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曹颙都清楚,年羹尧也知道,只是朝廷跟濠境有约在,借了濠境给葡萄牙人晒货。
大概是因为朝廷颁“展海令”,开海禁,叫西洋人觉得,东方沉睡的巨龙要睁开眼睛了,故而他们很是紧张。
以至于年羹尧每次带兵出海,都能看到那些西洋人的船只,在海上窥视和跟踪。
“这样啊?”十四爷摸了摸下巴:“走,去吃饭,然后继续逛街。”
十四这位双俸亲王的到来,不止是广州本土人士知道,在濠境的葡萄牙总督也知道了。
赶巧的是,濠境总督换人了!
前任总督贾士度病逝在濠境,是站着来濠境,躺着回去的,下一任总督晏多尼刚刚上任,还没有理顺濠境的一切,就听说广州府来了一位大清的亲王,是大清现任皇帝陛下的第十四个儿子。
晏多尼·安德烈夫是个标准的葡萄牙贵族,伯爵爵位。
听到护卫舰队总长,奥尔良的汇报之后,他首先是觉得惊讶:“大清的皇帝陛下,有十四个儿子这么多?”
他们的国王只有一个儿子,还不太健康的样子,大家很担心王室的传承问题。
不过他们的国王年纪也不大,要是能多生几个就好了。
“大清的皇帝跟我们的国王不一样,他没有妻子,哦,有的,有了三个都死了,还有很多的妃子,我们的国王只有妻子,剩下的都是情妇。”奥尔良一摊手:“现在这位十四皇子,是双俸亲王,拿两份工资的那种!”
好吧,你不能指望西方人会理解大清的亲王这个级别的存在,有什么说法。
能知道十四爷拿两份工资,就不错了。
在他们看来,俸禄就是工资。
“好吧!”晏多尼·安德烈夫点点头:“那么,这位亲王殿下,对我们是什么态度?”
“没说。”这就是让奥尔良更摸不着头脑的地方:“他说了一些话,但是那些人没有仔细的跟我说,您知道的,我们总是不容易探清他们的动向。”
“那么,仔细的打听一下,还有,最近我们必须要更加的小心,自从大清开了海禁,我发现生意都不好做了。”晏多尼·安德烈夫很是困扰,他远道而来,为的是赚钱,当总督是其次的事情。
而他们一群西洋人,有什么动作,其实在大清是异常的显眼。
十四爷才来了三天,西洋人就来广州城三天,很是频繁。
曹颙跟洋人打交道的比较多,他是开海做生意的官员么,十三行啊,大海商们都跟他打交道,跟洋人也不少打交道,所以他第一个注意到了这一点,因为洋人们对十四爷很是好奇,他就去找了十四爷。
刚巧,年羹尧也在。
“濠境的洋人在打听爷?”十四爷很奇怪啊:“爷刚来没几日,他们打听爷干什么?还让你知道了?”
“十四爷,洋人做事都是直来直去,何况他们想低调也没办法,跟奴才有几个西洋人比较熟悉,但是他们都来打听您了,奴才就觉得不对了。”曹颙哭笑不得:“他们很直接,没有委婉的意思。”
说的直来直去,十分明显,就是打听恂亲王的意思。
所以曹颙一下子就明白了他们的意图。
“打听爷,干什么?”十四爷好奇了:“爷跟洋人还没接触呢。”
他来了就只顾着融入当地,他连几句广州话都不会说呢,这两天一直有年羹尧跟着他,不然对方说什么他都听不太明白,官员可以被要求说官话,但是你不能要求本地的人,都说官话吧?
那些商人小贩们,有的连广州地面都没出去过,还要求他们说官话?
他们都未必听得懂官话。
本地人都没摆楞明白,何况是洋人了。
“他们也没什么,就是想知道十四爷喜欢什么,对洋人的态度是什么?还有,对于海外是个什么安排?他们好像很怕我们往外海走,其实奴才带着舰队,也只是去过南洋,远洋是没有去过的,第一是没有海图,第二是装备还不太完善,水手也需要训练。”曹颙的事情很多,何况,他也需要慢慢的摸索。
“嗯,爷知道了。”十四爷摸了摸下巴:“跟他们说,爷来这边,事情多,暂时不考虑洋人的事情,先学会这里的话再说,不然被人骂都不知道。”
年羹尧想了想:“臣认识一位老学究,是广州本地人,但是他在外为官多年,也会说官话,不如给十四爷您当个老夫子?”
十四爷点头:“可以。”
“那奴才就这么跟他们说了,免得那帮洋人老是跟人打听您。”十四爷来了这里,本来就够惹眼的了,现在还有一帮洋人到处在打听十四爷,这都什么事儿啊!
曹颙赶紧出门去安排,让那群洋人们别在跟没头的苍蝇似的,到处乱撞。
而年羹尧给十四爷找来的老夫子,也很快到位了。
这位老夫子,其实并不老,只是四十来岁的人呢,有点子沧桑而已。
这老夫子会官话,说的还挺熘:“学生许石林,见过恂亲王。”
“官话说的不错嘛!”十四爷对这个人很满意,文质彬彬的一个老书生的样子。
同时这老夫子许石林也是个广州人,本地话说的也不错,问了才知道,这许石林当年也考过举人,但是会试多次依然不第,于是在京中流浪多年,给人当门客幕僚为生,没有当师爷,因为他还想往上考一考。
结果就这样蹉跎了二十年,最后回到了老家广州,妻子儿女都大了,他需要找一份体面的差事,不然儿子怎么说媳妇儿?女儿咋找婆家?
这许石林拖家带口的,年羹尧才用了他,要是孤家寡人的一个,没什么牵挂,年羹尧才不会用他,这一年多来也考察了几次,最终,这个人留在了年羹尧的身边,如今又来教十四爷广州本地话。
说起来,也算是十四爷的语言先生了。
“赏!”十四爷既然决定学广州话,就得给人点甜头,十四爷赏赐了对方一百两银子。
对方感恩戴德。
第二天,就来上班了,然后第一句话,教了十四爷一句骂人的话!
第210章 融入,写信
乖乖三好学生的十四爷很是惊讶:“老夫子,为什么要教骂人的话啊?”
要不是这许石林是年羹尧考察过值得信赖的人,十四爷都怀疑他是不是加入了什么奇怪的反朝廷的组织了。
“十四爷,因为语言不通,您连别人骂您,您都听不明白,岂不是很糟心?不如先学怎么骂人,您是亲王,发火的时候,骂人,对方都听不懂!不是更憋屈?”许石林老夫子说的头头是道:“而且就算是您单独外出,总也得听得懂旁人是不是在骂您吧?”
“爷不会单独外出。”十四爷满脸黑线。
“可是爷恐怕少不了,要去军营啊,那里的人可不怎么讲究。”许石林老夫子很有先见之明:“当初年大人去的时候,都动手了。”
“啊?”十四爷一愣:“他还跟人动手了?”
“是啊,打了上百次的架,每次都是赢的那个,当然,也没少被人打的鼻青脸肿。”老夫子有了新主子,就疯狂的贩卖旧主的消息:“军中么,粗汉多,讲究强者为尊,年大人刚来,又是突然调过来的,不少人不服气。”
曹颙是文官,军营里的人不会去找茬儿,可是年羹尧是武将。
十四爷张大了嘴巴:“他打了那么多次……他是翰林出身啊!”
许石林老夫子瘪嘴:“是啊,他那样的竟然是翰林出身,老夫考了半辈子的会试,竟然都没有及第。”
看来,许石林老夫子怨气颇重。
十四爷跟着学了两天骂人的话,你还别说,十四爷后来出门逛街,遇到了两个人在吵架,果然听得懂了!
不过,十四爷不可能就学骂人的话啊?
他不骂人不代表喜欢被人骂,还听不懂,这的确是个很糟心的问题。
许石林老夫子是个很风趣的人,他可能是走过了很多地方,对一些地方上的事情,简直是信手拈来。
他会说广东话,福建话,潮汕语言和一些客家话。
可以说沿海地区他都知道一些,十四爷觉得年羹尧捡到了宝。
年羹尧见十四爷挺得用这个人,也没说什么,只是给这位老夫子的女儿,说了一门亲事,这老夫子的女儿十八岁了,嫁给了年羹尧手下的一个把总,算是当了官太太。
出嫁的时候,年羹尧送了两箱子的添妆,十四爷赏赐了一百两金子。
许石林老夫子从此之后对十四爷那是感恩戴德,越发的上心了起来。
而他家的儿子,也说了一门亲事,竟然是某位官员的庶女,当然,官员的品级不高,庶女算是下嫁,但其庶女脾气软和,很是合适。
许石林老夫子一口气解决了儿女的婚事问题,更是开心的不得了,他的老妻也十分欣慰,觉得老头子一辈子蹉跎,临老了还走了大运了。
如今家里有房屋,外面有铺子和田庄,女儿出嫁,嫁妆丰厚还是官太太了;儿子娶了媳妇儿,儿媳妇聘礼没要多少,嫁妆却是丰厚,小夫妻恩爱,老太太很是开心。
苦了大半辈子,临老了反倒享福了,儿媳妇带了陪嫁的下人过来,再也不用老太太自己洗衣服了。
以至于许石林老夫子也穿戴的很是整齐,且衣服料子都是十四爷赏给老夫子的,这让老夫子很得意。
十四爷学了半个月,勉强能跟人讨价还价了,他就上街去了,带人逛街买东西,都亲自问价,搞得别院负责采买的人紧张极了,忍不住跑去跪在十四爷面前赌咒发誓:“奴才绝地没有贪污一文钱!奴才买的东西都是货真价实,童叟无欺的好东西!”
“爷知道,你月例那么高,要是再贪污爷的钱,爷就把你全家都卖去黑煤窑子里去采矿。”十四爷呲了呲牙:“行了,下去吧!”
打发了采购的人,十四爷去了书房,展开信纸,开始写信。
他第一个写的信,是给康熙的,半个月一封,上一封他到了广州就写了,是一封平安信。
给康熙的,给德妃的,给四爷的,报个平安。
这第二次的信,他就写的多了一些。
除却给这三位的,还有给九爷的,十爷的,十三爷的,十八阿哥和十九阿哥的。
还有给府邸里的大嬷嬷,作为他王府长史兼看家人的佟佳庆桂,以及喜来顺的总掌柜范喜来。
这次给康熙写信,就说了一些本地的风土民情,以及洋人的动向,还有就是他有了个语言先生,虽然许石林老夫子一辈子都没有成什么大器,可是为人经验丰富,旅游资历深厚,什么都能说上一些,比较风趣幽默。
又问了康熙的身体如何?有没有按时用膳?按时休息等等关心的话,又说自己想念康熙了。
这是必须要写的,他也是真的有些想念康熙了。
他写道“以前不出门,不觉得离皇阿玛额娘有多远,曾经出宫立府,儿臣欣喜万分,可是如今远在广州,不得见天颜,才惊觉,父母在,不远游的古话,有道理啊!”
活脱脱是个离不开父母的小儿架势。
偏偏康熙跟德妃,还有四爷就是吃他这一套。
信件是随着奏折一起入京入宫的,十四爷很聪明的把家书塞在了奏折里头,这玩意儿除了他皇阿玛,没人有权利拆封。
这可是一位双俸亲王给万岁爷上的奏折。
不想要脑袋了就拆开看!
到了京中入了宫,康熙第一时间就打开了奏折,奏折是落下来一大堆的信,上头还有署名。
康熙看了半天,运气了半天:“来人,看信封上的谁的信,给朕送过去。”
李德全麻利的把不是给康熙的信都捡走了,派了三德子挨个去送信,这宫里头,也就是十四爷有这个脸面吧,把御前的人当信使用。
康熙先看了奏折,上头写的很规矩,一看就是公事公办的那种,十四刚去,也没什么可写的,但是有几点,上头说了,他一去就镇住了所有人,不管是官,还是商。
郭世隆都退避三舍了。
不过他写的很清楚,郭总督去了广西,这位两广总督是个能耐人。
康熙笑了笑,郭世隆当然是个能耐人,不然几度沉浮,他也不会再次登高成为两广总督。
两广,即广东和广西。
然后是十四爷的家信。
嗯,终于看到了他想看的内容,十四儿子想自己,自己何尝不是想念他?
只可惜,过两天就要北巡了,也不知道十四那边,是不是也到了梅雨季节?
康熙自己其实是很讨厌南方的梅雨天气的,阴唿唿的老是有着下不完的雨。
那种细细软软,缠缠绵绵的雨丝,就像是能把最坚强的战士意志消磨光一样。
又想到十四写给德妃的信件,不由得好奇了,里头写了啥?
“来人啊,摆驾永和宫,今天晚上在永和宫跟德妃一起用膳!”康熙决定亲自去看看。
永和宫
德妃看过了信就觉得安心了很多,跟敏嫔道:“一直担心他去了那边会不习惯,既然能吃的那么好,估计是不用担心了。”
“嫔妾看啊,十四爷这是去了个好地方,有那么多好吃的,还不吃个够?何况,那边一年四季,繁花似锦,您别太操心了,这男孩子大了,哪儿有不出去办差的道理?就说十三吧,这跟着四爷办差,也有些日子了,不也是磕磕绊绊的过来了吗?”敏嫔劝慰德妃:“十四爷这是为了给万岁爷分忧呢!”
那么多皇子阿哥,万岁爷都给了差事,但是能离京的可没几个。
其中,十二皇子代万岁爷巡幸盛京,祭拜陵寝,算是能离京的一个。
十四皇子坐镇广州,具体干什么,恐怕没人知道,但是能给万岁爷分忧,离京那么远,权利那么大,足可见万岁爷的宠信程度。
其他的皇子却都在京中办差,雍亲王更是带着十三挨着部的轮换,这个月在工部,下个月就有可能是户部,甚至是礼部,兵部和礼部等等。
敏嫔根本没有起什么心思,十三上次掉进了泥里头,好不容易挣扎出来了,可不能再掉进去了,跟着他四哥好好地办差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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