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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家所为的可能性比较大。”
瞿向晨眉头轻皱，白亦然以为他是在担忧，便宽慰道：“不用担心，我扔了个道具罩在这栋房子上，有什么东西进来的话，我会立刻知道。”
“光知道怎么行，要是打不过也跑不掉呢？”
“……至少可以死得有点心理准备？”
相识八年，瞿向晨第一次觉得，他的白月光其实没有那么靠谱。
正当瞿向晨疯狂打BOSS脸的时候，潮男这边也出现了异样。
睡梦之中，只觉得手指湿乎乎的，睁开眼睛一看，一个血淋淋的壁虎形状的东西正扒在他手上，作势就要咬下去。潮男当下一个激灵，猛地挥手，但那东西就像狗皮膏药似的，怎么都甩不掉。
指腹刺痛，那东西的牙齿已经嵌进血肉，甚至还开始吮吸，瘆人的是，那东西正在变大，开始时不过是巴掌大小，现下竟翻了一倍。
“妈的，松口！”潮男大力把那玩意往墙上甩，殷红的血溅了满墙，即使这样，那东西也没有丝毫松动。
焦灼之际，门被暴力踹开，更浓烈的血腥味席卷而来，一身肃杀的引导者跨步走进来，虽然不见了骇人的夺命镰刀，仍旧让人见之生畏。
见人下菜是世人通病，鬼怪之流更是强者为尊，是以当引导者捏住尾巴将怪东西提起来的时候，那玩意直接缩成了一团。
“这他妈什么玩意，还吸人血。”潮男对引导者的态度显然好了很多，嘴里虽然还是不干不净的，但语气还算缓和，至少不敢明面上有所埋怨了。
“吸血？”
潮男伸出手：“看给我咬的，这玩意老邪性了，吸了我的血之后还大了一圈。”
女人把“壁虎”提到眼前，盯着看了几秒，忽然笑了起来，那是一个近乎天真烂漫的笑容，如果忽略她脸上的血迹的话。
接着，她乐颠颠地拎着“壁虎”出了门，大约一个小时之后又回来了。这回手里拎的不是壁虎了，而是被破布兜住的婴孩。那孩子缩成一团蹲在兜子里，只露出圆溜溜的小脑袋，面貌可爱非常，双眼却是血红色的。在潮男的注视下，那孩子竟咧开嘴笑了，露出两排，夹着血肉的鲨齿。
潮男呼吸一滞：“这小孩，就是那壁虎？”
女人点头：“这玩意嘴刁得很，资源有限，现在只能喂这么大。”
略一思忖，潮男就明白过来，女人口中的资源，就是死去玩家的尸体。
潮男咽了咽唾沫，再开口时声音有些发紧：“这孩子，怎么处置？”
女人歪头，有那么几分卖萌的意思：“当然是谁生的谁管了。”她摇醒熟睡中的洛小姐，将鬼婴往人家怀里一送，语气要多理所当然有多理所当然：“喏，你的孩子，你来带。”
第二日，城内出现连环命案的消息不胫而走。一夜之间，共计六人横死街头，个个身首异处，死状惨烈。更惊悚的事，这些人的尸身上遍布着被某种动物啃咬吞噬的痕迹。一时之间，谣言四起，有说妖邪作祟的，还有说未必不是人为的。白亦然和瞿向晨却确定，这是人为，而且，不同于之前多方厮杀的猜想，这事是某一方干的，更坏的推想是，这六人的命，皆葬送在一个人手上。
新手副本，背景不会太宏大，是以消息传播得飞快，到中午的时候，那六人姓甚命谁，家住何方，甚至死得时候闭没闭上眼，都已是满城皆知。
“城南城北两个打更人，朱文元家的厨子和家丁，城西庙宇里的两个和尚。其他玩家在副本中的身份可能会是线索。”白亦然整合着已有的信息，如是说道。
瞿向晨关注的却是另外一个问题：“杀人的应该是那个美女……怪不得放任队友那样随性行事，实力那么强，自然是有恃无恐。不过，她到底怎么办到的……”
“先别纠结那个了，趁着还没暴露，我们得抓紧时间通关了，副本难度会随着玩家数减少而降低，不快点的话就要被他们抢先了。”
话虽如此，但这两人连朱文元是圆是扁，是死是活都不知道，要到哪里去找？
“要不问问玲儿？”瞿向晨提议。
白亦然没有异议，两人便一起上了楼，叩响了玲儿的房门。房门很快便从里面打开，玲儿穿戴得很整齐，像是准备出门的样子。
两人的注意力不约而同地集中在玲儿挡在下颚前的绫绢扇上，心道这女人昨日虽然恼羞成怒，但还是把瞿向晨的建议听进去了。
玲儿皱着眉，不待见的意思显而易见：“怎么了？”
“朱文元在哪？”白亦然直奔主题。
“朱文元？前些日子他来我这里是勤了些，那也不过是露水姻缘，怎么搞得好像我俩绑定在一处了似的，一个两个都来问我要人。怎么，他得罪了洛家庄不够，还得罪了海哥？呵，我还当你俩真是海哥专门给我派的打手，感情只是顶着我保镖的名头来寻人的。哼，犯得着这样拐弯抹角么，他直接问我一句，我便不会答他吗？”
听着玲儿的语速越来越快，瞿向晨暗叹要糟，这女人果真像他想得那样和海哥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
“你们俩也别在我这碍眼了，要找人自己出门爱怎么找怎么找去。”
被撵出阁楼的二人面面相觑，白亦然颇为尴尬地挠挠头：“咳，好像应该迂回问的。”
瞿向晨摇头：“是因为副本难度降低的关系么，这个玲儿性格变了好多，昨天明明那么稳重。”
经他这么一提醒，白亦然也品出些不对劲来，副本难度降低，也不至于将NPC的人设都变了，这不符合常理。
事出反常必有妖。
瞿向晨凑到白亦然跟前，压低了声音抬眼问：“有没有可能……是两个人？”
白亦然挑眉，愿闻其详。
“她一直遮着脸，如果是两个眉目极为相似身形又差不多的人，那我们也分辨不出来。之前老妈子也说了，最后一次有人看到朱文元，便是进了玲儿的阁楼。而且你看，玲儿的身高，若是换了男人，也并不违和。再加上刚才我们提朱文元的时候，玲儿的表现着实怪异，我觉着，气恼海哥可能只是表象，赶我们走才是目的，有一种着急掩饰的意味在里面。所以，有没有可能，这朱文元和玲儿，当下正共用一个身份？”
副本内的世界千奇百怪，瞿向晨的说法乍听起来天马行空，但也有几分道理。再看瞿向晨眼里闪着的精光，显然是有了计划，白亦然顺水推舟问：“你想怎么做？”
“昨天你不是让我仔细观察她吗？我看到她左腿大腿根那里有个印记，当时没太看清，现在想起来应该是胎记，根据这个，应该能辨别出来是不是同一个人。”
白亦然的表情逐渐变得一言难尽。
两人鬼鬼祟祟跟了玲儿一路，计划着寻个人迹罕至的角落将人敲晕核对胎记，但人家走得都是大道，人群熙攘，压根找不到动手的机会。瞧着那路线，是奔着城西寺庙去的，正是洛家小姐和朱文元缘起的那座寺庙。
因为昨夜寺内死了两个和尚，今日寺门被贴了封条，禁止出入。瞿向晨和白亦然远远地看着玲儿扣了偏门，而后马上就有个黄袍的和尚开门将人放了进去。
瞿向晨皱眉：“洛家庄，芦花街，朱府，三角关系的每个角各两个玩家。打更人也好理解，活动范围广，说不准就是朱文元频繁出入芦花街的见证人。但为什么还要在寺庙里投放两个玩家，他们代表哪方势力？”
“代表驱魔人喽~”
瞿向晨刚想接茬，猛地一个激灵，回他话的可不是蹲在他身旁的白亦然，那声音甜美醉人，回头看去，身长玉立，明眸善睐，不是昨日那位梁上美女又是谁。
她身后跟着不再张扬的潮男，还有一位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的姑娘，满脸病容，神色却极其温柔，慈爱地抱着个襁褓，里面的婴儿顽皮得很，一直拽着姑娘的鬓发。
来者不善，先逃为上。白亦然有个加速的道具，他几乎是立刻就点上了手环，但对方的反应速度也不呈多让，那女人鬼魅般闪身过来，直接扣住了瞿向晨的胳膊。
白亦然暗道不妙，自己使用道具的举动显然提醒了对方瞿向晨才是新手。他一咬牙，又从储物格里唤出把匕首，扑向潮男。
白亦然有加速BUFF加成，潮男自是不敌，也就扎眼的功夫，就被白亦然夹持了。
6、烂尾副本
◎“我和你组队，你别杀他，成吗？”◎
“放人，不然我就杀了你队友。”白亦然稍微用力，几滴鲜血从刀尖处流了出来。潮男面如死灰，大气也不敢出。
高个儿女孩微笑着一歪头：“威胁我？”
下一秒，只见数个黑色利器从她掌心甩出来，白亦然闪身堪堪躲过，同时也放松了对潮男的桎梏。但那些利器，原本的重点就不是白亦然。
当白亦然以为自己着了对方的道，再想去劫持人质的时候，却发现潮男已经倒下了，额头插着一根粗针，死不瞑目。
疯子，这人是疯子，什么任务，什么人命，她通通都没放在眼里。
瞿向晨也被这发生在眼前的凶杀骇住了，他扭头看向女子，刚巧对方也在看他，过于清澈的眸子带给他强烈的割裂感，好像这人潜意识里就没有什么常理人伦。
“这下萌新就剩你一个了呢~”
接着，瞿向晨震惊地看着女子从手环中拽出一把巨大的镰刀，对他眨眼微笑：“他没教你呀，手环可以当乾坤袋用的，连尸体都装得进去。”
耐心得像哄小孩的幼儿园老师。
“他不称职呀，还是我来吧。”说着，女子挥舞着镰刀劈向白亦然。
白亦然运动神经不错，但到底不是练家子，靠着BUFF加持勉强躲过几轮攻击，瞿向晨冲过去帮忙，却被抱着小孩的枯瘦姑娘拦住了去路。那NPC力道强悍，一只胳膊就将他轮翻在地，接着一脚踩在他身上，泰山压顶一般，让他再起不能。
白亦然的道具品级都不高，时效也不长，没了速度加持，很快就被女子钻了空子，手起刀落，锋利的弧线眼看就要划过白亦然脖颈。
“白亦然！”瞿向晨自胸腔发出一声悲鸣，但血腥的一幕并没有发生，因为白亦然凭空消失了。
女子诧异地眨眨眼，很快恍然：“触发了技能呀，真有趣。”她回过头，见瞿向晨一脸如坠梦中的表情，逗狗似的走近蹲下，拍了拍他的头。
“过了新手场，系统会根据新人的表现解锁一个个人技能，你的队友估计是解锁了规避致命攻击一类的技能。不过没关系，这种保命的技能一定有冷却时间，我快点找到他再杀一次就好了。”说着，她便起身欲走，但第一步都没迈出去，因为瞿向晨抓住了她的脚踝，枯瘦的手背青筋纵横，显然是用了十足的力气。
“别杀他。”
“为什么？又不会真的死掉。”
“但是会经历死亡。”
“没关系，我的刀很快哒，一刀两半，什么都感觉不到。”
瞿向晨心道被劈成两半的又不是你，你当然感觉不到。这人是个疯的，有没有同理心都两说，大脑飞速旋转，企图能拖住这个疯子，电光一闪间突然抓住了一丝希望。这人攻击白亦然之前说了什么？
“你刚才，说他不称职，要换你来，是什么意思，引导者是可以中途更换的？”
女人歪头，又点头：“对呀，主线任务是跟新手绑定的，最终完成任务的新手和哪个引导者同队，哪个引导者就能完成引导任务。”
“你不先解决掉容易对付的我，而是急着杀掉我的队友，是想留着我完成任务？”
女人又蹲下来，这次不是拍头，而是实实在在地撸毛了：“我就说嘛，我的直觉一向很准的，你果然是个机灵的小可爱。”
“我和你组队，你别杀他，成吗？”
女人闻言眉头微微皱起来：“你在和我讲条件？”
瞿向晨摇头：“不是讲条件，是投诚，放弃一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换来一个绝对忠诚的队友，何乐而不为呢？”
女人黑白分明的眸子盯着那张带了点笑意的温润面孔，不知在想些什么。瞿向晨亮出手环，当着她的面把白亦然踢出队伍。而后，女人的手环振动，一条消息发了过来。
“检测到未满员队伍，是否确认加入？”
瞿向晨低头看着手环，那上面最新的一条消息是“林曦已加入队伍。”
“瞿向晨。”女人念着这个名字，音调听起来有些怪异。
瞿向晨品了品，觉得可能是对方压着嗓子，念得比较低沉的缘故。
“我可还没答应呢，你就这么把底牌用了？”
瞿向晨就像没听见她的话一样，也不在乎自己现在仍然被个NPC压在地上，直接机关枪一样将自己这条任务线上可能的线索一一道来。林曦被他的猜想和分析吸引了过去，也就没顾上对方不知所踪的前队友。
“所以，我想确认，进到庙里的玲儿，是不是朱文元假扮的。”说到这里，瞿向晨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了林曦一眼：“同为女性的你，确认起来应该更方便。”
林曦挥手示意NPC退开，拉着瞿向晨的胳膊将人扶了起来：“麻烦死了，管他真假，把人抓来让洛明鸾看看不就知道了。”
而后，瞿向晨眼睁睁地看着林曦扛着把硕大的镰刀杀进了寺庙，不多时就拎了个人出来，毫不怜香惜玉地往抱小孩的NPC脚底下一扔，清脆的铃音便响了起来，不是从外部，而是直接在瞿向晨的脑内，“叮铃”一声有点像微波炉计时完毕的提示音。接着，响起一阵女声，和进入副本时候听到的音色一致，“恭喜通关新手副本——十里洋场。”
就这样通关了？瞿向晨不可置信地看向林曦，后者显然也听到了提示音，正微笑着向他挥手，嘴唇一张一合，像是在说再见。
抱着孩子的NPC是洛小姐？不是小产了么，哪来的孩子？是洛小姐的话，为什么哥哥死在她眼前她丝毫没有触动？身为一个BOSS，为什么听命于玩家？朱文元和玲儿究竟什么关系，为什么宁可抛弃自己的身份也要悔婚？还有穆海帮，到底是个什么存在，埋了那么多伏笔结果跟通关一点关系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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