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那句“我们要决赛见了”之外,原桓榷再没有跟江鹤聊过关于比赛的事情,他每天有空就给江鹤发微信,江鹤也是训练结束有空就回,明明是两个战队不同立场的核心狙击手,保持了竟然还算密切的联系。
国内赛的第一场是AB组拉开的序幕,一共十六支队伍,晋级八支队伍,晋级是按分数制,分高晋级。第一名8分,第二名4分,第三名2分,第四名2分。5-16全部不得分。击杀分1分。所以靠苟鸡活到后面的战队没了投机取巧的途径,不杀人分数就跟不上别人,只能淘汰。
kill在B组,总人头数十个,拿到10分的击杀分和8分分吃鸡分,顺利晋级,FB全员都坐在会议室复盘这场比赛。
这场比赛是上次大赛结束后,难得的一次看到全部队伍都掏出真水平博弈的一场比赛,也可以更加准备的判断选手现在的状态。
“kill这波堵桥很关键,直接拿下了四个人头。”
“他们本来应该是要进图的,但是回头回得很果断。”
江鹤支着下巴,沉声道:“这一段有赛内语音回放吗?”
一般官方会把精彩片段的语音回放公开,程宁翻找了一下。
“有。”
程宁打开语音回放,第一个入耳的就是原桓榷沉着的声音。
“绪,背后247,你躲一下打个药。”
十八状态也不是很好,经过刚刚一波对枪,他三级头和二级甲都破裂了,正在堪堪打药。
“先打满状态。”夏天冷静道,“我们先进圈——”
“这个圈毒不疼,可以回头蹲一波。”
夏天沉默了一会,应该是在思考可行度,他顿了顿,说:“下车,找掩体。”
原桓榷跳到了立交桥架子顶,远瞄了一辆车,但是没有开枪,他的声音在认真的时候格外低沉:
“过来了,能接吗?”
“三十米、二十五米、二十米——”
“打。”夏天一声今下。
原桓榷轻轻按下扳机,一颗awm的子弹直接穿破敌人的额头,爆头击倒,三把突击枪对着车身一顿扫,很快有人狼狈地跳了出来。
“能补。”原桓榷再次开镜,这次他开的是M4,换成了单点,步枪的单点伤害并不高,但是因为非常准,他还是在敌人爬到树后面之前把人给点死。
程宁暂停了语音,说:“他们这波主要是很快,没怎么犹豫。”
漫天道:“对面都还没反应过来…”
“对,kill现在状态很敢打,说打就打,很有默契。”
“但是他们脱节有点严重。”江鹤回放了一下顾绪的视角,“他这个角度压根没摸到人,要不是队友火力够猛,很有可能被刚到团灭,然后剩下一个医疗兵苟鸡。”
“他这个掩体位置就找的不好。”
“这个隘口太小了,分散不好站。”
他轻轻瞌了瞌眸子,望向漫天:“所以复盘完漫天还是要去再做几组训练。”
“好。”
“这场第二名打得也还可以,他们那个突击手枪法很凶。”
“上次solo赛我碰见过他,年纪不大,打得还挺稳,但是他们队那个狙击手太拉垮了。”
江鹤他们分在B组,蓝色在D组,初赛在第三天,几个人拍了新的定妆照,换上干净整齐的队服,早早出了基地门,去往了比赛场地。
现场有粉丝在门口等着,看到FB的车子过来,纷纷围上,有粉丝塞了一袋饼干到江鹤手里,江鹤下意识往后撤了撤,摇头。
小粉丝被挤的有点难受,她皱了皱鼻子,可怜道:“我做了很久……”
江鹤轻轻叹了一口气,伸手接过了饼干。
开了这个头,本来不敢送礼物的粉丝一股脑往江鹤手里塞东西,江鹤轻轻蹙了蹙眉,还是把东西都带走了。
“鹤哥,你不是不收礼物吗?”
江鹤暗自苦恼,怎么就没办法抵制委屈战术。
他虽然收了小饼干,但没来得及吃就去录制赛前采访了,然后匆匆被按在选手席上等待比赛开始。
赛前解说要墨迹好长一段时间,江鹤喝了两口水润润喉咙,试了一下键盘和耳机,然后漠然看着电脑屏幕。
这是他人生中最后一场大赛的开端,键盘和鼠标熟悉的位置,这无数次相似的开场在他脑海里疯狂走马观花似的重现,视线斑驳间江鹤仿佛又看见了第一次打大赛的时候青涩紧张的自己,他从踏入战场的那一刻就被深深烙印上FB的痕迹,并且一生追随。
比赛在十分钟之后按时开始,江鹤回神,在麦里低低说了句:“加油。”
“加油加油!”
“冲啊。”
这把的航线刷的离G港非常远,但是跳防空洞并不好打,程宁看了一眼图,说:“去G港吧,漫天落地先去找车。”
跳G港的只有FB,搜完肥硕的地方之后几个人开车进圈的路上碰到了另外一队,流年率先突倒一个,然后撤开距离,等另外的人冒头之后被江鹤的sks点死。开局还算非常顺利,拿了人头还舔了包。就是过桥的时候被R城出来的两个满编队堵住了,程宁和漫天都被打倒。
“先别拉,流年,去换个位置打满血。”程宁冷静道。
江鹤收枪之前先狙倒一个,然后翻滚了一圈换了一个掩体。
漫天的血条很快掉光,被两支队伍围堵,形势有点艰难。
“FB这波很难打啊,感觉他们一直不走就是为了堵一手从G港出来的队伍。”
“那肯定的,G港这么肥,不用亲自去搜。”
“但是鹤神和流年的位置躲的还可以,他们两支队伍互相架死了,谁都不敢贸然动手。哎?谁先露头了?”
“我怎么感觉这个时机——”
“鹤神开镜了!”
“哇鹤神这一手瞬狙也太精彩了。”
“场上倒了四五个,程队居然还能拉?鹤神还在狙,子弹又上膛了,猎物是谁?对方山顶的狙击手!跟鹤神对狙?他是疯了吧!”
“现在不是疯了,是死了。”
两支满编队被打得大残,偃旗息鼓了一阵,但FB没有给他们喘息的时间,江鹤动手狙人的间隙,流年和程宁淌过河摸到了对面,把正在打药的人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全队覆灭。
“山坡那支队伍就剩两个人了。”
“鹤你先别露头,你两给我架着枪,我去勾引一下。”
程宁揣着枪摸到对方石头面前。
“有脚步——”
“打。”江鹤沉声令下,他一枪98k解决一个,流年一梭子打死一个,全队覆灭。
“我的妈呀FB这是什么惊人的执行力,4v8还打了个一换八,这就是联盟顶尖队伍现在的水平吗?”
“本来想吃G港送来的外卖,结果被做成了R城特产送到了对方嘴里,好东西包装都装不下了。”
漫天刚刚的失落都被队伍拿下漂亮的战绩给冲掉,他轻声说:“我祭天了,你们加油。”
江鹤轻轻抬了抬下巴:“这波直接分数排名第一了。”
程宁冷静的打满药:“稳点稳点。”
第28章
FB一路过关斩将,三个人打到了决赛圈,最后一波团战虽然率先灭队,但总分数拿到了13分,以第一名的成绩晋级了复赛。江鹤心情尚好,回到休息室的时候拆了一块小饼干吃,然后开了几个小粉丝的信,坐在沙发上认真看了起来,看到一半就被叫着去做了赛后采访。
“鹤神今天发挥的很厉害啊,感觉赢了的心情如何?”
“赢了还能不高兴吗?”江鹤说。
“感觉FB这个赛季的状态很不错呢,磨合也相对上个赛季好了很多,开场红也是非常好的征召,不知道下一场比赛你们会选择什么样的战术呢?”
“视情况而定,但大概率不会苟鸡。”
“我还没见过鹤神苟鸡的玩法呢。”
“苟鸡没意思。”
“蓝色刚刚做采访的时候留下一句话让我们务必转达给你。”
“恩。”
主持人拎着手卡艰难辨认着蓝色龙飞凤舞写下的话:“他说今天差点狙倒你,怕你英明扫地才没开枪。”
江鹤轻轻嗤笑了一声,笑骂道:“他做梦呢。”
赛后采访并没有持续多久,FB全员收拾收拾就上车一起回基地了,江鹤看了一会信,他有点晕车,胃里有点不舒服,在车上昏昏沉沉眯了一觉,手间的信件滑倒了座位底下。
疼痛不知道具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蔓延的,江鹤只感觉腹部传来剧烈的疼痛,像是被什么东西从胃里绞动着,翻着血肉,特别疼。
“嘶……”
“鹤哥,你怎么了?”
江鹤睁开眼睛,嘴唇都有些发白。
“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江鹤艰难开口:“痛……”
之后的事情江鹤就没什么特别深刻的印象了,反正只记得醒来的时候腹部挥之不去的恶心和难受感,让他差点呕吐出来,守在病床边的是程宁,见江鹤醒来,起身问道:“怎么样?好点了没?”
“怎么回事?”
“你吃粉丝送的东西了?”
江鹤有些发懵:“恩……”
“江鹤!”程宁有点生气,“你不是小孩子了,赛前收到的任何东西都不能送进嘴里,这件事还不知道吗?”
江鹤揉了揉太阳穴,压下翻涌而出的反胃感,问:“严重吗?”
“不是特别严重,妈的!今天要是是别的东西,你他妈的就完了。”程宁脸色铁青。
鹤神难得看起来弱小且无助:“今天的比赛还没复盘……”
“给我躺着,我回去带他们复盘了,给你找的护工很快就到。”程宁起身道,“会场前的监控黄教练已经去调了,你晕倒的时候一车人,不知道谁把消息透露出去了,现在你微博和官博底下都炸了,你赶紧回应一下。”
江鹤噢了一声,轻轻闭了闭眼。
门被轻轻关上,江鹤摸出手机,打开屏幕看了一眼,手机已经被消息挤的掉电掉的飞快,江鹤先打了个电话给他妈妈,说不用来医院了,已经脱离危险了。
下一秒,他就收到了江妈妈打来的电话。
“妈。”
“你是要急死我是不是?”
“没事了妈,已经脱离危险了。”
“我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你也是什么东西都敢乱吃,下次看还贪不贪嘴了。”
“我不是贪嘴,是粉丝送的。”
“粉丝能送你有毒的东西吃?什么坏心肠啊这些人……”
“妈,你别来了,不是很严重,我已经回基地了。”江鹤吸了吸鼻子,劝说道:“待会江鸢就放学了,回了家饭都没得吃,太可怜了。”
“你……”
“我刚到基地,先回房间睡一觉了,醒来我再给你发微信,不说了。”
他慢吞吞滑动着微信,涌来的慰问消息太多了,让他一下子都没找到原桓榷的,他又从头翻了一遍滑到了最下面,还是没看见原桓榷的消息。
江鹤不死心,打开搜索找了一下他的备注,点进去之后,早上收到的两条微信还赫然在目,没有新的消息。
江鹤轻轻抿了抿唇,退出去回了蓝色的消息,然后去微博发了张照片,是医院白亮的天花板。
【江鹤:没死。】
微博一瞬间就涌来好多评论和消息,江鹤微微怔住,全世界都知道他进医院了,原桓榷怎么还不知道。
蓝色的电话这时候打了过来。
“喂?怎么回事啊操,吓死人了。”
“没什么大事。”
“江鹤,你真是要吓死我们。”
江鹤难得没有呛声:“已经脱离危险了。”
“能查出源头吗?”
“在查,幸亏我没有比赛之前吃。”
“妈的!”蓝色骂道,“你真他妈是个疯子吧,赶紧给老子休息!”
他轻轻瞌下眸子,按下腹部的不舒服,侧身眯着眼睛。
江鹤已经醒了快一个小时了,他拒绝了护工带来的白粥,刚刚都忘记问程宁自己到底做了什么手术,怎么胃里这么难受,一想到要进食就恶心到想吐,江鹤轻轻咽了咽喉间的苦涩,只觉得烦躁和失落感愈演愈烈。
困意和恶心感在不断交织着,江鹤期间还吃了一次药,喉间蔓延着苦涩。
突然,枕头底下的手机铃声响了。
像是心脏被轻轻敲了敲门似的,江鹤感觉到了异常强烈的预感,所以他保持着侧卧的姿势,直到电话第二次响起,然后就再也没有动静了。
江鹤叹了一口气。
十五分钟之后,病房的门被猛地推开。
原桓榷已经赶到了。
江鹤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原桓榷以为他是睡着了,放轻了手上关门的动作,江鹤忽然沙哑着声音道:“先出去,我要休息了。”
“哥。”原桓榷叫他。
江鹤翻了个身坐起来,头发凌乱,嘴唇苍白,眼尾还凝聚着几抹红意,穿着医院单薄的蓝白条纹衣服,看起来有点可怜,又有点防备,正一言不发盯着原桓榷。
“哥。”他又叫了一声。
“别叫我哥。”江鹤说,几乎是一开口就有委屈的酸涩感涌上鼻尖,江鹤顿了顿,目光沉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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