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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这两年康熙对他的各种冷待，他觉得自己好像是走错了方向。
只可惜，现在他想反悔也晚了，只好叫来管家，看看自己有多少家资？够不够还回户部欠银的？
咸安宫里，虽然人出不去，但是按照惯例送来的席面也不错，没有特殊照顾，但是也没有克扣他们什么，这已经是很不错了，没有人故意作践他们。
但是二皇子吃的还是不多，他已经很瘦了，一把骨头的样子，没有一点精气神。
直郡王府也差不多，一桌席面也就直郡王，继福晋和几个儿子女儿坐在一起吃了，其他的人，直郡王也管不了那么多。
但是直郡王的长史还在府上，晚饭过后，直郡王叫了长史去书房。
中秋节，万岁爷过得简朴，其他人还敢过得奢侈？
十四爷回家去，八月十七的早上用膳，看了一眼桌子：“这是啥？”
“爷，万岁爷都要简朴了，咱们也得简朴一些。”马连英告诉他：“所以奴才让人将奢侈的东西都收起来了。”
于是出现在十四爷眼前的早饭炕桌，就是个红木的普通的四方矮桌，上头用的餐盘都是没有任何花纹的那种，简朴的一塌煳涂。
小笼汤包，韭菜花酱小豆角，小米粥，茶叶蛋。
再也没有了满桌子的早点了，简朴的让十四爷都有些不习惯，幸好，小笼汤包还是那么好吃的三鲜馅儿。
早饭过后，十四爷换了一身低调的衣服，出门就见到了年羹尧，一看到年羹尧，十四爷就笑弯了腰：“亮工你这是干啥？”
“这不是简朴么。”年羹尧低头扯了扯自己的衣服：“很久没穿这么简朴的衣服了。”
以前年羹尧的衣服不说奢侈吧，但是绝对是修身的版型，他身材好啊！
结果现在年羹尧穿了一身细棉布的衣服，看起来像个混街面上的头头。
“走，去我哥家看看。”十四爷乐了半天，带着年羹尧去了雍亲王府，结果听说雍亲王一早就去了户部。
四福晋告诉他：“听说老八的那些人，今天还钱。”
十四爷立刻就道：“那弟弟告辞了，这就带着亮工去户部看看。”
俩人告辞之后就飞一般的去了户部。
果然，有七八个官员来还钱了，不过，他们还钱不是都还，只还一部分，等到秋收之后再还一些。
雍亲王就冷着脸，看着他们。
说是还，可是今年拖到明年，明年拖到后年，拖起来没完没了。
老八就想用这个办法，拖延还钱的日子，最后就想要不了了之！
想什么好事儿呢？
可是这些官员们，雍亲王也知道，他们的确是家无恒产，这还了钱之后，家里就过不下去了，可是他不能开这个口子。
都这么还钱，他猴年马月能把户部欠银追缴完成啊？
正好，这个时候，十四爷跟年羹尧就来了。
看到这几个人，十四爷就笑了：“爷说是谁在这里跟爷的哥哥哭穷呢，是你们几个啊？”
“十四爷，您认识这几位？”年羹尧一下子就接了话题，俩人配合默契啊。
第276章 九九消寒图
“当然认识了，这几位大人可都是爷店铺里的常客，一个月起码去吃三五次烤全羊，火锅，撸串儿，每次消费都不低于百两银子，而且听说他们单独点烤羊蛋……几个儿子吃过了之后，就直奔青楼！”十四爷声音不大，但是很多人都听到了。
都是男人，大家都懂，但是专门去吃烤羊蛋的人可不多。
这玩意儿吃完了的确是全身都有力气，这可是大补之物。
烤全羊里头不包括这羊蛋蛋，这东西单独烤，单独卖，还挺贵的呢，毕竟，不少男人都需要这玩意儿。
而且蒙古草原上的人，也懂的腌了的羊长得肥这个道理。
十四爷特意挑出来，就是为了彰显这几个人家里头的奢侈生活：“这位李大人，听说你刚纳了个小妾？春华楼的头牌清倌人春华姑娘，赎身银子五千两，听说纳进门您还花了两千两，一千两给春华姑娘做压箱银子，一千两给她置办嫁妆做脸面。”
“张大人，你可是八哥举荐来的内务府副总管之一，您家闺女前些日子出嫁，好么，十里红妆不说，一万两银子的压箱子钱，嫁的还是一新晋的御史言官，虽然家里穷了点儿，但是您闺女是个千金小姐啊！”
这其实就是拉拢的意思，最好的办法，就是结为姻亲。
有一个御史，等于是朝上多了一个喉舌，这可是能说得上话的人。
别说嫁个闺女过去了，就是嫁两个去，都值得，而且陪送的嫁妆，丰厚的很，足够那御史在京中立足了。
“张大人嫁个闺女就陪嫁了万八千两的，户部欠银三万两，还不上？”雍亲王不高兴了：“本王没记错的话，你家八个闺女吧？”
十三贝勒看了看这位张大人：“嫁出去四个，还剩下四个，够有钱的啊？”
十三贝勒家也有七八个女儿呢，虽然还小，但是已经开始攒嫁妆了。
九贝勒家十几个格格，更是要多多的准备嫁妆，所以大家都说，九贝勒做买卖，是为了给家里女儿攒嫁妆。
不然康熙也不会任由他在京城作天作地。
也只是口头上训斥一番，从来不拦着九爷的财路。
“这位郑大人，据说是郑成功郑公爷的后代，这家资多少不知道，但是您家里八位貌美如花的小妾倒是闻名京城，号称八朵金花呢！”十四爷撇了撇嘴巴：“因为你给每一位小妾都打造了一个十两金子重的金花做定情信物，好贵啊！”
剩下的人都跪在那里瑟瑟发抖了，他们的小心思，被十四爷毫不留情的给揭破了，在雍亲王冷如刀剑一般的目光下，谁敢说自己家穷？
万岁爷中秋哭穷是万岁爷的事情，但是你们哭穷就不对了。
雍亲王很坚定地告诉他们：“三日之内，还清户部欠款，不然的话，本王就派人去抄家。”
七八个人连滚带爬的跑回去了。
他们都是八爷的死忠，四爷对他们肯定不会手下留情。
一个个回去就清点家资，都不用第二天，也不用三日，上午回去的，下午就来还银子了。
十四爷下午就在户部，跟年羹尧和雍亲王与十三贝勒用了一顿饭。
“哥，十三哥，你们就吃这个啊？”十四爷看着饭桌上的饭菜，没什么食欲。
这会儿秋收了，街面上秋菜都泛滥成灾了，户部是官衙，自然有他们官衙的伙房，备的菜也就是土豆萝卜白菜的，胡萝卜等等秋菜。
所以这会儿给全衙门做的饭，也就是辣椒土豆丝，大肉片子炖白菜，羊肉炖萝卜，炒个芹菜粉儿，一人一碗米饭，四个菜，再加上一碗鱼汤，这就完事了。
大锅饭，做得再好吃，也就那个样儿。
十四爷吃的有些难以下咽，他亲哥跟十三哥哥每天就吃这样的食物，在户部一待就是这大半年，太难得了。
“已经很不错了。”四爷不挑食，他吃素吃习惯了。
十三爷也就是白天吃这样的东西，其实回府里头还有福晋给他准备的宵夜。
年羹尧也觉得这饭菜吃的太没滋味了，还不如军中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呢。
所以回头，十四爷就去了一趟喜来顺：“范喜来，你安排下去，每日给户部送四桶羊肉汤，羊肉要放入五十斤；然后再提供一百斤的五香牛肉过去；还有，一百斤羊杂，让他们自己炖汤，加上二斤胡椒面儿。”
范喜来想了想：“爷是怕户部伙食不好？”
“昨天爷去吃了一次，没滋没味的不说，连个肉片子都少见。”十四爷呲牙：“吃的爷脸都绿了。”
“爷也没去过几次户部，大概是担心四爷和十三爷吧？这个好办，小的安排人手，每日给户部送五只羊过去，都是宰杀好了扒了皮子的肉羊，让户部的伙房熬汤，不管什么时候，四爷和十三爷都能喝到一口热乎的汤；再每日送一百斤卤牛肉过去，不管是凉了切片吃，还是泡在汤里头热乎的吃，都行！另外，这眼看着天就冷了，咱们再给户部送去一千斤炭，取暖用。”
“嗯，你安排的不错。”十四爷觉得这个范喜来人不错，想法也好，比他乱七八糟的安排强多了。
“再有，这天头冷了，绿叶子菜咱们也得供应给户部一份，就菠菜吧，多了供应不了，每日五十斤，打汤喝也好啊。”范喜来道：“再每日下午给两位爷送两个菜过去，不多，一荤一素就行，早饭的话，两位爷或许在府里头用了，或许是在衙门里用，别看衙门伙房大锅饭，但是早饭还是不错的，大肉包子呢！早饭吃的不好，就请府里的福晋们费心一些，送些抗饿的点心去。”
总不能都让十四爷一手包办了，人家府里头的女主人，或许也想关心一下自己的丈夫呢？
范喜来不想得罪两位女主子，以及男主子家里后院的各个女人们。
更不想让自己的主子，十四爷得罪一群后院的女人们。
“嗯嗯，你说的很有道理。”十四爷频频点头。
“小的想的不周全的地方，您看是不是还有什么补充的？”范喜来一点都不骄傲，很是谦虚。
“没有，你这个办法很不错，就这么办了，对了，没事的时候，也去问一下雍亲王妃跟十三贝勒的福晋，看她们都有什么东西要给两位爷带的？府上有什么缺的，你这里有的就给送去。”十四爷发现范喜来很心细，就将此事交给了他去办。
不过烤全羊店的负责人，不干了。
他是大嬷嬷费莫氏的小儿子，费莫氏的丈夫姓图甲氏，所以她的小儿子，叫图甲强。
“我们烤羊店也是十四爷的买卖，总不能都让范喜来那边送东西啊？”图甲强有点争强好胜，也想表现自己一番，免得十四爷什么事情都让范喜来去办，那他这个十四爷的奶兄弟，算什么？
“那初一十五，你就送四头烤全羊去户部吧。”十四爷能怎么办？奶兄弟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嘛。
“这么给烤羊也不是个事儿，你们不是有羊杂汤吗？”年羹尧道：“户部的人，当官的都吃羊肉汤，那打杂的也不能不管吧？羊杂供应上，给打杂的喝羊杂汤，总不能大冬天的让打杂的看着他们喝羊肉汤。”
羊肉汤那当然好，羊杂汤也不错。
“对，那我们提供羊杂。”图甲强开心了。
等他离开了，大嬷嬷就道：“爷不要太惯着他。”
“他是我的奶兄弟，爷不惯着谁惯着啊！”十四爷其实当图甲强是自己人，不然也不会将烤羊店托付给他去管理了。
秋天过得很快，初雪下来的时候，年羹尧提熘着两只肥鹅来了十四爷的恂亲王府。
大嬷嬷亲自下厨，切了新腌制的酸菜，配上肥肥的大鹅，十四爷的最爱。
当然，也不止这一道菜，十八道菜，俩人坐在火炕上一边吃一边聊天。
“听我哥说的意思，今年这户部的欠银，还不清，还差很多呢！”十四爷吃着酸菜，吸饱了大鹅油脂的酸菜，柔软又香喷喷，往里放点辣椒油，美味啊！
年羹尧想了想：“一年是不可能了，二年吧？”
“二年？三五年我看都难。”十四爷道：“还得让皇阿玛不要再给人批条子借钱啦，借钱容易要债难啊！”
“其实四爷这会儿也没有追缴的意思，只是清账，等到真的追缴了，可就不是这样的情况了。”年羹尧道：“真逼急了，四爷真的敢抄家啊！”
十四的筷子一顿，历史上，他亲哥可是有名的“抄家皇帝”，为什么呢？因为康熙养肥了一群贪官污吏，老年的康熙心软，不舍得处置跟了自己半辈子的臣子们。
这可以理解，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呢？
但是康熙太多情了，跟随他的人也太多了。
要是没有他亲哥的雷霆手段，恐怕大清早就玩完了。
可是这话不能跟他皇阿玛说，更不能跟他亲哥哥说。
年羹尧给他夹了一块肥硕的鹅肉：“吃饭吧，遇到了什么困难，我们一起解决。”
“嗯！”十四爷点头。
下了雪，这一些地方上的赋税就送了上来，京城的户部库房，不管是银库还是钱库还是粮库，又充足了起来。
十四爷派人往户部送东西，都是悄悄地送，并没有大张旗鼓，但是四爷看到随时都能喝到的热乎乎的羊肉汤，就连杂役们都能随时喝到羊杂汤，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十四就是瞎操心。”四爷喝着羊肉汤，吃着热乎乎的卤牛肉，搭配的酸辣土豆丝，白菜炖粉条，红烧肉等等算不上好菜，但是绝对是热乎且冬天吃的最可口的饭菜了。
“他就是这样的人，看不得咱们兄弟受苦。”十三爷笑着道：“就连我福晋都派人送了点心。”
可不是么，一天四福晋送八盒点心过来，一天十三福晋送十盒点心过来。
点心都算不上精致，但是量很大，大家分一分，就着羊肉汤、羊杂汤的都能抗饿一阵子。
饭菜每日都是热乎的，都有足够的肉吃。
他是生怕他这个亲哥哥没饭吃似的，每天都有人来送东西。
户部衙门的伙房可是发达了，周围六部里，户部的伙食最好，听说羊杂汤不止是户部的杂役在喝，还有其他部的杂役过来喝，其实就是多添两瓢水的事情。
后来十三跟十四说了一声，十四以康熙的名义，给六部每日提供不少羊杂，让他们熬汤喝。
当然，没有户部那么优待。
还有羊肉汤喝，他们的都是羊杂汤。
十四爷虽然领着火器营，但是去的次数少，那里都是康熙的心腹，因为康熙越发的注重火器了。
四爷跟十四在入九的第一天，去畅春园请安。
四爷是有折子给康熙看，十四是去给康熙跟德妃请安问好。
哥俩儿进了清溪书屋，结果却看到，康熙跟弘晖大阿哥，穿得厚厚的衣服，祖孙俩正在写一幅字，正是“亭前垂柳珍重待春风”。
《清稗类钞》记载：宣宗御制词，有“亭前垂柳珍重待春风”二句，句各九言，言各九画，其后双钩之，装潢成幅，曰《九九销寒图》。“亭前垂柳珍重待春风”，一共九个字，每个字的笔画数皆为九，每天写一画，写完这句话，春天便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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