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蘅却只是摇头,轻叹道:“若他日后不行差踏错,今日这话便当老臣发了癔症吧,倘若他有错处,陛下及早防范,也不至于将你们之间的情分都磋磨一空,还能保全他一条性命。”
……
顾蘅走了,邵云朗仍在思索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怎么每个字他都能听懂,连一处便云山雾罩了呢?
他还没理出个头绪,便感觉有人扯了扯他衣袍的下摆。
!!!
邵云朗连忙俯身,一手撩开明黄色的桌布,向下一探头,便见顾远筝仍坐在他的御案下面,一条长腿伸开,另一条长腿支着着,手肘正搭在这条腿上,挺拔的身躯在并不拥挤的桌子下看着仍是委委屈屈的。
“唉!我把你给忘了!”陛下捂脸,明显是在忍笑,“幸亏这桌子大,不过你爹竟然跑来说你坏话,还被你听个正着,哈哈哈哈哈哈……”
他终于忍不住了,撑着桌子笑出声,“这是什么父慈子孝的场面,竟让朕给碰上了!”
顾远筝也是相当后悔。
顾蘅来时,他正站在案边同邵云朗说话,两人讨论了一下拿个什么由头来动科举这一块沉疴顽疾。
谈的时间有些长了,邵云朗怕他腿疼,便想让他坐下。
可御案之下有三四级台阶,轮椅是推不上来的,赐座又要等那群小太监将椅子搬过来,实在是麻烦,索性拉着顾远筝坐到了他的椅子上,反正也能坐下。
谁知屁股还没坐热呢,阿陶就说顾蘅求见,已经在大殿外候着了。
邵云朗也不知怎么,就心虚起来,下意识的指挥阿陶将轮椅藏起来,然后一把揪住顾远筝,将人塞到了桌子底下……
这一塞就是两刻钟。
顾远筝在桌子下面,听着他爹的话,心里却很是平静。
他与他爹脾性过于相像了,他爹确实很了解他,大抵是邵云朗登基前的那几日,他爹察觉到了他的心神不宁,也察觉到了他快要压制不住的独占欲。
有件事,他大概永远也不会让邵云朗知道。
他曾深陷梦魇,醒来时几乎分不清梦境与现实,只有心底压抑不住的喜悦和满足让他心跳如擂鼓。
梦里,他拨开层层叠叠的红色纱帐,在寝殿深处的高床软枕上,看到了眼尾绯红的邵云朗。
修长的四肢上,岁金锻造的长链一直隐入迷雾深处,随着邵云朗的动作叮铃作响……
若说日有所思,则夜有所梦,这大概真的是他心底的邪念。
然而邵云朗登基那日的一言一行,却让顾远筝有些焦躁的心安定下来。
邵云朗是天下人的皇帝,却永远是他一人的小五,正如世人叩首在那身龙袍之下,却只有他能肆意触碰邵云朗身后的刺青。
那日之后,他便没有那些杂念了,只一心想将河清海晏送到邵云朗眼前。
只可惜,他爹似乎并不知道他的想法,竟还跑来“告状”。
顾远筝本就有些哭笑不得,抬眼一看陛下竟然还在笑,顿时有些羞恼。
他一扬眉,抬手抚上邵云朗的膝盖,微凉的手掌还有向上滑的趋势。
邵云朗的笑声戛然而止,险些咬了舌头,他一把抓住顾远筝的手腕,另一手抹了把笑出来的眼泪,意犹未尽道:“好了好了我不笑了,你别乱来啊顾卿,这可是朕召见朝臣的地方……”
娘的!这么一想更刺激了?!
邵云朗在心里大声喊停,伸手去拉顾远筝,“咳……快出来,这么大个人了,窝在桌子底下成何体统?”
顾远筝到底给了陛下这个台阶,顺着他的手劲探出半个身子,将邵云朗圈在椅子和臂弯之间,他轻笑道:“体统?原来陛下也知体统二字?那几天前陛下穿着朝服……”
他话说了一半,突然听闻一阵脚步声,还有大太监陶渚急切的声音,“太后!你稍等!陛下有急事在忙!”
“他昨天去看哀家还说这几日闲的很,哪有什么急事,灵绪他这病总也不见好,不行的话还是要麻烦小顾……”
太后一脚踏进承云殿,看清御案后的情景,唠叨声便戛然而止了。
她真是……宁愿自己眼睛还没调养过来!这青天白日的,怎么也不插个门啊啊啊啊啊?!
“操……母后来了。”邵云朗瞪了一眼顾远筝,“还不起来?你粘我身上了?”
顾远筝低着头,神色晦暗难辨,片刻后小声说:“我腿抽筋了。”
邵云朗:“……”
娘,我说我们是在讨论变法,您信吗?
作者有话要说:小五:听说,你想过把朕绑起来?←_←
小顾:是,但是我……(°ー°〃)
小五:光想怎么可以?!快来实践!~\(≧▽≦)/~
小顾:……
(明天下班后要给爷爷过生日,可能要凌晨才能写完,如果咕咕咕,后天会给宝子们补上,不要等!早睡早起身体好!)
第50章
景华宫内,顾远筝在偏殿检查严灵绪的课业,小孩子脆脆的背诵声时不时传入邵云朗曾住过的侧殿里,严月慈侧耳听了一会儿,又转头去看邵云朗。
“先前你封王时,我便有意替你选个良家子送进煜王府里,你每日都刀光剑影的,若有什么不测,也好给我留个念想……”
邵云朗:“……”
当今天下,他娘也是唯一一个敢把话说的这么直白的人了。
“但你在雍京住了不到两个月,就又回了西南,这事也就搁置下来了,等你再回雍京,兵荒马乱的,我摇身一变成了太后了……”严月慈叹了口气,“如今日子清闲,也不用灯下绣荷包了,我就惦记着儿孙事,本想问问你充盈后宫之事……现在看来,你心里应当已经拿了主意?”
早晚都要说这件事,之前邵云朗没直接和他娘说,是因为他多少有些拉不下脸来。
顾远筝是天乾,他一说,他娘不就知道他才是下面那个了?有点丢人。
不过现今他俩的关系已经被摆到了明面上,也没什么不好承认的。
邵云朗点头道:“母后,他待我极好,这几年他一直坐在轮椅上,您怕是不知道,他曾今也是个跃马扬鞭的神气少年郎,他豁出一条命,替我受了这样的苦难,才有我的今日,此生我绝不负他。”
严月慈面色难免有几分古怪,显然她和那些人一样,从未敢想过邵云朗会雌伏于任何人,“你们的事我也有耳闻,只是朝野上下都说你们是君臣之情,是君明臣贤……”
“如此甚好。”邵云朗道:“我们什么关系,我和他私下里自己知道就成了,倒也不必天下皆知。”
“行吧。”严月慈站起身,拿起一旁的花壶给窗前的海棠浇水,“那日后我便不与你提选秀这事儿了,命妇这边,我还能给你挡一挡,过两日朝臣回过味儿来,少不得也要念叨你,你便自己看着办吧。”
邵云朗若有所思。
朝臣盯着他的后宫,无非是要借助后宫势力巩固家族在前朝的地位,邵云朗心里对此早有打算,反正他不娶,那些人还能把儿子闺女塞到他床上吗?
等等……他们也未必就不敢……
他面前日光一暗,抬头才发现严月慈已经带着严灵绪走了,刚查完课业的顾远筝正站在他面前,见他眸光闪烁,便低头问他:“陛下在想什么?”
“在想选秀的事。”邵云朗皱眉道。
“哦?”顾远筝在他身侧坐下,神色仍是淡淡的垂眸斟茶,“陛下想要新人了?”
邵云朗斜他一眼,茶色眼瞳里蕴着些揶揄笑意,他折了一小截花枝,在手中把玩着,慢悠悠的叹了口气,“顾卿也知道,朕如今不比从前了,总要为大昭开枝散叶,娶上一两个娇软的坤儿也不算什么,朕的心还是在你那里的……”
“哦……”顾远筝笑道:“陛下还要两个。”
冷淡的白檀味氤氲而起,缓慢的压制住一室甜腻花香,邵云朗还无知无觉,继续逗顾远筝,“两个哪够呢?朕正值壮年,怎么也该先把四妃都纳齐全了……唉?你干什么去?”
顾远筝淡着一张脸起身往外走,邵云朗吓了一跳,暗道莫不是他真的把人给惹生气了?
他也跟着站起身,抬手道:“阿远?”
却见顾远筝对站在门口的阿陶说了句什么,然后反手关上了门。
邵云朗:“……”
自他独自开府,这侧殿就被他母后改成了个暖室花房,平日燃着炭,四季花常开,她不愿搬去慈宁宫,邵云朗也就由着她在这里侍弄些花花草草。
此时屋里一盆盆海棠开的正好,暖室让花错认了季节,竟在这冰雪未消的二月绽开了,于架子上绽出一片旖旎的浅绯色,映得站在架子旁的顾远筝眉眼竟染上了几分秾艳姝丽。
如墨迹晕染的眼尾一横,顾远筝轻笑了一声。
邵云朗挽留的手还没放下,心里先“咯噔”一下。
顾大人又开始勾引人了!!
顾远筝缓步走过来,自邵云朗手里接过那海棠花枝,抬手取下邵云朗头上的金簪,用花枝代替簪子为他绾了个松松的发髻,那略微有些凉的手指整理鬓角后滑至下颌,动作轻柔的让人心底发痒。
然而顾远筝说的话可算不上温柔,他就这么俯身在邵云朗颈侧,低低的笑了一声,“臣若是将陛下干-到-硬-不起来,陛下还有心思去想新人吗?”
邵云朗硬是把狭长上挑的眼睛瞪圆了几分,不可思议的扭头看顾远筝。
隔着缂丝织金的腰带,那修长的手指又落在他后腰上,顾远筝摩挲着衣料下的那只凶兽刺青,虽看不见,但却熟稔的宛如在眼前,手指沿着那凶兽扬起的尾巴一路攀附上邵云朗的脊椎,带起一阵酥麻。
“陛下临幸新人时,腰上的东西敢袒露出来吗?”
他言罢,张口咬住邵云朗耳垂。
“嘶……”邵云朗看出这人是有些生气了,又气又酸,但他却笑了起来,边笑便扭头去吻顾远筝。
两人唇舌勾缠,气息温热的交融在一处,顾远筝的力道有几分凶狠,暧昧的水声里,他俯身将人抱起,大步进了里间。
邵云朗抬手勾着顾远筝修长的颈,仍在发笑,他意犹未尽的凑过去亲了一下顾远筝的颊侧,眉眼昳丽又狡黠,“阿远,你说脏话真带劲儿啊。”
顾远筝脚步一顿。
邵云朗不明所以的抬头一看,内间种了满满一室极尽妍态的红芍药,在这片小天地里开的如火如荼,靡丽的红如天边的火烧云,美则美矣……
就是没床,连张榻都没有。
“哈哈哈哈哈……”邵云朗笑的头上花枝抖个不停,挑衅似的搔着顾远筝绯色的耳垂,“顾大人!没床啊!你要不就这么应着走到龙宸殿去吧哈哈哈………”
顾远筝下颌动了动,似乎在咬后槽牙。
他低头,黑沉的眼睛缓缓眯了起来。
“无妨,衣服是要脱的,冬日棉衣铺在地上正好。”
……
芍药摆的密,动作间惊落无数飞红。
艳红的花瓣落在泛着粉的足尖上,很快又被抖了下去,玄金色的龙袍半解,有花瓣落在皇帝绯红眼尾和修长的颈上,又被一吻碾成艳色花-汁。
满室春-意,低-吟轻-喘,白檀并着炽烈酒香溢-出门缝,密不-可分的融入春风里。
侍立在殿外的阿陶长长的的叹了口气。
这一天天的,谁能受得了啊!幸亏他是个太监。
还有……
他掏出两团棉花塞住了耳朵。
……
地面冷硬,纵然垫了衣衫还是硌红了邵云朗的膝盖,他安安稳稳的坐在龙床上,倚着软枕懒洋洋的看着给他上药的顾远筝。
约莫是通过另一种方式泄-了火气,顾大人又成了那个端方君子,半跪着握着邵云朗的脚踝,手指沾着碧色的药膏涂在膝盖上。
“这还用涂药吗?”邵云朗晃了晃脚,“回京后朕倒是愈发娇气了,往年便是在雪窠子里趴上一夜,也不至于如此。”
他嗓音带着未褪尽的情-欲,沙沙哑哑的,痒得像羽毛拂过掌心。
顾远筝皱眉,轻声猜测:“兴许……是你身体有了些许变化。”
“像地坤了?!”陛下一惊,连忙摸了摸自己的肚皮。
顾远筝脸一热,以为他是在忧心自己会不会受孕,正要解释地坤还是在雨露期才比较容易中,就听邵云朗急急问道:
“朕的腹肌还在吗?”
顾远筝:“……”
腹肌自然是在的,邵云朗敞开肚皮看了半天,又心满意足的拉拢衣襟。
身为古人的陛下不晓得地坤为什么香香软软的,还是千年后的大夫们得出结论,那是因为体脂率比泽兑和天乾要高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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