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的小团子长成了俊美的儿郎,当年的小狗已入了黄土。
他的阿爹还留着他年幼时最心爱的东西……
“阿爹阿爹……”他泣不成声,为何要让他失去这么好的阿爹……
他什么都没有了,终于他什么都没有了。
军医见家主的身体在摇晃,他伸手去扶的同时,一个颀长的身影已将他的家主揽入怀中。
秦涓紧抱着赵淮之,慢慢的将内力渡给他。
可是他还不会给人渡内力,他只能笨拙的去尝试。
赵淮之的身体很冷,脸颊冰凉。
“赵淮之,你醒醒,清醒一点。”秦涓试着将声音放柔 “清醒点,你可以的,我知道你可以的。”
无论是狐狐还是赵淮之在他心中都是身体纤柔但是内心无比强大的……
他从未见过这样脆弱的赵淮之,脆弱的叫人心疼。
他深吸一口气:“需要温暖,还有我……”
这一刻,怀中的人动了动。
绝美的人看向少年狼,他痛哭之中,伸出快要僵硬的手,紧紧的抱住秦涓。
他什么亲人都没有了,他喜欢的人还愿意拥抱他吗……
他想,若是失去秦涓,他一定会堕入万劫不复。
他不敢爱人,他曾经不敢爱人。
现在,他什么都没有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蛊毒复发命丧黄泉……
如果是这样,让他好好的爱一次吧……
爱一次就好。
“吻我。”他突然说道。
有些丧失理智。
军医听闻此句,不禁对身后的骑兵和士兵们大吼:“退下都退下!家主叫你们全都退下!”
年迈的军医对伯牙兀氏忠心耿耿,虽说不是伯牙兀氏的家臣,只是一个效命于伯牙兀氏的奴才,但他是看着公子长大的,他不希望公子不好的名声传出去。
公子竟然喜欢男人……这是他没有想到的……
而且这个人,分明还只是一个半大不大的少年……
当骑兵们拉走那些守棺椁的士兵后,老军医也退下了。
士兵们虽不满,但奈何伯牙兀氏的骑兵来势汹汹又人高马大,于是他们只好暂时离开。
只是他们怎么也想不通,看守的棺椁内竟然是伯牙兀上任家主的尸身。
吩咐他们看守棺椁的人,并没有告知他们这一点。
“吻我。”雪台上,棺椁旁,赵淮之再度要求。
秦涓的脸颊胀得通红,要他在狐狐的阿爹的棺椁旁亲吻狐狐?
这是在逼他……吻后自问谢罪吗?
秦涓不知道该不该听话……
但现在这副样子的赵淮之叫他心疼,他不想赵淮之也变成这副可怜的样子。
伯牙兀氏的家主应该是冷心冷情悲悯人世的,赵淮之应该是谋天下大局,胸有乾坤的大智者。
他们不该是这般的。
秦涓生息一口气,心中默念求狐狐的阿爹原谅他,他情非得已。
“吻你。”秦涓柔柔的说道,闭眸,贴上。
不知过了多久,感觉赵淮之的气息恢复了正常,秦涓才缓缓松开他。
秦涓问道:“狐狐,你还好吗?”
赵淮之没有说话,仍然闭着绝美的眼睛,他似乎也发现了,秦涓关心他的时候会喊他狐狐。
“嗯?”得不到回答,秦涓担忧的再问。
“还好。”赵淮之的声音有些沙哑,“似乎是一瞬间就成长了,一瞬间也想通了,阿爹一直都有记着我,一直都有念着我……是我不好。”
他抬起手将手中的一串红绳给秦涓看。
秦涓看到一个铃铛和毛。
“这是我六七岁时还戴着的红绳……是幼时我的心爱之物,阿爹一直随身携带,我都不知道当初被我放到哪里去了……”
他停了一会儿,笑了笑,看向秦涓,道:“秦涓,你看下我阿爹吧。”
他说着,秦涓连忙转过身看向棺椁。
秦涓先对着棺椁拜了三拜,才看向棺椁内的人。
这一看,他几乎惊呼出声。
不可能。
不可能。
“怎么了?”赵淮之察觉到了异样,忙走上前来,扶住秦涓。
“我……我似乎梦到过……你阿爹,但似乎又不是他。”
梦里那个人也是白衣红裤,虽然和狐狐的阿爹不一样……有出入。
但他有一种感觉,他梦到的那个幻影可能就是狐狐的阿爹。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洛阳亲友如相问、44096030 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7章 鸳鸯交颈时
“你的人应该有告知你, 我和曰曰去大斡耳朵时拜访那些家主,当夜去了你家,我们在你家落榻了, 旦木带我去你的清心殿,我因为很困了……”说到这里秦涓红了脸, “就躺在你的床上睡着了。”
“那一次我梦到了一艘宋国的大船,大船上有好多人, 其中一个身穿着白衣红裤的人对我说他姓伯牙兀……在今天我看到你阿爹这装束。”
“这世上竟然有如此奇事!”秦涓惊呼。
如果人的灵魂在弥留之际会回到常住之地与人作别,
真的。那狐狐的阿爹为何要入他的梦中, 他不是应该去找狐狐吗?
可赵淮之更愿意当这是他阿爹回大斡耳朵找他了……却见到了睡在他的床榻上的秦涓。
如果是这样, 至少他可以认为,他的阿爹已见过秦涓了。
“我可以当作阿爹见过你了。”赵淮之笑着搂住他的腰。
秦涓愣了一下,许久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正当他耳根子都红透了的时候,赵淮之说道:“我们带阿爹回家。”
于是这一日,迎着冰域的风雪他们即将踏上了回大斡耳朵的路。
在临行前秦涓想到了那一匹白里透粉的马儿。
“赵淮之你在前面五里路等等我, 我有事要进城内一趟, 我很快就回来啦!”秦涓笑着说道,因为笑的太开心了, 两粒小虎牙都露了出来。
赵淮之都看愣了, 好久才反应过来, 这时秦涓已骑马跑远了,他让一个骑兵跟上去,顺便还能让那骑兵去给长老府中轩哥的旧部报信他要回去了。
不过他心里已起疑, 什么事让秦涓这么开心?
他不禁叫来他去长老府时留下来看住秦涓的骑兵。
骑兵想了想答道:“他那日找属下要了两锭马蹄银。”
“……”这是干啥?不会是在这里养了小白脸吧?
赵淮之没有停多久沉着一张脸骑马走到前面去了。
骑兵们一脸懵的跟上。
两个时辰后秦涓追上了他们。
回来时还用马车驮了个什么回来……因为隔的远,他们没有认出来是什么。
早说啊,他们会帮忙安置的
秦涓听见了,快马过来,一脸生气的低吼:“你才是特产呢!
“?”骑兵们疑惑的走上前来。
只见马车上躺着一匹状态不怎么好的马儿,可能是得了病,或者是刚出生的马儿?
“您带着这么大个累赘干啥啊,有什么马非得买回去的吗?”
“不是买的,别人送我了。”秦涓依旧冷着一张脸,甚至还叫来了军医。
秦涓:“我只是让你给它检查。”
“不会也得会,它快死了。”秦涓难过道。
他去马行想买这一匹马,马行的马夫告知他那日他走后,这只马儿吃干草吃坏了肚子,连着病了几日,现在已经奄奄一息了。
见他是过来买他的,便对他说道:“你们也是有缘,我见你是诚心想买它,这样我把它送给你了,如果救不活了,我想它也是希望你陪它渡过最后的时光的。”
秦涓听的难受死了,还花钱买了一架破马车驮着马回来。
众人听了这个故事,虽说无语,但也能理解了。
秦涓低沉的声音说道:“我那日一去马行它咬住了我的衣袍不放,我还以为这是个小机灵,原来是个憨憨,吃个干草都能吃坏肚子……”
骑兵们安慰他:“这马儿喝了几个月马奶之后就得喂干草了,不然它不好长大……它若不能吃干草这以后啊很难养活的。”
“那怎么办?”秦涓担忧的问道。
一直没说话的赵淮之,明显感受到自己被忽视了,秦涓回来后一直在说那一匹马儿……
赵淮之幽冷的目光落在那马儿身上,通体雪白带着粉嫩的粉……
果然,少年狼喜欢外表美好的事物,连马也一样。
不过这马儿怎么这么眼熟……越看越眼熟。
想到这里赵淮之心里好受了许多。看着那马儿突然笑了……
也是这一刻,秦涓突然看向赵淮之,见赵淮之看着他的马儿在笑,那笑容浅浅淡淡,却温柔进了心里,他激动的跑过来:“狐狐也喜欢它对吗?”
赵淮之没有说话,而是对他招招手。
秦涓离他更近了一些。
赵淮之低柔的声音淡淡道:“过来。”
秦涓思绪都飞了,像是中蛊一般上前一步。
赵淮之将他头发上的雪花拍掉,解下围在脖子上的围巾给他系上。
“……”这么多人看着,秦涓尴尬的不知所措。
赵淮之可不要这个时候找他讨要亲吻,那样他会尴尬死的
生怕赵淮之下一句就是“吻我”,秦涓赶紧说道:“狐狐,你给我的马儿想个名字吧,嗯,可以吗。”
赵淮之凝着他,摇摇头:“你的马儿你自己起名。”
“……”秦涓有些失落。
这时老军医在后面喊道:“大人您过来一下,我刚才给它施针,它将一些东西吐出来了!”
“什么……”秦涓转身跑向马车。
只见马车上一大滩秽物,马儿喘着气。
“帮忙烧点热水。”秦涓说着,骑兵们已帮忙架起了篝火。
秦涓坐温柔的抚摸着马儿。
热水烧好后,他喂给马儿喝下,这时他见到马儿缓缓睁开眼睛。
“……天啊,醒了。”有人惊呼道。
老军医擦了一把汗:“若是躲过这一劫它应该是能活的。”
秦涓点点头。
赵淮之淡声吩咐:“休息一阵后,可以启程了。”
约是路上第十五日的时候,马儿有精神了,从以往每日只能睁开眼睛一会儿,到现在大半日都很活泼。
再过了几天,马儿离开了马车,开始下地走走了。
一般军用的马儿是吃干草和豆秸混合的粮草。
可是这马儿吃豆子不说,还恨不得吃煮熟了的豆子。
“你这马儿一个月能吃掉二十几两银子这以后养的起吗?”有骑兵打趣道。
这可和在大斡耳朵的花楼子里养个小白脸是一样的价啊!
秦涓哼了一声不想理会他。
大不了以后多赚钱呗!
“你可别不信,越长大越能吃,会把你吃穷的!”
“我放羊,一年能放出三四百只小羊羔,再努力一点,把小羊羔养大,又会变出新的小羊羔,我才不会担心它吃太多。”秦涓解释道。
“你不是要跟着公子去大斡耳朵吗?
“我去大斡耳朵作甚?”秦涓疑惑道,“哦,你是说去狐狐家里住吗?
“只是我许久未回去,大永王会担心我的,他若是找我找疯了,我会很抱歉的。”
老军医诧异的看向秦涓,想说什么,却也没有问下去。
秦涓给马儿喂了水和豆子,让马儿跟着他们走,虽然马儿走的慢,但他骑着马比马儿走的还慢。
如此又过了几天,赵淮之都有点看不下去了,又懒得为此事找秦涓,只是吩咐他们行军速度照旧,让秦涓自己磨蹭去。
没过半天,秦涓发现自己掉队了……
“……”无语了一阵,驾着马儿去追赵淮之他们,也没追多远,远远的看到骑兵的队伍。
他长吁一口气,回头只见小白马跑的乐呵呵的
小白马狂奔过来,还亲昵向他眨眼睛。
秦涓这才知道这马儿是能跑快的,是他把它想的太没用了。
“真是匹好马,这么小,腿儿都没有发育完全就这么能跑,这以后还得了。”秦涓大笑道。
不过他又开始苦恼,还没给小白马确定下来名字。
他本来已经想好了名字,只是暂时还不敢用。
入夜了,赵淮之让人在前面扎营了。
秦涓追上去的时候,他们正好把饭菜做好。
“赶得好不如赶得巧,吃吧。”军医将一大钵子饭菜递给秦涓。
秦涓接过来笑出洁白的牙齿,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他吃过以后去看马儿,一个骑兵告知他,马儿已喝了几桶的水了……
“这么能喝水……”
那水是泡过豆子的,马儿特别爱喝。
站了一会儿,他进营帐的时候,赵淮之已经睡下了。
秦涓坐过去,将炉子里添了一点木炭。
赵淮之背对着他,睡的很沉。
这几日赵淮之都不亲近他了,叫他还有点不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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