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彦丰大概打量了下,不知不觉,这孩子竟然与自己只相差半个头的高度了,怕是不能再瞒下去了。
他从怀里拿出一封信,递到温知如手里,“今日上朝正巧遇上贤王世子,他让我带给你的。”
“啊?”握着信封,看着上面端端正正写着,“温知儒”三个字,温知如只觉得自己的额头突突突的跳着。
姓锦的这一家子,是不是都与他有深仇大恨啊?
耳边还有自家亲爹的补刀:“温大少爷小小年纪就贤名在外,今日早朝,皇上还向我问及你,是否有意入国子监,参加下一届秋闱……”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小受要恢复男孩子身份了哟~~~~~~
第29章
“爹爹说什么呢?孩儿听不懂。”温知如呵呵笑着继续装傻,“我与世子爷并不相熟,这信怕是送错人了。”
温彦丰冷哼一声,“七夕之夜,如儿可是在府内养病?云间鹊影公子的才艺与样貌可还能入得了大少爷的眼?”
“呃……”温知如好像被点了穴般的僵在了原地。
爹,你知道的太多了!
温彦丰看着眼前的男孩,小小年纪就学会了去青楼花船喝酒,若不是那日他和锦翌珲整晚都是在谈论朝政,他都想亲手赏他几十板子,让他再敢到外面胡来。
不过,他这般胆大都敢和慕云影谈交易了,也不知道是向谁学的。
“过几日就是朝安郡主生辰宴,皇上也说了要去,世子说你初来京城长公主府上怕是还不知道你的身份,便专程为你要了一张帖子。”温彦丰解释着这信的来由。
“爹……这个……我与世子爷他……真的不熟!”
他爹这时候不是该质问他又失了规矩溜出府去,又或者是责骂他不止检点完全不懂男女授受不亲么?怎么好像完全没有提及,唯一看起来让他爹不高兴的似乎也只有说道云间鹊和影公子的时候。
这说不通啊!
“为父虽然与舒宁长公主和驸马素日里并无交情,既然世子相邀,你去一趟也无妨。”温彦丰无视温知如那张写满疑惑的脸又道,“那日与你的银子都花了么?你既然是我温府的大少爷,自然该是穿着体面些,让管事的找人替你赶几身合适的新衣,别出去丢了我温府的脸面。”
“爹……”听到这儿,温知如才终于恍然大悟,“你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知道你口无遮拦妄议朝政,还是知道你差点被一个青楼小倌勾了魂去?”
“咳……咳咳咳……”还以为温彦丰下一句要说出什么“为父知道你这些年隐藏身份也不容易”这类父子亲情的话来,没想到竟是这一句,一口气没缓过来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爹!我以后不敢了。”
“贤王世子与夏侯公子虽然是年轻气盛了些,到底也算是品行端正,你与他两结交也未尝不可,只是云间鹊那种地方,你以后少去。”
“知道了。”温知如嘴上应着,可心里想的却是他和慕云影的金矿生意。看来又要想法瞒着他爹了。
温彦丰哪里看不出来他心里那些小九九,却也没点穿,只是接着问,“为父先前说的,你可愿意参加科举入士为官?”
“爹,孩儿自由就是个懒惰散漫的,说话也是口无遮拦,若是做了官触怒了圣驾可就不好了!”
虽然他这么回答听起来确实是挺没出息的,不过大锦朝有他爹这样的治世能臣就够了。在他爹眼皮子底下当官,说好听的是有爹庇佑,说不好的,那可比在皇帝身边都要难!
后院这些个姨娘姐妹就够让人烦心了,再当个官,他怕自己未老先衰,年纪轻轻就被累死!
温彦丰突然回忆起当年,他与沈如昕虽说早就相识,可关系也只是介于朋友与兄妹,或者说那时候的他想着的是如何帮助父亲,如何一展抱负,心中根本没有半点男女之情的念头。
后来他回京封了官,父亲谈及他的婚事,又说起沈家小姐也已到了嫁龄。他想着这个女子,一直都是那么的温婉懂事、大方得体,便也点头应了。
他想起小时候,母亲虽为嫡妻,可也没有少受府里那些个姨娘们的明里暗里的算计,总是闷闷不乐,他或许还不懂情爱,却是从心眼里相对沈家姑娘好的,也打定了不会纳妾的念头,却没想到最后两人的关系反而会因为自己不肯纳妾而变得愈渐疏远,以至于温知如出生的时候,他也只是淡淡的询问了几句,没有真正关心过。
温知如是男孩子的事,还是沈如昕过世后他才偶然得知的,他大概也猜到了沈如昕的用意。
钱氏刚入府时候也还算是规矩的,知道主母身子不好又有孕,便也日日早晚问安伺候汤药,可到几个月后她也有了身孕后就变了。借口身子不适怕过了病气什么的不去给沈氏请安也还情有可原,到肚子渐渐大了,更是一副生了儿子将来早晚就是温府当家的模样。
那时候温彦丰不过是个五、六品的小官,常常要呆在军营里陪着士兵们一同操练,十天半个月才能回府一趟,自然管不了那么多。
沈氏身子一直不好,府里大多时候还是太夫人当家。太夫人心里虽然中意沈氏这个嫡出的大家闺秀,可想到她那病弱的身子,连太医都不能保证孩子能不能活得下来,心里更在意的自然是钱氏肚子里的那个孩子。
等到沈如昕渐渐明白自己是引狼入室的时候早已是力不从心,她害怕自己拼了命才好不容易生下的孩子就因为嫡长子这个身份被钱氏惦记记恨,只能谎称是个女孩。
温彦丰那时或许对沈氏多少还是有着心结的,竟然也没想过要恢复自己儿子的身份,就这么假装不知,让人将他当女孩养了十几年。
什么琴棋书画、诗书礼乐,温知如从未上过正经学堂,更没有学过那些刀枪骑射,却不想这孩子揣摩人心、洞察世事的功夫和对天下时局的见解一点都不输当朝任何一位五品以上的大员。
竟是都被自己给耽误了。
温彦丰有心栽培他,可看他并无半点争名夺利的念头,也不忍心将他推入那凶险万分的官场争斗。
也罢,只愿这个孩子一切顺心如意就好。
“罢了,你不愿意就算了。一会儿回去把这身穿戴换了,以后府里府外你身份的事,我自会安排。只是有一点,你是我温府的大少爷,人前人后可别失了规矩,丢了我温府的颜面。”
“是,是,谢谢爹!”从没想到,今天他爹这么好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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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了新的请帖回到落英榭,没多一会儿温府的三小姐变成了大少爷的事也都传开了。
温尚书的办事效率温知如总算是见识了,除了自己屋里的芙翠和芙笙大惊小怪了好一阵子以外,府里竟然没有一个下人人前人后敢多说多谈一句,仿佛落英榭从来都只住着温府的大少爷。
温知如一打听才知道温老爷下了死命令,谁敢多提一句知如以前是府里三小姐的事,就收拾包袱滚蛋,不再是他温府的人。
这下,连知姒知娴那些府里的小姐们都不敢开口了。
至于对外,温知如从前深居简出京城里认识和知道的人本也不多,温彦丰也就用了当初他忽悠锦翌珲的那个借口。
一时之间,虽然京城偶也有人提起这事,但也没闹起多大风波。
要说这其中,唯有钱氏被这消息气得几乎吐血,刚养好的病又重了几分,躺在床上头疼欲裂,寝食不安。
她怎么早就没发现这个秘密,一早弄死这个小畜生呢!
往后自己和知旭怕都要变成别人的笑柄,抬不起头来了。
得知这个消息的桂氏倒是淡定的很,虽然她和温知如平日的关系也不好,可到底在温媛的事上是给了他面子的,如今钱氏要拿自己来背黑锅,她倒不如趁机去投靠温知如。
从前他不过是温府的嫡出小姐,好坏也只能看将来的夫家,如今他是温府正经的大少爷,未来温府的继承人,这身份可就天差地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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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知如这几日虽然没什么大事,可也没少忙活。
恢复了大少爷的身份,落英榭上下免不了要重新收拾装点,又添了好些个奴仆小厮。温彦丰还拨了自己的两个影卫,冷云和冷风跟着保护他。
温知如想着,难怪他爹如此神通广大,冷云和冷风还不是贴身保护温彦丰功夫最好的影卫,可在温知如眼里已经算是来无影去无踪,神出鬼没一般的人物。
平日里他根本感觉不到这两个人藏身的方向,可无论何时何地,哪怕自己发出再微小的动作和声音召唤,他们总能第一时间就出现在自己面前。
七月十五中元节。温知如照例去给老夫人请安。
老夫人到底还算身子硬朗的,这把年纪病了几日,竟也是好的差不多了。
钱氏将那日落水的责任全都推到桂氏身上的事儿老夫人也都听说了,她年纪虽大,可心里倒也不糊涂,虽是没说什么,也就不轻不重训斥了桂氏几句。
想到之前为了钱氏的挑唆差点伤了自己的重孙儿,又想到沈氏当年怀他的辛苦,泪眼婆娑的拉着温知如看了又看,又让冯嬷嬷拿了知如祖父用过的好些玉佩、扇坠等等饰物给他。
从前温知旭是府里唯一的少爷,老夫人自然是喜欢的,可到底她还是介意钱氏的出身,这会儿有了温知如,那更是疼到心坎里。
作者有话要说: 然后就该去公主府的生辰宴溜达了呢~~~~呵呵呵呵呵
第30章
老夫人正拉着温知如各种家长里短的聊,外面有小丫头匆匆来报,说是二少爷回来了。
一屋子人乍听到这个称呼还愣了一下,方才想起曾经的温府大少爷温知旭如今已经是二少爷了。
温知旭原是温府独子,温彦丰在教育他上倒也没少费功夫,七、八岁的年纪就被送去了书院学习,前两年又入了国子监。
钱氏其实是舍不得温知旭常年离家的,毕竟是唯一的儿子,温彦丰怎么着也要顾念到父子亲情,常常与自己见面,也不至于到沦落到与姨娘争宠的局面。
可温老爷一句学业为重,让钱氏也无法反驳。
如今她正病着,温知如又突然变成了大少爷,这还不赶紧派人把温知旭喊回来。
温知旭进屋给老太太请了安,老太太问了几句他在国子监读书的事,就吩咐大家都散了。
出了老太太的院子,想着去泽芝轩看钱氏,正看到身后不远处的温知如。
“大哥。”他嘿嘿笑着喊了一声,从小府里就他一个男孩,想要顽皮捣蛋都没个伴,多少是有些孤单的,如今温知如突然变成了自己的哥哥,竟是莫名生出了好些亲切感。
温知旭比知如小半岁多,他的样貌更多的继承了温老爷,生的浓眉大眼。他从小就被温彦丰送去外面的书院,三五个月才能回家一趟,自然是不必生在府苑里的少爷那般细皮嫩肉,略黑的肤色配上一口整齐的白牙,一笑起来倒是多了些少年的爽朗英气。
他看着温知如,几个月不见,他长高了许多,几乎有些认不出了,原先他只记得这个姐姐性子内向寡言,长得却是很温婉动人,如今换上了男装,依然是个眉目如画的美少年,而且似是比从前更好看了。
“二弟。”温知如对钱氏有敌意,可对这个弟弟还是比较认可的,到底是温彦丰一手教导出来的,举手投足都是世家少爷的风范,“几月不见,二弟似乎又壮了,也高了些。”
“爹说不能就只顾着念书,武艺也不能荒废了。”
“二弟能有出息,父亲母亲也会高兴,可想过何时参加科举?”
“其实……本来今年就想去试一试的,不过爹说让我再多历练历练,左右还年轻,不急于这一时,让我有了十足的把握再去。”
“那你自己的打算呢?”
“爹说的也没错,沈家公子今年得了状元,我总不能连个一甲进士都拿不到,让爹丢脸。不过我自己倒不在意这些,比起功名,我觉得能为朝廷出一份力,为大锦朝的黎民百姓谋福,更重要些。”
“二弟小小年纪便有一颗为国为民的心,爹知道了也一定会高兴。”
两个人就这么随意的聊着,便走到了泽芝轩的门口。
照理温知如也是该进去给主母请安的,可钱氏这几日最见不得的就是温知如,连温彦丰也特地吩咐了让他暂时不用去泽芝轩,这才与知旭道别离开。
温知如一走,温知旭才跨进屋门,迎面就是钱氏的一通哭天喊地。
说什么,“这日子没法过了”,“一个个都不安好心,背信弃义,蛇蝎心肠”,“都欺负她孤儿寡母”,如何如何……
“娘,说什么孤儿寡母呢?我看爹对您不是挺好的么!”
“你懂什么!这几个月你不在,知如那个小畜生天天在你爹面前卖乖讨好,仗着他是嫡长子的身份,已经不把你娘我放在眼里了,现在连梅氏那个贱人都学会那些下作的手段来争宠了,这温府就快没有你娘的地位了!”
“到底您才是这府里的正妻,爹也终究是向着您的,和那些妾氏有什么好计较的?”
男人对于女人斤斤计较的那点子事儿永远都理解不了。不就是和谁多说了几句话,去谁屋里多了几天,值得这么天天月月的算计来算计去么?
“不计较?不计较你娘我能是温夫人么,不计较你能是温府的嫡出少爷么?”一说到少爷的身份,钱氏好不容易收敛了些的眼泪又止不住了,“我就是计较的太少了,你好好的嫡长子现在莫名其妙的就变成了嫡次子,往后连分家业都要看别人脸色,若是将来皇上封了爵位,更加没有你的份!如今我们母子,在京城那些世家的眼中就要成个笑话了!我凭什么不计较!”
“娘,你知道我不在乎这些的。知如既然是大哥,那温府的这些东西就该是他的。”
“什么叫该是他的?沈如昕那个贱人,当初怀孕的时候就不该让她生下来!”
温知旭被哭得头都隐隐作痛,可面前的是他亲娘,又不好说什么,只能耐着性子哄着,“娘,儿子将来好好读书,考取功名,建功立业,将来一样能让母亲风风光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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