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的捕快终于转过身来,一手已经握在刀柄上,似乎是在思考该不该出手。
温知如从没出过京城,更加没见过这样的阵仗,天子脚下,哪有人敢这般撒野,一时看呆了,他想要救那个店小二却也不敢开口,怕惹祸上身。
偏这时候锦翌珲站了起来,一手推开大汉几乎就要贴上店小二鼻梁的拳头,“这位仁兄何必大动肝火?”
“哪来的毛头小子多管闲事?”大汉还想继续动粗,偏偏被锦翌珲挡住的拳头怎么也使不上力。
“这位仁兄,方才店小二也说了,今日最后两间客房是我住下了,你看这样,我与我兄弟两个人挤一挤,空一间放给你,可好?”
“……”啥?温知如眨眨眼,觉得自己好像听错了。
凭啥他要和锦翌珲两个人挤那么小一间房!
作者有话要说: 嗷嗷嗷~~~~~突然觉得为啥一出京城画风就变了!!!!有一种要向武侠风发展的趋势!我明明写的是宅斗!!!!!
要共处一室了!要同床共枕了!!!
怎么办!
第37章
锦翌珲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突然就要将房间让给这么一个素不相识的粗人?
从前就算他两是夫妻的那会儿也从来没有睡在过一间房里啊!
更何况是这样一间简陋的, 隔壁放个屁都能透过墙缝闻出味儿来的破房间!
温知如脑海里已经构想出千万种即将会面临的尴尬局面,正要开口阻止那个男人继续的好心,一抬眼, 锦翌珲和那位壮汉竟然已经勾肩搭背的喝起了酒, 俨然一副好兄弟的架势。
“锦——”他想说什么, 却见对方将一只手置于背后,朝他摆了摆。
两个人又寒暄着喝了两杯, 锦翌珲这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不等温知如问起, 便小声道:“今日客栈内来的人, 可都不简单, 怕是有一场好戏可以看。”
温知如好奇的转过脸又将周围的吃饭的客人给打量了个遍,却还是没看出啥来。
他活了两辈子也没出过京城,更不用说行走江湖的经验了。
不过, 转念一想,锦翌珲把他的房间让给了那人, 不就是说今晚,那人就要住在自己隔壁?他就算再没眼力见儿也知道那壮汉武功不弱, 这要是真出了啥事……
“不会有危险么?”眼前这位可是皇帝钦点的钦差大人,这般轻易就将自己置身险境, 合适么?
锦翌珲似乎对温知如的关心很受用,温柔的拍了拍他的手背:“我有分寸。”
温知如一个激灵, 收回手掌。自从到了这儿,这位平日里礼数周全的世子爷好像不一样了啊!
吃了午饭, 锦翌珲提议带着温知如在小镇周围走走,也算是了解下风土人情。
不知道是他天生的体弱不耐寒,又或者是前世的他也是死在这样的大雪天, 总之温知如好像比一般人更怕冷似得,才出门没一个时辰,就冻得手脚冰凉,嘴唇发紫,话都不会说了。
锦翌珲也没料到这样的情况,赶忙将自己的毛皮斗篷裹在温知如身上,搂着他回了客栈。
房里点上了炭炉,锦翌珲又让人打了热水,给他擦脸、净手。
温知如好不容易缓过些劲来,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睡了。
这一觉一直睡到了午夜子时,眼皮还有些重,可肚子饿了,温知如缓缓挣了眼。
房中点了一根小小的蜡烛,在恍惚的烛光下,锦翌珲正安静的看着一本书。
温知如仿佛回到了很久之前,在那个新婚之夜。
他一向不胜酒力,喝了两杯合衾酒就昏昏沉沉的睡着了,醒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躺在那张大红婚床上,那身喜服不知道被谁换下了。
他想到自己的身份,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来,却看到在那对明亮的凤凰花烛下,那个人也正捧着一本书。
酒醒后的人总是有些口干舌燥,他咽了口口水,想要开口说什么,却张了张口什么声音也没发出。
那个人也终于意识到他醒了,放下书册,走了过来。
“你刚才喝醉了。我怕你睡的难受,便自作主张替你换了衣裳,我没有让丫鬟们进来,你不用担心。”
那人的声音柔柔的,有着足以安抚人心的能力。
他点了点头,未及开口,那人又接着道:“你累了一天什么都没吃,这会儿菜都凉了,我让人给你留了些点心,你若饿了就自己拿来吃,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这一切都好像说得那样的顺理成章,那人是不是忘了,今夜,是他两的洞房花烛……
而后,他便看到那个人转身走出了婚房。
他不懂,从前他两之间根本没有交集。他又为何愿意娶他这样一个身份不明的男子,还处处为他着想,以礼相待。
“为什么?”这个问题在他心里藏了很多年,如今开口,却是问错了时间。
“什么?”锦翌珲愣了一下,随即想到这可能是对方半梦半醒之间之间的呓语,便未放在心上,“你醒了?要不要吃些东西?我让小二帮你留了些饭菜,只是这会儿怕是都凉了。”
“值得么?”他好像还没有从刚才的梦境中回过神来,喃喃自语,眼角带着隐约的泪光。
上一世,锦翌珲不仅让他成为了世子妃,也从未纳过一房妾侍,收过一个通房。
他明明是知道自己的心从来都不在他身上的,却为何要对他这样好?
他是喜欢自己的么?可这份喜欢又从何说起?他对自己从来都是规规矩矩、周到特体,并未有过哪怕一丝一毫轻薄的念头。
“你怎么了?”锦翌珲这也意识到温知如的不对劲,他走到床边,看着那迷蒙的双眼和发红的脸颊,伸手探了探对方的额头。
竟然是发烧了。
他早该想到的,这一路的颠簸劳累,他又从未有过出远门的经历,如今终于是病倒了。
是他不该在这大雪天还硬拉着他上街的。
这地方要请个像样的大夫,怕是也难。
锦翌珲正想吩咐人再添些炭火打盆热水,还未转身衣袖又被人拉住:“为何要对我这样好?”
“出京前,我答应过老师会照顾你周全。”
“那你为何不救他?”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拔不出来。
锦翌珲皱了眉头,伸手拿过挂在边上的披风,将他裹了个严实,“你病了,在说胡话。我去让人给你煮碗姜汤,热热的喝下去,发一身汗就好。”
他拉着他,怎么也不放手:“你明知道我心里已经有人了,却还要这般让我愧疚。”
他竟然已经有心上人了?还好自己还未曾做什么让彼此都难堪的事。
终于这句话成功的拉回了锦翌珲的注意力,心头涩涩的苦。
“我什么都不会做,你喜欢谁就只管去对她好。”
“可是他已经娶亲了。”温知如突然就嘤嘤的哭起来,“他心里在乎的从来不是我。”
没有人知道,一个人心里要藏着这么多的秘密,究竟有多苦,他总是需要一个发泄的出口。
娶这个词,突然就让锦翌珲的眼前一亮。
从前他刻意与他交好,向皇帝提出要与他一同出京查案,可却也不敢越了雷池,怕他从未有这样的心思,以为自己是个道貌岸然的淫逸之徒。
如今,既然知道他喜欢的也是男子,那自己也没什么可以遮掩的了。
只是,自己也有些嫉妒那个在他口中说着的心上人。
他坐在了床边,将温知如纤弱的身体靠在自己肩头,“既然那个人不懂得你的好,那你也不必记挂他,好好休息,睡上一觉,就什么都忘了。”
温知如却突然又抬起头,用那样湿润的双眸紧紧的望着他:“你喜欢我么?”
他笑了,比起以往的任何一次都更温柔的笑,而后低下头在温知如的耳边,用沙哑的只有他们两人才听得到的呢喃:“喜欢。”
“那以后我也喜欢你吧!”他点着头,用孩子气的语气信誓旦旦回答。
“好,我会记得你今晚说的,你也别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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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知如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睡着了。
有了锦翌珲一整夜不眠不休的照顾,醒来的时候病已经好了大半,只是还有些昏沉乏力。
锦翌珲天不亮就吩咐手下去镇上的药铺抓了两幅治风寒的汤药,这会儿刚刚熬好,送了进来。
他将人扶起来靠在自己身上,亲自喂药。
昨夜的梦境似真似幻,温知如还有些迷糊,可苦涩的汤药一入口,他便清醒了。
“我……我自己来。不劳烦世子爷。”温知如接过药碗,避开了锦翌珲的身体,一口喝完。
“我让厨房给你熬了些肉粥,你喝一些再休息会?”
“头回出门,身体便这般不济,让世子见笑。”
“是我没有思虑欠周到,知如,其实在这里你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锦翌珲一点也不在乎温知如一边说话,一边在往床里边挪的意图,反而越凑越近。
“这……不好吧!”一觉醒来这个男人,怎么好像哪儿哪儿都不太一样了?
温知如努力回想着问题的根源,昨夜的梦境隐约的又闪过脑海。
该不会……
“昨晚……”温知如犹豫了好久,还是问了,“我病糊涂了,是不是说了什么?”
“并没有。”锦翌珲几乎没有迟疑的答道。只是那双眼中的笑意,让温知如觉得有些发寒。
“那……”
不对劲,眼下的气氛,非常不对劲。
怎么才睡了一觉,这个男人的言行举止就变得那么的……
轻浮!
对,就是轻浮。温知如终于发现了问题的关键点。
“你病着,容易胡思乱想,再睡会儿吧!”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是想写个案情进展,比如死个人啊~~遇到强盗啥的。。
结果莫名的就变成煽情戏了嗷嗷嗷~~~~你们说若是遇到杀人案,我是把知如安排成嫌疑犯,让世子英雄救美呢,还是让世子变成嫌疑犯,让我们的小受受发挥才干呢~~呵呵呵
第38章
屋内那种令温知如万般不适应的诡异气氛正慢慢滋生, 他可以清楚的感觉到锦翌珲鼻尖呼出的热气轻抚过自己的脸颊。
有些痒痒的,一直到心底。
好像汤药很快就起作用了,整个身子都渐渐热起来。
锦翌珲对身边人这种害羞又生涩的反应, 觉得即欣喜又新鲜。
他干脆将自己的身体又靠近了些, 有一股淡淡的药草香传来, 虽是苦涩却让人觉得格外好闻。
然后他把自己的掌心覆盖在温知如露在被褥外侧的手背上。
冰凉的。
温知如整个人都怔了一下,想要抽回, 却发现那人干脆就将自己的手握住了。
温知如的身高在同龄人中并不算矮, 可天生骨架纤细, 锦翌珲的大手轻而易举的就将它整个掌握。
“你……”
这个男人究竟想做什么?他两虽然都为男子, 可怎么觉得他好像是在轻薄自己?
而自己竟然没出息的连个反抗的话都说不出来。
“你的手好冷。我给你暖暖。”锦翌珲将温知如的手包裹在自己的掌中轻柔的摩挲, 然后又体贴的替他将被子更拉高了些。
“不……不必了,怎么能……劳烦……世子做这样……这样的事?”
温知如的身子已经缩进了床的最里端,半边紧贴着墙壁, 再无处可躲。
“我说了,叫我的名字。”
“呃……”他张了张嘴, 还未及开口,却只听到墙的那头传来一身异响, 像是桌椅茶具都在一瞬间被人猛的掀翻。
温知如有些警惕的僵直了身子。
锦翌珲安抚得拍了拍他得背,“你先歇着, 我去看看。”说着,他转过身去拉开房门。
只见一个模糊的人影从自己眼前一跃而过, 未及看清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轻功,可不是一朝一夕可练就的。
锦翌珲几乎没有多想, 就纵身追了出去。
世子前脚一踏出房门,冷云和冷风就忽然冒了出来。
温知如虽然深知这两个训练有素的影卫平日里只是负责他的安全,并不会置喙他的私事, 可一想到刚才那一幕全都被人看在了眼里,还是浑身不自在。
正想着是不是要派一个人去跟着锦翌珲,免得遇到麻烦,毕竟刚才那个人轻功不错,想来武功也应该不会差才是。
“啊……死人啊……”屋外又是店小二刺耳的尖叫。
冷风与冷云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留下来保护少爷,自己一个闪身就从房梁越了过去。
温知如也再坐不住,穿上鞋披了衣服也要走出去看个究竟,这短短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出了太多的事。
隔壁的客房地板上,躺着的正是前一日在客栈厅堂内大吵大闹的壮汉,衣服都还是昨日见时的那件,只见他的脸呈现紫黑色,双眼上翻,半张着口,舌头都吐在外面,死状实在有些骇人。
只瞧了这一眼,温知如就不禁双腿打颤。
“……他……他这是……”他向后大退一步,别过脸去,不敢再看。
“少爷,这人是被勒死的。”冷云在温知如耳边小声回道。
这壮汉虎背熊腰,孔武有力,昨日咋石板地上的一脚就足以见识到他的功力,可仅仅一晚就被人活生生的勒死了。
虽然屋内一片狼藉看似凌乱,但仅从刚才他听到的动静来看,这里应该没有经过太长时间的打斗,几乎是一击致命,那个凶手……
锦翌珲已经撞见了他从杀人现场逃脱的场面,若这么盲目追上去,万一不是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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