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推开门进来,两人才分开来。
“狐狐爹爹!”
“阿爹!”
赵淮之微微笑道:“吃过早膳便晨读吧。”
两崽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被这样管束过了,现在也意识到了被狐狐阿爹接到这里来之后,他们要面临怎样的生活……
狐狐家主对自己非常严格,对你们自然也会严格。
极布扎的话突然冒出耳边……
因为早有心理准备,松蛮和小曲儿尚还能接受。
赵淮之:“你们除蒙语和汉语外,再选一门语言,我会安排家臣教你们。最好不要选一样的。”
“啊?”两崽子面露难色。
赵淮之一眯眸:“需要我再重复一遍吗?”
“不,不必了。”两崽齐齐摇头。
赵淮之将写着语言的字条递给他们。
太难了,太难了,两崽恨不得抱头大哭,为什么他们学蒙语和汉语还不够,还要再选一门。
看到两崽子的脸都快皱到一起去了,赵淮之叹气:“进来吧。”
有两个家臣进来了,手上还抱着一大摞书。
“先生们给他们讲讲各地风土民情,看看他们喜好哪里,三日内让他们给我答案。”赵淮之说完便离开了。
秦涓买了药回来,赵淮之已经出门去了。
至于两崽子正在听各自的先生讲学。
松蛮喝药之后,秦涓无事可做便坐在一旁听着先生的讲述。
他儿时在吉哈布大营曾渴望有这么一个先生……
听先生讲了两日后,松蛮说他想学阿拉伯话。
本来小曲儿还没有决定好,因为狐狐爹爹给他们三日的时间,但松蛮已经做决定了,他也只好定下来了。
“怎么不说了?”松蛮看向小曲儿,“选的什么话啊……”
小曲儿再三犹豫之后说:“想学吐蕃话。”
两人都没有选择畏兀话,因为对他们来说畏兀话他们都能听懂,畏兀字都能看懂,毕竟蒙文是用畏兀字弄出来的,所以没有选,而是选了与蒙话和汉话差异较大的。
松蛮听小曲儿选了乌思藏语,心里又犹豫了,他想和小曲儿一起学,可是狐狐阿爹又说让他们选不一样的,真难受。
所以松蛮有些不高兴,相反小曲儿却像没事的人一样。
松蛮就纳闷了,同样是选学,他怎么就能这么难受,小曲儿就不会呢。
收到他们选好的语言后,赵淮之次日就给他们安排先生。
也是次日,他们被分开教学了,毕竟选的不一样。
也是次日松蛮快被气到哭了。
因为!
因为他发现他的秦涓爹爹竟然跑去和小曲儿一起听先生的课去了,而他一整天压根没得到秦涓爹爹的陪伴!
而且吃晚膳的时候,小曲儿还在问秦涓爹爹不懂的地方!
松蛮是现在才知道秦涓爹爹会乌思藏语!
艹!这发亏大了!千算万算没算到这招!
松蛮饭也吃不下了,跑去他的狐狐阿爹身前。
“嗯?”赵淮之看向松蛮。
逐渐开始成长为少年的伯牙兀松蛮越来越像他的父亲。
现在赵淮之,看着松蛮就会浮现出松蛮父亲的脸庞。
曾经,孤军奋战十天,战死沙场的伯牙兀将士,没有援军没有支援,毅然决然的守卫着伯牙兀的土地与子民……
以至于他在面对松蛮的时候,只剩下心疼与愧疚。
松蛮看着赵淮之,小心翼翼又战战兢兢,对这个阿爹他始终是敬畏的。
“阿爹……我,我想学乌思藏话。”
听到这里的时候秦涓都停下来了,看向赵淮之,为松蛮捏了一把汗。
赵淮之是一个严谨的人,一旦下达命令,很难轻易改变。
永远也不要小瞧这个虽然没有被安排到战场上去作战,只辗转于伤兵营的伯牙兀氏家主,在你们故意掐断药材和器材想要拿捏他的时候,人家把几千人的伤兵营打理的井井有条。
秦涓当然是不小心听到的。
说实话,在仔细思考朵颜家主的话之前,他确实都有点小瞧赵淮之,甚至还会觉得草原上曾经关于公子狐狐的传说言过其实。
而今想想,赵淮之应该是一个相当严谨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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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 狐是我的狐
正如秦涓所料, 那日,赵淮之没有同意松蛮转学乌思藏语。
之后松蛮也不敢再提此事,只是学什么都开始不得劲。
相反小曲儿学什么都能保持认真和原始的热情。
夏历三月十二日, 宜出游,诸事顺遂,于是这一日秦涓去找赵淮之给两崽子求到了休假。
赵淮之自然是应许了。
玩是孩子的天性,终于能出来了, 两崽吵着闹着要去集市。
来, 没想带他们进哈儿密城中心去的,要知道哈儿密并不太平。
秦涓:“就在这附近逛逛吧, 集市内没什么好玩的……”
两人板着脸,显然是不高兴。
“……”秦涓看着两张五官恨不得皱到一起去的小脸, 颇有些觉得头疼的揉揉额头。
僵持了一会儿, 松蛮听到街边的叫卖声,顿时掀起帘子。
这里虽然街上走动的人不及罗卜城的人多, 但还是有人会在此叫卖。
“那是什么吃的。”松蛮问道。
秦涓让马车停下来,如果松蛮他们答应在这附近走走, 就不用去城中去了,毕竟进城中要过哈儿密官府的检查, 他不想那么麻烦。
秦涓顺着松蛮的目光看过去, 看到那老妇人小摊桌上的东西。
“是酸奶和炸糕,都是甜食。”
“我能吃吗?”在罗卜被王妃兀笃姒、极布扎还有乌笃他们管束着,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吃过甜食了。
“你的牙齿受得了吗?”
“受得了。”
“行吧, 你们下去吃, 吃完顺便再带你们去那个茶楼里逛一逛再回去。”秦涓的意思很明显了,就是不带他们进城了。
松蛮也听出来了,点点头。
松蛮和小曲儿下车以后, 秦涓让马夫去对接那棵大树下等着,嘱咐了几句,便跟上两个孩子。
这老妇人卖的全是酸奶,油炸的也不是糕点,是酸奶条,和松蛮小时候极布扎买给他的一模一样。
小曲儿不习惯酸奶,没吃几口就不吃了。
松蛮嘴上说他浪费,却也将小曲儿没吃完的全吃完了。
对此,秦涓表扬了松蛮。
狐狐说对两个孩子要奖罚分明,该表扬的地方一定得表扬,这样他们才能明白什么是善。
“那边好香。”小曲儿闻到香味,看了过去。
“是烤鸡,想吃吗?”
小曲儿点点头,他并没有吃饱。
“走,我们去吃烤鸡。”秦涓付了酸奶和炸奶条的钱后,一手牵着一个往烤鸡铺子走去。
秦涓问小贩多少钱一只,那小贩比划一下半天秦涓也没有听懂。
秦涓拿出一粒银豆,问:“两只?”
“一只。”那小贩比划,这下秦涓听懂了。
“这么贵!”因为这烤鸡才巴掌大一点,秦涓没想到会这么贵。
烤鸡上桌等了他们快半个时辰,秦涓给他们一人一只,嘱咐他们要吃完,不准浪费。
等到吃起来的时候,方觉得等这么久是值得的。
这烤鸡应该事先用盐和香料腌制过的,很短时间的过了油,再架在火上烤。
烤完了以后撒了一堆他们没见过的佐料,甚至松蛮还用手指将烤鸡上面的佐料弄下来一点,最终却只认出了孜然和胡椒粉……
吃完之后秦涓尚还觉得意犹未尽,难怪那几桌都坐满了客人,要知道这条街过往的人并不多。
只不过这个小贩不知道是不会说话,还是因为是从外地来的,听不懂蒙话和畏兀话……
松蛮问小曲儿:“可以不?”
“太好吃了。”小曲儿吃成一个大花脸,抬起头来一看见松蛮也好不到哪里去。
“没吃好的话我再去点两只。”秦涓说。
两小儿虽然一致摇头,但秦涓已去再点了两只:“一会儿再过来拿,你们若不吃,便给你们阿爹送去。”
两人点点头,继续埋头啃骨头。
这里有一个很高的房子,从飘在房子外的巾帆上的畏兀字可以看出那是一家茶楼。
好几次秦涓从远处眺望,或者与这楼擦肩而过,但也没有过去过那条街。
偶尔,他还曾瞥见那别氏的人往那条街去,虽然知道他们是去那座茶楼的,但他也没有在意。
茶楼外停着许多的马匹车辆还有驼子队伍……
茶楼里的跑堂的面孔,是畏兀族面孔,那个掌柜还是管事也像是畏兀人。
只是茶楼里的客人,面容天南地北的都有。
楼里充斥着茶和饭菜的香味。
喧闹,凝结着各族的语言,偶尔能听懂几句。
似乎这样的楼与客栈,在西域这块土地上,存在并没有什么困难。
客栈的掌柜看惯了军队来来去去,杀伐之后,他们恢复营生。
似乎一年前的那场在大鹰的讲述里不忍在提及的战役,真的已经消散在了历史的尘埃之中。
不知是过了多久之后,这里恢复了一座城原有的作息……
或许,他该正确的审视那个纥颜氏的现任家主,那个曾经他一直视作敌人的男人。
博博怒到底是用什么手段抹掉了一座城的一场战役……又如此云淡风轻的将这座城重建。
往来的人变少了,但生息却也逐渐回来了。
或许那个可恶的博博怒,他就是有这样的本事,拿捏一个人,一支军队,一座城……
他想要怎样,就能怎样……
这里,没有人知道,曾经有一支大永王派来的军队在此覆没。
没有人知道青年的桑巴干在此马革裹尸。
也没有人知道死过一次的大鹰从血泊里爬出来,改名换姓后又被纥颜氏的军队带走。
进了一楼的一间里间,终于将吵闹声隔绝于门外了,虽然效果也并不明显……但耳朵比之前好受多了。
跑堂的上了茶,这是用牛奶混合茶叶煮出来的茶,茶楼近大门口有一个大铁锅,那里有一个厨子带着一个学徒在煮茶,往来的客人进来的时候都会围观一下。
秦涓抿了一口茶后,听到旁边那桌的客官在小声讨论怎么进城去,用的是乌思藏话。
小曲儿小口小口的喝着茶,也许是因为没喝过这么好喝的茶,所以他喝的小心翼翼,生怕一口气喝完了。
与寻常喝的牛奶茶不同,这里面应该还加了其他东西,不然味道不会这么特别。
这时跑堂又哼着小曲进来。
是一些小菜,有花生米,还有几串烤肉,还有几块馕,这是松蛮点的,没有要太多。
馕里面塞满了羊肉,鲜嫩多汁。
对吃着羊肉长大的松蛮来说,甚至可以猜到用的是多大的羊,用的是什么烤的。
“是小羊所以嫩,还是用红柳烤的。”松蛮认真的和小曲儿说着。
“哥,你可真厉害!”
秦涓见他二人兄友弟恭,颇觉得欣慰:“你们坐一会儿,别到处乱跑,我出个恭就来。”
“嗯嗯。”小曲儿捧脸点头。
秦涓忍不住猛揉了揉他的脑袋才离开
从恭房里出来,秦涓陡然看到两个人往后院走去。
是那别枝的人?
后院那边的楼也是茶楼的吗?
上二楼去了,要不要跟上去?
如此一想,秦涓跟了上去。
有些事情,知道太多了,真的不好,所以秦涓跟过去之后,顿时就觉得很烦闷了。
其实这个楼,应该是那别枝的人设的对吧?
或者狐狐也参合了一脚?
秦涓是真的没想到,那别枝竟然控制着从哈儿密到虎思斡耳朵,甚至更远的西边的商业。
至于狐狐是什么时候参合进来,什么时候取得了那别枝的信任,肯定不会是几年前,应该时间不会太长。
可问题是,他猜测那别枝的背后可能是孛儿只斤忽必烈。
他明白,赵淮之选择和一个儿时旧友重燃友谊绑在一起,肯定是有他比较积极的考量的。
当然,那别枝是否掌握塔克拉玛干以北,大阴山已西半数以上经贸,纯属秦涓根据刚才他偷听到的谈话猜的。
那别氏的两个人从房里出来了,看了一眼四下,离开了。
随后那个伯牙兀氏的家臣也离开了。
等秦涓回到包间内,松蛮和小曲儿吃的撑到躺在榻上了,见秦涓回来了两人也只是喊了一声应付。
这间里间的窗户正对着他们进茶楼的那条大街。
秦涓闻声看过去,见到刚才从房里出来的那别氏的人其中一个,领着驼子队伍离开了。
难怪那别枝和狐狐会选择在此地呆这么久。
难怪这几个月,那别氏和伯牙兀氏的家臣往来大斡耳朵和哈儿密。
或许连他们住的客栈都是那别枝的产业。
小贩将热腾腾的烤鸡包好递给他,带着两个孩子回客栈。
他似乎是知道赵淮之会询问两个孩子今日他们去了哪里的,也没有刻意教松蛮他们该怎么回答,他知道赵淮之的人想查一定查的到的。
他依然坦荡,像没事的人一样。
那烤鸡一直放到夜里都没等到来吃的人。
松蛮和小曲儿睡觉去了,秦涓扛不住困意也回房睡觉去了。
大约是半夜的时候秦涓察觉到有人站在窗前,立刻醒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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