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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身带着淘宝去异界(穿越重生)——血歌华章

时间:2021-10-10 09:23:18  作者:血歌华章
  云深走得有点艰难。
  死去的人们脸上还残存着痛苦和恐惧的神情,许多人死在精准的箭法之下,箭支从他们的眼睛,耳中,咽喉和太阳穴穿过,有些透骨而出,露出箭头染血的形状,材质看起来并不像金属;一部分人死于失血过多,他们的四肢被砍断或者折断,身体有明显穿刺伤;有人几乎被砍成两半;有人身首分离……尸体倒伏的位置呈现出某种规律,并且他们的衣着大多相近,死后遗落身边的武器形制也基本相同,在外貌特征上,高鼻深目,发色偏浅,体毛较多……不,不全是如此,云深在一具尸体旁停了下来。
  死去的男性紧紧闭着眼睛,他的头发和胡须都是黑的,面容和肤色与其他死者有一种来自人种本源的微妙差异,衣着同样与其他死者有区别——麻布的织法不同,也不是罩衫,是左衽的短衫,还有草鞋和绑腿——
  这是云深见到的第一个战斗另一方的死者。
  很快他就见到了第二个和第三个,还有更多个。这时候云深已经走过了大部分战场,接近当初战斗最激烈的中心,山壁小路的出口处。越靠近这里,尸体越多,死去的人身份上的差距也越来越分明,有些西方特征的死者不仅衣着,身上装备也明显好于他人,有人拥有完全铁制的武器,而不仅仅是铁包木,虽然这也不能避免他们的死亡。东方特征的死者倒是看不出地位上的明显分别,以及他们的尸体增加了,但总数比他们的敌人数量仍然少得多,以总数算,几乎达到了一比十的战果,就算有神箭手的支持,在武器劣势——都是骨器和石器情况下,出现这样的局面只能说明他们在力量上的极大优势。他们拼死之时河滩上的卵石都成为武器,云深见到不止一个头骨凹陷,连颈骨都断裂的西方特征的死者。
  这里的重力与另一个世界极其接近,水的沸点在这个区域也差不多是一百度,其他参数受到条件限制,云深还未得出结论,他对这个世界几乎全然陌生,只能一步步地观察现象,整理信息。和原住民的第一次接触是从尸体开始,有他熟悉的生理特征,却呈现如此分明的对立,难说是好是坏。
  云深在一些东方特征的尸体上发现了火烧的痕迹,战斗应当是在白天进行,没有火把,目前也没有见到投掷类武器,哪怕是一张弓……不,是有的。
  唯一的那张弓已经折断了,折断的一半从一名穿着长袍的男性下颌位置穿进去,从留在外面的长度推断,深度可能已经达到枕骨部分,另一半连着一段弓弦,弓弦深深陷入另一个穿着同样长袍的男性脖颈,几乎把脖子勒成两个部分,残余的弓弦缠在一只手上,那只手属于一名黑色短发的青年,他仍然保持着跪地扼杀的姿势,从臂膀到脊背的线条有力得如同雕塑,成为这处修罗场上唯一没有真正倒下的人。
  风越来越冷,云深走过去,半跪到砂石地上。
  山峦的影子完全挡住了夕阳,青蓝的天空之上星辰闪烁,风声渐渐变小了,寂静和暮色一起笼罩着死亡的土地。似乎已经失去所有生气的青年却在此时缓缓抬起头,睁开了眼睛。
  风停了下来。
  被他注视的一瞬间,云深一怔。
  下一刻,他就倒了下去,云深条件反射地伸出手,接住了这名身材高大瘦削的青年。被扶在他腿上的脸颊冰凉,呼吸几乎感觉不到,云深将手按在他的颈侧,屏息等待了片刻,终于触摸到了生命的脉动。
 
 
第3章 相见
  无尽深暗之中出现了一种东西,一种香气。
  那是肉类的香味,还夹着更丰富的其他食物的味道,是从未体验过的,简直能把人的脑子融化的香气,在伤痛之前,他首先感受到的是饥饿。空虚得将人腐蚀成一个空洞的,真实的饥饿。
  他已经很久没有饥饿的感觉了。他还活着。
  范天澜猛然睁开眼睛,定定看了一会绿色的穹顶。
  他看得见,能够分辨颜色。
  他撑起身体,身下的垫子柔软而富于弹性,薄而温暖的毯子堆到他的腰间,轻柔得像鸟的绒毛,他低头看见了自己的腰腹,伤口已经被白得像雪的洁净布条所覆盖,他将目光转向手臂和其他地方,在他曾经有过感觉和再无感觉的地方,它们都受到了精心的处置。他注视了它们一会,抬手慢慢撕开一条贴在伤口上的肉色布条,看着底下的细小伤口,缓缓握拳。血从裂开的伤口渗了出来,借着透入帐篷的火光,他看见血是红色的。
  拂去血滴,他将治伤的布条不差分毫地贴回去,同时打量着这个充满药物和陌生物质气味的地方,过了一会,他将脸转向敞开的弧形入口外。
  一小团火光在石地上燃烧,他没有听到燃烧的声音,一个金属容器盛放着这团火焰,淡蓝色的焰尖舔舐着架在上面的另一个器皿光滑的外壁,那同样是银色金属所制,外观线条流畅,没有拼接的痕迹,可谓完美无暇,在这个一般贵族城堡都未必能见的珍品之中,咕嘟嘟的沸声随着白色的水汽涌出,和强烈的香味一起四散而去。
  有人正走近这里,范天澜无声向后倒下,毯子拉回胸前,静静等待。
  有人救了他,如他的存活是一个奇迹,那些人——或者那个人的出现也是奇迹。他手下身上,以及眼中所见,无一不是非凡之物,如果他没有被带远,如今方圆数百里内,身份最为高贵者便是赫梅斯伯爵,身居高堡之中,麾下军队数千,供奉着超过五名的正式法师及其众多学徒,赫赫威名世代传承,领地之内诸事连国王都无权过问。而赫梅斯家族之内的法师,无论如何受尊敬,也做不到如此奢侈地而精细地用魔火来烹煮食物,至于救治一名濒死的遗族之人并将他如此安置,中洲大陆上不存在这样的力量天赋者。拥有的力量越强大,对他人的性命就越冷漠,这是世界的规则。
  走过来那个人的脚步很轻,没有力量感,他的影子映在透光的帐篷墙壁上,也并不强壮。他弯身进了帐篷,夜色的凉意随着这个人落到范天澜面前,在他向他伸出手的时候,范天澜抓住了他。
  对方没有反抗。
  片刻的沉默之后,范天澜松开了手,那个人侧过身,随着嗒一声轻响,光明大作,来自范天澜头顶,明亮如白昼的光线将帐篷里的一切都照得分明,包括在他身前的这个人。
  范天澜盯着他。
  对方平静地回应他的视线。
  他首先看到的是那双眼睛,在细密的眼睫阴影下,是近乎纯黑色的瞳仁,五官有一种不同于中洲一般人种的柔和感,不容易从外表推断具体年龄,因为他所见的皮肤几无瑕疵,他刚才握住的手也没有受过生活的磨砺,虽然那修长的手指并非没有力度,穿着的服装样式十分特殊,只看得出来布料极其细腻,针脚整齐细密,并且需要极高的染色技艺。
  眼睛是黑的,比他更短的头发也是光滑的黑色,但这个人不是遗族。
  不是遗族……没有那种气息,和那种存在于几乎所有遗族身上的,仿若刻入血脉的痛苦和仇恨。然而相比遗族,这个人身上的气息似乎与这个世界更不相容,范天澜在真正见到他,见到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的时候就知道,现在,在这里的只有这个人——救了他,将他安置在这里的,都是这个人,没有其他贵族,也没有别的天赋者。
  范天澜坐了起来,他起来的时候,那个人身体向前倾了倾,但没有阻止他。坐起之后,范天澜没有继续勉强身体,让这个人放松了一些,然后他从身侧拿出一个瓶子,放到两人中间。
  那是一个水晶体般的瓶子,但是范天澜没有见过这样水一般的透明,那个人又将瓶子拿起来,在他眼前打开上端的白色盖子,然后……喝了一口。
  当他再度将瓶子放到两人之间的时候,范天澜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直到将瓶子拿起来,范天澜才发现这并不是水晶的材质,薄而且软,水很温暖,而且是甜的,不是山泉带涩的甘味,而是毫无杂质的纯甜。范天澜微不可见地停顿了片刻,然后把这瓶水喝完,再度放到两人之间。
  那个人收起已经轻得像空气的瓶子,放到帐篷一角,站起来走出去,响动之后,范天澜眼中的“魔火”熄灭了,炖煮食物的容器被那个人拿了进来,另一个金属的大碗被他放到中间,热气腾腾的流质食物缓缓倾入,只比半满多些,那人用闪闪发亮的银勺搅动了一会,同样尝了一口,然后推向他。
  范天澜同样没有拒绝,也无法拒绝。
  馥郁的蒸汽笼罩了他的嗅觉,他没有尝出食物具体都是些什么,它们被煮得像浓稠到了极点的汤汁,非常顺畅地滑下喉咙,只留鲜美的余味。他喝完之后,那个人同样把金属碗放到一边,没有离开,也没有做别的事情,范天澜也没有动作,只是坐着并不会让他更痛苦。两个人安静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那个人转过头来,观察了他一会,然后对他说话。
  他终于听到了这个人的声音,也从对方伴随着语言的动作明白了他真正的意思。
  他摇摇头,那个人看了他一会,然后低头又倒了一碗食物,比刚才多得多,几乎和边缘齐平。
  范天澜仍然把它们全部喝下,放下之后,他伸手将碗往前推了推,然后指向那人身边盛装食物的容器。那个人同样懂了他想要的东西,把那个容器送到他的手边,然后看着范天澜把这罐子流食全喝完,再也倒不出一滴,在对方的眼神中,范天澜把食具还给他,低声用通用语说道:“只要食物足够,我总是好得很快。”
  那个人看了他一会,然后点了点头。
  范天澜重新躺下后,那个人到外面去处理餐具,只把那个喝过的空瓶子留在他身边,盖子拧开了一半。放光的器具在那人离开时被他熄灭了,片刻之后,朦胧的光明从另一个方向透过来,再过一段时间,那点光也暗了下去。黑暗完全笼罩下来,范天澜睡着了。
  不久之后他再度醒来,拉开门帘,悄无声息地走了出去。
  天还没亮,没有风,周围一片黑暗,星辰像褴褛绒布上被虫蛀空的点,冷冷地漏着光,他向着一个方向走去,然后停下来,四下的寂静中,甲壳擦过砂石的声响如绒毛骚动耳膜,他向前半步,再度停下,一道蓝光突然在前方闪过,映出一只沙蝎被弹飞的影子,淡淡的焦糊味弥散到空中。
  范天澜回到帐篷,这次他睡得很深。
  那个人第二天醒得比他晚一些,见到等候在帐篷外的他时有些意外,意外片刻之后,那个人从帐篷里拿出了一些药物和器具,为他检查伤口和更换药物。在做这些事的时候,两人一度非常接近,到了危险的地步,在那个人为他更换腹部的绷带时,要害就在范天澜眼前,在触手可及之处,这个距离不必说范天澜,任何一个心存歹意之人都能够瞬间将他击倒。
  范天澜安静地照着那个人示范的方式处理了自己够得到的其余伤口,那些更换下来的染着黑血的布条被拿走烧掉了,火烧得很快,没有多少烟气,不容易被人发觉,不过这个时候隐藏踪迹的手段已无太大意义。没有一个人能够活着回去,任何人死去都无关紧要,唯一对赫梅斯价值有价值的是那位随行法师,他死了,放置在伯爵密室之中的命石也必然已经破碎,对赫梅斯家族来说,此举与宣战无异。
  报复将来得很快也很猛烈,在可能发生的战斗之中,死亡对他的族人都显得仁慈。这是必然之事,并非必然的,恐怕连那位赫梅斯伯爵都会吃惊的是此时出现在这里,并且救下他的这名天赋者。仅凭外貌,这个人就不会是伯爵的新客卿,两人至今没有半句交谈,也许不是其他原因,而是不必开口,两人都知道彼此语言必然不通。
  晨雾消退,阳光照亮了远方的峰顶,他们吃了早饭,仍然是那位天赋者做的半流食,他吃得不多,绝大多数都给了范天澜。然后他们开始收拾营地,在范天澜叠毯子的时候,那个人暂时离开这里,走向昨夜布置的防御圈,不久后他回来了,手上和身上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
  收拾好的负累并不多,包括了两顶帐篷,范天澜提起它们,并不费力地甩到了背后,低头在一块板子上写着什么的那个人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走了过来,将那块板子递到他面前。
  范天澜低头看着那块表面平滑如水的板子,框架之内有一个图案,是个非常……简化的人。
  “‘你’。”他轻轻点了点那个图案,然后指向范天澜。
  他第一次听见这个人的声音,中音,发音像流水一样滑过人的耳朵。
  “‘我’。”他手指一滑,图案换了一个,另一个勉强多点特征的简化人。
  “‘我们去哪’?”那个人最后问他。
 
 
第4章 主角光环第一个
  你真是一朵奇葩。
  云深的朋友曾经对他如此评价,云深大惊失色,不知自己何时亏欠了他,让他如此评价。懒懒的坐在轮椅上的朋友却露出邪气的笑容,伸手一把把他扯了过去,看着他的眼睛,像念台词一样对他柔和低语。
  “你只要继续这样就好了。你爱和信任的人,也是值得你去爱和信任的。”
  音容笑貌仿佛仍在眼前,却在这次强迫穿越之前已经再也不能相见。
  亲人朋友总是不可阻挡地离去,云深从很久以前就知道如何面对孤独,却没有学会隔绝感情。在那个血腥气重得让人脑袋发晕的地方,面对那个昏迷过去还扣着他的男子,云深在纠结了一下之后,还是从那个血腥的地方历尽艰辛地把唯一的幸存者带到了一个隐蔽的角落,对于一个很少拿比笔记本更重的东西的准宅男来说,这还真是不容易。
  所幸的是他救的人生命力十分顽强,不辜负他一番辛苦。只不过过了一个晚上而已,那个男人已经可以自己站起来慢慢走动了,云深想起那些可怕的伤口,不由由衷地赞叹起对方强大的身体素质,而他所赞叹的对象此时披着他的冲锋衣外套,站在清晨的凉风中遥望着某个方向,有着凌厉线条的面孔上一片深思。因为曾经被尘灰满布的脸上一双狼一般的眼睛惊吓过,云深在处理他的伤口时顺便给他做了下清理,忍耐住不去妄动那头杂草般的半长发,在给对方擦干净脸还刮了胡子之后,一副连同性的云深也觉得印象深刻的容貌露了出来,看起来比预想的年轻一些,以原来世界的标准,是和他差不多的25,6岁,躯体伤痕累累,强韧又营养不良……并且对陌生人戒备万分。
  至于他们昨晚是怎么度过的,云深觉得自己就像对待一个大型猛兽一样,只能一步步靠近。毛毯给了对方,而他自己并不太想裹着睡袋躺在帐篷外硌人的地上,忍耐夜晚的寒气,在确定那人不会太过反应剧烈之后,云深终于挨进了自己的帐篷,不久之后就睡着了。
  第二天清晨醒来时,那个不安分的伤员正打算迈过他离开。睡在外侧的云深给他让了路,随即被打开的帐篷外透入的寒气激得清醒了不少,看着对方光裸的上半身,他顺手抛了一件外套过去,居然没被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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