖垣总算把目光匀给陆冰泉了，说的却不是抱歉一类的话：“我只看结果。”
陆冰泉咬了咬唇，又很快松开，算了，原本就知道相处不来，之后离远点就是了。
经此一遭，玩家们都没有了困意，廖垣起身到灵堂门口，供台前，守着香和蜡烛，瞿向晨搬了长凳到棺材旁边守长明灯，陆冰泉接了烧纸钱的活儿，萧墨竹就抱腿坐在地铺上，头抵着膝盖，带点笑意地看着离她最近的瞿向晨。
瞿向晨无语，他之于BOSS难道是猫薄荷之于猫一样的存在么，怎么都到新手场了，遇到的BOSS还是会盯上他啊。
说来也怪，这疑似有高阶BOSS实力的鬼魂附身萧墨竹之后居然什么幺蛾子都不搞，就这么干坐着，难不成做鬼的时候只能飘着不能坐着，所以有了肉身就要一次性坐个够？
不说话一定会困，未免自己睡着，陆冰泉开始和瞿向晨搭话：“师父啊，这都快半宿了，啥都没发生啊。”
瞿向晨没直接答，示意陆冰泉附耳过来，低声道：“现在开始，不要提游戏相关的术语，说话尽量迎合副本氛围和副本赋予你的人设。”
陆冰泉卡巴着眼睛，似懂非懂。瞿向晨拍拍他的肩膀，用正常音量道：“你看着点长明灯，我去和廖垣说点事。”
这灵堂从门口到最里头不过四五米的距离，廖垣坐的位置兼顾堂内和堂外，再加上本身耳力敏锐，是以瞿向晨提到他名字的时候，他就把头转过去了。
“那个萧墨竹被附身了。”瞿向晨屈膝附身轻声道。
“之前出去的时候？”
瞿向晨点头。
“哦。”
哦你妹啊，告诉你就是想问问你的意见啊。
不过，话说回来，这廖垣，没有经过质疑就相信了他的话呢。
“不用管。”在瞿向晨以为不会得到廖垣答复的时候，对方如是说道。
高玩既然说了不用管，那萧墨竹暂时应该没有性命之忧，需要担心的，就只有他们自己了。
后半夜的时候，大表哥悠悠转醒，见几个弟弟妹妹都醒着，有点不太好意思：“你们都没睡啊？”
NPC醒了，套信息的时候到了。瞿向晨绕到大表哥身旁坐下，甚为熟络地问：“表哥，你今天什么时候到的？”
“下午，一下火车就直奔这来了，饭都没顾上吃。对了，我听那帮接站的人说你们坐的那趟火车晚点了，我还以为你们明天早上才能到。那样的话，今天晚上就得我自己守了。”
“守灵不是最少要两个人么，怎么能让你自己守？”
“理是这么个理，但你们要是没赶回来，亲戚里面符合年龄的就我一个，可不就得我自己守么。”
“守灵还要挑年龄啊？”前来观摩师父走剧情的陆冰泉问。
大表哥对他道：“你年纪小，又一直住学校，可能没人跟你说过。咱们荒村，守灵的习俗和别的地方不太一样，守灵人的年纪要求在25岁以下，虽然没规定下限，但太小的孩子不稳当不说，魂魄气场太弱，容易招来脏东西，所以各家都会挑成年的小辈来守灵。”
瞿向晨瞄向萧墨竹，她身上附着的鬼魂，差不多也是这个年龄段的。
“那要是家族中没有那个年龄段的人呢？”瞿向晨问。
“那就往上数三代或者四代找下面的旁支，找到一个就算。”
“好奇怪的习俗。”陆冰泉的表情完美诠释他此刻的不解。
的确奇怪，瞿向晨继续问：“表哥，你知道这习俗是什么时候开始形成的么？”
大表哥摇摇头：“不知道具体的时间，不过我听说啊，有一回村里死了个老太太，当时全家都去守灵了，结果守灵三天出来之后，除了25岁以下的，其他人都疯了。在那之后，又出了几次类似的事，然后就不敢再让25岁以上的人守灵了。”
“疯了？”
大表哥重重点头：“还有说是死了的，不过两种说法我都觉得不太可信，咱这村子就这么大，人口就这么些，真出那么大事早传得人尽皆知了，还至于现在问起来，到底是哪家出了事都没个人清楚？”
讲到这里，一阵凉风袭来，瞿向晨觉得奇怪，这灵堂有门无窗，哪来的过堂风。那风越刮越大，刮到烛灭灯熄，只有香火还顽强地燃着，但细细的香显然起不了照明作用。灵堂内的人瞬间陷入了两眼一模黑的状态。
“长明灯！”大表哥喊。
瞿向晨裤兜里老早就躺了一个实体化的打火机道具，没等大表哥喊，他就打着火机，一个箭步迈到长明灯处，油灯似乎在混乱之中被谁踢了一脚，此刻一半塞在棺材底下，一半露在外面。
瞿向晨去捡的时候，有风钻进他手心，那感觉就好像，是从棺材底下透出来的。
烛火和油灯重新亮起的时候，瞿向晨第一反应就是去确认人数。
还是五个，不多不少，瞿向晨松了口气。这时，他身旁的棺材里面发出“咚咚咚咚”的声响，就像是有人在里面用头在撞。
诈尸！
大表哥将萧墨竹护在身后，自己跟筛糠似的抖个不停，瞪大了眼睛话都说不出来。陆冰泉也怕，他害怕的时候总会下意识抓住什么东西，于是恰好要上前查看情况的廖垣又无奈地被一双比他短了至少一节的小手抓住了胳膊。
撞了足有三分钟，别说出棺了，棺材板连个缝都没被撞出来，瞿向晨约么这里面的东西可能连个小BOSS都算不上，便问大表哥：“大表哥，棺材里这个，我得叫姥爷吧？”
大表哥一脸惊悚加懵逼，对着瞿向晨点了点头。
瞿向晨像敲门一样用指节敲了敲棺盖，里面的撞击声猛然停住：“姥爷，你是想出来吗，想出来的话就撞三下。”
“咚咚咚。”正好三下。
“你出来的话会伤害我们吗，会，撞一下；不会，撞两下。”
“咚咚。”
“徒弟，搭把手，我们把这棺盖推开。”
陆冰泉神情惊讶得得跟鬼畜表情包似的：“师父，你不怕他说谎吗？”
“一个没钉棺钉的棺材都奈何不了，能把我们怎么样。”
陆冰泉将信将疑，还是和瞿向晨一起把棺盖移开了，穿着寿衣的老人伸直了胳膊，从棺材里弹了出来，就像古早僵尸片一样，双腿并拢，双臂前伸，以跳跃的方式前进。跳到门槛的时候还很滑稽地绊倒了，后来还是瞿向晨给他垫了个垫子充当台阶，他才跳出去。
37、尸堆
◎“别看了，都是女孩儿的尸体。”◎
“还真回魂了？”大表哥目瞪口呆。
见识了瞿向晨这一番骚操作，陆冰泉也不怎么害怕了，甚至还能主动分析副本剧情：“要守的灵都跑了，我们是不是得跟上啊。”
这话说得在理，但他们也不能一窝蜂都跟去，瞿向晨还惦记着从棺材底下透出来的风，便对廖垣说：“你和萧墨竹去跟僵尸，我和陆冰泉留在这？”
萧墨竹嘤了一声，双手拉住瞿向晨的胳膊：“我不出去，我害怕，我要和向晨哥留在这里。”
陆冰泉被肉麻得掉了一地鸡皮疙瘩，之前瞧着挺沉着一姑娘，这会儿怎么变成个粘人精啊，居然明晃晃地抢他师父。
“师父……”陆冰泉委屈巴巴地叫了一声。
瞿向晨又问廖垣：“或者，你自己去跟？”
“你顾不上。”廖垣说着，就像拎小鸡仔似的把不停扑腾的陆冰泉拎走了。
有廖垣在旁边跟着，瞿向晨不担心陆冰泉的安危，相比之下，独自面对附身萧墨竹的高阶鬼魂的他自己，反而更让人担心。
“表妹你别怕，还有我呢，我会和向晨表弟一起保护你。”
哦，漏算了一个，不止瞿向晨自己，还有个NPC在呢。
萧墨竹唇角微微勾起：“表哥，长明灯要看好，灭了的话姥爷可能就回不来了，明天长辈们来了发现姥爷不在，我们就惨啦。”
大表哥应了声“放心吧”，便将长明灯移到背风的地方，又在旁边放了几摞纸钱，像城墙似的将长明灯围住。
瞿向晨悄悄给长明灯用了个防护罩道具，转头蹲在棺材旁边研究。
或许是为了方便下葬，这棺材并不是直接放到地上，而是用一些木条架了起来，之前长明灯就是塞到了木条间的空隙中。
有风，说明下面可能有地洞，瞿向晨用力推了一下棺材，没推动，便背着萧墨竹和大表哥点了一张强力符，而后佯装很费力地将棺材推开。
“表弟，你在干嘛？”大表哥坐在长明灯旁，抻着脖子问，之所以抻着脖子，是因为他不敢靠近棺材，即使是没有尸体的空棺。
“地上有个洞。”瞿向晨答道。
“耗子洞吧，这土房子没抹水泥，有耗子洞也正常。”
看大小，的确像是老鼠洞，但老鼠洞又怎么会透风，瞿向晨上脚踩了踩，土地还挺结实，他不信邪地加力蹦了一下，倏忽间就踩空了。
“表弟！”
短暂的下坠之后，瞿向晨的背部挨到了一片柔软，正是有这片柔软缓冲，才让他从少说有三米高的地方落下来也没怎么受伤。
“表弟，你没事吧？”
洞口处，大表哥举着个开了手电筒模式的手机乱晃。
“我没事。”
“卧槽！”瞿向晨听到大表哥发出了极其惊恐的叫喊，紧接着，大表哥的手机掉了下来。
借着破碎手机顽强的闪光灯灯光，瞿向晨看清了给自己提供下落缓冲的东西。
是尸体，是还保持着弹性的，衣衫不整的女性的尸体，而且，还不止一具。
瞿向晨头皮发麻，弹药一般弹了起来，这才发现，他刚刚躺在了尸堆之上，尸体层层叠叠，新鲜程度自上而下依次递减，最下面的那层，都是零零碎碎的骨头。化成白骨的，瞿向晨分辨不出，但上头的那些，分明都是女性，最上层仍有弹性的那些，面目还都很年轻。
陆冰泉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山路上，前头僵尸姥爷丝毫不理会两个小尾巴，目标明确地往山下蹦，不多时，就蹦到了村口。
因为先前土房灵堂的关系，陆冰泉原以为这村子应该相当贫瘠，但真正踏入其中，却发现与他想象得大相径庭。家家户户独门独院，入目皆是两三层的小楼，不少家院门口还停着豪车。
村内没有养牲畜，从山上下来那一路上也没见到什么庄稼，这样一个四面环山的小村子，是以什么为生的呢？
因为怕被家里的长辈发现出了灵堂，进村之后，陆冰泉和廖垣与僵尸姥爷便拉开了距离。
僵尸姥爷在纵横错杂的村路上轻车熟路地蹦着，蹦到一户拥有漆黑木门的住家门口停住，开始撞门。
撞击声惊动了里面的人，先是二楼的灯亮了，接着一楼也亮了，有人从房子里走出来，走到大门口，之后木门上面一人高的位置，开了个四四方方的孔，像是那里有个小窗，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僵尸姥爷猛地将胳膊插入那个小窗，后头的人惊叫了一声，似乎是跌坐在了地上。
这一击后，僵尸姥爷就像开了挂一样，动作速度不知提高了多少倍，跳着转了个身，三两下就蹦出了巷子，开门出来的人只来得及瞥见他的一片衣角。
彼时陆冰泉被廖垣拉到了那户人家门口一颗枝繁叶茂的槐树上，借着房子内的光勉强看得清出来的人。
那人就是刚进副本的时候，给他们找孝服的黝黑大汉。
瞿向晨原本以为这地方是个地窖，迎着风一路爬出去才发现这里是山体风口处的一个山洞，洞口又矮又窄，他需要用跪姿才能通行。外面山路陡峭崎岖，按常理来说不会有人从这走，但瞿向晨发现了杂草被碾压，树枝被蹭断的痕迹。
看来里面的尸体都是从这边运过来的，又或者，来的时候还是活人，到里面才变成尸体。
瞿向晨回到尸堆附近的时候，萧墨竹正站在那里凝望着最顶上的尸身，就是瞿向晨掉下来的时候恰好砸到的那具。
大表哥不知是吓晕了，还是吓跑了，还是被附身萧墨竹的鬼魂料理了，总之是没了动静。瞿向晨正想着要不要把幸运骰子拿出来防身，萧墨竹突然转过头来，清亮的眼睛里落下两行眼泪。
BOSS哭了？
难道……
“那个，是你的身体吗？”瞿向晨指着尸堆顶端问。
萧墨竹点头，悲伤的神情让瞿向晨这种对女生从来不感冒的基佬都为之触动。
“你想拿回它吗？”
萧墨竹咬着唇，似是在纠结，终究还是摇了摇头。
“那你想做什么？”
“……我想回家。”
手环振动两下，瞿向晨抬腕一看，是触发了支线任务。
“触发支线任务——尸骨还乡，魂归故里。”
“该任务由新手副本内所有玩家共享。”
“完成支线任务可获得追加奖励。”
下山时徐徐步行，上山时却要狂奔，陆冰泉追着兔子一样的僵尸姥爷，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偏头去看廖垣，人家脸不红气不喘，不知道有多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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