虾蟹够鲜美,田螺够入味,瓜苗也是嫩得不行。
吃到最后,林南添了一碗饭,本来就是吃菜多于吃饭,彻底吃撑了。
“小南现在上大学了没有?”大舅舅夹了一筷子虾,三两下就将壳剥下来。
“我上大二了。”林南夹了一个生蚝,低了低头,将蚝肉连着粉丝蒜蓉和汤汁都嗦进嘴里。
“都大二了吗?”表哥有点诧异。
母亲这边的亲戚里、林南同辈的,就大舅舅膝下一双儿女比林南年龄大,接着二舅舅的两个女儿、小舅舅的一个儿子,都比林南年龄小。
平时也没怎么联系,表哥表姐不知道林南读书读到哪里了,林南也不知道表弟表妹多大。
“对啊。”林南礼貌笑着点点头。
“在哪读书?”大舅舅又问。
“格文大学。”方娟替他回答了。
方娟坐在林南外婆旁边,时不时给她妈夹菜,不过林南外婆能吃的菜很少,老人家这也怕那也怕,什么都不敢吃,什么菜都是“浅尝辄止”,饭倒是爱吃,一顿要吃四碗。
“诶呦,格文大学可是……”大舅舅瞪大了眼睛,放下筷子给林南竖起了一个大拇指,用来形容格文大学。
林南谦虚地笑笑,吃着菜没说话。
“表弟表妹们可要向南表哥学习。”大舅舅又说。
“等一下吃完饭就跟表哥加个好友。”二舅妈对他的两个女儿说。
两个小女孩可乖巧了,听完就点了点头。
“志远有什么不懂的就去问表哥。”小舅舅也希望自己儿子学习上用功一点。
“我一直都跟志远说,平时学习有什么不懂的地方都去问表哥,外面找的家教都没表哥那么高学历,现在又住在一起,多方便啊。”
可方志远就没问过林南作业。
人家可忙着玩游戏,对学业毫不关心呢,林南心想。
林南一直在饭桌上陪到了最后,吃完了就收拾碗筷。
“这么多碗,让我来洗吧。”表哥也帮忙收拾碗筷放到了厨房。
“不用,让林南洗就行。”方娟这样说着,后来林南才想到,方娟说这话时是不是也在炫耀自己的儿子乖巧懂事呢?
“没事,”林南让自己脸上挂上一个笑容,“我来洗就好。”
“太勤奋了。”表哥夸了一句。
茶余饭后,吃过饭后大家坐一起聊了会儿天,也没那么多话要聊的,舅舅们就说要走。
“留下来吃完晚饭再走啊。”方娟跟他们说。
“晚上还有事呢,最近报了班,晚上得上课。”小舅舅拿了一大堆东西过来,空手走。
杨兰牵着外婆也慢慢地走出来。
其他舅舅们路过看见林南洗碗也夸:“真乖。”
林南只是浅浅地勾着嘴角,没应声——说实话,他并不喜欢那样的赞赏,他讨厌极了将Omega和家务联系在一起的任何提法。
林南心里不想洗碗,怎么可能会有人天生乐意洗碗?
但他不洗,难道指望方志远吗?有的时候,林南想起方志远那种逃避劳动的行为就觉得恶心。
还是要让在厨房忙活了一个上午的方娟去洗?
看着洗碗池里一大堆的碗筷,碗摞着碗,碟叠着碟,一大把的筷子勺子,旁边的几个锅也等待着被洗,林南心里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拿过抹布,开始动手洗碗。
在家虽然洗了几顿碗,但说实话,吃得是真的好。
海鲜也吃了,其他肉也吃了不少,林南爱吃的瓜苗也吃到了,平时在外面要吃到瓜苗可太难了。
林南在家呆了三天两夜,也没怎么深切感受在家的感觉,就要回学校了。
中午吃得太多,加之习惯睡午觉的人少睡一天都不行,林南在地铁上站着都晕晕乎乎地愣着神,整个世界好像被透明的棉花堵着了,他什么信息都接收不到。
经过之前能在地铁上看到晚霞的那几个站时,天已经黑透了,只能看到模模糊糊的一片村庄。
下了地铁之后,不用走多远就能走到格文大学正门门口。
到了十点,路上的人就不多了,林南走在路上,也没管人多不多,反正他整个人已经开始犯困了,只剩一丁点意识支撑着他走回宿舍。
林南给方娟报了平安:我到宿舍了
方娟:收到,我快睡着了,早点睡
林南:[晚安.gif]
杜一庭也半天没给他发过消息了,估计是上班,正在忙。
林南回到宿舍之后,宿舍也是空的,看来黎刻这周也没回来住。
他把钥匙插进门锁里,开了门,开了一年的灯,进门也不用看就知道灯的开关的位置,他抬起手往右边一拍,灯就开了。
接着用脚关上门,把书包丢到座位上。
闲着没事,把柜子上的气象瓶晃了晃,看里头静止的小晶体在液体中起舞。
天气有点热,林南在家洗了澡才出门,回来还是想洗澡,夏天的时候,他基本都是一天洗两次澡。
林南想睡觉。
十点多了。
也是能睡觉的时候了。
阳台的衣服都懒得收了,林南从衣柜里随便拿了套被他当成睡衣的短衣短裤,洗澡去了。
林南想着热,花洒的水一开始是冷水,他也没调,直接就照着身上打开了水闸,结果宿舍里的水好像比家里的水要凉不少,冷得他一激灵,立马关了。
关掉花洒的开关,就那样等着,水也不会立马变暖。
林南被冷水一浇,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冷清醒了,却还愣着,过了一会儿才重新打开水闸,慢慢地适应水温。
冷水微微冲散了一点困意,洗过澡后的皮肤冰凉冰凉的,有一种什么事情都做好了的安定感。
感觉躺到床上就能睡着了。
下午的时候,杜一庭在屋里写了点作业,随便吃了个饼就出门上班了。
他现在工作的店严格来说并不算酒吧,老板选择跟各个旅馆酒店合作,主要供住店的旅客来玩、体验有音乐氛围的夜晚。
店里基本不接散客,都是约好了之后一团人过来就包场。
杜一庭过来上班第三天,今晚的店里也是有客人的。
说是每天要上三小时班,但杜一庭的工作时间也没那么固定。
关老板接了新订单,说客人今晚六点半就想开始玩,让杜一庭过来加个班,算一个小时的加班费。
杜一庭作业没写完,还是出门了。
他背着吉他包,咬着饼走在步行街上。
小河里的水潺潺流动,树影拍打着夕阳的余晖。
“关哥,邵哥,早。”杜一庭推开门,走进店里。
店里灯已经开了,客人还没来。
关老板正在对着电脑看营业数据,听见声音后朝杜一庭点了点头。
“晚上好,”邵老板站在关老板后头,也是在看这个月的流水,他抬起头看着杜一庭随口问了一句,“吃饭了没?”
“吃了。”杜一庭回答道。
“今晚得唱两个小时,得吃饱一点啊。”邵老板说,“要是你没吃够的话,我到旁边给你买个快餐吃,行不?”
“不用了。”杜一庭不喜欢平白无故承人恩惠,他唱歌也唱了几年了,自己对自己的身体状况了解,也知道怎么唱比较省力,只是对老板说,“我刚吃过饭才过来的。”
“那行,你先上台准备一下吧,”邵老板看了一眼时间,“准备好了就直接唱吧,他们也快过来了。”
“行。”杜一庭应了一声,走过去舞台那边。
店里的空间挺大的,舞台是一个半圆的舞台,架子鼓、电子琴等其他店里会有的乐器这家店也准备了。
要是没有客人的时候,店里或许就只会有杜一庭一个歌手负责音乐,那时杜一庭能休息的时间更多。
要是有客人,店里就会同时有两三个人表演音乐。
有些驻场的乐手是什么都会一点,但都不精通,到处去店里给人伴奏,他们甚至也都不开口唱,起的作用不大,主要是撑得场面好看些。
反正大多数客人也是过来玩玩,没几个真的懂音乐的,弹错了也没人发现。
杜一庭来得不算早,他来到店里的时候,其中一个乐手早就到了。
对方穿得很正式,白衬衫黑裤子,带着个黑框眼镜,人也长得斯斯文文的,看起来不像会来酒吧工作的人。
他俩之前不认识,这个乐手话也少,两个人点头互相示意了一下就没说什么了。
杜一庭把吉他包放到角落,坐上中间的位置,将吉他插上电,试了下音效。
“民谣吉他?”白衬衫半抬起头问了一句。
“嗯。”杜一庭应了一声。
“我也是弹吉他的,你待会儿打算唱什么?”白衬衫又问。
杜一庭想了一下:“《寥寥此生虚度》,会吗?”
“会。”白衬衫点头,这首歌并不算小众,混他们这行的,得不停地学新歌,自然得会,“原拍吗?”
“是。”杜一庭说。
“你要我怎么配合你?”白衬衫又问,
“都行,你按你平时的方式和进来,我们现在先试一下吧。”杜一庭说。
☆、第 50 章
唱完歌,一群人却被拉去了吃饭。
主要是关邵二人要请未来想要长期合作的客户吃饭,顺带带上了一群工作人员。
六个人,点了十个菜。
邵老板还在问:“够不够,不够我们再点两个菜,大晚上了,可不能饿着睡觉。”
“我晚上吃得少,主要得看你们年轻人能吃多少。”客户大概五十岁上下的年纪,是个脾气很温和的Alpha,信息素是书卷味。
挺特别的。
“先吃着吧,等下不够我们再加。”关老板给邵老板和客户添了茶水。
“对,现在都在号召光盘行动。”客户说。
一张圆桌,老板让服务员把多余的座位撤走了,坐起来更宽敞。
杜一庭坐在桌边,桌上的菜比起林南中午给他发的照片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们吃的是火锅,每个人面前都有一个小锅,桌面上放了一大堆的生肉、熟食。
“听说张老板今年要在步行街开第四家分店,真厉害啊。”邵老板坐在客户张老板身边,帮他调了调火锅的火候,不停挑起话题。
张老板这家店准备开青年旅店,建安是旅游城市,步行街上的许多旅店都与周边店合作,关邵二人就想跟张老板合作,让他弄个团什么的,让店里的人报名一起来玩。
但他们并不打算今晚就要谈妥这件事,今晚只是想着请张老板吃个饭,聊聊天,拉进一下关系。关系好了,合作也好谈了。
“哎,哪比得上关老板和邵老板,二十郎当岁就开了家那么棒的店。”张老板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不能接受别人的吹捧,可听着其实也挺受用的。
“我俩什么都不懂,摸爬滚打了几年,也没把店里的规模扩大。”邵老板给张老板拿了一勺虾滑,“试试看,这家店的虾滑很不错。”
杜一庭之前也来这家店吃过一次,这家店味道确实做得很不错。
他对几个老板之间的互相吹捧没什么兴趣,不过老板们也不需要这群员工搭讪。
白衬衫和后来来的女主唱聊着天,杜一庭坐在一边,只是吃。
饭桌上还点了酒,象征性地吃过一点东西,大家便开始推杯换盏。
“他家店里今年松露酒做得最好,”邵老板点了两大瓶。
“我不喝,家里老婆不让喝,喝了晚上回去睡不着。”张老板连连摆手,想收起酒杯又没抵得住邵老板的动作。
“松露酒缓解疲劳的,还安神,能促进睡眠。”邵老板给张老板、关老板都斟了满杯,又把酒转到员工们那边,“你们也喝点,松露酒好喝,对身体也好。”
几个员工也不好推辞,实际上也没想推辞,晚上店里没人拉着他们喝酒,现在都斟了一杯。
平时酒吧也没多少这种自家酿的酒卖,杜一庭也倒了半杯。
深褐色的液体在玻璃小杯中清澈透亮。
松露酒的度数不算低,35-40度左右,刚入口时有些烈,喝下去时滑,喝完后嘴里的果香不散。
倒是真的好喝。
“小杜是刚来的啊?”张老板晚上平时没吃夜宵的习惯,坐在一边吃得也不多,喝点酒又要说说话。
“对,刚来不久,这周才开始上班的。”关老板回答说。
“这嗓音很不错啊,感觉是个好苗子。”张老板看向杜一庭,神色也很诚挚,“多大了?”
张老板虽然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许多年,但气质却像个读书人,不像开店的,像大学里教书的教授。
“二十一。”杜一庭回答道。
“这么年轻,没读书了吗?”张老板穿的也是白衬衫,没打领带,坐在一边脊背坐得直直的,折起来的袖口也折得很规整。
“还在读书,今年大三。”杜一庭看着张老板像教他民法的老头儿,总觉得有些亲切。
“在哪儿读书呢?”张老板温和地问道。
“格文大学法学院。”杜一庭没有隐瞒,松露酒的余香很浓,现在都还在嘴里回荡。
他举起杯子又喝了一口,把酒香抿住。
关邵只知杜一庭还在读书,却也不知道杜一庭具体情况,知道之后有些惊讶——卖唱的人学历大都不是很高,而杜一庭一个格文大学的学生居然也来他们店里卖唱了,神奇。
像白衬衫乐手,初中毕业就没读书了,在外面混了十年。女主唱也就读到大专,幼师专业,平时工作日教小孩,夜晚卖唱就当娱乐。
杜一庭不止在上学,还上的是建安最好的大学,一算来,杜一庭倒是关邵他们店里请过最高学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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